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有财路 第十五章 信任是奢侈的事

作者 : 宁馨

任家烧饼摊子终于重新开张了。

嗅着花生酱烧饼的熟悉香气,路人们纷纷聚了过来,就是书院里的学子们也趴在墙头喊了任月月帮忙递送,不必说,任月月得了几文赏钱,乐得如同掉进粮缸的老鼠一样。

有摊贩好奇任家出了什么事,或者心里清楚几分却装糊涂的,跑来摊子前边闲话,任瑶瑶应得滴水不漏,太极功夫更是炉火纯青,气得那些商贩们偷偷咬牙,又不得不羡慕任家有个好姑娘。

隋风舟同慕容子澜坐在墙里的桃林里,桃花如今早就败了,慕容子澜懒散的依靠在贵妃榻上,听着墙外市井百态之声,偶尔喝一口茶水,很觉悠闲惬意。

“怪不得你要回这里来休养,确实是好地方。”

隋风舟嗅着随风飘来的香气,也是想念熟悉的味道,便示意小厮去买了烧饼和豆花,然后陪着慕容子澜吃起来。

慕容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也不至于迂腐假清高,家里还是有些产业,自然吃穿不愁,但墙外端来的肉酱豆花和花生酱烧饼,却是迅速把他变成了美食的俘虏。

满满一碗豆花下肚,他忍不住捂着肚子笑道:“改日你真娶了任姑娘,怕是整个塞安县的百姓都要怨恨你了。”

隋风舟放下茶杯,眼望伸出墙外的桃枝,只是淡淡一笑。

周福恭谨的走上前禀报,“少爷,商铺的程掌柜来了。”

隋风舟同好友点点头,转而起身去了书房,留下慕容子澜听着墙外热闹,心头有些痒痒,眼珠子转了转就起身出了周家。

任瑶瑶忙过一波生意,刚要喘口气的时候,突然见到慕容子谰揺着扇子走来,很是欢喜的招呼道:“慕容公子,我正有事想要寻你说说呢。”

慕容子澜拱拱手,笑道:“我以后还要同姑娘学习算学,不如姑娘也同风舟一般唤我的字就好。”

“那好,子澜,你坐,我有些事情要说。”

任瑶瑶同有些拘谨的刘氏嘱咐几句,就请慕容子澜坐到摊子最里侧的桌子。

倒了茶水,她这才斟酌着问道:“子澜,你知道咱们大越的素油是谁家在经营吗?”说罢,她又怕慕容子澜听不懂,赶紧添了一句,“就是这个素油生意,背后有什么大家族吗?例如后妃母族之类的撑腰?”

慕容子澜本来还以为任瑶瑶要打探京城侯府的事,没想到她居然问了这么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惊讶之下,他就收了戏谑神色,回道:“这倒是没听说,不过经营素油最大的苏家,生意做得好在京城也很有势力。”说时眼神因烁了一下,似乎隐瞒了什么。“姑娘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任瑶瑶听到没贵人撑腰,便也放心了,眼珠儿转了转又道:“那若是有人献上一种新式榨油法,比菜籽出油更多,做法更容易,成本更低,朝廷……会赏赐一个爵位吗?”

“难道……”慕容子澜眼底精光一闪而过,桌子下握着扇子的手猛然收紧,“你是说……”

“对。”任瑶瑶索性也抛开顾虑,低声道:“我知道用花生榨油的法子,特别容易,出油也多,一直以来担心会为家里惹祸,只在家里偷偷吃,如今摊子上卖的烧饼,就是用榨油剩下的花生酱做的。我想把这个法子以隋大哥的名义献上去,最好把他为了救我爹丢掉的爵位再得回来,你说……能成吗?”

慕容子澜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却问一句旁的事,“你就不怕我把这事透露出去,或者给自己谋利吗?”

