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一天,等赵文睿忙完公务回到官邸时,夜已深了,他的身子虽然疲累,但心情却是愉悦的。
有了赵老夫人的帮忙,官道开始动工,那些大商号见赵文睿找到金主,想用圣旨来让赵文睿丢官看来是不可行了,然而水路出关又有困难,陆路出关税额又高,因此有商号已经蠢蠢欲动,想加入县衙的招商以换取减税。
赵文睿知道他们终会低头,这事需要有人起头,只要有了一家商号,就会有第二家、第三家,他只要耐心等待即可。
今日杨兆齐也来到了仁遥县,或许是知道父亲背叛了自己,赵文睿对待父亲虽然依旧恭敬,但那是对待上峰的态度,没有其他。
所以当父亲问了他与高世娟的婚事时,他直接将话题转到公事上头,请父亲去
视察官道修筑的进度。
杨兆齐视察之后,发现修筑的进度稳定,这才惊觉他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理由逼儿子尽快与高世娟完婚。
视察完后,赵文睿亲自把杨兆齐送到驿馆,有不少邻县官员前来拜会,赵文睿索性把接待杨兆齐的事让给了那些官员,他倒也乐得轻松。
于是,赵文睿得空回县衙处理公务,或许是最近事事顺利,让他处理起公务也顺手,忍不住想多处理一些,就拖到了现在才回府。
回到府里,赵文睿只想把自己抛在床上好好大睡一觉,只是他躺上床后却听见身边传来喘息声,他受惊坐起,就见黑暗之中有个模糊的影子也坐起身。
他立刻下床点灯,转身便看见床上的人竟是辛小月,她酡红着双颊,满脸娇羞,抓着被子挡在身前,露出来的两条臂膀竟是赤|luo的。
“辛、辛小月?!”
“大人……”辛小月声若蚊蚋,连抬头看他都不敢。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老夫人她……她命奴婢来服侍大人就寝。”
赵文睿猛然想起母亲之前知道他对辛小月有意后,那似乎算计着什么的笑容,原来母亲是装先让他与辛小月成就好事吗?
他是发现自己对辛小月似是有意,但这些日子他忙得没时间去想男女私情,他的心思全放在仁遥县政上,母亲这一招根本让他措手不及。
“我母亲命令你这么做,你就乖乖照做吗?”
“奴婢本来没听懂,以为只是来服侍大人更衣就寝,直到老夫人命人把奴婢的衣服剥了赶到床上来,这才懂得……”
赵文睿见她越说越娇羞,几乎把整张脸埋到被子里头去,这才在桌边坐了下来,瞅着她的傻样。
他果然没想错,这个傻丫头根本没听懂母亲是想让她来做通房的。
“现在我娘让人把你剥光又叫你上床等我,你就知道‘服侍’我就寝的意思了?”
“奴、奴婢……应、应该懂了。”
“你知道该怎么服侍吗?”
“奴、奴婢跟老夫人说……说不知道要怎么做,老夫人让奴婢躺着就是了,说……说是大人你会知道怎么做。”
赵文睿一时语塞,母亲真真给他出了个难题啊!
辛小月见他站起身准备穿上外衣,她着急地问道:“大人,您要去哪里?”
“回县衙去,当我今晚没回来。”
“为什么?”
他都是为了她,她还问他为什么?他坐到床沿,尽量心平气和,怕自己不耐的语气吓着了她,让她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
“如果我今夜回来,并在房里过了夜,你就真成了我的女人了,你知道你的处境吗?金凤仙会怎么对你?高世娟会怎么对你?如果我不在房里过夜,就等于我不要你,你就不会被她们找麻烦,这样对你最好。”
“所以大人不想要奴婢?”辛小月放开了一只抓着被子的手,改而抓住他的衣袖。
她都已经这个模样被送上他的床了,他还是不想要她吗?
“你不怕被她们欺负吗?”
“奴婢不怕。”
“辛小月,我说了我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妻子,不要妾、不要通房,难不成你想嫁给我?”
“可以吗?”
赵文睿发誓当他看见她满怀期待的对他问出“可以吗”的时候,他几乎要投降,将她搂入怀中好好爱她一番了,但他又忍不住自问,他对她真的心动到想娶她为妻吗?会不会那只是属于男人的一时欲念,不是真正的爱?
久久得不到他的响应,辛小月似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收回手,缓缓的把身子挪到了床的最里头,语气极度压抑,还带着哽咽,“大人这么晚才回府,肯定累了,就别再回县衙去也别换房了,奴婢今夜不会吵着大人,大人好好歇息吧。”
“我们今夜同房,谁还会相信你的清白?就算相信了,见你我同房了我却没有任何表示,你不怕以后成了众人笑柄?”
