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苏岩一回来，果然不出所料，林家那一对夫妻不安好心地再一次给林娇娇许配了一个人家，这一次比之前的更过分。
苏岩听到长久的回报后，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林家不把林娇娇推入火坑就不歇是吧？看着气呼呼上门质问的人，谢氏笑得很温和，她道：“按照苏少爷的要求，我们娇娇啊，这次要嫁的人那可真是没话说，别说娇娇是二嫁，那就是头婚也没这待遇。”谢氏看着苏岩那快冒火的眼睛，浑不在意，又道：“那张家的大少爷，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
“哼，天天进出花楼，能不一表人才吗？”苏岩冷哼。
谢氏笑了笑，“家财虽然不及苏家，那在凉州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都是他老子打下来的江山。”苏岩继续拆台。
“重要的是，张家少爷年纪轻轻，娇娇嫁过去，做的是正妻。”
“那张少爷在外面也不知道养了几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私生子都有了，这样的正妻，不做也罢。”
“话可不能这么说。”谢氏反驳了苏岩的话，“娇娇嫁过去，就算不能生，张家也不担心断了香火。那些个私生子，到时候挑一个听话、懂事的养在身边，以后娇娇也不愁没人赡养。”
谢氏这一段话，无疑是点燃了苏岩心中积蓄了许久的怒火，“你……”苏岩气得猛地站起来，要不是谢氏是女人，苏岩一定不客气地挥拳头了。
“怎么，苏少爷不同意我的话？”谢氏此刻也冷下了脸，“娇娇是二婚，能找到张家这门亲事，我们一家很满足了。张家也符合苏少爷之前跟我们提的条件，城里人、家境好、年纪相仿、正妻。瞧，张少爷这不都符合吗？跟我们娇娇，那可是良配呢。”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苏岩双眼喷火地看着谢氏，“可他好吃懒做、不思进取、花心风流，还有私生子，这样的人家，哪里配得上娇娇了？”苏岩质问。
“呵，苏少爷比我们这娘家人还热心。”谢氏嘲讽了一句，“可是你替我们娇娇想过没有？她被你苏岩以不能生育、善妒的名义休回来的，对外说是和离，可哪有不透风的墙？外面的流言蜚语还不够多？说什么娇娇是那不下蛋的母鸡，还有更难听的，苏少爷要不要听？
哼，要是退了张家这门亲，娇娇以后都嫁不出去了。与其在家做个老姑娘，百年之后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还不如趁现在年轻，尚可选择这桩婚事，所以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再好的了。”
“那就嫁给我。”苏岩一拍桌子。他受不了谢氏这般贬低林娇娇，尤其是那句“不下蛋的母鸡”和“百年之后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的话，让苏岩气得恨不能掀桌子。
“哟，苏少爷这是拿我们林家开玩笑的吧？”谢氏继续冷嘲热讽，“之前休了娇娇，现在又再娶？苏少爷要是没睡醒的话，回去继续睡。来人啊，送客。”谢氏下达送客令。
苏岩起身，走到谢氏的身边，一言一句地道：“我没开玩笑，我说娶那就是娶。”
“你这是可怜我们家娇娇？”谢氏忽然出声质问。
苏岩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那是我的事。”
他说完这些，正欲转身离去，忽然被冲出来的林娇娇拦住了。她一脸冷淡地看着他，然后一字一顿地道：“我林娇娇不需要你的可怜跟怜悯。既然休了我，我们就再无瓜葛。”
苏岩皱眉，“我没有可怜你。”只是你太蠢。苏岩想，要不是他三番五次地出手，她早就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那我也不需要。”苏岩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让林娇娇很是受伤。
而林娇娇一副很不屑的表情也让苏岩很窝火，怎么到他这里就这个也不用管，那个也跟你没关系的不耐烦样，到了别人那，就一副恨不能立刻嫁过去的样子？他苏岩在她的眼里这么差劲？难道还比不上那个不靠谱的张少爷？
