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绾烟坐在床上,想着昨日那家伙疯狂想掐死她之事,自己被掐晕了,醒来已回到府里,那送她回来的人还交代朱宝,今日让她休息一日,不用上墨王府去照顾小世子。
突然得了一日闲,她盯着自己的食指看,想不透自己指头上怎会出现一个小点,这伤哪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弄伤的?
想着想着,她失神了,因为记起一个名字——沥歌。这是她昏过去之前喊的名字,不知为什么,现在想起这个名字,心中会有酸涩的痛感,这个沥歌是自己的谁吗?
她疑惑的不只这个,昨日墨王怎么了?为何像变了个人,不仅认不出她,还对她动手?偏偏自己非但没感到后怕,还觉得莫名心疼悲伤,就像当初在茶楼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股道不明的悲怆,很多事都莫名其妙,令她心里乱槽糟的,不知如何是好。
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他甚至差点杀了她,如此,她明天还能若无其事的去王府吗?见了他又要说什么?能质问他为何发疯吗?
她烦恼不已。
“小姐,大事不好了!”朱宝急惊风的由外跑进来。
思绪被打断,魏绾烟蹙起了眉。“什么大事不好了?”
朱宝又是摇头又是跺脚的,“王爷……王爷……”
“王爷怎么了?”
“王爷来了!”
“他来了?做什么又来了?”这会儿她也紧张了,上回是自己打伤了他,兴师问罪来着,害得她得乖乖去帮他带孩子,今日他又为什么来?
“王爷来跟老爷与老太太说……说您是他的女人!”
“你说什么?!”惊吓过度,魏绾烟整个人跳了起来。
“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您真跟王爷怎么了吗?”朱宝问。
“我哪里跟他怎么了,我等他是清白的。”她极力否认。
“可他怎么说小世子是您跟他生的孩子?”
“这家伙吃错药了,敢这样毁我清白?”她张目结舌,莫非那家伙昨日病胡涂了,今日醒来胡言乱语?
“是吃错药吗?王爷可是说得言之凿凿——啊,小姐,您上哪去?若是要找王爷,他不在大厅,在魏氏祠堂。”
正奔出去的人听到这话踉跄了一下,愕然的回过头来看着朱宝,“你说那家伙在哪?”
“在祠堂,这会儿正当着所有宗亲的面说您是如何和他生孩子的……”
魏绾烟脑袋发热,一阵昏眩,自己上辈子是这家伙的杀父仇人吗?他要这样毁了她!
魏氏祠堂座无虚席,魏究选与魏老太太也在其中,今日本就是每月初一固定于祠堂祭祖的日子,魏氏宗亲几乎全到齐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听着坐在正中央那个穿着深紫色华服,腿上抱了个粉妆玉琢孩子的墨王,身边的奴才五戒代主娓娓道来是如何遭到魏家女儿魏绾烟诱拐后生下孩子的。
“三年前,我家主子只身上紫南山,偶遇魏家女儿魏绾烟,当时魏小姐并未说出自己的来历,主子也不言明身分,初见时,主子只知魏小姐独自跑上山抓兔子,不小心跌落主子设下的猎狐陷阱,因此受了点小伤,让主子救了上来,这之后……”
