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还要发葬,可他没死,咱们拿什么来发葬?”坐在书房里,严宝婷纳闷的询问坐在一旁的男人。
她这回能如此顺利掌握住整个侯府和勺江城,靠的不是自个儿那软弱没用的丈夫,而是眼前这个男人,全是靠着他替她运筹帷幄,除掉了祈远,就连祈兆雪也被逼得逃亡在外不敢回来。
男人温言说道:“既然发布了祈兆雪的死讯,岂能迟迟不发葬,这会让百姓起疑,至于发葬的尸骨,随便找个身形与他相似的死囚,只消把他的脸划花,当成是被那些刺客所毁,就能掩人耳目了。”
“好,这事我差人即刻去办,你先前张贴告示,发布他的死讯这一手,可真是妙,如此一来,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已死,倘若他再出现,也只会被当做是假冒的,成不了事。”
对他提供的这计谋,严宝婷赞不绝口。
身为都尉之女,虽是女儿身,但她自小就有凌云之志,不甘于只躲在后宅里相夫教子。半年多前,这男人主动相帮,为她献上不少计谋,让她有机会一步步实现自个儿的愿望。
只要再除掉祈兆雪,就再也没有能阻碍她之人,届时这整个南风侯府就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将是大宁王朝南方这一块疆域的新主人。
男人离开前提醒她一句,“如今祈兆雪逃亡在外,行踪不明,他那两个心月复手下,别忘了找人去盯着。”
“你放心,我早已派人盯着他们了。”
砰地一声,在汤晴光第八次将药炉炸了之后,郝望委实再也受不了了,挥着那柄首金扇子撵她离开。
“你瞧瞧这才几天,你就毁了我八只药炉,你这丫头没有炼制毒药的本事,别再来祸害我的药炉了,往后你想要什么毒药,四师叔给你就是了。”
汤晴光不想就这么放弃,“可是我爹说……”
“别拿你爹来吓唬我,这会儿就算他亲自来,我也教不了你,让你爹自个儿教教你去。”说完,郝望不客气的将她推出他的炼药房。
见她噘着嘴杵在门口不肯走,郝望想了想说:“你若想那小子,就下山去找他吧。”
“谁想他了。”
“哟,我都没说名字呢,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郝望那张憨厚的圆脸上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被师叔取笑,汤晴光颊畔飞上一抹嫣红,回了句,“我也是随口说的。”
她才不想跟四师叔承认自个儿这阵子确实想祈兆雪了,想着他处理完府里的事了吗,可抓到那要害他之人?还有,他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来九狮山?她都等得不耐烦了,哼,他要是再不来,她就不等他,自个儿下山去玩了。
“还嘴硬,这阵子也不知道是谁,老跑到谷口去张望。”
“我是在看二师叔什么时候回来。”
“你二师叔被人缠住了,没这么快回来。”
“是谁有本事缠住二师叔?”汤晴光好奇的打探。
“当然是女人啦,说不定他眼下正沉溺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呢。”
“二师叔才不是这样的人,何况南风侯的病还等着他去治呢。”她接着说道,“要不四师叔你告诉我二师叔在哪里,我去找他。”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带着二师叔,名正言顺的去南风侯府找他了。届时祈兆雪看见她大驾光临,哼哼,还不知要有多高兴呢。
郝望笑呵呵的戳穿她的小心思,“我看你是想借机去看祈兆雪那小子吧。”
汤晴光张口正要说什么,这时一位刚回谷的师兄经过,听见两人的话,顺口说了句,“祈兆雪?他已经死了。”
“什么?八师兄,你再说一次!”汤晴光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祈兆雪己经死了。”
“八师兄说的可是南风侯世子祈兆雪?”她再次确认。
“没错。”
“这不可能!”她不相信。
“但我回来那日,勺江城确实已张贴出世子遇刺身亡的告示。”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的……”汤晴光脑袋一片紊乱,反反复复的说着不可能,胸口彷佛被什么堵着,她觉得有些难以喘息。
祈兆雪那张英朗端正的面容,在她眼前浮现,她耳边响起他那时向她求亲的声音——
“你这一路上对我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如此浓情厚意,我岂能辜负你这一片心意,以后咱们成亲,我一定待你好,什么事都顺着你,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委屈。”
“窈窕椒女,君子好逑,我要追求你,直到你答应嫁给我为止。”
他要她等他,她一直在九狮山上等着他来,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先前他们都能在万杀盟的追杀下逃掉,这才分开多久,他怎么会被杀死了呢,没她在身边看着他,他就蠢得被人暗算了吗?
