珠光宝妻 第十三章 肚子里有了?

作者 : 子纹

程毅一路无话将孟若荷送到家门前。

直到这时,孟若荷才注意到后头还有辆放满了好几木箱的马车。

“这些都是少爷交代的。”程毅将东西全都搬进屋子里。

孟若荷看着程毅的神情,看不出他到底信不信她,但他的态度一如过往的恭敬,这样至少不会让她感到太难受。

走进屋内,孙氏成亲之后,便住到穆家,但每日还是会回这里打扫,所以仍是窗明几净的。

孟若荷将东西如数收下,打开其中一只木箱,是些上好的布料和成衣,另外还有些补品,甚至有宝石、玉石。

这算什么?!平时向他讨要点东西,便要讨价还价,说是情趣,如今将她赶走了,这些倒舍得送给她了?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她的声音一冷,“若是感谢我对他的尽心尽力,这些东西还少了。”

虽然她气得想要让程毅将东西全都给带回去,但最后她还是理智的收下,还是那句话——骨气不能当饭吃,她没道理把财富往外推,什么情情爱爱都可以下地狱去了,就是个混帐!

“小姐,保重。”程毅没有多语,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她也没去查看那些木箱的心思,她回来的动静不小,她娘应该很快就会得知,她索性自己去阿牛叔家里,主动说是得空了才回来住几天,她可想不让她娘担忧,就算知道事情应该瞒不住,但也打定主意能瞒一天是一天。

孟若荷自信自己颇能装模作样,所以巧笑倩兮,没让任何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只是当她回绝了她娘的好意,独自一人回到空荡荡的屋子时,脸上再也挂不住伪装出来的满满笑意。

夜已深,她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白天的坚强至此冰消瓦解,夜晚的黑暗像猛兽似的,将她的逞强一口吞没。

她反复想了许多,最后决定不管如何,她都要再回东方府,就算要她走,她也不要走得不明不白。

不再试图入睡,她坐起身,披了件衣服,也没点灯,轻声的打开门,走到屋外,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她不由得缩了下脖子。

“天冷,怎么不多穿些?”

肩上被盖了件雪白的披风,孟若荷先是一惊,抬起头,看到熟悉的五官,她先是一喜,但随即脸又沉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她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东方文宇手一伸,将她拉回,不顾她挣扎的将她拥入怀中,“生气了?”

他的转变令她胡涂,皱着眉道:“被误会,你能开心?”

东方文宇轻笑。

她瞪了他一眼,真亏他笑得出来。“你到底来做什么?抓我回去给允儿一个交代?你可知道我有多难过?别人误会我也就算了,你怎么可以——”

他淡淡的打断她的话,“由始至终,我从未怀疑你。”

“没怀疑过我?!”她怔忡了下,茫然的眨了下眼,“可是……可是你当着众人的面定了我的罪,还不留情面的将我赶走。”

他轻叹了口气,抱着她的手一紧,“跟脑子不好的人相处,果然累人。”预期到她可能的挣扎,他的手抱得更紧,语气蓦然一沉,“我与文殊都没有怀疑你,只是我们不能显露想法。你该清楚,能近身的都是自己人,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我与她若还是一心维护你,将无法服人。”

孟若荷在心中消化他的话,虽然不平,但也能理解,只是就是觉得委屈。

“等过些日子,真相水落石出,就会还你清白。你就暂时住在这里,我给你带过来的宝石,够你忙和好些日子了。”

她撇了撇嘴,“我的清白你当然得要替我找回来,只是允儿——她没事吧?”

“好好静养,该是无事。”

她皱起了眉头:“矜足谁这么狠心,对她下手?”

他低下头,碰了下她的鼻尖,“事情还未有定论之前,说任何人是凶手都言之过早。总之,你自己小心为上。”

她轻叹了口气,吻了下他的唇,“我不过一个小人物,别人脑筋动不到我身上,只是正如你所说,能近身的都是自己人,允儿的身分特殊,若是她有个万一,牵动的是大齐和猛族两方的平和。”

“这件事你倒是看得清楚。”

“我倒希望我看不明白,我真的担心允儿的安危。”

“放心吧!她暂且无事。当年我们一行二十余人从猛族来到京城,如今就只剩不到十人,我不会让她有事。”这些年不论是他或姜允要活下来都不容易,原以为如今已够强大到足以无所畏惧,现在才知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你到底是谁?”