“这之后怎么了?”有人急问。
“之后魏小姐对主子一见钟情,一路缠着主子谈情说爱,主子碍于礼教并未理会,可魏小姐来全套的。”五戒不苟言实,正经八百的说着。
“何谓全套的?”大家十分好奇的问。
“魏小姐告诉主子,自古男追女融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她看中主子了,先借着自己因主子设的陷阱而受伤的理由,要求主子近身照顾,待伤稍好,便邀主子去桃花林,白天赏花、晚上饮酒,朝起踏青夜里戏水,拉着主子做足风花雪月之事。”
五戒口沫横飞的描述。
“王爷怎好放任奴才毁谤卑职的女儿,她三年前并未去过紫南山,何来与王爷谈情说爱这事?”魏究选怒而起身,当场质问道。
一旁魏老太太表情复杂,不知该忧还是喜了。
皇文诺面无表情,闲闲坐着,小诺兴许是风寒才好,精神未完全恢复,难得坐在他腿上乖巧的没怎么胡闹,只觉得无聊得打起瞌睡来。
“魏丞相将女儿送去常州岳家后,兴许公务太过繁忙,不清楚女儿的去向,本王建议丞相不妨问问岳老爷子或是问问自己的女儿也成,就知道她去过紫南山了没有。”皇文诺说。
被指出连自己女儿行踪都不知,分明有失父职,魏究选脸色涨红, “绾烟人不在这,卑职暂时无法问,待回去——”
“回去问不如将人叫来,当着宗亲的面把话说清楚,若她真没去过紫南山,表示是王爷说谎,若她去了,那咱们魏氏的脸也让她丢尽了。”
说话的是魏究选的堂兄魏高演,官拜三品,也算朝中大官,可这官运始终差魏究选一点,总在他之下,因此明明年纪比较大,却仍得听魏究选的,早积蓄不满,如今魏绾烟出了这等丑事,就想当笑话看,让魏究选当着宗亲面前抬不起头来。
魏究选甚为难堪。“小女……身体不舒服,不便——”
“不便来还是不敢来?照我看,堂堂王爷何好说谎,这毁的也是自己的名誉,绾烟那丫头不来就当她没脸见人了口王爷,还请您将事情说清楚,三年前你们除了做些风花雪月、谈情说爱之事外,可还做了别的?”
皇文诺瞥了一眼五戒,五戒轻咳后接着说“之后啊,魏小姐趁着月色明媚,假借酒醉,这便扑向主子——”
“王爷,您让这奴才公开说这些话,是不想让小女活了吗?”魏究选怒极打断五戒的话,愤问皇文诺。
皇文诺笑得高深莫测。“本王与你女儿连儿子都有了,这还会想害她吗?”
“你就是想害我,五戒说的这些事何曾发生过?且孩子怎会是我与你生的,你这是睁眼说瞎话。”魏绾烟心急火燎的赶来了。
魏究选见她出现,神情沉下,他并不希望女儿在宗亲面前丢脸。“谁让你来的?还不回去!”他马上斥声道。
“究选,她来了不正好,能直接与王爷对质,若有假,也正好要澄清。魏高演马上冷笑说道。
魏究选哪里不知堂哥想看这场热闹,想来今日若没个交代是完结不了的,他虽愤怒也只得喝问女儿道:“绾烟,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绾烟一脸委屈。“父亲,女儿三年前确实随外公去紫南山访友过,可女儿并未遇见过王爷,何来之后的谈情说爱?”
“三年前你真没见过王爷?若有可别欺瞒你爹和祖母。”魏老太太也不知基于什么心思,之前没维护孙女一句,这会儿终于出声了,可这口气居然是质疑孙女说谎?
