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道飘雅身姿,伫立一处冰蓝水面上,四周竟是一片水蓝山峰,前方笼罩着一片淡蓝迷雾,天地一片渐层蓝意。
美丽的身形只是看着前方迷雾,像在等待,没多久,迷雾开始散离,阳光透进,蓝色山峰开始染翠般,郁郁葱绿。
蓝色迷雾散离后,前方仅一棵看似黄色垂柳的矮树,朝雨丹一双美丽的眸子确定时机差不多,此时她脚下所踩的冰蓝水面已成潺潺水流,她却无碍的踩在水面上,每踩出一步,脚下水花便化成一方纸张,直到黄色树前。
她伸指,以指成笔运动四艺寄灵,虚空划下数道粉色流光,光流散出花香,引动大树上的“黄色垂柳”,顿时惊动无数黄色蝴蝶,蝶飞万舞,跟着花香光流翩飞天际。
眼前矮树顿成一棵仅存枝桠细枝的贫乏树木,唯树身有个树洞,里面有一株淡色绿光的小花草。
四艺寄灵术再起,一张绘着琵琶的图,在朝雨丹纤指一点中,纸张散碎,琵琶音曲回绕,音律像一道可见的绿色线光,直往树洞内,引动绿光花草飘飞而出。
“尘灵草。”她看着来到掌心的小草,像水与光结合的绿色草苗,乍看似一朵绿色的小花,透着薄扁,充满绿意生机。
朝雨丹取出瓷瓶,掌心凝气,摧化掌中尘灵草,一道蒙柔的绿光轻扬,随即化成一道绿雾入瓶。
“能回魂定灵的“尘灵草”终于到手。”借着水面上未退的寄灵术,她回到镜河岸边,一男一女正等着她。
“传说取此草将折寿三年,仙子姑娘成功取到,是否也代表少了三年寿?”奕棋师,柳怀君道。
“三年,这……可真值得,表示她该待在我身边最少三年了。”朝雨丹收好瓷瓶,眉目高扬,心情极佳。
“仙子姑娘对她付出至此,该是她值了,你可是不眠不休的照顾呢。”
“就不知她懂不懂我这片苦心,乖乖待在我身边了。”想到这,朝雨丹不免感叹。
“从过往看来,她专和‘乖乖待在谁身边’阳奉阴违呀!”织音女,贺雪侬不看好此事。
“遇上我,她想不乖乖听话都难。”
“只因一场前世的辈分?这尚不足以让她接受仙子姑娘的安排。”贺雪侬可不觉得事情有这么顺利。
日前,仙子姑娘已和他们说明一切内情,他们终于清楚,为何她会对袁小倪付出这么大的心力,从初见就另眼看待。
“如你们所说,她的性格太像我,唯一的差别,吃软不吃硬。”朝雨丹有几分成竹在胸的笃定。“从她如此重情义看来,或许,一哭二闹三上吊,效果会出奇的好。”
“由仙子姑娘来演,确实会出奇的……不一样。”仙子姑娘的真脾气是软硬不吃,且无比刁顽,某种程度柳怀君为被她盯上的人寄予同情。
“该走了,山岚等会又要到了,到时峰之衣再起,又是一片水光化镜、云雾绕彩交织出的奇景,届时又要触动这片山峰绝谷内的天险了。”
此处峰谷由大自然构成的天然丽景,水与雾时刻幻化着不同色调的奇美,引人入胜,像一场镜花水月的异灿绝景,虽美,却是暗藏凶险,一个不小心便落入美景掩盖下的万丈深渊。
碎域边境“苍晓月谷”,是一处由七座山峰围绕起的山谷城镇,主峰脚下,是一座占地广大,黑色为顶白色梁柱的神庙“自在天宫”,此宫是碎域一带大多数人的信仰。
“琉华天女、琉华天女——”
谷内街道,今日因离宫几天的琉华天女回来而人潮欢聚,大家簇拥着一座黑色为顶,绣着血红莲花图样的花轿子,车轿来到神庙前的大广场,轿内步下一道优美身影,更让四周众人疯狂争涌激喊。
琉华天女系着一袭红色垂地的披风,内着雪白衣裳,顶着金色珠饰的艳丽少女,衣摆衣袖皆有红白双莲的图腾,乌黑长发如瀑,柳眉杏目,肌肤散发珍珠光辉,闭目不语时,呈现几分庄严圣洁仪态。
一旁众人无论男女皆看得痴望,随即争涌而上,拚命要得到天女的祝福。
“琉华天女——请您赐福我的孩子——”
“天女,请您治治我这多年的病痛——”
“我的母亲病重,请天女大发善心,为我母亲看病——”
但是众人都被挡在距离这美丽神圣的天女数步之外,严禁靠近。
“天女圣洁,绝不可近污浊气息与男子,不可踩跨神道界线,否则必降神罚。”
自在天宫内的人,除了守护神庙外围的武卫外,其它全是女子,连保护在琉华天女身边的人,也全是一身男装的女子。
天女庄严的走在随侍开路,洒着花卉的长道上,众人热情争睹,此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疯狂的推挤中,不小心被挤出人群,跌扑的滚出去,挥舞的小手乱抓,抓住了一方衣摆,抓住的,竟是天女的红披风!
顿时,四周哑声,天女的圣洁绝不能沾上半丝男性气息,小男孩也一样,否则天惩必降冒犯者!
