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妻约 第十二章 边疆之变

作者 : 浅草茉莉

边疆气候极端,不是天寒地冻就是烈日灼人,而此刻正是热浪袭人之际,一眼望去看不到一丝绿意,更别想有潺潺流水,贫瘠、荒凉,寸草不生是眼前的景象。

要守着这样一个艰困的环境,而且一守十年,齐王当真不容易,可惜,奸臣为了自身利益,不仅参他、害他,甚至杀了他!

齐王,死得冤!

皇文诺骑着黑幕,身前坐着魏绾烟,望着黄沙万里,两人表情严峻。

他们担忧皇粤的安危,可惜在抵达边疆之前,他们都未能先拦到皇粤的人。

两人皆是忧心忡忡,直奔边疆后并未直入军堡,而是在军堡二十里远处秘密扎营落脚。

入夜后,魏绾烟梳流完毕,便往他的帐篷去。边疆要塞,他带着她已是累赘,因此没让朱宝再跟来,所有事得自己打点。走入帐篷内时,见他拿着一小撮用红线绑着的头发看得出神,没留意她的到来,直到她在他面前坐下才回过神来。

“你来了。”

“为何专注看一撮头发?这是谁的发?”她取饼他手里的东西看了看。

“一个和尚的。”

“和尚有头发?不,应该说,你收藏和尚头发做什么?”她杏眼圆睁。

他瞪她,“本王怎不知你这女人原来也会大惊小敝,这发是当初送小诺来的老和尚掉落的,之前让五戒去查老和尚的底,却查不到蛛丝马迹,只有留下这撮头发。”

“喔?这是送小诺来的人留下的?那这老和尚……会不会也来自两百年前?”她马上联想道。

他颔首,“我也这么认为,这老和尚不是咱们这世之人,咱们离开前世那刻小诺刚出生,这会儿再见到已是两岁,中间发生什么事咱们无从得知,也许沥歌与墨心遭遇不测,留下小诺一个,只是小诺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以及除了来此助咱们重逢相认外,是否还有其它目的?另外,老和尚掉落的这撮发,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这番疑问也令她深思起来。“老和尚带着一撮发确实很不寻常,这肯定有其意义。”

“嗯,其实本王当初拿到这撮发时,曾以为是墨心的。”

她听了将头发握在掌心,良久后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若是墨心的,我该能有所感应,但此时完全无感。”

“若不是墨心的……那会是谁的?”他蹙眉,反复思索。

“你瞧这头发的捆法奇特,连打了三个死结再绑活结,一般人很少这样捆绑东西的。”

她细心观察后道。

“是这样吗?”他这时才留意到这件事。

“嗯,连绑三个死结除非是想绑死,不然何必这么麻烦,何况这只是一撮头发,我猜想发的主人大概平常就习惯这么捆绑东西吧!”

他仔细再看这绑法,点点头。“有道理,这种事还是女人细心。”

“说起女人……瞧这发质细致,又用红线绑着,定是个女人的!你老实说,前世除了墨心,是否还有别的女人?”她突然醋起来了。

他哑然失笑。“你这醋吃得没道理,沥歌有没有别的女人,我不得而知,且就算若有,也不关我的事,我这世可不花心。”

“你!哼,你倒撇得清,想在紫南山上那段,墨心让你神魂颠倒的,这话又怎么说?”

“墨心?你这是吃自己的醋?”他傻眼。

“对,我就是吃醋,如何?你当初不也吃过沥歌的醋?是谁让我不许再找沥歌的?”

他青了脸,这女人除了得寸进尺、无法无天,现在还加上狐鸣枭噪、不知死活!“你这女人真是欠教训!”

他动作迅速,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就将她压在腿上,俯下头毫不容气地将她吻个彻底,不,应该说教训个彻底!