魏绾烟气恼,祖母想什么她猜也猜得出,祖母巴不得她真与墨王胡来,这样就能顺利攀高枝了,哪管她的名声是否因此跌落谷底,教人瞧不起了。
“孙女没瞒什么,三年前应该没见过王爷。”她含怒说。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何来应该之说?”魏老太太挑她话中语病问。
祖母这一质问,她蓦然露出心虚的表情了。“这……其实孙女去紫南山那段时间的记忆是模糊的,记不太清楚在紫南山做了些什么。”
“你说这什么话,去过的地方、做过的事怎会不记得?”魏究选愕然。
“丞相有所不知,她这么说是有原因的。”皇文诺插话道。
“王爷晓得我记忆模糊的原因?”魏绾烟惊讶他竟会知道自己的事。
“嗯,当日本王与你在紫南山狩猎时不慎一起坠崔,本王重伤昏迷,让人连夜送回京域疗养,而你虽然也被救起,但旁人不知你的身分,便将你留在紫南山,等本王清醒后让人回紫南山寻你,你已不知去向,直到日前才再见到你,但发现你根本不识得本王,猜测你定是把与本王那段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旁的五戒点点头,主子说的这些大多是事实,只除一点,主子自己也不记得与他在案南山一起坠崖的到庭是不是魏小姐,不过今日的重点不在此,主子说这些是另有目的的。
“王爷是说咱们分开后,我便失去了与您在紫南山的记忆?”魏绾烟很是吃惊,尽避这些话还不知真假。
“没错,正是如此。”
“有何证据?”她震惊不信。
“黑幕就是证据,黑幕乃陛下赐给卒王的,三年前出生时由本王亲自接生,而当时你也在一侧,赤兔马只认出生时第一眼见到的人为主子,你与本王同时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也认得你,这才会在三年后遇见你时兴奋的跑走找上你,与你同走。”
她越听越惊愕。“所以茶楼前他不是惊跑消失,而是因为再次见到我,太过高兴控制不住跑了一圈庆祝,然后再找上我相认的?”
“嗯,赤兔马之所以珍罕,就是因为他一旦认定了主子,不管相隔多久不见,他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
“绾烟,你可是真不记得这些事?”魏究选难以置信的问。
她摇首。“我确实不记得……可就算三年前我与王爷真见过,那孩子也不可能是女儿所生,尽避落崖后女儿记忆丧失,怀孕也需十月怀胎,女儿怎么可能不知?”
“没错,你若生子,这样的大事你外公怎么可能不对我提?王爷又怎能确定这孩子就是等你所生的?”魏究选找出疑点。
“本王只能猜测她失忆的时间或许超过一年,才会连生子也不知,且毕竟是未婚生子,岳老爷子维护外孙女,隐瞒不说也是情有可原的,至于本王则是见了小诺才知她为本王生下儿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与孩子相处亲如母子,全无隔阂不是吗?”
众人点头,他分析得极有道理,再瞧瞧在他腿上睡着的娃儿,这娃儿除了像极王爷,仔细看似乎也与魏绾烟有几分神似。
五戒暗自低笑,主子这招高啊,孩子虽非人家的,但硬栽赃的话对方也百口莫辩了吧?
“不,这还有问题,我记得茶楼初见王爷时,王爷并没有表现出认出我的样子啊,之后更是对我百般刁难,这又怎么说?”魏绾烟并未就此相信,仍是充满疑惑的。
“本王哪里认不出你来,这是恼你消失,平白让本王久寻不到人……本王虽怨责你,可也对你关怀着,若不又怎会晓得你的喜好备食赠衣呢?还有丞相起复之事,若非因你的关系,本王又怎会插手?”
众人见墨王含情带怨的模样,便知他是由爱生恨,才会几番折磨人家,但事后还是对她百般呵护的。
五戒瞄见主子那伤怀模样,胖胖的脸忍不住抽动了两下,强忍住笑,主子平日正经八百的,想不到戏演得如此到位,简直丝丝入扣啊!
“原来王爷是个情种啊。”众人立马赞道。
“不对啊,王爷若是对绾烟丫头有意,当初陛下赐婚时,王爷又怎会拒婚?”魏高演先前听女追男,觉得可笑,存心让魏究选难堪,可听到后头也有点听胡涂了。
“先前本王并不知丞相千金魏绾烟即是紫南山那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拒婚,对此本王也很懊恼。”
“懊恼?那王爷是后悔拒婚,想再重提迎娶之事了?”魏老太太气恼众人不断质疑,心急自己攀不上皇亲,这时听出王爷话中意思分明有意娶孙女,当下眉开眼笑起来,但随即也想起先前才答应长公主与齐王世子的婚事,不过话说回来,孙女与墨王连孩子都有了,还能嫁别人吗?还是先抓紧墨王这头再说。
“本王——”皇文诺正要点头之际,祠堂外头传来王秀胜尖细的嗓门声了。
“魏丞相与老太太不在府里原来来了祠堂,难怪咱家找不到人。”王秀胜步入祠堂内。
到虎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魏究选当即亲自迎了过去。“王公公怎么来了?”
