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霸虽然心底毛毛的,但还是假装有胆识的呛声,“姓符的,你不要以为你装神弄鬼我就会怕你!”
符圣刚投给汪霸一记犀利眸光,冷哼着气说:“谁说我在装神弄鬼?我正在和老头子说话,你少在那里鬼吼鬼叫。”
欸……这汪霸可是地头蛇,府城里的人都怕他,因为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加上县府大人是他的姊夫,不但收保护费,还放印子钱,行事非常嚣张霸道。
怕符圣刚惹到小人会遭殃,蓝筱叶连忙上前扯了符圣刚一把,“符管家,这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
“我本来就没打算管。”瞟了一眼蓝筱叶,符圣刚冷冷说道。
但,旁边有人不让他置身事外,例如符大顺,又例如汪霸。
符大顺说:“帮助蓝大小姐重新将御珍轩饼铺发扬光大是你的任务。”
汪霸说:“这蓝家欠的债,蓝家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现在是怎样?全部都吃定他啊,他可不是软柿子,更不是被欺负大的,一肚子气正无处发,符圣刚举起手,指向汪霸,“你,跟我打一场。”
符管家吃错药了吗?
符管家中邪了吗?
在场的蓝家大大小小每个人双目圆瞠,一个个在心底惊叫着的几乎都是同一句话。
其实,符圣刚除了是符记食品的总裁,还曾经是国际西洋剑冠军,是个货真价实的剑术高手,但所有人都不知情,大家所知道的符管家是个文人,顶多能抓只鸡,打架那肯定是打不赢的。
“现在快点求饶吧,等会就慢了。”汪霸嘲笑道。
“大言不惭。”符圣刚嗤鼻冷哼。
“大爷我本想你若求饶,我便饶过你,既然你不领情,那就别怪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这府城里,汪霸仗的就是一身蛮力,在这儿没人打得赢他,所以他也就自视甚高,自以为自己真的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回,他可吃瘪了—他一直想靠近符圣刚,但每每靠近,就被符圣刚手上那支扫帚打得哇哇大叫,“娘的,你那是哪招?!邪门歪道!”
“你管我哪招,打得赢你就行了。”
符圣刚好胜心一向很强,所以遇到汪霸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他不自觉地也认真起来了。
“别打了!”汪霸被打疼了,忍不住大叫。
“你认输就不打。”
“认输?笑话!我汪霸打架从来没输过!”
那么就再打,符圣刚手动得快,比赛通常都是点到为止,但是刚刚汪霸冲上来的气势可不像比赛那么斯文,符圣刚的手劲也自然用力了许多,那一下下打下去,还是会让人受重伤的。
汪霸被打怕了,节节后退。“姓符的,你以前难道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符圣刚懒得理会,继续拿着扫帚追着打,打一次就问一句,“还不认输吗?”
认输?汪霸哪肯,认输让他面子挂不住,而且还是输在一个大家认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手上,传出去他就不要混了。
“我跟你们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钱我迟早要讨回的,还有今天这一笔……来日我会加倍奉还的!”
还来日?“你有完没完!”这场梦让符圣刚郁闷极了,所以当汪霸伸手叫嚣时,他就狠狠地打了过去。
“啊!我的手—”汪霸痛得哀嚎,声音听起来像被杀的猪崽,凄厉无比。
“还不走?再继续在这里废话,我就真的让它断了。”符圣刚失去了耐性,扬言警告着。
聪明人都知道,眼前亏吃不得,汪霸再度后退,一路退到大门外,还是忍不住扬言大吼,“姓符的,今天这帐我一定会找你算清楚!”
终于赶走了汪霸,符圣刚丢下手上的扫帚,转身想找自称“老祖宗”的老者理论,可身后哪有什么老者,只有一脸受惊吓的蓝筱叶和护主心切的石头。
“刚刚那个老人家哪里去了?”
“什么老人家?”蓝筱叶诧异反问。
“就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没看见吗?”
刚刚符管家的表现已经够叫人震惊,这会儿讲的话更让人害怕,蓝筱叶脑袋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中邪了。
石头脑袋比较直,没经过思考便月兑口说了,“符管家是不是中邪了?”
“你说我中邪是什么意思?”符圣刚听见了,转移视线,死盯着石头。
石头支吾地说:“我们没瞧见什么老人家啊……”
这梦真会折腾人,一会让他打架,一会又让人误以为他见鬼中邪,到底要怎样才能快点醒过来呢?
“这可不是作梦,是穿越。”
就像是能看透他内心似的,符圣刚才起了念想,一个声音又冒了出来。
他飞快找寻那个声音来处,老人家就在那里,他的正前方,一个蓝筱叶和石头都能目视到的地方。
“你们真的没看见他吗?他就在那里,真的看不见吗?”
蓝筱叶和石头都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但那里真的什么人都没有。
看符圣刚变得奇怪,蓝筱叶越发忧心起来,“符管家,你没事吧?该不会是受伤引起的后遗症吧,我看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这次符圣刚没有再多看蓝筱叶一眼,转身心事重重的离开糕饼铺。
他前脚刚离开,蓝筱叶便吩咐一旁的小春,“去请大夫,顺便找个道士来帮符管家驱驱邪吧。”
蓝筱叶真的觉得,符圣刚见鬼中邪的可能性很高。
穿越是怎么回事?他不过就是睡一觉,然后从床上跌下来,这样就穿越了?为什么?
