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蔚心里蓦然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按了按眼角,忍着那一股不安。朱若蔚之前就认真地想过了,也许赵奕对她的放不下便是得不到,也许得到了,他就不会这么挣扎了。但昨晚洞房了之后,他对她这股腻人的纠缠似乎没有淡掉,反而更浓了。
现在朱若蔚的脑海里只有和离这个念头,她子嗣艰难,他又是王爷,只怕日后他会有别的女子,到那时,她这王妃形同虚设,成了弃妇。她何必等那时才想着逃开呢?不如一开始便早早地远离他,以后见面还能一笑泯恩仇。
赵奕对她有恩,如果不是他,她的腿伤不会好得这么快。如果不是他,被季岚之抛弃的她也许就要一辈子残疾,在朱府惨淡地过完一生。
朱若蔚愿意报答他,也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但她心里清楚地知道,不能将恩情当作喜欢,更不能以身相许报恩,话本总归是话本,不能当真。她愿意以另外一种方式报恩,他需要她做事,她绝对没有二话,可她清楚地知道她不能待在奕王府,因为奕王府是她这一辈子的归宿。
朱若蔚咬着唇,其实按照她的想法,最好便是跟赵奕牵扯还不是很深的时候分开,可是他这样执拗的人,她根本拿他没辙。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像是之前说她腿好之后便洞房,他便是连一刻也没有耽误。她捧着发红的脸,心中忧愁一片,该如何让他主动说放弃呢?
朱若蔚已经打算好了之后的生活,和离之后,朱府是回不去的,可先母留下的陪嫁里有一个二进小院子,她还有良田,靠着租赁良田,她还有进项,绝对不会过得惨不忍睹。可这一切的一切的前提是赵奕要同意跟她和离,否则她所计划的事情不过是空想。
从讲到子嗣的那一天开始,赵奕在床榻上越发狂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野路子,居然全数套用在朱若蔚的身上,每日她都得扶着腰肢起床。
等过了几天,赵奕忽然对朱若蔚说该进宫见一见皇兄、皇嫂,朱若蔚只觉得这背后不简单,她却没有拒绝的理由。
着一身低调、端庄的正妃宫服,朱若蔚跟在赵奕身侧,坐着马车去宫门。天气回暖,那蚀骨的寒冷也退了不少,但是她还是觉得微寒。她知道这是上次落水留下的毛病,就算身子好了,她还记得那冷人的温度。
赵奕的大手翻转着她的小手,感觉到她小手的冰冷,便拿出暖手炉塞进她的手里,“怕冷便带着,不会有人说你。”赵奕的语气没有起伏,听不出是心疼还是不心疼。
“谢谢王爷。”朱若蔚低着头说。
赵奕瞥了朱若蔚一眼,不再开口。
马车到了宫门口,赵奕先下了马车,转身在太监、护卫的眼皮底下直接伸出手扶汽朱若蔚的腋下,将她抱了下来。
赵奕无视那些人瞠目结舌的蠢样,看着同样被吓得不轻的朱若蔚,他目露不悦,大手牵起她的小手,吩咐一旁的太监带路。
一路上安静无话,朱若蔚私下的动作却不少,她努力地想从赵奕的掌心挣月兑,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弄不疼她,却令她挣不开。
平日里,赵奕也是这般不避嫌地对她,她倒也习惯了不少,可在皇宫里,她是如何也不想引人注目。偏偏赵奕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依然故我,而她的小动作引来了他冷冷的警告目光,她只好作罢。是他牵她,不是她要他牵的,但愿不会惹来闲言闻语。
走了好一会,朱若蔚觉得脚有些生疼,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赵奕似有所觉地看了她一眼,脚步也跟着慢了。
那带路的太监是个眼尖的,声音细细地说:“王爷、王妃,御花园马上就到了。”
皇上、皇后要在御花园见他们,等他们到了御花园。皇上、皇后还未来,太监笑着让人上茶。
周围有石桌、石凳,太监早已让人打扫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赵奕让朱若蔚坐下,朱若蔚默默地摇头,她哪里敢坐下,乖巧地站着不动。
见她这般拘束,赵奕无法,只好摁着她的肩膀,硬要她坐下,她正不安地坐下时,跟前的赵奕矮了身子。
朱若蔚一惊,纳闷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半蹲在她身前,两只大掌一上一下地托住她的脚,慢条斯理地揉捏着。
“你干什么?快起来。”朱若蔚紧张地催促他。
赵奕斜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脚不疼?”