王秀胜刚入内,视线便教魏究选傍挡了,一时没看见端坐的墨王,朝魏究选笑嘻嘻的道:“咱家报喜来着。”
“王公公报什么喜呢?”皇文诺冷冷的声调响起。
“咱家报的当然是——”王秀胜蓦然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表情半僵,赶紧侧身看去,见到确是墨王,快步上前道:“老奴不知王爷在此,未先给王爷请安,还请王爷饶恕。”他暗叫不妙。
“王公公没见到本王也无妨,本王不会因这点小事怪罪,只是,王公公报的是何喜?”皇文诺冷笑再问一次。
“老奴带陛下的圣旨过来……”王秀胜声音不复宏亮了。
“喔?圣旨内容是什么?”皇文诺的笑容更冷上几分。
“陛……陛下将魏小姐指给……齐王世子皇粤。”王秀胜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出。
报喜通常是人人抢着干的美差,可这回他却是背脊发凉,这墨王不知哪根筋不对,之前明明不娶魏绾烟的,怎么突然又要了?
偏偏陛下认为亏欠魏绾烟,非得给她个好夫婿做补偿,刚巧世子不肯去边疆守疆,陛下便想让他先成家。
王爷阻止不了这事,竟往魏家这里来了,但魏绾烟指给齐王世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知王爷究竟想做什么?此刻自己负责宣这道指婚圣旨,着实担惊受怕,就怕被王爷迁怒了。
魏秃太太目瞪口呆,才想着孙女与齐王世子的婚事长公主那尚未有消息,当还没定案,不料这会儿圣旨就到了,自己这到底该高兴还是愁了?
魏绾烟也傻眼了,祖母告诉过她长公主有意撮合她与皇粤,想不到事情成真了。
“陛下将绾烟丫头指给齐王世子,这怎么成?”魏高演惊道。
“怎么不成了?”以为魏氏族人嫌弃皇粤,王秀胜不悦的反问回去,齐王一脉虽受打压,但手上有兵权是不争的事实,魏绾烟嫁齐王世子并不委屈。
“王公公,您有所不知,方才墨王爷说,绾烟丫头是小世子的娘,若是如此,还怎么能嫁给世子?”魏高演道,表情还带些幸灾乐祸,本想魏绾烟若跟了墨王,魏究选这房移定再得势,自己那势利眼的婶娘岂不会更目中无人,为此正呕着,殊不知还有变教,陛下居然将魏绾烟指给皇粤,那皇粤倘若得知魏绾烟婚前失节未嫁生子,这婚后还能善待她吗?她不得宠,皇粤又怎么会帮助魏究选什么,到头来魏究选与他娘还是空欢喜一场的。
“什么?咱家只知王爷认了一子,不知小世子的娘竟是魏小姐,那……那这事可怎么办好?”王秀胜张口结舌,吃惊不已。
“爹爹腿硬硬,小诺不舒服,要娘亲亲抱抱,娘亲亲胸软乎乎,抱抱,抱抱。”
诺像是专门来找魏绾烟麻烦的,总能掐准时机的让她好看,什么时候不醒,这时候睡醒了,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伸着短胖小手要魏绾烟抱,墨王手一松,小家伙立刻跳下爹爹的腿,直扑魏绾烟身上,死死黏住不放。
魏绾烟脸都绿了,娃儿亲热的几声娘亲亲以及扑抱,自己还如何能狡辩孩子不是她生的?魏究选与魏老太太见状,也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王秀胜愣了愣。“这事若是真的,那这道圣旨……”圣旨还能颁出来乱点鸳鸯谱,让陛下颜面扫地吗?他手中的圣旨瞬间成烫手山芋了。
“王公公,圣旨您还没正式宣读,就不算公布,要不您先带着圣旨回去,向陛下禀报这事,请陛下决断这事该怎么办。”五戒上前笑着提醒他。
这立马令王秀胜明白王爷来魏家做什么了,这是想抢在他宣读圣旨之前先对众人说了他与魏绾烟的事,好阻止圣旨一颁下,再收回场面就难看的事发生。
“五戒说的对,咱家这就先将圣旨带回去,诸位就当咱家没来过,这就……告辞了。”
王秀胜虽知墨王故意,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匆匆再带着圣旨离去。
众人瞠目结舌,圣旨送来还能不宣读就又拿回去的?