任瑶瑶愣了愣,转而笑道:“你是隋大哥的朋友啊,隋大哥平日虽然看着温和,但轻易不同人结交的。所以,他信任你,我也信任。”

“好,你既然与我说这事,就是不想风舟知道,那过两日我寻个借口回京城,你把榨油的法子写下来,最好再带一罐榨好的油给我。”

“好,这个容易。”任瑶瑶放下心头大事,很是欢喜,于是邀请道:“晚上我家要准备酒菜,谢过隋大哥救命之恩,你若是不嫌弃,也一同来吧。”

慕容子澜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胡乱点头,“我许是有事。”说罢,他就起身告辞了。

任瑶瑶觉得有些不对劲,想问几句的时候,却是来了客人,她赶紧接替了刘氏招呼生意。

慕容子澜拐过街口,忍不住回头看去,青青的桃枝下,娇俏的少女言笑晏晏,好似汇集了世间一切美好和善良,半点都不知道,有些时候信任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当夕阳下山,天空依旧红霞未退,却没了艳丽,反而有种难言的美感,隋风舟就在这个时侯到了任家。

对于他的救命之恩,任月月和辉哥儿年纪小也罢了,刘氏却是恨不得供起长生牌位,不过在看到自家闺女同隋风舟相处亲昵之后,这种感激立刻就变成了半坛子苦水。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什么比女婿更会让她百般挑挑剔了,可是,隋风舟又是自家男人的救命恩人。

是不顾恩情,护着闺女,还是舍了闺女,报答救命之恩?

这是个难题,刘氏几乎都快愁白了头。

隋风舟和任瑶瑶都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出来彼此的异样,不过隋风舟神色如常,同平日一般言谈说笑,但任瑶瑶却是心酸至极。

待得酒桌撒下,隋风舟告辞,任瑶瑶扯了个借口送他。

小巷子里,因为昏黑的天色,半个人影都没有,偶尔有浅淡昏黄的光线从家家户户的门缝里钻出来,照得小巷如同曲折的另类时空。

任瑶瑶恍然间觉得,她也许就是穿过这样的通道,从前世来到了今生,再看看旁边从容行走的隋风舟,难道这场神奇的穿越,就是为了这个男子吗?

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他,在他倒在她身上的时候,在他低头浅笑同她学算法的时候,在他奇迹似的出现在绝望的她面前时……

但是,这些能够成为她牺牲尊严与别的女人争来夺去,或者整日守着一个小院子等待男人偶尔来看一眼的理由吗?

任瑶瑶激灵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避开两步,惹得隋风舟扭头看过来。

“呃,隋大哥,我娘今日有些不舒坦,你不要介意。你的救命之恩,我们一家一定会全力报答,天色已晚,我就不送了。”

她匆忙行了个礼,扭头就冲向了昏暗的巷子深处。

隋风舟心头一跳,下意识抬手抓住了任瑶瑶的手。

虽然不知道心爱的姑娘为何突然变了脸色,但冥冥之中就是有种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一次不抓住什么,怕就要彻底失去了。

但抓住什么,失去什么?

这种莫名的恐慌,让他难以忍受的焦躁,最后开口却只有三个字,“相信我。”

相信什么,或者不相信什么,设人知道。

夜风吹过巷子,很为这年轻男女间的诡异气氛好奇,于是调皮的掀起男子的衣角,女子鬓角的碎发……

“好。”任瑶瑶心慌得厉害,胡乱应了一句就挣开那只大手,跌跌撞撞的跑了回去。

“砰!”任家的院门重重阖上了,好似也隔断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惹得隋风舟眉头皱得更深。

巷口的小厮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探头问了一句,“少爷,一会儿就宵禁了……”

隋风舟半晌没有说话,走出巷口时,小厮偷偷瞄了一眼主子,赶紧缩了脖子。明明还没冬天,怎么主子身边好似冻了寒冰……

周府内外点了红灯笼,随风飘晃着,有一种朦胧的美。

慕容子澜坐在廊檐下,手里的白玉酒瓶已经空了。

眼见好友回来,他招呼道:“风舟,来,咱们今夜不醉不归!”

原本他以为隋风舟会拒绝,毕竟相处十几年,也未曾见到他痛饮的模样。

谁知道他却是吩咐周福,“重新备酒菜。”

周福几乎立刻就看出主子有些不快,哪里敢怠慢啊,赶紧亲自去了灶间安排,很快就有好酒好菜摆在了廊檐下的方几上。

红衣的慕容子澜,青衣的隋风舟,一潇洒风流,一儒雅从容,如今却好似市井最贪杯的酒徒,喝了一杯又,杯……

周家上下都是惊异莫名,对于慕容公子,众人都是不了解,但自家少爷可是熟得不能再熟,如今平日滴酒不沾的少爷,居然喝得酩酊大醉,难道是在外边碰到了什么事?