东方文宇先是沉默,最后忍不住笑道:“现在问这个,未免太迟,不论我是谁,你只能与我生死与共。”

她“啧”了一声,“别把生死与共这种话挂在嘴边,我是可以为你而死,但说不定哪日我死了,你还舍不得你的命。”

他伸出手捏了下她的鼻子。“胡言乱语。”

她痛得皱了下眉。

“你从未疑惑过为何昱少叫我哥哥?”

“自然疑惑,但是他说这是他爹娘的意思。”

“那个小子,”他摇了摇头,“我是猛族首领的义子,真论起辈分,于礼得叫允儿一声姑姑,所以昱少叫我一声哥哥并不为过。”

“猛族首领的义子?!”

他点了下头,看着她惊讶的神情,忍不住失笑,“不过这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我是他的亲生子,只不过因为我娘亲的身分特殊,所以见不得光。”

她张着嘴巴,愕然的望着他。

“我娘亲是当年原该嫁给南疆王的清荷公主。”他伸出手,同情的拍了拍俨然已经吓傻的她,“不过半路上她逃了婚,跟我父亲遇上。公主逃婚,皇室必不会外传,只是我娘亲生我后,身子不见好,我才满周岁,她便撒手人寰。

“当时我父亲的后宅并不平静,他为了保我一条命,带我回猛族之后便谎称我是他收的义子。我自小身子不好,我父亲索性以输诚为由,与大齐立为兄弟之邦,受封安王,将我与允儿送进京,一方面远离了猛族内纷乱的情势,一方面也认为京城的气候更适合我成长。”

孟若荷怔忡的盯了他许久,好不容回过神,找到声音道:“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爹是猛族首领,你娘是公主,所以当今圣上是……”

“我舅父,纵使事情过去二十多年,当今圣上也得为皇族颜面思虑,所以他不能当着群臣之面承认我是清荷公主所出,不过却能够替我做主,让天下人承认我是猛族首领的亲生子。”

孟若荷被震得头都晕了,细细一想,他弃仕途从商,应该是因为身分特殊,一个外族人,亲爹还是猛族首领,若真让他在朝廷占个位置,不论官位高低,难免引人疑虑。

东方文宇有自知之明,此生最想做的事应该就是与朝堂上的纷乱划清界限,这一点从他小小年纪开始求学,便隐姓埋名,明明姓姜,却给自己取了个东方的姓便可见一斑,只可惜他虽无心争夺权力地位,别人却未必相信。

她像是想通了一切,“那些人要对付的人不是允儿,而是你才对,诬陷我只是为了让你难受。”

“是。”东方文宇也坦然的承认,“允儿是替我受了罪。”

在孟若荷看来,当什么皇帝、王爷、首领的,权势虽大,但整天争夺算计,也没了自由,倒不如做个商户,赚得金银满满,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又快活。

“如今的猛族首领与大齐为兄弟之邦,我爹是个异姓王爷,立下世子一事早该有定案,偏偏我爹不急,一拖数十年,世子之位依然悬着。”

“我知道,你爹有私心,他想让你继位。”

若姜炎死了未立世子,到时便是大齐的皇帝下旨,人选将交由大齐皇帝决定。

东方文宇虽是“义子”,但也是姜炎亲口认下,是半个汉人,又在大齐长大,就算他不是自己的外甥,皇帝属意的继位人选也肯定是他。

姜炎在与清荷公主相遇之前,就已经有了正妻,还有个亲生儿子叫姜硕,传位于他是情理之中,但因为姜硕的性子残暴,再加上姜炎自己的私心,这件事迟迟没有定论,也因为如此,这才引发了纷争。

偏偏就算知道背后的主使者是谁,苦无证搛,也没办法将人揪出来。

“把人给逼出来。”这样一路挨打的感觉太糟心了。

看着她一脸义愤填膺,他轻笑,“你别想插手,我让你离开东方府,便是要你从此事抽出。”

东方文宇对于权势并没有太多的渴求,是王爷也好,普通百姓也罢,他都懒得去过勾心斗角的日子。这些年,随着他进京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直到他安分的待在东方府里才消停了些,偏偏他父亲的身子大不如前,争端将再起。

若要坐到那个位置,才能保自己和周遭的人一世平安,他就只能去坐上那个位置。

“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她的双眼晶亮,“我要跟你回东方府。”

“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我才更担心,这件事没有妥协空间。”他一句话回绝了她的热切。“再过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孟若荷苦恼的皱着眉头,知道他打定主意,便很难说服他改变的,不禁咕哝道:“我还以为自己嫁个大才子,没想到将来还是个异族首领,我成了首领夫人不说,还有个安王妃的名头,这样的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

“怎么,你不想当王妃?”