魏老太太则是喜上眉梢,看来孙女嫁定墨王了,究选有墨王这个女婿当靠山,就能稳坐丞相一位,自己亦能继续风光下去。
她一扫之前的难堪,这会儿横视起魏高演等人,“我家绾烟丫头命好,得陛下疼爱,总想给她择个上等良婿,却阴错阳差让她的婚事一波多折,而今绾烟得王爷青睐,这是咱们整个魏无之福,大家说是不是?”
老太婆硬将自己孙女的婚事提升为全族之幸,好似她儿子一脉成器就能代表整个魏氏的前途。
众人怎不知魏老太太又开始不可一世起来,但有什么办法,墨王连皇帝都敢得罪,摆明要定魏绾烟,老太太有墨王这个孙女婿的势力当依靠,能不得意洋洋吗?
伙儿也只能笑着称是,那魏高演不禁气到内伤,只是碍于墨王的面不敢多言什么,恨恨低头跟着陪笑便是。
一干人在祠堂散了后,魏究选立即再将墨王请回府中,屏退不相关人等闭门说话。
“王爷今日所说与小女之事,咱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这事还得再查证。”魏究选严肃的说,没打算就这样将女儿送给人家。
“究选,你这是什么话,王爷有必要对咱们说谎吗?他看中绾烟,连宝贝小世子都给生下了,这还能有错吗?照我说,眼下要紧的是陛下的态度,王爷得说服陛下让他们两人尽早完婚,才能杜绝外头的流言,挽回绾烟的名声。”
魏老太太巴不得孙女马上嫁进墨王府,他们好成为皇亲国威,怪自己儿子胡涂,这时居然还把上好女婿给往外推。
皇文诺颔首。“陛下既知本王的心意,早晚会将绾烟给本王的。”
他自信的说,今日在祠堂的这一出,相信王秀胜会赶紧回报陛下,陛下即便恼自己让他没面子,但念在孩子分上,必会让他和魏绾烟完婚的。
“这就好,这就好。”魏老太太已笑得阖不拢嘴,瞥见墨王正盯着一旁抱着孩子不发一语的魏绾烟看,这丫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兀自神游,就是怀里的孩子把玩她的头发,捏她的脸颊,也都无动于衷。
她瞧着有气,恼这丫头与她爹一样笨,这时候发什么呆,不知好好把握抓住王爷的心,“绾烟,祖母与你爹都在操心你的婚事,可你这是什么态度,就不能拿出点得体的样子来吗?”
魏绾烟被教训,回过神来了。“祖母,对不起,孙女想点事,所以——”
“想什么事可以冷落王爷?平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的,规矩都到哪里去了?”
