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久,浴室里传出了水声,而这水声丝毫无法拨动陆佐男性本能的狩猎神经,只是像个提示声,将他拉回现实。
他再次环顾自己身处的这间十分普通的单人公寓,说不上多有个性,看不出主人对居所投入了多少感情,但也非像饭店的客房般冰冷,充其量就是个满足生活需求的休息场所。
他这么判断着,视线自然地又落向了那一墙算是这房子标志的书架上。
陆佐的嘴角带着轻蔑地笑了笑。单身女人,年纪不大不小,有着稳定的工作,但是缺乏大众化的娱乐生活,沉浸于一些小众的爱好里,觉得自身高人一等、与众不同,不屑于加入俗气的社交圈,但内心又渴望着能出现一个懂得赏识她孤高品味的人。
自视甚高又极度缺爱,放不段又忍受不了寂寞,所以才沦落到带陌生男人回来虐待的地步,为了满足她那变态的心理饥渴……
这种人陆佐见多了,大多都是不愿将就别人,也不愿改变自己,抱怨这个又瞧不上那个,等再过几年,就是别人口中的怪阿姨。
真是不幸,以为是场艳遇,结果是炼狱,可也怪他一时鬼迷心窍。陆佐叹了口气,把别人分析得多透澈也改变不了他答应给人家刷马桶的事实。
白采妮洗完澡出来后,并没有穿着浴衣或者家居服,而是另一套算是正式的运动服,就算手里有电击棒,她也没真的自信到视家里多出的异性为无害的小动物。
客厅里空无一人,白采妮也未能免俗地先去包包里翻看钱包还在不在,钱有没有少。
连这种重要的东西都忘了收起来就去洗澡,看来她也没自己认为的那么从容。
钱包里的卡和钱都没有少,此时厨房里传出的水声让白采妮的神经跳了下,顺着水声轻迈步子,很猥琐地做出了偷看的举动。
陆佐动作轻快地将一个杯子放到碗架上,甚至在放上去之前,还仔细地打量了下那杯子上的花纹。
这不是做得很高兴吗?白采妮没有出声,轻轻地退出了他视线可能到达的范围。突然,她又觉得刚才她翻看钱包的行为很蠢,幸亏没有人看到。
回了房间,白采妮依习惯性先打开电脑查看邮件,美国总公司那边的邮件总是因为时差的关系要迟一天处理,但她不喜欢迟一天。
待到白采妮不知不觉地做完所有的工作,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刚才她似乎依稀还能听到客厅外窸窸窣窣的轻响,这会已完全安静了下来,就像这个家里仍只有她一人一样。
是啊,今天她捡回了一个男人,可算是件大事情了。想起了这回事,白采妮合上电脑,刚坐到床上,手机正好收到新讯息,看到对方的名字,她马上将手机拿了起来。
要跟他说她今天的壮举吗?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理解她的。也许他也会责备她冲动,劝她不要乱来,可最后还是会理解她的。
传讯息的是白采妮大学时期的同学程学至,他们的相识是因为彼此都选修了捷克语,后又因对捷克文学有共同的爱好而接近,之后发掘出彼此的共同点还有很多,对于事物的看法也很接近,便自然而然地便持续了这段友谊,大学时期时,很多共同的朋友甚至以为他们在交往。
交往,这样的词汇不是没出现在白采妮的脑中过。曾经她有想过,假如真的有所谓爱情,有所谓真爱促成的婚姻,那么那个对象一定是程学至。
对他的感觉是她所能意识到的最接近爱情的感觉,如果和他在一起都无法长久,那么她实在想不到这辈子她还能和谁相处下去。
也在同一时期,或许是想法太过接近,令程学至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他向她提出了交往的请求。那是她人生中最接近爱情的一次,她妈妈如果知道她当时拒绝掉了,一定会疯掉,但她就是拒绝了,就连她自己都很惊讶。
对于恋爱和婚姻的看法,白采妮都如实地向程学至坦诚,并不是她反感和他建立亲密关系,而是这种亲密的关系反而比当朋友更不值得让她信任。
让她欣慰的是,她的想法被人理解了,他说他完全能够理解她的不安,因为他也是如此不安,他也说,如果是她的话,他愿意赌一把。
当时他们两人相视一笑,那一刻,白采妮觉得人生中能有这样一个与她相似的人默默地接纳着她的一切是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远比找到什么结婚对象都要值得珍惜。
白采妮点开讯息,一张红色请帖的贴图先跳了出来,那大大的喜字让她错愕地呆愣了一下。
这是一张通知她参加婚礼的请帖,程学至有一个女朋友的事,她当然知道。
事实上,他当时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分享给了她,是家里人为他安排的相亲对象。他说和对方完全没有共同话题,第一次见面很尴尬,还很烦恼以后要怎么面对对方。
两人这样出于被动的关系竟然也半推半就地延续了下去,这很让白釆妮惊讶。
而今,这已经不是用惊讶可以形容的事了,程学至要和那个既不认识捷克小说家兼剧作家的伊凡克里玛,也不认识捷克作家博胡米尔赫拉巴尔,甚至没听说过捷克着名作家米兰昆德拉的女人结婚了?
