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坐在马背上,若不是中午还有休息,林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撑下来,她从没有骑马骑这么久过,全身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疼。
到了傍晚,一行人住进一个小县城的驿站。
趴在床上,林琳累得完全不想说话,饭也吃不下,岳翡很担心她,让随行的军医拿出治酸痛的药水递给彩云,让她去帮林琳推拿。
最终林琳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岳翡亲自端着饭菜到她房里。
“笑笑,起来吃饭吧。”
她强撑着身子走到桌前,桌上摆了几道菜,看起来很可口,但是她完全没有胃口。
“明天还是与我同一骑吧,我带着你,你在马背上就能休息了。”才一天的时间她就憔悴了许多,岳翡看了很心疼。
“这样好吗?”林琳有些心动,但又怕造成他的负担。
“别想太多,吃饭吧,吃了明天才有力气。”
“嗯。”林琳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不管身子有多累,还是得吃饭。
用过饭后,她早早就睡了。
只是在睡前,她脑海中闪过岳翡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事困扰着他,而且她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是她想太多了吗?
岳翡回到自己的房里,滩开地图仔细看着。他原本打算一路走陆路去北疆,只是今天这样急行军,林琳的身体似乎受不了,看来他必须换个方式。
“冯十,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明日开始,每到一座城镇就会让十人消失,化整为零,一百人再分成十个小队,负责引开一部分的人。”
岳翡的手指轻轻划过地图,再过几个县城之后,便有河道能走,自河道改走海路,或许还能比陆路快一些。
“我们换路,依旧是每城十人不变,只是到泰城后我们改搭船,从河道改至海道,绕过四座城,到北疆前两座城再下船,每停靠一站一样十人下船。”岳翡想了想,或许这样更好,路线不停变换,才不容易被抓到规律。
“是,奴才马上去安排。”冯十没有任何意见,他要做的只是达成主子的吩咐。
百来人的队伍一路上慢慢地减少,林琳虽然跟岳翡两人一骑是轻松些许,但坐在马背上那颠簸之苦却还是一样的。
十天后,一行人来到泰城,此时人数已经减少到五十人左右了,在泰城修整两天后,就改搭船了。
林琳非常庆幸自己不会晕船,终于能喘口气了。
顺着水路而行,一天的时间,船就从河道改进海路。
林琳站在栏杆旁,看着两边的景色慢慢地向后退去,两边望去都是一片海蓝,只有远远地平线的一端,隐约看得到一丝绿意。
“笑笑,天气渐凉,要多穿件衣裳。”岳翡从船舱走出来,看到她没穿披风站在栏杆旁吹着海风,忍不住叮嘻道。
“没事的,太阳还没下山。”她在船上休息了两天,精气神都恢复不少。
他还是让人去取来披风,直到她穿上披风后,他的眉头才松开。
林琳看他低头认真地为她系上绳结,伸手轻轻碰触他的脸。“岳翡,你这些日子辛苦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她的心微微发酸,这些日子他谯悴了很多。
岳翡心底一软,低头轻吻她的额际,“嗯。”只要有她在身边,就足够了。
“严密……到底是谁?为什么那天你跟皇上还有国师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就都变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宠溺又无奈地瞅着她,轻轻拉了下她的头发,“不是让你别查了,还是不死心。”他就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我担心你。”理由多光明正大啊。
岳襄也不跟她计较,老实说道:“严密是齐太祖的生死兄弟,当年齐太祖在打天下时,严密曾是他的军师。”
“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林琳眨眨眼,虽说齐史正在修撰,但是至少也会有一些民间传说或故事,而且一个帮助齐太祖建立皇朝的人,怎么可能在歴史上没有留下半点资料?
“因为他的存在,后来全部被齐太祖给抹灭了。”
她吃惊地瞪大眼,“什、什么?怎么可能?!”
她那个老乡,她透过手稿了解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把他的存在全部抹灭?那要杀多少人?不会吧!