周福拎着伺候主子去任家的小厮,算是勉强闻到一些端倪,与是越发小心翼翼伺候在跟前,不敢息慢分毫。

清晨的日光透过窗棂,照射在隋风舟的眉眼上,他抬手遮了遮,却是因随之而来的头疼欲裂而申吟出声。

等在房外的周福听见动静,带着小厮进来伺候。

“少爷,该起了。方才慕容公子顶着晨光回京城去了,说是有急事来不及同您告辞,下次您回京城再聚。”

隋风舟起身揉了揉太阳穴,仔细想想昨晚并不曾听好友说起,为何如此匆忙回京?

但是疑问随之又扔到脑后,毕竟好友不是过于简单的人,书香门第出身,若是真能够保住本心,又怎么会桃李满天下,一言一行暗暗影响着朝堂?

好在好友效忠交好的是太子,算是大越正统,只是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也极得皇上宠爱,不时有争斗之事,忠义侯府因为掌兵,历来只忠于皇帝,倒是能够置身事外……

“罢了,随他去吧。”

早饭后,隋风舟照旧去了桃林,却是半晌都没有听到墙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周福眼珠子转了转,派了个小厮出去探看,听到结果后,上前给主子倒茶时就状似不经意说了一句,“听说任姑娘今日不舒坦,待在家里歇息,刚才周方那小子去买豆花,还说今日的肉酱少了呢。”

果然,隋风舟举起的茶碗半晌没有放下,“拿我的帖子请刘大夫去任家看看。”

“是,少爷。”

周福麻利的去刘家医馆请人,原本刘大夫还挺不情愿的,毕竟医馆正是忙碌的时候,但周福这个人精,早就寻了他的脉门。

“刘大夫有所不知,这任姑娘就是当初那两张药方的主人,若不是她,我们少爷也没有今日。如今她病了,我们少爷也是心忧……”

“你怎么不早说,还不快走!”

果然,刘大夫恨不得一步迈去任家,他可是对能写出那两张药方的人好奇至极,早就想拜访,一直被隋风舟阻拦,任凭他骂了多少句忘恩负义,那小子也不肯松口,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周福偷笑,却是紧随着去了任家。

任瑶瑶哪里是生病,无非是心头有些烦闷,两世为人,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子,就面临这样为难的处境,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昨日刘氏发现了其中端倪,早起见闺女有些发蔫,直接就把她留在家里,恨不得以后都不让她抛头露面的出门了。

任瑶瑶倒是不担心会从此失去自由,偶尔休息几日也没什么不好。

她刚刚发好面,坐在树下吹风发呆的时候,刘大夫就到了,几乎一打照面,刘大夫就猜得眼前这姑娘没有病症,毕竟谁家病人也不能满脸思春的害羞苦恼啊。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诊了脉,末了不等疑惑的任瑶瑶询问周福,刘大夫就连珠炮一般问起了那两张药方。

所谓久病成医,任瑶瑶前世一直同病魔抗争到死,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不敢说指点,但偶尔一句话也会给刘大夫耳目一新的感觉。

一老一少谈了整整一上午,倒是颇有些忘年之交的感觉。

若不是辉哥儿放学回来吃饭,怕是还要继续谈下去。

临走之时,刘大夫想了想,到底还是说道:“丫头啊,话是开心锁,不说不明,别因为误会错过了好缘分,我当初若是……唉,罢了,你们年轻人啊,自己折腾去吧。”

刘大夫揺着头走了,周福也是赶紧跟上去,留下任瑶瑶倚在门扇旁,半晌没有说话。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前世没谈过恋爱,总看过无数偶像剧啊。

但是,如今的境况她要怎么开口?隋风舟从没说要娶她,她又有什么立场质问他以后是不是要三妻四妾?索性继续装鸵鸟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周府里,周福斟酌了半晌,还是说了实话,“少爷,刘大夫说任姑娘没什么病症,只不过有些……思虑过重。

“思虑过重?”

隋风舟眉头皱起,转而却是又松了开来,眼底有喜色慢慢蔓延。“知道了,下去吧。”

周福很是疑惑,憋了满肚子的问题,实在不懂为什么任姑娘思虑过重,自家少爷不但不着急,反倒好似放心很多?