“我——”
“娘,别责怪绾烟了,今日得知孩子一事,儿子也一惊一乍的,更何况是她。绾烟,你自己说说,有什么打算?”魏究选叹气的问。
魏绾烟抓下正在自己耳朵上搞怪娃儿的手,再往娃儿的鼻子一捏,娃儿本来想哭的,可瞧见她对自己狠瞪,脖子一缩,嘴巴阖上,乖乖不敢哭出来了。
魏老太太见她竟敢当着王爷的面虐待孩子,吓得张大了嘴巴,魏究选亦是有些吃惊,但瞧墨王面无表情,毫无动怒的迹象,这才稍稍放下心。
魏绾烟搞定好顽皮的娃儿后,望向魏究选,没理会她爹见她教训孩子后不太自然的表情,心里想的是自己一下被指婚给墨王,一下被退货,之后又跟皇粤送作堆,圣旨来了未颁又拿回去了,这过程如何都好像与她无关,她无权过问,只能任人安排,这会儿总算有人问她的意见了。
“如爹所言,女儿与王爷问的事还待查证,不能就这样认定下来,所以女儿打算去一趟常州找外公求证,也正好顺道喝岳宁表哥的喜酒。”
“你去一趟常州求证也好,只是近来去江南的路并不安全,常有盗匪出没,你自己走爹不放心,想来爹也好久没去给岳父请安了,再加上岳宁下个月成亲,不如爹就陪你去一趟常州。”
“这怎么成,你刚起复,这时候怎能离京?还有绾烟也是,你一走小世子谁照顾?要我说,也不必去常州求证什么,只等着王爷来迎娶就好。”魏无太太就怕婚事生变,与墨王做不成亲家,不许他们父女离开。
“祖母,事关重大,孙女不能不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糊里胡涂嫁人做娘。”魏绾烟沉着脸道。
祖母根本不在乎真相,一心只想借着婚事攀高枝找靠山,但她做不到,她想厘清当年自己在案南山究竟发生什么事?自己失去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你这丫头,敢不听祖母的话?”魏老太太怒道。
“不过祖母说的没错,父亲刚起复确实不便离京,对陛下也无法交代,所以我自己去就好,路上会一切小心,爹与祖母大可放心。”
她不管魏老太太脸色多难看,仍坚持要去。
“你这个——”
“老太太不用动怒,既然她非走这一趟不可,魏丞相又不便同行,那不如由本王护送,如此她的安全无虞,而本王也正好藉此行拜会岳老爷子。”皇文诺说。
“王爷愿意与绾烟一起去常州?”魏老太太讶异。
“嗯,能亲自看一下绾烟这几年在常州的生活也是好的。”他感兴趣的点头。 魏绾烟僵着脸,她可不愿意了,自己是去调查真相的,他若在一旁碍手碍脚怎好办事?
“王爷与小女孤男寡女,一路同去常州,岂不又遭人非议?卑职觉得不妥。”魏究选反对。
“这次去江南不只本王去,小诺也去,一家三口出门,实属正常,没什么好议论的。”他淡淡说。
这话听进魏老太太耳里开心得很,孙女还没过门,王爷已当她是妻子,真是好极了。
“说的是,王爷一家出门,哪里有闲话可说!”
这事情到最后,“一家三口”真的出发去常州了。
“娘亲亲,小诺要吃吃。”
“娘亲亲,咱们要上哪儿去玩玩?”
马车里,小毛头左一句娘亲亲,右一句娘亲亲,叫得魏绾烟头皮发麻。
“告诉过你了,先别喊娘。”魏绾烟头痛的说。
“为什么不要先喊娘亲亲呢?”
“因为我还没确定是不是你娘。”
“喔,可是爹爹说你是娘亲亲。”
“你爹说的不算数,要外公说的才算数。”
“娘亲亲说的外公是谁?”
“是我外公,不是你外公。”
“是娘亲亲的外公,不是小诺的外公吗?娘亲亲。”
她翻了个白眼,快抓狂了。
“娘亲亲——”娃儿再喊后领已让人拎住。
同车的皇文诺也受不了了,喊停马车,将娃儿交给五戒,“五戒,将这小子带过去,别再烦他娘了。”
五戒忍着笑将孩子接过去,小心抱着到另一辆马车,由朱宝照顾。
诺不吵了,魏绾烟松了一口气,头一扭瞧见皇文诺薄薄的唇角竟有抹笑意,“王爷笑什么?”她疑惑的问。
“本王有妻有儿,原来就是这副吵闹光景,本王觉得有趣。”
她忍不住一把火都生起来了。“谁是你的妻子!”