她没有太大憧憬的耸耸肩,“我更想当名闻四海的孟当家,就像大夫人一样,人家提到她,总是竖起拇指称赞一声巾帼不让须眉。我还想有自己的船队,往返五湖四海,日子过得舒心自在。”

“好,只要你想,什么都行。”

简单几个字,代表给她绝对的自由,她该开心,却又忍不住一叹,“想来,最可怜的是允儿,小小年纪离乡背井,原来都是为了护着你。”

东方文宇承认这一点,这也是为何他对姜允总是多了一份怜惜,更别提如今她会受罪,都是冲着他而来的。

“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你快回去睡会儿,我得走了。”

她这才注意到他身边没有任何随从,“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我来找你的事别说出去,在事情还没结束前,”他低头用鼻子碰触她,“我也不会再来见你。”

她勉强的牵动嘴角,见东方文宇神秘来去,看来防的人不单是允儿近身之人而己。

孟若荷实在不是个能坐以待毙的人,虽然东方文宇是为她着想,让她远离争端危害,但一想到暗处的那只手,她就是坐立难安。

今日她听到了进城去的穆翰带来消息,京里人都在议论原来清荷实际是属于东方文宇所有,太皇太后和当今圣上召他入宫,还让他在宫里待了几日,如此低调度日的一个人如今却站在风口浪尖,她知道,只有东方文宇的能耐越高,后头的人便越心急、越容易现身。

孟若荷拿着炭笔,在院子里随意的涂涂画画,但始终定不下心,直到夕阳西下,她才放弃的叹了口气。午时前后,孙氏带着甜甜来给她做了午膳,她胃口不好,没吃多少,现在倒有些饿了。

揉了下眼,她起身进屋,孙氏中午过来时说是给她带了前些日子腌的咸鱼,打开了放在灶上的食盒,扑鼻而来一股咸鱼味,她一时没心理准备,反胃了下。

鱼腥味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退避三舍,而她恰好是属于后者,她皱着眉将食盒给拿开,准备等孙氏再过来时让她把咸鱼拿回去。

“小姐。”

听到叫唤,孟若荷抬起头,一阵激动,“洛晨,你来了。”

洛晨连忙走了过来,一时之间顾不了行礼,急切的问:“小姐,你方才反胃了?”

“是,”她指了指被摆在一旁的食盒,“里头有好几条咸鱼。”

“小姐,”洛晨一脸慎重,“你是不是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

“就是……”洛晨急了,“少爷真是的,你们都还没成亲,怎么可以——”

孟若荷慢半拍的意会到洛晨的意思,这该不会怀疑她有身孕在害喜吧!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洛晨,你误会了,我没有。”

“小姐,我知道你不好说,但放心,若真是有了,少爷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孟若荷无奈的摇头,“洛晨,我真的没有身孕。你饿不饿?我等会儿做饭给你吃。”

“我怎么能让小姐伺候?”

“洛晨,”孟若荷笑道:“在这里我不是什么小姐。”

洛晨一脸愁云惨雾的被推坐到一旁。

现在朱府里的气氛古怪,二夫人的身子并不见好,成日卧在床上休养,二当家都不敢离开床边太远。

少爷绝口不提小姐,看样子已经认定了小姐的罪,或许是念在旧情上,只是将小姐赶走,但这个决定,却惹得大夫人和二当家不快,众人都想着,等二夫人身子没事了,朱家是不会放过小姐的。

以朱家对待背叛者的手段,到时小姐只怕生不如死,若是少爷愿意相助还好,就怕少爷也撒手不管,所以如果有了孩子倒好,至少能看在孩子的分上——

“小姐,不管你肚子里有没有少爷的骨肉,总之我们就咬定了有,一定有。”