“是真的,根据留下的只字片语,严密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军师,也辅佐着齐太祖,但当齐太祖扫平最后一股势力时,严密做了一件罪不可赦之事,让胜利后班师回朝的齐太祖将严密的存在从所有的文献中抹去,将严密一脉逐出中原。”
“罪不可赦之事?是什么事?”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老乡动这么大的火?抹去这个人的存在,不过原来抹灭是这样的意思。
岳翡摇摇头,“不清楚,这些事已经掩没在历史之中,据说被赶出中原的严密一脉很不甘心,曾经刺杀过齐太祖多次,造成大齐朝初建立时动荡不安,直至齐太祖出兵讨伐后才平静下来。”
关于严密的资料太少了,而他们那一脉被赶出中原后到哪里去了,也无从查起,更别说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那为什么你们听到严密这个名字会这么惊讶跟担心?”林琳不解。
“严密此人可说是鬼才,不论是军事、文治上都有他独特的地方,而且非常聪明,曾有人怂恿他自立为王,他没答应,要不是齐太祖是马背上打天下,抢夺了军权,否则前齐的皇帝还不知道是谁。”岳翡轻叹口气,即便如此,齐太祖的军队曾有一度被称为严家军。“你还记得两个月前仁恩郡王与彭大学士遇袭一事吗?”
“记得。”那件事之后,曾是前齐臣子的人都避了出去,就连彭雅家也是。
“我与皇兄原以为是前齐哪个不安分的势力想夺取宝藏再立齐国,但又不懂为什么这群人连旧主都杀,如果要再立齐国,那就需要前齐的血脉才有号召天下的借口,所以他们刺杀仁恩郡王一事,让我们始终不解,但一切若是跟严密有关,那就凑得上了。”
所以他们才会为此头痛,严密一脉不知道隐藏多久了,没想到会在大丰朝稳定下来后,又想掀起风波。
“喔,我大概了解了。”
林琳前后凑一凑,大概知晓了,简单来说,就是严密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得罪了齐太祖,换来流放之罪,还让齐太祖把自己从历史上给抹去痕迹,他若是个惊世鬼才,一定很不甘心,所以他们一脉才一直默默地在寻找宝藏的纵迹,为什么会矢道有藏宝图,那是因为地图是他跟齐太祖一起绘制的嘛。
至于刺杀仁恩郡王,应该也是出于报复心态,不过都几百年前的旧事了,能记恨到这时候?不会吧?
“有些仇恨或许可以延续很久,也不一定是严密的后人,一切都得等他们露出马脚才行。”就是为此,天龙军与火凤军都动了起来。
“岳翡。”林琳愣了一下,问道:“我这趟出来,是不是当饵?”露出马脚?
那她特意出行,不就是在引诱那些人出手吗?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可是他复杂的神情让她确定了她的猜想,她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
她不敢置信的模样刺痛了岳袭的心,“笑笑……”他伸手想抱她,却又不敢,就连目光都避开来,就怕看到她的泪水。
他早就预料到当他说出这些过往恩怨时,她就会猜到这一次出行的原因,他也想得很清楚了,就算她不原谅他,他还是得这么做。
他是大丰朝的王爷,不可能坐视不管,况且皇兄也需要他。
“本来不是你,应该是陈盛。”
计划中,应该是火凤军的首领带着陈盛走这一趟才是,但陈盛却受了重伤,才会临时换成她。
林琳却猛地扑进他怀里,用力抱紧他的腰,“你这呆瓜。”她清楚看见了他的慌乱,知道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困难,“你不该来的。”她不是笨蛋,一推敲就知道了,他堂堂王爷,怎么可能需要亲涉险境?
一路上的紧张、一路上的谨慎、一路上越见疲惫的神情,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他也不会跟着来。
“笑笑……”岳翡的心又疼又软,他多想把她藏起来,藏在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长龄,你真傻。”林琳哭着也笑着。她知道他有他的责任,但他居然愿意用自己的安危来保护她,对于这样一个男人,还要抱怨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长龄,让他的心又是一紧,他紧抱着她,低声道:“我不傻。”他怎么会傻?傻的是她,明知如此还是不哭不闹,不吵着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