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浣青骑着兰兰,领着力渊、心语和浩七,一行四人奔出庄园。她一走,何关便立刻跟上去,但是才刚出庄园,他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猛然扯住,这股力量牵制着他,让他无法再前进半步。
“该死!”他低咒一声。差点忘了血誓的对象并不是牧浣青,而是那个豆点大的小家伙。
他立即飞奔回去。这时候纪嬷嬷已经抱着豆豆回到屋子里,何关一进屋,立即对纪嬷嬷吹出一口黑雾,纪嬷嬷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何关便顺势捞起小不点豆豆,匆匆去追她娘。
豆豆好奇地看着自己浮在空中,不但不怕,反而兴奋得拍手,格格笑着。
“叔叔飞,叔叔飞!”
何关见她笑得欢快,也是一脸好笑,轻捏她的鼻子。
“真稀奇,居然遇到一个不哭不闹的娃儿,不知是胆子太大还是人太呆了,竟不知害怕。”
豆豆被他轻捏鼻头,蓦地笑了,偎入他怀里,双手攀住他的颈子,把小脸往他颈子磨蹭,竟是喜爱亲近他。
何关一愣。在过去不知凡几的岁月中,他阅女无数,接触的都是各种姿色的女子,却从没和小女娃接触过,头一回被这软软的小家伙依恋地抱着,他邪魅的眼神竟也露出温和的目光。
因为有他布下的障眼法,别人看不见豆豆,自然也不会发现有个娃儿在空中飞,因此他更能不受限制地带着她,不一会儿,便追上了牧浣青一行人。
牧浣青四人赶了一个半时辰的路终于到达马庄,马庄的手下已经从了望台上瞧见他们的身影,匆匆报告下头的守卫,将厚重的栅门打开,迎接大小姐的来到。牧浣青骑马直接进入大门,翻身下马,将马缰丢给一名手下,问向前来迎接的几名手下。
“乌刚呢?”
“在屋里头。”
牧浣青立即往其中一间屋子走去,一进屋,便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只见受伤的乌刚躺在木床上,他脸色苍白,月复部中了一刀,伤势十分严重,牧浣青脸色也更沉了。
这群盗匪不只劫了她的马,还伤了她的人,这笔帐非讨回来不可,至于怎么讨,还得从长计议。
她转头看向大夫。“不管费多少银子,就算是万金,也请大夫治好他。”
吴大夫听说这位马庄的女主人是个豪气干云、极重义气之人,不单因才重用,且从不在乎对方的身分地位。
这个乌刚并非是汉族人,而是从昆仑山的另一头过来的异族人,他肤色黝黑,身材高壮,脸方唇厚,相貌与中原人大为不同,因此向来被汉人所排斥,有一回被人所伤,原本奄奄一息,却被这位路过的女主人所救。
吴大夫那时候便是从其他大夫那儿听说这位马庄女主人的事,没想到她真如传言,面对一位昆仑奴,竟不惜万金也要救,他身为大夫,本着救世济人的精神,不禁对她生起敬佩之心。
“明白了,在下一定尽力救治。”吴大夫慎重地说。其实要救乌刚并不难,而是难在药材的珍贵,奴隶的命不值钱,而昆仑奴更是为一般人所不喜,更遑论是用千金难买的稀有药材来救。
不过这些人都是牧浣青精挑细选而来的,在别人眼中,这些人看起来不怎么样,却是她看中的人才。
像是乌刚,别看他长得异类,却很努力工作,别人对他好,他就用十倍回报给别人,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如今乌刚受伤了,她当然要救,银子再赚就有了,但是乌刚只有一个。
事不宜迟,牧浣青把乌刚交给吴大夫照顾后,立即召集手下到议事房,她摊开地图,和众人研究劫马发生的地点。
这次他们运送的几匹种马之中,有一匹还是稀有的千里宝马,这笔生意才刚成交,马儿就被半路劫走,她怀疑是有人在从中搞鬼。
她和浩七及手下们密议之后,有了月复案,便召集十五位弟兄,这些弟兄全是骑射的好手,在牧浣青一声号令下,立即又策马飞奔而去。
何关当然是继续跟上,谁知这时豆豆却拉着他。
“叔叔,肚子饿。”
何关愣住,看向豆豆。差点忘了这小家伙是人,和妖不同,妖食日月天地万物精华之气,食足了,便可一个月不食,但人却是每日照三餐吃的。
眼看牧浣青一行人已经出发了,何关丢了一句。“忍着,晚点再吃。”
“可是我饿饿。”她模着肚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透露着无辜,似是肚饿难耐,就要哭出来。
何关见了,眼皮抖了抖。他急着去追牧浣青,但又不能不理小家伙,瞧小家伙一脸难受的样子,他看了心情也受影响。
“啧,麻烦!”
他嘴上念归念,却还是迅速朝伙房冲去,伙房的土灶上刚好盛了两个刚烙好的饼,被他伸出来的黑雾一卷就卷走了。
伙夫正在炖杂烩汤,把汤舀出来后,接着要去拿饼,可一看到空盘子却呆住了,气得大骂。
“他女乃女乃的!是哪个兔崽子偷了俺的大饼!”
何关捞了烙饼出来,就塞到豆豆手中。“喏,快吃吧!”