他让她既不能喘息,也不能换气,更不能挣月兑,只能乖乖就范,被吻得七荤八素,脑子里完全不能思考。

“呃……这个……奴才该死,奴才什么都没瞧见,容奴才说完话就走,齐王世子现身了!”五戒不知何时进来,双手捂住眼睛,急乎乎的禀报着。

自己也不想打扰两位主子亲热,可这事不禀报不行啊!主子嘱咐过,只要发现齐王世子踪迹,不管何时何地立即通报。

皇文诺动作顿下,魏绾烟立即由他腿上跳开了。

“皇粤在哪?”他回神后问。

“刚刚一身尘土进到军堡里去了。”五戒撑开指缝偷瞧到两人没再黏一块了,这才敢放下捂住眼睛的手,但发现女主子不见了,仔细一看,桌子庭下有一截衣裙露出,五戒硬生生忍住笑,不敢问上一声,万一女主子恼羞成怒,自己可要倒大楣了。

“知道了,咱们也立即进军堡。”皇文诺吩咐。

“是,奴才这就命人拔营。”五戒一溜烟跑出去了,再不走,女主子要在桌子底下蹲到腿酸了。

五戒一走,皇文诺伸手将桌子下的人揪出来,只见她一张脸绯红胜过熟柿,娇艳得令人想再咬一口,可惜这会儿要忙了,那皇粤还等着他去救,至于这个润红剔透的女人,只能等这事了结再好好品尝了。

“走了,你有二十公里的路程可退烧,若到了军堡你这张脸还是这么红,就别怪本王在杀人前先办了你!”

“敢问……要如何办我?”魏绾烟双手揉着衣裙,不是很懂“办了”的意思?

他邪气一笑,手探到了她的背上,若有若无的抚模。

她背脊一阵颤抖,随即明白他要“办”什么了,在自己全身软得像泥前她赶紧跳离他身边。“救……救人要紧,办……办什么也没办……办这个要紧。”她说得结结巴巴、满脸通红,像极一只仓皇失措的小鸟,转眼飞出去消热了。

晏金军堡沿着边境而筑,是石砌的堡垒,堡内驻扎二十万的齐家军,而此刻堡内的校场上停放着一只棺木,四周则围满了悲壮的兵士。

皇粤全身是伤,一身风霜的踏进校场,齐家军整齐划一的退出一条路让他过去,他一步步蹒跚地走至棺木前,里头躺着的正是齐王。

他只需看一眼那全身发黑的尸体,就知自己父王是遭毒死的!

当他悲恸愤怒跪下的那一刹那,二十万齐家军跟着跪。哭声响彻云霄,惊天地,泣鬼神,齐王至忠,却一生未受陛下信任,被贬至贫瘠苦寒之地,从未享过亲王之福,劳苦功高却不得善终。

皇粤流下了悲戚之泪,父王之死该怪谁?怪皇帝身边的奸臣,还是怪皇帝本人?

“世子,齐王惨死,咱们兄弟请求为王爷复仇!”有人高喊。

“对,为王爷复仇,齐家军为王爷复仇!”

二十万大军齐喊,这声音穿云震天,椎心泣血,震摄人心。

“陛下让我来问,世子是要率齐家军造反了吗?”堡外传来魏高演的声音。

皇粤一震,起身跨步出堡,看见魏高演竟是带着教十万军队摆阵于堡外。

“造反的恐怕不是我,是你与卢成吧!”皇粤怒道。

魏高演冷笑。“世子这是想颠倒是非呢,明明是齐家军高喊着要复仇,可这是想向谁复仇?莫不是怪陛下让齐王在此风吹日晒,郁郁不得志,所以你齐家军不满想反陛下吧!”

皇粤冷笑,“卢成派你来是对了,你魏高演诬陷忠良的本事一流,可惜,只能耍耍嘴皮子,没能在我来的途中就要了我的命。”他这一路遇刺无教次,每一次几乎都是死里逃生,能活着来到边疆真是不容易。

魏高演无耻的笑。“世子是运气好,但再好的运气也有用尽的时候,你不如束手就搞,我还能作主给你个全尸。”

皇粤怒不可遏。“我齐王一脉忠君爱国,父王更是尽忠职守,我何罪之有?”

“齐王到死陛下都没能颁个尽忠爱国的匾额给他,世子自己也命在旦夕了,这还争什么忠名?”魏高演澈他。

“魏高演,你与卢成狼狈为奸,蒙蔽陛下谋害忠良,既然陛下派你来逼反,那我成全——”