那日他问她要不要嫁给他,她都还未回答他,他怎么能不来?
这阵子以来的殷殷期盼,在这瞬间,随着祈兆雪的死,成了一场空,她整个心彷佛塌陷了一块。
郝望瞅见汤晴光在听闻了祈兆雪的死讯之后,整个人宛如失了魂,只是喃喃自语的说着不可能。
下一瞬,见她转身要往谷外的方向而去,郝望连忙拽住她。
“四师叔,你放开我,我要亲自去勺江城一趟。”
她要去见他一面,她要骂他怎么可以失信不来九狮山找她,他知不知道她一直在等他,她还做了好几张人皮面具要给他,什么模样的脸孔都有……
郝望温声劝道:“晴光,你冷静一点,先别冲动,先听听你八师兄怎么说。”
他总觉得这祈兆雪的死有些蹊跷,回头仔细询问那位师侄关于祈兆雪的事。
“你说仔细些,那告示上是怎么写的?是谁杀死了祈兆雪?”
“告示上说他是遇刺身亡,上头还说,有人假冒世子招揺搢骗,重金悬赏百两黄金要抓拿此人。”说完之后,他再顺口说了另一件事,“对了,那南风侯先前也被刺客所伤,听说眼下伤重昏迷不醒。”
瞧见适才汤晴光在得知那位世子的死讯,满脸震惊不敢置信的模样,八师兄想了想,提醒自家小师妹几句,“晴光师妹还是先别下山,南风侯重伤不起,世子被杀,这勺江城只怕要有好一阵子不宁静。”
听师侄说完,郝望托着下颚思忖道:“这么说祈兆雪可能没死。”
“可告示上分明说……”
郝望举起手里的首金扇朝八师侄脑袋上敲了下。“蠢,这告示是想藉此逼出祈兆雪来,届时只消说他是假扮的,就能瞒过世人的耳目杀了他。”
汤晴光此时心绪混乱,无法静下心来深思,突然听见郝望这番话,她紧拽着郝望的衣袖,“四师叔是说他没死?”
“至少在张贴出告示那会儿应是没死。”现下他是否还活着,就不得而知了。
“我要去找他。”汤晴光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要离开。
郝望再将她拽了回来。“你等等。”
“四师叔,不亲自见他一面,我无法安心”她嗓音嘶哑得厉害。
“你打算什么都不准备,就这么两手空空下山去?至少也得去禀告你爹娘一声吧,你娘身子不好,你就这么不告而别,是想让她担心死吗。”郝望提醒她。
经他一提,汤晴光二话不说,匆忙跑回爹娘住的小院去。
“四师叔,晴光师妹与那世子是什么关系啊?”八师侄纳闷的问。
郝望笑答了一句,“是准备结为夫妇的关系。”
闻言,八师侄惊讶的张着嘴。
另一厢,得知女儿要下山去找祈兆雪,穆未冬并不意外,这段时日,她早看出女儿的心思,不但没有多加拦阻,还帮着女儿收拾几件衣裳和银两,但她终究不放心女儿,找了还留在谷里的郝望和安临意陪她一块去。
收拾好包袱,汤晴光便心急的骑马下山而去。
比起忧急如焚的她,郝望与安临意倒是一派悠闲的模样,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