孟若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洛晨,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小姐,虽然我相信你的清白,但是眼前的情况苦于没有法子证明,我不想让少爷误会你,真对你怎么样,导致日后后悔,所以我们现在能拖过一天是一天,说不准过些日子就能水落石出,总之不能冤枉了你。”

看着洛晨,孟若荷很想把东方文宇之前来找她并将事情解释清楚一事全盘托出,但又想起了他离去前的交代,尽避她相信洛晨不会背叛自己,不过还是隐瞒的好,免得事情节外生枝。

“洛晨,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一个谎言得用另一个谎声来圆,我有没有身孕这件事,东方很清楚——”

“小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洛晨安抚的看着孟若荷,“难道小姐不想回东方府吗?”

“我当然想回去,但是东方——”孟若荷突然顿住,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肚子里确实是没有孩子,但她却可以用这个理由回去东方府里,躲在暗处的人是怕东方文宇回猛族去抢位置,那如果知道东方文宇有子嗣呢?

孟若荷脸上不由得浮现得意的笑,自己的脑子果然是太好了,设个局,请君入瓮不就成了?

“洛晨,我跟你回东方府。”

“小姐的意思是现在要随我回去?”

孟若荷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总要东方给我个交代吧!”

洛晨有些迟疑,但又想着不能放任有孕的主子一个人独居在外,便将心一横,两人一起回去。

孟若荷带着洛晨堂而皇之的回到东方府的消息,一下子便传了开来。

在孟若荷的授意之下,洛晨更是把孟若荷有身孕一事特意的传播出去。

孟若荷要的便是自己有孕之事在朱府和东方府掀起波澜,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只问:

“东方先生呢?”

“在书斋。”洛晨小心翼翼的说:“程毅已经去告诉少爷。”

孟若荷点点头,接下来就等东方文宇自己找来,想了一会儿,她转身大步走向后院。

“小姐,你慢些。”洛晨连忙扶住了孟若荷。

孟若荷也由着她,这样演得更像些,主仆俩直接来到作坊。

工匠一看到她明显有些惊讶。经过这些日子,大伙都知道她爽朗好相处,只是她伤了朱府的二夫人,就算是无心,也是罪大恶极,原以为她被逐出东方府后,就不会再见到她,却没料到才多久功夫,她又突然出现在东方府里。

“小姐。”程云上前,依礼还是叫唤了一声。

孟若荷对他一笑,“作坊的一切可好?”

“一切安好。”程云点了下头,不解的目光看向洛晨。

洛晨低声说道:“小姐有了身孕,所以还是回来东方府养着为好。”

程云的眼微瞠了下,与其说是惊讶孟若荷怀有身孕一事,不如说他更惊奇东方文宇竟会不顾礼法的在还未成亲之前与孟若荷有了肌肤之亲。

“程云,”孟若荷轻快的说道:“替我开库房,我要取物。”

程云迟疑了一会儿。

“怎么,连你也不信我?”孟若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程云微垂下眼,拿出铜钥,开了库房。

沉默总比直接承认来得好,孟若荷自我安慰,接着自顾自的坐到东方文宇的位置上,拿着雕刀看了眼他放在一旁的丹青,从木盒里挑了个适当的大小翠玉,在玉片上雕着。

“我的雕工不如你,”孟若荷说道:“你在一旁看着,若有做得不好之处,提点我一番。”

“提点不敢,只是小姐的身子不若以往,还是回去歇息为好。”

提到她的身子……孟若荷带笑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你的小心翼翼不是不信任我,而是怕我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程云也没隐瞒的点头,他虽一直待在作坊里,但是他并不愚昧,若以前他还不敢有定论,然而以今时今日孟若荷的能耐,她根本无须危害二夫人,因为根本没有动机和理由。

“在孩子生下来前,小姐还是勿搬重物,忌动刀剪针锥为好,虽说于礼不合,可既有了身孕便是喜事,府中上下皆会期待小主子出世。”

孟若荷没见过程云如此婆妈的一面,又看着一旁洛晨一脸热切,突然觉得这个误会到后来如果一发不可收拾,十个月后她没生出个孩子给他们瞧,自己会不会就成了千古罪人?

孟若荷有些心虚,逃避两人的目光,低下头,雕着玉片。

“谁允许你进府来?”