“皇粤,三哥尸骨未寒,你悲伤过度,可别乱了心智。”皇文诺骑着黑幕,身前坐着魏绾烟,在皇粤说出要造反的话前出现了。

“皇叔?!”皇粤讶然见到皇文诺,但一见到他便知自己险些给了魏高演杀他的借口了。

“王爷怎么来了……呃,王爷来得正好,齐王无疾而终,本是老天眷顾,可世子却率众鼓噪,您说这该怎么办?”魏高演见了墨王即睁眼说瞎话,齐王分明被毒死竟说无疾而终。

齐家军闻言个个怒容满面,剑扳驽张,而魏高演要的就是刺激他们造反。

皇文诺嗤笑未语,由他身前的魏绾烟道:“堂伯父好厉害,这才刚到,连齐王的尸体都没看上一眼,就已知齐王是无疾而终的,这点侄女十分佩服,还有堂伯父说世子带着齐家军鼓噪,但侄女见到的却是您在逼反啊!”她对这个利欲熏心的长辈本就无好感,这会儿见他竟成卢成走狗,带人来迫害皇粤,对他更加厌恶。

魏高演当即变了脸,斥责道:“你这丫头懂什么?这什么地方哪是你一个女子能来的,还不回京去,要我替你爹教训你吗?”

“魏大人是不是忘了看她跟谁一起了,本王未来的王记需要你来教训?”皇文诺冷冷反问。

魏高演脸色青了起来。“王爷在魏氏祠堂是说过要娶绾烟丫头的话,可卑职怎么听闻您去常州时,岳老爷子已说清楚在崖下救起的人不是绾烟丫头,而是另一名叫月亮的女子,如此绾烟丫头怎还会是您的王妃?”

“那个叫月亮的女人已死,本王对她情已逝,此刻钟爱的是你的侄女魏绾烟。”

他这浪荡的话让身前的女人磨牙了,真话讲不得、说不清,但假话就不能好好讲吗?什么叫对月亮情已逝,此刻钟爱的是她?自己难道是横刀夺爱吗?况且照他这说法,他现在宠着她,日后她也有可能失宠,这家伙随时会移情别恋!

她气得朝他腰际狠捏了一把,他拧了眉,身后的五戒瞧见主子受虐,不由缩了宿,额头冒了汗,可主子自己都忍着没吭声,他也没敢放个屁了。

“那……那是卑职出言无状了,绾烟丫头,你可别和堂伯父计较啊!”魏高演忍气吞声的道。

她捏完瞪了自己的男人一眼后,才笑着对魏高演道:“侄女怎敢对堂伯父计较,只是齐王刚过世,世子来奔丧,您却带着大批军队过来围着军堡,这怎么回事啊?”她装傻地问,怎会不知他假借圣谕过来诛杀齐家军的。

他沉笑着讽刺道:“虽说你即将嫁入墨王府,可像这等国家大事,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别过问太多为好,王爷说是吗?”

皇文诺挑眉,倒觉得他这讽刺听得顺耳,“说的是,妇道人家就该听丈夫的,这点你倒教训的是。”

她气炸,手指想再往他腰际捏去,他马上继续说“妇道人家该听丈夫的,而本王的意思是,她爱怎着就怎着,爱过问什么就过问什么,旁人管不着,也不该管,魏大人最好回答她的问话,别让她不高兴了。”

魏绾烟要捏人的手缩回来了,脸庞隐隐带笑。

魏高演则是垮下脸来,“王爷宠妻过头,将来可别后悔啊!”

五戒瞧自家主子虽笑得自若,可那心底怕是早就悔得七七八八了吧。

魏高演随即道:“卑职此番来意,是陛下听闻世子前来奔丧前曾放话说,齐王会死是陛下害的,陛下便派卑职前来镇压齐家军。”

“信口胡诌,本世子何时放话说陛下害死父王?”皇粤怒驳。

“你尽避否认,反正陛下已不容你了!”魏高演狠道。

皇粤闻言惨白了脸孔,若陛下真要杀他,自己又该如何?

“魏高演,陛下要灭齐家军,圣旨呢?拿来本王瞧瞧。”皇文诺不疾不徐的讨要。

“圣旨……卑职走得匆忙,来不及携带圣旨过来……”

“这诛杀二十万军的大事,你手上没圣旨也敢动手?”皇文诺声音寒了起来。

魏高演眼神闪烁不定。“卑职有陛下口谕。”