白采妮还没回过神来,接下来程学至的讯息又传来了,是很客套地希望亲友参加婚礼的感谢话,唯一区别她和普通朋友的语句,大概就是在后面他又加了一句,说老婆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他就要当爸爸了,希望她能为他高兴。
怀孕四个月?所以说他们认识到现在才多久,有没有一年?
程学至知道白采妮习惯晚睡,才会在这种时间传讯息,但今天这种了解对她来说,等于是一种讽刺。
白釆妮关掉了手机,当自己睡着了,没看到,她现在实在没办法回复这样的讯息。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全世界的人都要拿和异**配,延续后代这件事来催促她吗?什么共同话题,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边说着和对方交谈很尴尬,一边就上了床搞大了肚子,幸福地步入婚姻殿堂。在点开讯息的前一刻,她还认为程学至是世界上和她最像、最能体会她的感受的人,而这盆冷水,他还浇得真是彻底呢。
她的举步不前,是否在所有人看来都如同笑话?实事上只要能上床,每个人都能找到幸福的归宿。只是**而已,真的能成为感情的催化剂,强大到改变一个人的信仰吗?
是不是真的上了床,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别人所体会到的,她也能理解,她就能不再被周围的人当成异类,
被亲人视为不孝了呢?真那样的话,这解决方法还真是出奇的简单啊。
白采妮抬眼,正对向卧室那道锁上了的白色房门。
黑洞洞的客厅照进来一道光,那是由白采妮的卧室照出来的。她无声地从光线里走了出来,窄小的空间让她没几步就站在了沙发边上。
沙发上是流落街头又刚做完苦工,这会睡得正熟的陆佐。
他一只手枕在头下面,另只手盖在肚脐的位置上,连个可以盖的东西都没有,就像是睡在公园的长椅上。
陆佐真的是累了,可也做不到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睡得像猪一样死。迷糊中,他只觉得身前站了一个人,两眼烁烁地放着冷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颤栗感流遍他的全身,他的睡意瞬间被本能催促着躲去了角落。
陆佐霍地瞪开眼。说她是变态就只是说说而已,用不着这么急着证明给他看吧?随着他的意识逐渐清醒,白釆妮的轮廓也是越发清晰,直到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五官。他道:“哟,起得真早啊。”
油腔滑调。白采妮没理会他的故作轻松,这个人是什么品行,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他最好如他所表现出的这般油滑,“既然醒了,就来继续刚才的事吧。”
白釆妮没有跟他说多余话的心情,将运动服的拉链很爽快地一拉到底,露出里面的水蓝色内衣。
水蓝色,很清新的颜色,衬得她小肮的肌肤越显雪白,在这昏暗的窄小空间里,她身上明亮的色彩和柔美的线条很自然地成为了他人眼中的焦点。
如果说,陆佐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做出很自然的,被点燃的反应,那他的神经就真的粗如电线杆了。
就算再怎么把男人当禽兽,可禽兽在诡异的环境中也是信奉保命第一的。当下的情况,女人身材再好,看在他眼里也是只能令他全身泛起层鸡皮疙瘩……这是什么情况、什么发展啊?
“你……”不论陆佐再怎么故作沉稳,舌头还是背叛地开始打结,让他的话显得有些蠢,“所以你现在是想……”
“**。”白采妮把那件运动衫丢去一边,用上身只穿着内衣的身体朝他扑了过去。
动作是瞬间的,白采妮知道自己这样“雷厉风行”并不是什么洒月兑的表现,她是怕再迟些,就会胆怯。已经开始的事,就不能因胆怯而结束。
但在陆佐看来,白采妮的举动无疑是恶狼扑食,连个眨眼的时间都没给他,身形娇小的母狼已经狠狠地骑坐在他的腿上,她身体的重量压向他的胸前。
这样的撞击称不上剧烈,但白采妮依然惊异于她贴上的男性身体是这么坚硬,隔着衣服,暧暧的体温比衣料的觫感最先一步渗入她的毛细孔,这股渗入毛孔的异样让她不禁有些陌生,一时令她呆愣。
突如其来的美人在怀依旧没给陆佐带来什么艳遇的窃喜,刚刚她口中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更让这件事情显得很梦幻、不真实。
刚月兑掉厚厚外衣的柔软身体很奇妙地透着凉凉的寒意,就像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
他道:“其实你是什么妖怪对不对?把人类骗来洞穴玩耍一番,再吸光精气,杀死再吃掉的那种。比如说那个……蛇精、蜥蜴精、鳄鱼精?”