“不疼、不疼,你快些起来。”朱若蔚的脸上一片燥热。他平日也没少做这样的事情,可在王府内和王府外,不能相提并论啊。
“小骗子。”赵奕不悦地哼了一下,道:“腿伤才刚好,别乱动,这皇宫大,走疼了脚也是正常,你不需要紧张。”
她是怕别人以为她矫情,谁进宫不是这样进来的?朱若蔚又气又急,偏偏拿赵奕没有办法。她低低地说:“会弄脏你的手。”
奈何赵奕的耳朵跟石头一样,无动于衷地继续揉着她的脚。
实话实说,朱若蔚确实脚疼,给他这般按摩后确实舒服多了,可在皇宫里,她岂能让他胡来?她闷哼道:“你再不起来,我生气了。”一顿,她道:“晚上你休想上榻。”
这样的威胁倒是稀奇,惹得赵奕多看了她一眼,可他虽然稀罕她这副模样,他照旧将她的脚按摩够了才松开。
见赵奕终于站起来,朱若蔚松了一口气,见他的大掌有些脏,她拿出丝绢替他擦手朱若蔚没有注意到赵奕的黑眸倏然一亮,她很少会主动靠近他,替他擦手的举动是第一回。
朱若蔚将他的手擦干净,仰起脑袋便看到他兴奋的模样,娥眉微蹙,心里纳闷她是否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皇上、皇后驾到。”
闻言,朱若蔚忙不迭地站起来,跟在赵奕身后规规矩矩地行礼。
“起身吧。”
朱若蔚低着脑袋,眼角瞄到一抹明黄色,她更加毕恭毕敬地站着,两手交迭于小肮前。皇后温柔地说:“皇上威严,令弟妹紧张了,不如妾身带着弟妹逛逛园子?”
“去吧。”
朱若蔚便跟在皇后身后去逛逛御花圜了。
皇后细细地问了问她在奕王府的日子,“奕王脾气古怪了些,对你是实打实的好。”
“皇后娘娘说得是。”朱若蔚颔首,赵奕对她确实是好。
“听说你身子不好,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话,本宫听了之后很担心。”皇后适时地流露出忧伤的模样,“奕王的性子已经是改不了了,若是以后子嗣不丰,恐怕奕王府就更沉闷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了,朱若蔚心中明白,想必她身子到底如何,皇上、皇后都已经知道了。事实胜于雄辩,她垂着头道:“皇后娘娘说得是。”
“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亲王本该有一正两侧,如今你进门也有些时候了,这侧妃该纳上了。”皇后的声调柔柔的,并不会让人觉得她有逼迫的嫌疑。
朱若蔚斟酌着是否该直接说,她愿意与赵奕和离,从此以后男婚女嫁都无关系,但皇室岂有和离的说法?这实在有伤皇族的面子。
赵奕那里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法子,如果是皇上命令他们和离的话,想必赵奕也没有法子。朱若蔚想了一番,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贵气逼人的皇后,她心中一横,唯有此计了。
“皇后娘娘说得是,可是奕王当初说了,若是娶了若蔚便不会再纳侧妃。”朱若蔚一脸坚定地说。她心中却快意地大喊,快治她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不待见她,最后再下旨让她与赵奕和离。
“奕王也知道妾身身子不好,若是奕王纳侧妃……”朱若蔚放在大腿侧的手用力地捏了一下,逼出一行清泪,“那妾身只好自请下堂了。”
皇后微怔了一下,正要说话,一道冷声响起,“皇嫂这是做什么?”
只见赵奕站在不远处,眼神幽暗,一脸要吃人的神情,看得皇后心惊胆颤,倒是皇上轻哼了一声:“阿奕。”
赵奕不语,上前站在朱若蔚身前,用大拇指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语气温和地说:“我不会纳侧妃。”
见赵奕顶天立地地站在她面前承诺,朱若蔚呆若木鸡,她没想到赵奕会突然出现,她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赵奕并没回答她的话,转身对皇上、皇后道:“皇兄、皇嫂,你们的一片心意我知道,但我绝不会纳侧妃,此事莫要再提,时辰不早了,我与若蔚该回去了。”
赵奕带着朱若蔚行了礼,便离开了。
皇后神色微冷,看着皇上说:“妾身倒是做了一回坏人,阿奕怕是要恨上妾身了。”
“长嫂如母,他岂会恨你?若是要恨,也是恨朕多管闲事。”皇上揉着额头,“真是一对冤家,阿奕本来就难搞,没想到朱太傅的女儿居然小家子气得很。”
皇后抿嘴笑了,“皇上,他们新婚燕尔,你何必此时说这件事情?不如等上一两年,阿奕便想通了呢。”
皇上自己便是男人,男人喜新厌旧,他也不会否认这一点,若不然皇宫里怎么会有三千佳丽?除去一些政治原因,自然也有男人劣根性的缘故,哪一个男人不贪鲜?
不过玩归玩,该给正妻的尊重,皇上心里有数,极少会落了皇后的面子。听了皇后的话,他的脸色微缓,“朕只有阿奕一个亲弟弟。”
“皇上,莫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