“荒唐!没有圣旨休想动齐家军,本王命令你撤军,等拿到圣旨再说。”皇文诺怒道。

“请王爷恕卑职不能撤军,因为这是陛下的命令。”魏高演铁了心的说。

皇文诺目光倏冷,袍袖一挥。“本王在此,你敢动齐家军?”他行峻言厉的问。

“王爷也想造反不成?”魏高演突然冷笑了。

“魏高演,你自跟了卢成,胆子变得不小啊,敢对本王说这种话?”皇文诺发现魏高演平日见了他乖如一条狗,可今日却有点不同……

“魏高演,你要杀我齐家军尽避来,可别连我皇叔也敢诬陷!”皇粤怒气高涨的道。

魏高演哼哼冷笑。“世子当初如果死在路上了,这会儿也就不会连累王爷与二十万齐家军为你陪葬了不是吗?我也不废话了,我共带来了二十五万军,不管是王爷或世子和堡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休想活着离开这里了!”他豪言道,竟是连墨王也敢杀!

皇粤怒极,“皇叔,您带着魏小姐先走吧,没必要陪葬在此。”

皇文诺深沉一笑。“陪葬?本王会做出陪葬的事吗?他有备而来,难道本王就是空手来的?”

“是啊,你皇叔来救人,如果空手而来那多失礼呢?”魏绾烟也笑嘻嘻的说。

皇粤蓦然会意,惊喜起来。“皇叔也带了人来?”

“废话,五戒!”皇文诺硬声一喝。

五戒立马拉出信号的炮火,片刻后,另一拨军队便从外围包抄了魏高演的人。

“齐家军二十万,若再加本王十五万,三十五万大军里外包夹,魏高演,你这会儿跟本王说说,是谁没法子活着离开这里?”

魏高演面色如土了。“这……这……”

“堂伯父,残害忠良之事莫做,二十万大军的性命非尘土,你若现在收手,我可请求王爷不杀你。”魏绾烟严肃的说。

“还真是我的好侄女,可惜我不用你求王爷饶命,因为之后是你们该求我了。”魏高演竟然如是说。

“可不是,王爷,小世子在此,您一动手这孩子就先没命。”卢成隐在魏高演带来的军队里,这会儿抱着孩子走出来了。

魏绾烟惊愕失色,小诺此刻不是在常州,怎么会在此?

她见孩子动也不动,不禁背脊发凉,这不会死了?她激动起来。“你杀了小诺?”

“放心,他只是吃了药,睡死了。”

卢成说。

皇文诺神情寒如冰霜。“卢成,你敢掳本王的儿子,你胆大包天!”他没想到卢成会这么卑鄙,专程去常州抓来孩子做威胁。

卢成轻笑道:“没办法,卑职算准王爷定会来相救皇粤,若您出面,卑职哪还有机会杀他,只好请小世子帮帮忙,让卑职招待几日了。”

“哼,本王瞧在陛下的面上,本还想让你多活几年,待陛下厌了你再说,而今瞧来是不该再浪费时问,你早该死了!”皇文诺辞色俱厉。

卢忠阴沉着脸。“王爷好大的口气,难道真不在乎小世子的命了?”

“把小诺还给我!”魏绾烟勃然大怒,觉得浑身的血彷佛都涌到头顶。

家伙是自己前世的儿子,她答应过墨心要照顾他的,小诺不能有差池,她心急如焚。

“女主子,您别急,别急啊!”五戒在一旁劝着,让她冷静。

“王爷,未来的墨王妃,很是关心小世子的安危,您是不是退兵的好?”卢成阴险笑问。

皇文诺一脸铁青。“卢成,你假借圣旨胡为,就不怕本王回京去告状,届时你一样死路一条?”

“王爷怎能确定卑职就是假冒圣旨,这真是陛下的旨意啊!”

“不可能,陛下不会手刃兄弟。”

“王爷可真是信任陛下,别忘了当年您二哥怎么死的,还有才刚躺进棺木的齐王又是怎么死的呢?”卢成意有所指的道。

“你无须挑拨本王与陛下之间的兄弟情,二哥当年谋逆,是自找死路,死不足惜,可三哥是谁杀的,你心知肚明,倘若陛下同意你杀齐家军,你何须大老远先去常州将本王的儿子掳来威胁?你不过是想先骗本王退兵,待你杀光齐家军再回头追杀本王,之后回京对陛下禀报本王与皇粤连手谋逆,而本王与皇粤都死了,死无对证,陛下也怪不得你什么。”

“王爷可真精明过人,但精明的人未必能活得长命!您既知卑职的计划,那就不如配合着点,死后卑职在陛下那里也不致说太多您的坏话,让陛下太恼您,连全尸也不给。”图穷匕现,所有计划墨王都了如指掌,卢成额间渗出细细的汗珠。

皇文诺森寒一笑,“你们怎么都未想过陛下多疑,齐王这二十万军握在手里时是如何的胆颤心惊,就是你们手中这二十五万大军,恐怕也是假借皇令而来的,因为陛下是不可能轻易给出兵权,而这回本王却能带出十五万大军,你们说说,这批人哪来的?”