“你现在都成了你们林家的累赘了还不自知？你眼瞎吗，难道没看到他们一次又一次给你选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亲事？不是老男人就是当继母，还有给人家养儿子，这些，你自己说有哪一门是靠谱的？林娇娇，你长点心吧，就你这样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谁敢接手？也就是我了。”苏岩说完，看了林娇娇一眼就要离开。
“你站住，苏岩。”林娇娇再一次拦在他面前。她刚才在后面听到苏岩的话，内心是高兴和开心的，不枉她跟嫂子俩折腾了这么久，尤其是嫂子，牺牲这么大，外面的人都在说嫂子的坏话。今天终于听到苏岩松了口，她那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可以放下了，本想出来故意慰他几句，拿个乔，听他哄自己几句，结果却听到这般的话。
林娇娇傻眼了，原来她在他的心目中是这般的一无是处。林娇娇被苏岩打击得伤心欲绝，好你个苏岩，我这么没用是吧，那你找有用的，本小姐还就真的不嫁了。
“我就要嫁给那个花心大萝卜，就是花心大萝卜也比你这个死人脸强。”林娇娇气得口不择言，嚷嚷着让苏岩滚。
苏岩被林娇娇骂得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刚才也觉得自己那话过分了，看到她那难过的样子，想解释几句，可看到一旁的谢氏，终究还是冷着脸没解释。结果林娇娇居然说嫁给那个花心男比嫁给他强？又听她骂他死人脸。
看着叫嚣的林娇娇，苏岩心里也很火大，这个女人，难道宁愿去跳火坑也不愿意嫁给他？这一次，他还就不如她的愿，“你说的不算。”说完这一句，苏岩怒气冲冲地离开。
“走，你走！再也不许你来我们家。”林娇娇气得一把抓起杯子砸在苏岩的身后。苏岩回头看她，那眼神里压抑的怒火让林娇娇下意识地止住了哭泣。
“你等着。”苏岩撂下狠话，“除了我，你谁也嫁不了。”
林娇娇面对这句算不上“告白”的告白，气得直掉眼泪，怎么有人这么讨厌，这么不会说话，这个别扭的苏岩，猪一样的苏岩。
看着负气离去的苏岩，再看着在一旁滴答滴答地掉眼泪的小泵，谢氏上前道：“苏岩刚才那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林娇娇抽抽搭搭地道：“在他眼里，我就是那最没用的。”
谢氏见林娇娇又倔了起来，不好再劝。苏岩既然将话说开了，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谢氏悄悄离去，只留下林娇娇在那，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苏岩瞧不起她，从一开始就瞧不起她。
苏岩气冲冲地离开林家后，上了马车，随着马车缓悠悠地颠簸着，想着他跟林娇娇之间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和离，又从担心她被人骗到开口说娶她，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又回到最初了。
可苏岩觉得，刚才在林家说娶她的话，并不是一时口误。反倒是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到心里一阵轻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虽然被林娇娇叫嚣着滚有点丢脸，可跟之前那压得他喘不过来气的心情相比，此刻轻松很多。
他想了很多，他对自己说，林娇娇之前嫁他的原因是奉命，她嫁的是苏家大少爷，所以他们最终和离收场。现在，她嫁的是他苏岩，所以就算她现在口是心非说不嫁他，他也要娶。
那个之前看到他，眼珠子就恨不能黏在他身上的人，仅仅一个月就不爱他了？他不信。苏岩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但是现在还是要顺着她的，毕竟以后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了。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他会用事实来证明。
想通了后，苏岩一阵轻松，只觉得这段时间压在心头的雾霾都烟消云散了。他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只觉得大街上那些行人也变得可爱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苏岩穿戴整齐就到林家前敲响了林家的大门。