鳄鱼精是什么鬼?而且为什么都是冷血动物?白采妮疑惑地想。她道:“以房租的价位来说,我这个洞穴的成本有些高了。”
白釆妮错愣的瞬间因他的话掩饰过去,她的手搭上他的肩头,尽力无视掉他肌肤散发的热度,“别说那些无聊的玩笑话了,我明天早上还有会议要开。”
谁在开玩笑了?他超认真的好吗,像是在一本正经地说笑的人是她吧!现在她是在做什么,解他的扣子?陆佐眼见着白釆妮像在做什么科学实验,用严谨、专注的表情迅速地解开他的衣扣。
这哪里有什么香艳的气氛?根本就是要把他剥干净做人体实验。
“小姐,麻烦请你等一下。”陆佐只能按住她的手,因此她的眉角还很不悦地皱了下,“请问现在几点了?你突然这样扑上来就说要做,让人觉得很可怕你知道吗?是你自己说的,用偿还帮你做家务就好,现在又是怎样,出尔反尔都不用让人理解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的吗?”
“是这样的,我改变主意了。”白采妮配合地解释道。
这真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直接的解释,这个女人的脸皮比他想象的还厚呢。
还没等陆佐翻个白眼,白采妮的手灵巧地解开了他上衣的最后一颗钮扣,对着他**出的厚实胸膛有些束手无策地停顿住。
她心想,总之先模模看吧,书籍和电影里也是这么写的。
于是她那双略冰的灵巧双手像是武林高手在彼此过渡什么真气一样,掌心很规矩地按在了他的胸肌上,然后试着抓了下。
陆佐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层,他又不是女人,抓什么胸部啊?
这女人到底在作什么打算?真是令人搞不懂。她这一脸不情愿,像是被拉去配种的名贵宠物,任谁对着这样一张脸都提不起兴趣吧?偏偏她又彷佛是在来真的。
“你啊,不要太瞧不起人了,真以为捡回家的人就和猫猫狗狗一样,要看你脸色的吗?”陆佐被这不明所以的状况消磨了耐心,将她的手拉下来,甚至考虑过把她人也推开。他的眼里生出小小的愤怒火苗,毕竟他的心里也正万分地不爽。
“本来不就是如同猫狗吗?”对于陆佐的不悦,白采妮觉得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之所以揺着尾巴跟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所以你并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如果觉得整理了房间还要负责**不划算的话,可以给你加些钱,只是我不太清楚通常给多少合适。”
陆佐觉得自己的耳朵竟然听到了脑袋里神经线断掉的声音,真的是很奇妙。
这样每句话都能踩中要害,把人逼疯的女人是怎么在社会职场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一般来说,应该早就被打死了吧?
很好,她不这样好心提醒他,他还真的是要睡一觉就忘记了,是他自己摇着尾巴跟来的,抱着能打一场免费炮的心理。而且现在不只是可以免费睡到女人,而且他要是想的话,还能赚些钱呢。
天下哪里还有这样的美事?他心里该是窃喜都来不及,竟然还想着拒绝?
在她看来,他这种“君子”的行为,等同于口是心非,是在变向跟她讨价还价。是啊,他有什么不接受的理由?难道还真的想当什么正人君子,不趁人之危了?
陆佐瞬间一个翻身,白采妮只觉得周身完全被他那股散发的热与所笼罩,她的身体被压在沙发上,面向天花板的视线中出现的是陆佐的脸。他的上农向两边敞开垂下,厚实的胸膛像是经过锻炼,有着略深的健康肤色。
他的两臂撑在她双侧,使他热气腾腾的身体与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他轻声说道:“先说好,我可是很贵的。”
果然是钱的问题吗?意识到这点,白采妮反而放下心来。在他将她压倒的那瞬间,她的心脏真的要跳出来了,还以为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她道:“可以,开始吧。”
陆佐讨厌白采妮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也讨厌她这副冷漠、事不关己的表情。她只当这是场实验,只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参考数据。
这算是对他的挑衅吧,猫狗也是有脾气的,那就让他给她上一课,教教她与人相处的基本规则。
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陆佐说:“那么就先从表情开始吧,你这种表情可是不行的。”
什么?轮到白采妮不明所以。她又不是要做什么面部整形,跟表情有什么关系?她说的开始明明是指……
“啊!”短促的惊呼从她的口出蹦出来,吓得她赶快闭上嘴,原本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只因陆佐的那只同样带着热度的手就那样没预警地探进了她的内衣里,这样唐突的举动让她有点吓到。一种难以言语的疼痛让她叫出声来。
“别这样。”白采妮的身体有些僵硬,不太敢低头去看他的手正在对她做什么。可感觉还是通过他的指温,将他的行动告诉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