魏高演听完脸色大变,“莫非是陛下——”

“没错,这十五万大军自是陛下亲自给的!你们别以为陛下不知你们两人劣行,陛下容你们只是帝王之术,用来平衡朝中势力,达成互为制衡的目的,可当齐王死的那一刻,陛下便不再容你们了,因为你们已踩到陛下的底线,你们当真认为齐王就不受陛下信任吗?|陛下若不信任他,不会放任他在此十年,也不会有让皇粤辖掌兵权的意思,陛下是真正信任他父子才会将重要的边塞交给他们,而你们蠢得将齐王毒杀,陛下还可能饶过你们吗?”

卢成与魏高演当下面如槁木,喉头像卡着什么,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粤心中则是各种滋味,神情极为复杂,半晌后道:“今日得知陛下对我父子信任有加,派大军助我平乱,皇粤感恩戴德,日后当忠君报国。卢成、魏高演,你们还不卸下兵刃,束手就擒!”

“不,孩子在我手中,若不想他死,该放下兵刃的是你们!”卢成示意身旁属下,抽出刀架在诺儿颈上。

“谁敢动我的孩子,我将他碎尸万段!”魏绾烟怒道。

她虽是女流,可她背后男人强大得很,她说这话时气势夺人,众人半分也不怀疑她做不到,那拿刀架在小诺颈上的人竟刀子当场掉地上去了。

卢成大怒,“混账东西,这般没用,还不捡起刀子!”

“卢大人,您说杀齐家军是陛下的意思咱们这才出兵的,可眼前的却是墨王带来的大军,且咱们也才二十五万人,王爷与世子这边却有三十五万大军,这仗如何打?”这人惊慌失措的问。

这人刚闭上嘴,卢成便一刀斩下,将他的头颅给砍了!这狠劲就是魏高演也骇到了。

“谁敢未战先怯,就像他一样下场!”卢成大声道,这是杀鸡儆猴。这做法果真让其它人不敢轻易弃械投降了。

皇文诺撇嘴,“卢成,你这是垂死挣扎。“

“这不是垂死挣扎,而是破釜沉舟,魏高演,这娃儿交给你,必要时,一刀宰了!”皇帝既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有杀他们之心,自己已无退路,今日必得拼个你死我活,方有一线生机,他将孩子交给一旁的魏高演,自己拢刀准备拼死一搏。

皇文诺盛怒,手一挥,四周立即厮杀起来,他骑着黑幕,起刀见血,抽刀封喉,魏绾烟坐在他身前,哪里见过战场上的溅血搏杀,不禁惊呆了,可小诺还在魏高演手中,她很快回神,视线一刻不放松的盯着魏高演,就怕他情急之下真杀了孩子。

战场上血海一方,杀声不绝于耳,仅半个时辰那卢成与魏高演的人就溃不成军,这群人战前已胆怯,军心既散又人数悬殊,而齐家军加上墨王带来的大军骁勇善战,武器精良,他们哪能不败,那卢成见大势已去,怒得大吼道:“魏高演,杀了孩子让墨王后悔莫及。”

魏高演眼看他们已是日暮途穷的丧家之犬,哪里真敢杀掉孩子,这一杀自己当真连半点生机都没有了,竟是抱着孩子丢下卢成先逃了。

卢忠见状气得吐血,魏绾烟则焦急要去追回孩子,皇文诺自是也急着要去逮住魏高演,可卢成已不要命了,奋力杀了上来,挡住他们的去路,皇文诺停顿下来杀他,这一耽搁,魏高演带着孩子已消失无踪。

京城街道上,传来马蹄疾奔的声音,所到之处掀起一阵阵烟尘,赤兔马喷拂着热气,疾如风的直奔魏氏同堂,马上的男子抱着忧急的女人翻身下马,魏绾烟虽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仍是心急如焚的冲进祠堂里。

堂内坐着魏老太太,而她腿上正抱着含着大拇指眨巴着大眼的娃儿,娃儿一见到进来的两人,立刻伸手要两人抱。

“爹爹,娘亲亲,爹爹,娘亲亲,抱抱!”