辛小月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抬起头来迎视赵文睿,她勉力扯开笑容,却不由得带着几分哀愁,“不管明日早上众人是笑话奴婢被大人给退了,还是误以为奴婢服侍了大人,对奴婢来说都无妨,大人休息吧,大人好好的休息才能好好治理仁遥,治理好了仁遥,是所有百姓之福。”
赵文睿苦笑道:“你啊,当真让我心疼。”
“大人请歇息吧。”
他是躺回床上了,不过他长手一伸,把辛小月给搂进了怀中,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近得他们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的唇就在她的耳边,轻声对她说道:“小月,你说对了,今晚我是真的累了,我们的事让我再想想,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真会不一样了……”他越说越轻,直到后来几乎听不清了。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辛小月偏过头想要问个清楚,却没想她的唇因此刷过了他的唇,她急忙退开一些,紧闭着眼,羞得不敢看向他,直到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反应,她才偷偷地张开眼。
原来赵文睿早就睡着了,她不免有些失望,他还真的拥着她就这么睡了,什么也没做,不过也因为他拥着她,让她甜蜜地笑了。
她在大人心中还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吧,会不会只要她肯等,大人终有一天会选了她,她的爱慕之情会得到结果?
辛小月低头看见自己只穿着抹胸及亵裤的身子正蹭着他只着里衣的身子,她好害羞,好像真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一般。
她想,今夜她一定难以成眠……
前几日辛小月被送进了赵文睿房里,隔日就被调到了赵老夫人的身边做贴身侍女,也不用再做厨房的活儿了。
不过辛小月还是会进厨房,不过是因为赵老夫人和赵文睿爱吃她做的糕点,她是去做来给他们吃的,除此之外,她俨然是被赵老夫人带在身边了。
赵文睿及赵老夫人不明说,那是他们保护辛小月不被金凤仙及高世娟欺负的办法。
金凤仙自从高世娟来到仁遥县后,确实收敛了许多,但辛小月有了赵文睿的命令可以自由出府,高世娟都还有办法为难她,这让赵文睿相当不放心。
现在整个府里都在传辛小月已经服侍过赵文睿,而原本被说是通房的金凤仙却没有一次能留宿在赵文睿的房里,辛小月的地位不同了,虽然她之前被府中的侍女看不起,但至少她不会自认是主子一般的对她们颐指气使,因此倒也不至于被其他人所嫉恨。
可是在金凤仙和高世娟的眼中,辛小月就有如眼中钉、肉中剌。
如今府中的人多在看高世娟及金凤仙的笑话,金凤仙本就是侍女,入不了主子的眼倒没什么好说的,但高世娟的存在就显得尴尬了。
毕竟赵文睿从来没有正式介绍高世娟是他的未婚妻,如今看来,之前说是未婚妻一事怕就只是传闻了。
今日赵文睿处理完公务回府时,眉头还是深锁着的,因为他今天遇上了一件十分难办的案子。
升堂时,被官差给押入内的竟然是辛小月的母亲曹寡妇,罪名是偷窃,但曹寡妇却不承认,还指着对方说如何证明那些珠宝是他家的。
原告宋老板似乎早有准备,在对质时一听曹寡妇这么说,便反驳道:“那日我回家发现荷包不见了,立刻就到县衙来报失窃,回去想想自己当天去过什么地方,就觉得只有可能是你私吞了我的珠宝,所以才让人守在各大当铺前,你这个人谁不知道就是爱贪小便宜,买个几两肉就叫人送片猪耳,买个一斗米就叫人送点米糠,捡到了我的荷包不可能不变卖。”
原告说起话来不疾不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赵文睿觉得有异,只是堂下跪的人是辛小月的母亲,若是她没做,他屈了曹寡妇回府怎么和辛小月交代?但若她真做了,他也不能循私,可辛小月若向他求情他又该怎么办?
曹寡妇当下便慌了,就算荷包是她捡到的,她的确不该私吞,所以她什么也不敢说。
她那日到菜园里收成,不知道是谁遗落了一只荷包,里头放了些珠宝,她想到女儿都十九了,长得普普通通又是一个厨娘,一直没人上门提亲,如果把这些珠宝拿去换点银子,或许能请个媒婆来帮女儿找门好亲事,余下的或许还可以给女儿当嫁妆,才一时胡涂把珠宝私吞了。
赵文睿见宋老板咄咄逼人,又见曹寡妇一脸心虚,就知道曹寡妇的确不是无辜的,只是是窃还是占,他还要查查,便先喊了退堂。
崔守仁跟着赵文睿回府,见他心事重重,崔守仁知道赵文睿近来家事、公事两头忙,着实心力交瘁。
“大人,可还在烦恼曹氏的事?”
“她的事只是其一。”
“卑职能否过问……小月在大人房中过夜一事,可是真?”
赵文睿无力的睨了崔守仁一眼,没有心思与他周旋了,“是,我对小月是有意,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心痒痒考什么儿女情长之事。”
“所以大人您只是把人吃干抹净了,却没给人家承诺?大人,您曾跟卑职说过,该做的事都做了却不娶,是负心汉。”
“守仁,你嫌我还不够烦是吧?”
崔守仁哪里不知赵文睿最近心烦的事多,但事情既然遇上了,他不得不再提醒几句,“大人,卑职在府中的眼线告诉卑职,近来金凤仙与高家小姐走得很近,大人如今已经知道卑职不是无端排斥厌恶金凤仙,能否多听卑职几句,要小心风雨欲来。”
“知道了,我会留意。”
说完话,两人便回到各自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