若是因为从床上跌下来就穿越了,那么再跌一次,是否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为了回到自己的世界,他还真的认真地让自己滚下床,一次又一次的,哪知却被前来请他到前院去驱邪的石头撞见了。
怕他摔伤了,石头冲上前直接匍匐在地上,拿自己当垫子。
符圣刚才刚躺下,就瞄见石头冲进来,他打住了动作,俯瞰着趴在地上的石头,“你做什么?”
听到符圣刚的询问,石头抬头,傻笑回答,“石头当垫背,符管家就不会摔伤了。”
傻瓜一个,却傻得令人有些感动。
符圣刚向来不是感性的人,甚至可以说挺冷血的,对于犯错的人更是不留情面,喊开除便开除,从未曾去想过那些人一旦被开除了,生活是不是能过得下去,他认为自己并非开救济院的,所以并未做错。
但他很清楚,因为他的冷血无情,背地里有不少人对他怨念极深,像刚刚那种情况,对他有怨念的人肯定会偷偷看笑话,不会有人像石头这样子的。
“起来吧。”
石头仍仰着脸看他,迟疑了一下才从地上缓缓爬起,但仍不忘询问,“符管家不摔了吗?”
“不摔了。”顿了下,符圣刚再度开口,“若我继续摔,你还要当我垫背?”
“是啊。”
“为何?”
“因为您是符管家啊。”
“符管家怎么了?”
“符管家是我们蓝家的支柱,您伤不得的。”
“不就区区一个管家,有什么重要的。”符圣刚忍不住本哝。
石头还是听见了,他忙不迭的说:“不是那样的,符管家虽然是管家,可算得上是蓝家的当家支柱,没您是不行的。”
“这蓝家不是有个当家主子蓝大小姐在吗?”
石头点点头,傻笑着说:“大小姐也是当家主子,可她不会掌管家宅,既不会做饼,也不会管帐,只会做好事,所以老太爷临终前把蓝家大小事情都交代给符管家您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原来他在这里的职务和在现代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不可缺少的灵魂人物,知道这讯息,他心底好过了一些些。
不过他一点也不想扛这里的责任,只想快点找到回去的管道,毕竟这里的一切都太……老土了。
“这里的一切与我无关,我不想管。”
“可是……”
这时,外头开始传来摇铃声响,符圣刚纳闷地问:“外面在干什么,怎么那么吵?”
“那个……大小姐找道士帮您驱邪祈福。”
“驱邪祈福?”
过去,符圣刚是不信这一套的,但他突然想到,也许道士可以帮他找到那个自称他老祖宗的老头,这一想,他连忙跳下床奔出房,一踏出门坎,他便对外头的人高喊,“哪个是道士?”
“本道便是。”道士挺懂得察言观色,一看相貌堂堂的符圣刚踏出房门,便猜想到他就是符管家,也就是他这趟要帮忙驱邪祈福的人,所以马上说:“本道看您印堂发黑,肯定是被冤魂缠身了,该好好祭改祭改……”
符圣刚不理会他说的,他找道士可不是要他帮忙驱邪的,“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不,正确说法是,要你帮我找一个鬼。”
道士一愣,开始有些胆怯,他不过就是出来混吃混喝,并非真的通灵之人,他通常都只是看准了人们胆小怕鬼的心态,随口编编故事,现在突然被要求找鬼,他还真有些招架不了。
“施主,人鬼殊途,找不得啊!”
“是找不得,还是找不到?你该不会只是到处骗吃骗喝的假道士吧?”符圣刚一针见血地问。
道士愣住了,一时回不上话,但又不想承认自己无法通灵,迟疑片刻,悄悄踢了案桌一脚,这一踢,桌前就开始冒起白烟。
“你要找的人出现了。”
符圣刚扫了四周一眼,压根没见到老头子的踪影,“他没来。”
“来了,只是你肉眼无法见到,他此刻正在案前看着你。”
装神弄鬼!
符圣刚向来最讨厌骗吃骗喝的,所以一步走向案前,一手掀开了盖住案桌的布巾,让底下的人顿时无所遁形。
“唉唷!这道士是骗子啊!”一旁的仆佣丫鬟全惊呼出声。
道士怕被蓝家人抓去见官,连生财器具都没收,拔腿就跑,案桌下的人也跟着连滚带爬的逃离了。
找了这么一个两光的道士来驱邪,蓝筱叶感觉很不好意思,但她依然觉得符管家不似以前她熟悉的符管家,现在的他看起来比较有魄力,却有点难亲近。
是中邪的缘故吧?
他刚刚竟然要道士替他找一个鬼,听起来挺骇人的。
怕符圣刚又把那些话拿去外面说,让有心人拿去说嘴,她决定将家事一肩扛起,“符管家,你方才说的话千万别在他人面前提及,最近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你劳心劳力了那么久,先休息一阵子吧。”
符圣刚扫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那最好,这里的一切本与我无关,所以千万不要麻烦到我。”
好冷漠啊……这人真的是符圣刚吗?怎么好像是有着符圣刚皮囊的一个陌生人……
她爷爷过世的这些年,她一直以为有符管家在,她是有所依靠的,但这会儿她却觉得自己很孤单无助。
不想让符圣刚有压力,她还是勉强挤出笑容说:“好的,我会尽量不麻烦到你,请安心休息。”
本来,符圣刚就是个冷血的人,他怕麻烦,所以一直努力杜绝麻烦找上身,但是此刻,看到蓝筱叶脸上那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他的心底却莫名升起一股罪恶感。
冷血符圣刚竟然会有罪恶感?!他……是吃错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