魏绾烟扑上前将孩子抱进怀里,见孩子身上无伤,健康完好,这才松口气的放松下来,眼泪也忍不住的落个不停。

“魏高演人呢?”皇文诺见孩子平安,魏绾烟喜极而泣的样子,如释重负后,脸一沉的问向魏老太太。

“卑职……在此,还请王爷网开一面,放过卑职。”没脸没皮的由内堂爬出来,跪在他面前求饶。

“你罪该万死还敢求饶!”皇文诺狠力朝他胸口踢过去。

魏高演被一脚踢翻,他虽痛极仍厚颜无耻的再爬回墨王脚边。

“卑职……一时胡涂,受卢成那奸人所惑,如今知错……请王爷放过卑职,别向陛下举报卑职曾谋害屠杀齐家军一事……”

皇文诺拂袖冷笑。“魏高演啊魏高演,你在欲杀齐家军之时,那气焰如何嚣张,这时却这般怕死,卢成找你这种寡义小人谋画前程,那是瞎了狗眼!”

“卑职……卑职……婶母,您帮帮小侄说说话吧!”魏高演被讥讽得无话可辩,只得赶紧求助于魏老太太。

魏老太太这才出声帮腔道:“王爷,这混账知错了,小世子也完好无缺的还给您了,是不是就饶恕他这一回?”

“祖母为何替他说情?这人与卢成合谋,助纣为虐要残杀二十万齐家军,甚至连王爷也不放过,更是掳走小诺逃走,这样的人死不足惜!”魏绾烟愤慨道。

“你懂什么,他受卢成胁迫这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这事你爹虽事前不知情,但他毕竟是咱们魏家的人,他参与此事必会牵连你爹,陛下对你爹已是诸多不信任,若再加上这事,你爹这丞相一职定是不保,为了你爹,咱们只能求王爷宽大为怀,放过你堂伯父。”

魏绾烟本觉得奇怪,祖母平日对这位侄子颇多微词,恼他处处与爹作对,还想抢魏氏族长之位,对此人并不亲热,还可谓讨厌,怎会帮他说话?她这会儿明白了,此人哪里不逃却抱着小诺跑来找祖母,还主动通知他们到魏氏祠堂来抱回孩子,这是料定祖母为了爹的官位以及自身的荣华富贵定会帮他,所以要祖母出面压制她,让她向王爷求情。

“堂伯父带兵去屠杀齐家军之事,有多少人看见,不是王爷不向陛下举报这事就绝了结的。”她觉得祖母太天真。

“如果王爷能出面压制、驳斥众人,让众人改口,陛下那里自然也就作罢……”魏高演竟敢如此说。

他是算准了皇粤对墨王唯命是从,若能先说服王爷放过他,那皇粤就算不满,也动不了他,如此他便能顺利月兑罪。

“不,你毒杀了齐王,是齐王世子的杀父仇人,世子不会放过你的,这事别想颠倒是非。”这世道不能没有正义,他作恶多端如何能不问罪,她不包屁恶人。

“你想大义灭亲,灭的首先是你爹!若你还顾你爹的死活,就听我这祖母的话,求王爷饶过你堂伯父,不然你也别自称魏家女儿了。”魏老太太气道。

“老太太这话中听,本王也正有此意,等本王向陛下禀报求得赐婚圣旨,就让她彻底月兑离魏家,免得教魏家这群逆贼连累,日子过得不痛快,以后她没娘家无所谓,只需有本王这个夫婿依靠即可。”皇文诺开口道。

魏老太太听了落了下巴,方才话说得急、说得狠了,这会儿收不回来,她尴尬不已。

“我……我这是……这是……绾烟,祖母没有不认你的意思,你请王爷别……别误会。”她亡羊补牢,说得结巴,担心将来儿子真丢了丞相大位,那么自己还得沾这个王妃孙女的光,否则自己只是一般的老太婆,再无任何显耀的身分了,那如何使得?