东方文宇的声音突然传来,孟若荷的手一滑,割破了指头。

“小姐!”洛晨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出去!”东方文宇冷着脸,斥了一声。

洛晨担忧的看了孟若荷一眼,最后仍无可奈何的跟着程云和众工匠出去。

直到作坊的门一关,东方文宇才几个大步上前,拿起她的手看,“你怎么回事?伤了自己?”

“明明就是你突然吼了一声,吓着我了。”孟若荷没好气的瞪着他。

他拿出锦帕,压住了她的手,“平时也少见你拿雕刀,你今日怎会心血来潮?”

“我这双巧手可不是只会涂涂画画。”她瞋了他一眼。

他无奈的看着她,“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是回来帮你,怎可说我在玩把戏?”这话说得实在伤人了。

“我让你出府去,你竟然回来,回来也就算了,还说有孕?!”他低头看着她平坦的小肮,“这是怎么回事?”

她无辜的耸耸肩,“洛晨来看我,我因为咸鱼味道难闻,反胃想吐,洛晨却误会我有了身孕,我原想解释,但又想着为何不将计就计?如果这一切都是针对你而来,自然也不会放过你的子嗣,若他们藏了人在你或允儿身边,只要知道我有孕就会心急,如此更容易逮到人了。”

“你是把自己置于险地?”

“我不在乎!我想与你同富贵,更想与你共患难。如果今日我真放任此事不管不理,我自己都会怀疑这样的我凭什么得到你的喜爱?”

“荷丫,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心。”

“我知道,但是如今我有孕一事已经传了出去,你现在若再把我逐出府,那些想要害你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我。”

这是逼他妥协,令他进退两难。“你自毁名节,日后还要不要做人?”

“世人看事情总以结果论,谁能笑到最后就是胜者,过程如何有谁真会计较?反正我们成亲是擎晚的事,结果都是与你一起,我有何惧?”

“你在强词夺理。”

看到他皱起了眉,她立刻上前,撒娇的摇着他的手,“我每次都听你的,你就依我一次可好?”

他没好气地看她,“你怎能昧着良心,大言不惭?”

孟若荷露出讨好的笑脸,“你别恼,其实你该开心,我如此善解人意,不顾危难,为你分忧,有我这样的女人爱你,你应该感动到哭了才是。”

“你就尽会说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哄人开心。”他低下头与她四目交接,沉默的与她以目光交战,最后叹了口气,“如今情势,我确实无法再将你逐出府,既然怀了我的孩子就安分些,这些东西不许再碰。”他瞄了下桌上的刻刀,“乖乖的画你的图,想你要做的配饰便成了。”

这是代表着她可以留下来了?!她的内心在欢呼,“我会乖,不会让你担心。”

他并不相信她的保证,但如今也是莫可奈何。

孟若荷坐在姜允床边,可以感觉到屋内的几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姜允气色不错,她的心也放下了,她也不怪那些如临大敌的下人,毕竟以为她想加害姜允,所以防着她也是人之常情。

“嬷嬷,带着洛雅下去吧!”

杨嬷嬷的表情迟疑,但也不好拂了姜允的意思,只能带着洛雅退到门外。

“嬷嬷的态度伤了你吧?”

听到姜允温柔的询问,孟若荷摇头,“不至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也怪不得她们。你信我吗?”

姜允微笑,“你没理由害我。”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相信文宇也是信你的,不然不会将你逐出东方府,他是想把你从这件事中摘出去,只是却没料到——”她的目光瞟向她的肚子,“这个孩子来得突然了。”

虽说“假孕”这件事是她的点子,但是只要旁人一提,她就难免不自在,尤其是对方看着她的目光中明显的带着期待。

“身子可有不适?”

她摇头,干巴巴的说:“能吃、能睡,好得很。”

“你倒是幸运,有个不折腾娘亲的孩子,或许是个温柔的小彪女。”

孟若荷没回答,只是笑。

“要不是以文宇的性子断然不会同意,我还真想与你指月复为婚,让我们的孩子成亲。”

与朱家联姻?!虽然怀孕是假的,但一点都不影响孟若荷作梦,嫁或娶首富家的子女,她的孩子一生发达,更别提姜允是个大美女,朱永谊也长得不差,生下的孩子外貌肯定一等一。但想到东方……正如允儿所说,以他的性子,就算不介意辈分伦理,只怕还是不会点头答应,因为缘分天定——他性子浪漫,认定宿命,他与她的缘分是如此,他们的孩子更是。

看着孟若荷低垂着眼,不发一言,姜允一叹,“听闻我的吃食现在都要经你试过才会送到我的面前?”