京城里,朝堂上主和和主战两派终于吵出了结果。

战!

毕竟粮草充足,与其送给敌军求和,不如杀出大越的威风。

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只等皇帝下旨封了西征大帅就能立刻出征,杀光侵略者,夺回被侵占的城池,护佑大越子民。

但在这个时候,早朝上,一直旁听观政的太子突然出列,跪倒磕头道:“启奏父皇,孩儿前日得了一种新式榨油之法,简单方便又耗费极少,若是推行开来,实乃大越之福。”

“什么榨油之法,让太子如此欢喜?”

皇上好奇问道,朝臣们也是面面相观。

一向受皇帝宠爱的二皇子笑得张扬,也是问道:“大哥一向读书,近日怎么还对榨油这样的小事起了心思?”

太子也不答话,淡淡一笑,转而一扫往日的沉默隐忍,挥手示意殿外的太监捧上来一只坛子,亲手舀出一勺亮汪汪、黄橙橙的油,倒进甜白瓷盅,献给了皇市。

皇帝仔细看了两眼,嗔了嗅味道,忍不住赞道:“不错,没有辛辣味道,这素油到底用何物所榨?”

“回父皇,这素油的原料是花生,就是农家随便种在田里的那种红皮豆,平日多用作喂牛马,偶尔用盐腌溃了做咸菜下饭,不想榨油却是比菜籽要出油多几信,而且法子极简单,即便百姓自家都能随手榨两斤食用……”

太子侃侃而谈,连带又说起了民生,甚至连菜籽油多少文一斤都说得清楚,听得一众老臣和皇帝都是连连点头。

“皇上,太子殿下如此关注百姓,实在是大越之福啊。”

“就是啊,皇上,开战在即,太子得了新式榨油之法,实在是吉兆,是大越昌盛的吉兆。”

几个老臣纷纷夸赞太子,他们平日都是抱着中立态度,从不肯轻易参与到太子和二皇子的争斗之中,如今若不是欢喜至极,也不会失了分寸。

太子虽然低垂着眉眼,嘴角却是怎么也忍不住的勾了起来。

反观二皇子气急败坏的脸色都变了,要知道素油一直是他外祖家里在把持的,年入银两无教,尽皆支持他争大位,撒出去收买了众多三四品官员,隐隐有把太子挤到墙角的架式。

不想如今,冒出一个新式榨油法,居然直接掀了他的根基。

皇帝自然把两个儿子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头却是轻松。年岁渐长,他就如同养了两只老虎的猎户,越发看重平衡之道。

天家无父子,只有生死权势。

“太子做得好,这等榨油之法,实乃百姓之福,如此大功,当赏!”

皇帝正在斟酌如何赏赐的时候,太子却是再次跪倒,“父皇,儿臣有事禀告。说起来这榨油之法也不是儿子得来,算是借花献佛。”

“咦,这倒是怪了,究竟何人得了花,借你的手献上来?”

众人都是疑惑,太子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道:“是忠义侯府长子从北地托人送到儿臣这里,儿臣找人试验榨过了,自认无错,这才献到父皇跟前。”

忠义侯本来对皇子们的争斗并没有放在心上,所有心思都放在出征一事上,怎么样算起来都是他挂帅最合适,等等若是他主动请缨,皇上必定会多三分赏赐,是不是就可以给大儿子讨个闲职挂着,好歹有个庇佑的官帽,只不过先前答应大儿子去北地提亲就要延后了……

没想到他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太子提到自家,一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赶紧出列跪倒。

“皇上,老臣不知犬子在何时何处得了这样的新式榨油法子,老臣……”

有朝臣站在太子一方,哪里肯给忠义侯反悔的机会,赶紧上前两步同样跪倒,说道:“皇上,忠义侯实在让臣敬佩,不说忠义侯为大越征战多年,护佑大越平安,忠诚无匹,只说忠义侯长子又借太子之手献了如此榨油之法,可谓是满门——”

“皇上,老臣惶恐!”忠义侯心里急切,不肯等同僚说完,还要再转弯几句,毕竟二皇子穿向他的眼睛已经红得吓人。

忠义侯府挂起黑漆金字门楣已经百年,倒是不惧怕一个皇子,但武将之家最忌讳的就是参与皇位争斗。

如今这态势,太子已是打定主意要把忠义侯府绑上自己的战车,正值出征西疆,十万大军,将为他添上最有力的羽翼,那皇上又会如何想?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家中长子行事太鲁莽!这一瞬间,忠义侯恨不得把儿子抓来痛打一顿,但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补救了。

皇帝皱眉想了想,却是摆手道:“忠义侯不必推辞,你们父子忠心,朕心里清楚。先前献粮之事就有所亏欠,如今又有榨油之法,若是再不封赏,天下人怕是要说朕赏罚不明。来人,拟旨!”