“放肆!”叱喝的声,一个维护天女安危的男装女子,马上持棍棒过来,一棒打掉小男孩的手,后者放声大哭。
“天女救命、救命——我的儿子他不懂事,求您救救他……”小男孩的母亲马上抱紧怀中的儿子,害怕的哭喊,因为苍晓月谷内,每个人都知道,只要冒犯天女天罚必降。
琉华天女圣丽的容颜疏冷的不起半丝神情,随侍身边一位年龄资深的老婢女姬华子,走过去拍拍小男孩的头和手。
“天女会替这个小家伙祈福的,希望天罚别临,佑他无灾。”
妇人马上磕头,千谢万谢,天女一行人继续前行。
“阿康千万不要再调皮了,阿康?”妇人抱紧怀中的小男孩安抚,却发现儿子无动静,妇人拉开怀中的儿子,小男孩的脸竟呈现黑紫,刚才拉住天女衣摆的小手也泛出黑紫色。
“天罚!冒渎天女的神罚!”
一旁的人激动又惊恐的喊着,眼见小男孩将死,妇人抱着儿子痛哭失声,此时一名紫衣少女,将一瓶药递到妇人眼前。
“大娘,将这个药喂他吃下去,相信会改善的。”少女柔声道。
妇人抬头看着眼前清丽柔美的少女,太过错愕,一时不敢收下她的药。
“这是天女赐福过的,我想会有用。”见妇人充满疑惑,少女忙再道。
妇人这才千谢万谢的收下。
此时琉华天女已来到神庙前,庙殿两旁,一边跪着数十名少女,另一边跪着女孩们的家属,皆虔诚恭敬的迎接天女回神庙。
“禀天女,这些女孩愿在天宫内,将一生奉献‘闇佛’,她们来自各族部落,劳天女钦点。”
“抬起头来。”琉华天女命令。
听到天女开尊口,每名少女都急忙抬头,只见天女缓步经过她们眼前,对着每一张充满朝气又紧张的容颜都拍抚过她们的头,之后,她朝身旁的姬华子颔首。
“浮现朱砂的女孩,是天意命定的,等会儿会有人领进天宫,其它未入天宫的女孩与家眷将可领到一些米粮、祈福药物。”姬华子代主宣告。
只见十多名少女眉心缓缓浮现朱砂红点,被选中的少女家人们,激动万分,个个兴奋得泪流满面,未被选入的女孩和家人虽沮丧,却又有些许安慰,毕竟在这偏僻边地,对穷人家而言,米粮、药物都是可贵难得的。
此时,琉华天女感觉到一股独特视线的打量,她回头,看到天宫旁一户宏伟的宅子,是月谷内颇具规模的“富贵酒馆”,一般人住不起。
二楼一户敞开的窗边,一名身材修长,神态慵懒浅笑的少年坐在窗台上,对方看似一身衣衫不整凌乱的丝绢华服,乌黑的长发又缀着几串属于女子的银珠坠饰,映着一张俏美容颜,神态有几分轻挑浪荡,妍丽朱颜闪动率性的俊逸丰采,又撩勾三分艳气,浑身充满一股带人往深渊堕落的魔力,
“那是这几天到月谷的人,看起来像个俊俏少年,但那可是个女子,她昨日到月谷的妓馆,包下店中大小红牌饮酒狂欢数天数夜,甚至宴请每一位寻欢客同乐,大家都说可能是哪一位富豪的女儿有扮男人放纵烟花地的怪癖。”姬华子在主子身边道。
此人太特别,来月谷不到一天,事迹就传得沸沸扬扬。
“是吗?”琉华美目对上悠坐窗台上的人,对方扬起眉梢与唇角,似对她锭笑,一股颓靡媚色,既迷人也勾人。
“华座可要请她入自在天宫,为华座的圣浴增色?”姬华子意有所指的问。
“不,别碰此人,我自有主张。”
“是,那该进殿内了。”姬华子催促,琉华天女却似未闻。
姬华子又唤了一声,她才回神般,却又再次看向窗前,已空无一人。
“嗯,焰心呢?”
“她来了。”
只见方才拿药给妇人的紫衣少女,正提裙跟上。
“师父命你暂时待在天宫,就少给我惹麻烦,月谷天宫虽不比莲日圣宫,但也不是那么随意任人走动,少没规矩的乱跑。”
琉华天女是莲日圣座的首席弟子,掌管苍晓月谷的自在天宫。
“华座,她刚才……”姬华子在主子耳边禀告。
“什么?”琉华天女美目狠狠一瞪。“你敢拿药给那小孩,肮脏贱民,死一个少一个,尤其贱民男子,脏又恶心,下回敢再自作主张,不管你是不是师父的人,我都会先处置你。”
“那……那只是个小孩子,我相信他下次不敢了,请华座饶过他吧。”
“下次,冒犯天女圣洁就是死,去年有个男人看到了华座的手腕肌肤,除了惩他瞎眼,几天后还剁了四肢,丢到荒漠上。”焰心让她对小男孩施毒的努力白费,姬华子也极度不高兴。“搞清楚,在月谷,华座尊贵的圣洁和肌肤,是绝不可让贱民浊气沾上的。”
“少仗势懂几分草药,就可以随便插手天宫的事!”琉华怒斥。
“我……我没这意思。”焰心咬唇。
“华座,今日要行圣浴,别让这些打坏你的心情。”姬华子忙安抚主子。
琉华冷哼一声,转身进入天宫内。殿前广场,城镇百姓依然激昂,排队领着殿前发放的香囊、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