魏绾烟受够这个贪图权势富贵的祖母,摇头道:“祖母逼迫爹恋栈官位供您炫耀不够。如今改逼孙女了,我奉劝祖母年纪大了,不如清心寡欲些,日子才能轻松过,别再强求什么无用的虚名了。”

“什么叫做无用的虚名?这些年你爹以及整个魏氏不是靠祖母处处盘算才有今日的前程?祖母不像你,只想着自己即将嫁王爷过好日子,不管身边至亲的生死荣辱。”魏老太太反过来指责她。

魏绾烟脸一沉,觉得与祖母已无话可说了,转向墨王正色道:“王爷,魏氏出了乱臣贼子,请如实禀报陛下,切勿姑息养奸,至于我爹,也请陛下彻查是否涉案,如是清白,请陛下莫要牵连。”

“你这丫头真要灭了我不成?早知如此,我就先杀了孩子,让你们悔不当初,不过现在连你们三个一起杀了也是一样!”说不动魏绾烟求墨王放过他,魏高演彻底翻脸。

“魏高演,凭你能伤得我们一根寒毛吗?”皇文诺凉声问,根本没将他放在眼底。

“凭卑职一人自是动不了你们,可卑职还没笨得只身见王爷,当然有备而来。”说完堂外跳出一伙人,这些人手上拿着弓箭对准皇文诺等三人。“王爷既然不肯放卑职一马,横竖卑职都得一死,那就休怪卑职找您一家三口做垫背了!”

这话一落,那几支箭立刻就朝他们射来,皇文诺揽过魏绾烟以及小诺,用自己的披风挥挡这些箭,抱着他们要冲破屋顶突围而出,魏老太太见状上前拉住魏绾烟。

“你这自私不孝的丫头,不让咱们活,你也别想独自快活!”

就在魏老太太拉扯的瞬间,一支箭射中她怀里的小诺,所幸只是擦伤手臂,流了点血,小诺出奇镇定,居然半滴眼泪也没掉,可皇文诺与魏绾烟见了已是怒海奔腾。

此时魏高演上前抢孩子,皇文诺一掌将他打出去,而魏老太太仍纠缠着魏绾烟不放。

“你不帮魏家也休想走!”

魏绾烟忍无可忍,却不敢对她动手,且手上还抱着小诺,动作不利落,让她一扯便离开了皇文诺的身边,皇文诺要将她拉回来。

魏老太太自是死缠烂打,伸手过来要打魏绾烟的脸,就在这时,两人同时看见了魏老太太露出衣袖里一截手腕,上头系着针织手环,而那环上绑了好几个死结……

在他们惊愕之余,魏老太太留着长指甲的手一挥,扫过魏绾烟的眼睛,她一阵刺痛,眼睛睁不开了,感觉有热热的东西流下,她闻到了血的味道,自己双眼流血了?

诺惊叫出声,哭着道:“老太婆坏坏,娘亲亲又瞎了!”

皇文诺震愕,小诺的这个“又”字令他刺心切骨,他们都以为月亮即是舒丽,月亮既死,那他们便再无顾虑,不担心今生受她迫害,哪知舒丽真正的转世竟是魏老太太!

前世舒丽毒瞎了墨心,想不到这世竟又毁了魏绾烟的眼,他简直怒不可遏。

魏绾烟如今已猜想到那撮头发是舒丽的!老和尚留下那撮头发就是要提醒他们谁是舒丽的转世,可惜她没能早一步认出那头发的绑法与祖母的习惯一模一样。

她与祖母从来就不亲,若祖母真是舒丽转世,这或许也说明了为何自己从出世起祖母就不待见她,从未有半分的亲近之意了。

“你竟敢伤了她的眼!”皇文诺指着魏老太太大怒。

“她目光如豆,留着双眼也无用,瞎了还能好好反省。”魏老太太心狠毒辣,伤了自己孙女也不知悔改。

“你该死!”皇文诺怒上心头,一掌即要朝她击出——

此时魏究选突然出现,扑上前替母亲挡了那一掌,他当场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了。

“究选?”魏老太太见儿子倒下,不禁心惊。

“发生什么事了?”魏绾烟双眼失明,痛彻心脾,看不见只能急问。

“王爷杀了你爹了!”魏老太太大嚷。

她一愕,身子承不住,一晃要倒下,在倒下前皇文诺赶紧抱住她与小诺。

魏高演这时竟又喊出,“放箭,杀了王爷与魏绾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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