守门的仆人看了看天色，这天还早，苏家大少爷上门干嘛？不过仆人没敢问，只赶紧通知了管家。
管家看到苏岩，依旧笑咪咪地喊苏大少爷，惹来苏岩不悦的一瞥后也不在意，“主子们还未起身，苏大少爷要不在前厅等等？”
苏岩一挥手，“下次见到我，要喊姑爷，记住了吗？”
管家只笑，不开口。
苏岩也觉得自己此举很幼稚，“我去找你家小姐。”说完，熟门熟路地就往林娇娇的闺房去了。
早已经得到口信的管家目送苏岩离去，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折腾。
彼时林娇娇还在蒙头大睡，在门口值守的茯苓看到苏岩远远地走过来，吓一跳，正准备开门去叫林娇娇，被苏岩制止了。
茯苓有些犹豫该不该听苏岩的话。苏岩眉眼一瞪，看着茯苓，“怎么，我指使不动你了？”
茯苓低头不说话。苏岩懒得跟她计较，上前要去推门，茯苓张开双手就拦。
苏岩气结，这林家的下人都是怎么回事，专门来跟他作对的？
“让开！”
茯苓就不让。
苏岩秉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认真地给茯苓上了一课，茯苓这才将信将疑地让开，但是对于苏岩让她走远点的口令直接无视。
苏岩也是没脾气了，推门进去了。就见林娇娇睡得正香，一床大红色的被褥将她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个脑袋。一头秀发此刻简直不忍直视，乱糟糟的不说，还有一缕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她的嘴里。
苏岩伸手，轻轻地将那一缕头发拨开。见她睡得香甜，不忍打扰，又实在心有不甘，最后伸手捏了捏她那热呼呼的脸颊，“懒猪。”
见她一点感觉没有，苏岩觉得，他要是现在将她打包带走，估计她都醒不了，以前他就发觉了，只要她睡死了，一般的动静绝对吵不醒她的。就这么看着她睡，苏岩都觉得心情是美好的。
他又看着她”会，大概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热，林娇娇忽然蹙着眉头翻了个身。罢了，看在她眼底那深深的黑眼圈的分上，不闹腾了。
于是，苏岩在她的床头翻了翻，果不其然就翻出必不可少的话本子。然后他拿起那话本子，就这么靠着床柱子，静静地看了起来。
结果，这丫头睡觉极不老实，频繁翻身就算了，随着她翻身的动作，被子被她压在身下，露出背来。已经十一月初了，天气很冷，苏岩看了下，只得放下书本，斜着半靠着的身子试着将被子拽过来一点给她盖上。结果猝不及防，半边身子被她一转身给压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苏岩的呼吸有点喘。
林娇娇感觉屋子有人，她以为是茯苓，嘟囔一声后，翻了个身接着睡，只是她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伸进了被子里，“别闹……”林娇娇嘟囔一句，一个翻身，长腿一伸，将“被子”紧紧地夹住后，又蹭了蹭脑袋边热呼呼的东西，继续睡，身边的“热源”让她舒服得发出申吟。
苏岩难受极了，他上半身被林娇娇的腿压住，不好动弹，又能看到那因为她侧身睡觉被挤压的领口露出的半边浑圆，脑子里自动回忆握住它们的美好，苏岩觉得，来这么早简直太失策了。
“林娇娇，起床了！”苏岩保持这个姿势有半盏茶的工夫后，实在受不了，再转头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决定叫醒她。
“不要嘛。”林娇娇现在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脑子在渐渐地转醒，但是眼皮困得睁不开，“好茯苓，我再睡一会。”她小声嘟囔着。然后又是蹭来蹭去，像是在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被蹭得火起的苏岩只觉得鼻子癀得很，似是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当下赶紧抬头。他一边忍着身体的反应，一边恨不能将她“抽打”一顿，最后吸了吸鼻子，感觉好多了后，还是没忍心叫她。他慢慢、轻轻地将她压在他身上的腿放回被子里，又将她的被角压好，起身的同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献殷勤也得分时间、地点和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