他眼中闪着令人捉模不定的诡笑。“你会是的。”
“王爷能否老实告诉我,您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二人的假话?”硬的不行,她谦卑的寻求一个解答。
他深黑双瞳睨视着她。“本王说的几乎全是真话,只有一点是假。”
“哪一点是假?”在他凝视下,她的心怦怦然的问。
“发生在紫南山的所有事是真,唯一假的是不确定那相遇的人可就是你。”
“什么?您不确定我是不是那个女人?”她十分错愕。
“抱歉,本王记得发生的事,却想不起来是谁与本王相恋,因此,本王也想去见见岳老爷子,或许他能给本王答案。”
她绿了脸。“搞了半天你也失忆了!那你既不确定对象是谁,为何扯上我,就凭我也于三年前去过紫南山且又不幸记忆不清楚,以及黑幕喜欢我,就认定我就是那个女人?”
“本王梦中一直有个女人,本王看不清她的脸孔,模不到她的身子,可本王知道自己极度思念她,而那人是你吧?那个折磨本王三年的人是你吧?”他忽然抱住她道。
她的一切自己这般熟悉,与她每多接触一刻,自己内心的波涛就多汹涌一分,他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她就是她!是他寻觅多年的那个人!
尽避滴血认亲的结果她不是小诺的娘,可他觉得定是哪里出错,他能深刻的感觉到他们三人血脉相连,确实是一家人不会错。
“这个……可以先放开我吗?”这算告白吗?朱宝说他喜欢自己,或许是真的,在他怀里,她的脸庞绯红了,发现他的胸膛很舒适,而自己好像曾经十分迷恋过……也许,也许他心中的那人就是自己……
他一叹,松开了她,自己已如烙铁,她却未曾如自己一般炽热,这点令他不满,瞪着她像是在看个没良心的人。
“告诉本王,你在想什么?”他托起她的下颚,唯有看透她,才能得到她的心。
“我想……想齐王世子!”被他这么充满深意的盯住,她突然心慌意乱,张口随便提了个人。
哪知道眼前的男人立即变了脸。“你想皇粤?”
她心中暗叫了声糟,这家伙不会是吃醋了吧?“您别误会……想他是因为……因为世子晓得陛下要将我指婚给他,可王公公将圣旨送来未宣读又带走,不知他做何感想?”瞧他准备翻脸的模样,她急忙想个理由解释。
他撇唇嗤笑,“那小子大概松了口气吧!”
“也是,他大概也不想娶我,得知圣旨没宣读,应该放心了。”皇粤与她仅几面之缘,且大多教的时候是见到她被墨王欺负,看她的眼神带着同情怜悯居多,对她哪可能有任何情意,能不娶她当然是最好的。
他哼笑道:“他现在是放心了,可也没心思多想,得养伤。”
“他受伤啦?”她讶异。
“你关心他做什么?”他的脸又臭了。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他好端端怎么会受伤?”就好奇问一下也不行吗?她嘀咕。
他笑容更冷了,“他急着向本王发誓自己绝对不敢打皇婶的主意,一不小心跌进宫外的护城河里去了。”
啊,居然还有这段?想来也是,这位王爷似乎醋劲颇大,自己才多问皇粤的事两句,他就能横眉竖目了,那皇粤可能娶她,他这不刮风打雷了,皇粤能不被他吓死才怪。
“世子是不小心掉下护城河,还是……”她忍不住问出不该问的问题。
他眸光立即凌厉的扫过来。“本王会这么没格调对他动手吗?不管如何,他也是本王的侄子,本王只是对他跌落护城河时视而不见,没出手相救,任他多喝几口水而已。”
“呃?喔……”没出手相救不就是想淹死侄子?啧,她突然发现,这家伙不仅是个阴晴不定又难以接近,还是个超级爱吃醋又会整人的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