早有执笔太监备好笔墨等,恭敬等候。

“忠义侯长子隋风舟,献新式榨油之法,有功社稷,特赏伯爵之位,封号……安国。”

大越开国之时为了稳定江山,爵位封赏极多,但当朝却是渐渐减少,甚至最近几年根本没有听说有新贵诞生,如今皇上开口就赏了一个安国伯,这赏赐实在士重,听得一众文武百官都是羡慕不已。

一府两爵,实在是荣耀至极。

但忠义侯心里发苦,却还是要磕头谢恩,又道:“皇上,老臣年迈,这几日就想禀告皇上,请皇上撤去老臣兵部的职司。大军出征,兹事体大,实在应该交给能者替皇上分优。”

这是要交兵权?

朝堂上寂静一片,太子也是神色微变,但转而瞧着神色更难看的二皇子,却是又慢慢低了头,继续做出恭敬沉稳的模样。

唯独皇帝眼底闪过满意之色,急流勇退,忠义侯还算有勇有谋,太子是正统,忠义侯府效忠也没什么,但手握十万兵权就有些不合适了。

如今忠义侯主动交出兵权,倒是省了一番手脚,这样的臣子说起来也难找,不如……“听说忠义侯世子勇武过人,既然忠义侯告老,不如请世子出征,子承父业,护佑大越,也是一段佳话。”

站在皇帝身旁的老太监是自幼的玩伴,最是清楚皇帝的心思,这会儿开口提议,果然得了皇帝的赞同。

“说的不错。忠义侯,你若是舍得,就让世子出征吧,以他的勇武,做个游击将军足矣。”

忠义侯就算不舍得,这会儿也只能磕头,一口应下。

“多谢皇上恩典,隋家上下甘愿为陛下马前卒,踏平西疆,护佑大越!”

“好,隋家忠心,朕从来不疑。卿家告老,朕实在不舍,不如卿家去户部掌管此次出征粮草,替朕再分忧几年,如何?”

皇帝金口玉言,几句话就把今日之事做个了结,又点了另一位老将为帅,领兵出征。

待得退朝后,忠义侯应付完同僚或真心或假意的恭喜,回到府邸,便直接去演武场取了长枪,打得府里一众家将头皮发麻。

后院里,牛氏得了儿子要出征的消息,本来还舍不得,但听说了侯爷暴怒的消息,便只是老实安排家事,再不敢多说一句。

第二日,隋武胜带了三十名忠心亲卫家将随军出征了。同为武将之家,挂帅老将早就在昨晚得了忠义侯的嘱托,倒也应得痛快,必定会看顾隋武胜三分,当然,西征的粮草也要忠义侯多多费心。

大军西行不过半日,忠义侯就告了假,十一骑快马直奔北地而去。

“咔嚓!”

隋风舟狠狠摔了手里的茶碗,眼里的惊疑和恼怒简直要变成刀光射出来。

周福从来没见主子发过如此大怒,吓得缩了脖子站在门口不敢说话。

书桌上的小小竹管翻滚,细细的纸条沾染了茶水摊开,露出几个湿漉漉的字迹——主上借太子之手献榨油之法,得安国伯爵位。侯爷交出兵权,不日抵达。

隋风舟右手握拳,双眸眯起,脑里风暴一般旋转,倒是很快想明白其中关节。

既然他没有献上榨油之法,那就是他身边有人是太子的人,藉此事断了二皇子拉拢侯府的念头,若不是父亲即时交出兵权,怕是忠义侯府立刻就要被皇上猜疑。

而近日在他身边,又返回京城的只有……

十几年友情,不及名利一毫,可悲!

至于榨油之法的来源,墙外随风送来的特殊香气,就是最好的答案,平日总觉她做的吃食有种独特味道,恐怕原因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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