孟若荷点头,这点子是她提的,她自愿当姜允的试毒人,只不过大厨房送给姜允的所村东西,她一口都没吃喝,反而从自己院子里的小蔚房内重做吃食,让东方文宇或是洛晨亲自送到姜允面前。

“委屈你了,你也是有孕之人,文宇却如此待你。”

孟若荷不太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这跟东方文宇其实没半点关系,他也不太赞成,只是拗不过她。

“允儿别担心我与东方先生,你只要好好养着身子,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东方文宇在外人面前对她冷淡,是让别人以为对她不重视,戏要演足,所以她也只能瞒着姜允。

门口有声音,姜允神色一正,这才唤人进来。

孟若荷有些惊讶进门的是洛青,见她托着木盘走进来,上头有个白玉盅。

“二夫人,小姐,大夫人交代,给二夫人送燕窝。”

姜允坐起身,看着洛青添了一碗,但还没送到她面前就被孟若荷给接过手。

“小姐?”

“你该知道,允儿吃的东西都得经过我。”

洛青垂下眼,“是。”

“下次别再犯。”孟若荷的口气有些硬。

洛青满是歉意,“这是大夫人亲自看顾火候,不单二夫人,大当家、昱少的房里也都各送去一盅,是奴婢思虑不周,但奴婢也是不想每每令小姐心里难受。”

孟若荷不是不知道府中的下人如何看她,就算是怀了孩子,回到东方府又如何?最终不过就是姜允的试毒人,若真有人害姜允,她第一个就会遭殃。

“我并不觉得委屈。”若是在东方府,她早就暗中将手中的燕窝给丢了,如今是任何人都不能信。心一横,她把手中那碗燕窝吃得精光。“允儿,以后不论是何人送来的东西,没让我试过,你绝对不能碰。”

姜允心疼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将空了的白玉碗给放到一旁,孟若荷看着有些不安站在一旁的洛青,道:“若是为我着想,你有心了,但是你该知道,一切都要以二夫人的身体为重。”

“这是怎么一回事?”东方文宇从外头走了进来。

孟若荷见到他,站起身。

东方文宇猫了眼桌上的白玉盅和空着的碗,“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允儿,正好洛青送上大夫人做的燕窝过来。”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东方文宇的口气很冷,手一挥,将桌上的白玉盅打落,破碎的声音传来,汤水溅湿了孟若荷的裙摆,“出去。”

孟若荷真的觉得,要不是知道这是演戏,男神这种态度对待她,她肯定会难过死,还有看着碎掉的白玉盅,这又是另一种心疼,这个败家子,随便就打破一样宝贝。

“还不走?!”

“文宇,你别……”

“你别插手。”东方文宇打断了姜允的话,见孟若荷不动,索性伸出手,拉着她的手腕,直接将人给拉出去。

孟若荷被他拖着走,脚步有些踉跄。

直来到两府间的月亮门前,东方文宇才停下脚步,见四下无人,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可有不适?”

孟若荷抬起了自己的手,让他看到手腕上的微红,好笑的反问:“这算不算?”

他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下次直接让人倒了便成了,你别真把自己当成试毒人。”

“放心吧!纵使那些吃食真有古怪,我身强体壮,吃一点也死不了,更别提我肚子里又没东西,要落我胎是作梦!”

“不要胡说八道。”东方文宇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看他阴下脸,只能装成小媳妇似的微低着头,“怎么会这个时辰去找允儿?有事?”东方文宇点了下头。

“什么事?”

“宫里来消息,说姜硕派人进了京。”

原本只是装委屈的孟若荷,闻言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姜硕——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晚些再说,先回府。”他跟她说话的时候,脸色始终阴沉着,毕竟这还算是在外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暗中看着。

孟若荷只能点点头,垂头丧气的往东方府的方向走。

看着她的背影,东方文宇也佩服她把受欺负的样子演得十足,摇了摇头,也没有多大留恋的转过身,与她往反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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