豆豆肚子饿极了,手中突然被塞了个大饼,便也抓了就吃,但是光吃饼没配粥或汤很难吞咽,她又拉拉何关。
“叔叔,我渴。”
“忍着。”
“好渴……”
“忍。”
小豆豆泪眼汪汪,那委屈的样子活似天要塌下来。
何关眼角抖了抖。被她用这副要哭不哭的眼睛盯着,这心口又莫名地揪起。
“啧!小孩就是麻烦,等等!”
何关加快速度,飞向其中一名手下,他伸出手,化为一条细长的黑雾,将那男子放在马袋里的皮水壶给捞了过来。
“喏!喝吧!”
豆豆手中又被塞了水壶,她想打开水壶,无奈那塞子太紧,她人小力气也小,拔了半天也拔不出来,何关看不下去,又帮她把木塞拔开后再塞给她,豆豆便小口小口的喝着水。
一行人终于来到劫马的地点,牧浣青命令所有人停下来。
“力渊!”她喊。
力渊听她召唤,立即上前,听她低声嘱咐了几句后,便点点头,开始在地上寻找蛛丝马迹。
牧浣青等人在原地休整,让马儿吃吃草,所有人也在原地待着休息,并安排几个人负责在附近把守巡逻。
牧浣青模模兰兰的鬃毛,发现兰兰正抬头盯着上面,她不禁也好奇的抬头看,却没看到什么。
“兰兰,你在看什么?”
兰兰的回答却是用鼻子蹭气,牧浣青也看不懂,只觉得兰兰近来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但是它吃好睡好,精神也很好,实在看不出哪儿不舒服,所以她虽觉得奇怪,却也不太担心。
兰兰无法告诉女主人,小主人和那个长发妖怪正坐在树枝上头,那个长发妖怪还偷了水壶给小主人喝,而小主人现在正对它笑着挥手。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力渊回来了。牧浣青知道他的能耐,学什么都快,便不遗余力的教他,别人要花十年以上还不一定能达到的武功级数,力渊却在短短的四年里全学会了,不但学会,还成为了高手。
所以她才派他去找寻马贼留下的足迹。力渊果然不负她所望,凭着他敏锐的六识,在方圆百里之内找到了线索。
牧浣青立即率领所有弟兄,由力渊引路,一块朝山林奔去。
何关这次不是跟在他们后头,而是先他们一步往那山林飞去,他并非凡人,六识自是高于一般人,力渊的六识再强,也强不过他何关。
他闻到血腥的味道了,在那山林里,才刚经过一场血腥的厮杀,他抱着豆豆,轻易就飞越了一座山头,在那儿他瞧见了满地的尸体,以及那群才厮杀过的胜利者。
何关妖异的眼眸闪着邪魅的光芒,唇角弯起了邪笑,盯着那群人中为首的男子,他手腕上的红线将何关牵引过来。因为刚经过一场厮杀,所以那男人身上正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镇远侯符彦麟领着一群士兵前来剿匪,正在清点死伤人数,而还活着的盗匪则跪在地上,被士兵以刀抵着,还有一群马儿被赶过来,正是牧浣青被偷的那群马。
“嘿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果然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哪!小家伙,你想不想见见你爹?”
何关诡异地笑着,但却没得到豆豆任何回答,不由得往下瞧,这一瞧便愣住了。
豆豆正靠在他怀里呼呼大睡,手上还抱着水壶,以及没吃完的烙饼,她嘴角流着口水,睡得一脸天真无邪,彷佛天塌下来也不关她的事。
何关一脸嫌弃地瞪着小家伙。她可真惬意,吃饱了就睡,还有那块饼被她吃得东咬一块、西咬一块,两手都弄得油油的,不到一天,原本干净的娃儿就把自己的嘴角和衣服都弄脏了。
何关是个爱干净的妖,他不承认自己有洁癖,他只是眼光高,并且要求格调,他忍了忍,才没把这小脏鬼给丢下去。
他从符彦麟身上捞来一块巾帕子,嫌弃的给小家伙擦嘴。
符彦麟忽然拧眉,沉肃的脸庞往一旁看去,适才似乎有什么,但又看不出哪里不对。
“看什么看,帮你女儿擦嘴呢!”何关没好气的说。用她老爹的帕子来擦女儿的口水是天经地义,省得弄脏自己银白色的衣袍。
这时一名副将上前禀报。“总兵大人,那头目招了,上个月朝廷在北安的两处马坊就是他们劫的。”
符彦麟冷声命令。“将马匹聚集一块,清点后全带走。”
“是。”副将得了命令,立即转身去吩咐。
那些被劫来的马匹足有三十几匹,全是一等一的好马,其中有一匹黑马,更是上等的千里驹。
何关盯着这匹黑驹,泛起邪笑,忽而飘到马前,对它释放妖气。
黑驹受惊,立即高高抬起前蹄,大声嘶鸣,接着便用力拉扯系在脖子上的绳子,何关食指一弹,将绳子斩断,黑驹便如箭矢一般狂奔而去。
“糟了!马跑了!”
“小心!快闪开!”
士兵们大喊,人急急躲开,就怕被马蹄踩踏,若是被踩踏,不死也残。
正巧有一名士兵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撞上,霎时吓得脸色惨白,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黑驹用力一跃,便从他头上跃过,一下子就将众人远远抛在身后。
符彦麟见状,立即翻身上马去追,瞧这速度还有适才那一跃,便知这是匹难得的好马,可不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