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瑶醒来时,只觉得后颈痛得想杀人,整个脖子也因此无法转动。
她该不会是落枕了吧?
她僵硬着不太能动作的肩颈,很是困难的爬起身,习惯性的手往斜前方想模手机,看看现在是几点了,怎么闹钟还没响,却是什么也没模到,人还差点栽下床去。
她吓得睁开了眼,闯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有些纳闷。
屋内光线明亮,但不是她熟悉的租赁房间。
她租赁的房间墙壁是粉绿色,家具是白色,充当床头柜的小桌子是粉蓝色,十分少女的粉女敕是房东的兴趣,就连安小缇的房间也是类似的配色,只不过她的墙壁是粉蓝色,而客厅则是粉黄色。
可眼前……眼前这像是跑进“戏说台湾”还是“步步惊心”的古色古香场景,是她还在做梦没睡醒吗?
说到做梦,她昨天还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她梦游到一个野地去,四周一片黑暗不见五指,当月光出现时也迎来了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骑在骏马上,颇有黑夜中的恶魔之姿。
跳下马的他,一双眸漆黑如墨,不见星子的明亮,不见温情的柔光,倒是隐隐夹带着些许愠怒,就连掐起她双颊的力道,也充满着警示,一句“想跑哪去”,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知使了什么把戏,她后颈一个爆裂似的疼痛,人就不省人事了……啊,或许就是这个梦害她落枕了?
她用力闭上眼睛再张开,眼前景物未变,仍未回到她的可爱小房间。她很是纳闷的扶着疼痛的后颈,徐徐下了床,赤脚走在不甚平滑的青石地板上。
这莫非是梦中梦?
她以前也是有做过奇怪的梦,还是有续集的那种,此刻的她莫非仍在梦中,可能得等到手机闹铃响才会醒?
屋中的摆设颇简单,除了她身后的一张可睡上两个人的雕花大床,前方尚有一组位于窗下,靠着窗的桌椅,左侧墙边是一组五斗柜,柜子旁有张梳妆架,右侧墙边则是一个高大的衣柜,衣柜旁有张半圆形的桌子,上头放了盆花,墙上挂了张花草国画图,再过去就是房门了。
她直接步向房门,握住门把想往外推,却是文风不动。
她不会被关起来了吧?
正当季念瑶急得脑门都要冒汗时,门扇突然被打开了,而且是朝她的方向被推开,差点打中她的脸面,吓得她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妳醒了?”进来的是个丫鬟模样的女孩,梳着双环髻,身高只到季念瑶鼻尖,青涩的面孔看上去大约只有十二三岁。
“呃,我要出去……”她指着外头。
“爷吩咐不能让妳出房门。”丫头虽挂着笑,但语气可一点都不客气,“麻烦妳别再添乱,好好待在房间行吗?”
“爷?谁?”她认识的人没个名字叫“爷”的啊。
丫头瞟了她一眼,眼神透着一股不耐跟愠火。
“来春都因为妳被责打了,妳还想害了谁?”丫头火气十足的关上门,将手上水壶里的水倒进脸盆里。“妳是被爷买进来的人,别以为妳有几分神似小姐,就真把自己当小姐了!”
这丫头怒气冲冲念了一串,明明每个字季念瑶都听得懂,串起来却变成外星文了。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妳在说什么。”梦通常都很诡异欠缺逻辑,这她可以理解。“妳可以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解释?”丫头唬地转过身来,突地往她臂上用力一掐,还狠狠扭转。
季念瑶吃痛,立刻伸手推开了她,没料到她会有反击,猝不及防的丫头撞倒了梳妆架,脸盆中的水洒溅了一地。
“妳敢推我?”丫头怒火攻心,冲了上来。
“妳都敢掐我了,我为什么不敢推妳?”莫名其妙嘛,当她吃素的,打不还手的吗?
季念瑶迅速闪躲,丫头扑了个空,又追打上来。
再怎么说,好歹她都是年满二十岁,有投票权的大人,被一个“国小生”追打,就算在梦里,也一样夸张的啊!
而且这丫头还没她高呢!
这丫头是哪来的胆啊?
见丫头再次扑了过来,季念瑶随手抓起丫头刚才用来装水的水壶,朝她扔了过去,“咚”的一声,正中丫头的侧脑,丫头一个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往旁扑跌在床,一道暖流自太阳穴上方流下,她诧异的一模,惊见满指血。
“啊呀!”丫头惊叫一声,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乍见丫头流血还晕倒,亦把季念瑶骇了一大跳,傻愣当场。
“靠,这梦也太逼真……”是说她刚被掐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着呢,后颈也是……
等等,做梦人会痛吗?
不是说做梦人不会痛的吗?
那她身上的痛楚是错觉还是幻觉?
季念瑶举起手,才想往脸颊用力掐下,又有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因为听见丫头的尖叫声而冲了进来,中断了她的“检测”。
“呀,迎春啊!”两个女孩冲向了倒在床上的迎春,“天啊,这么多血,死人了!死人了啊!”
“等妳月经来每个月都要见很多血的。”一旁觉得自己好像在看戏的季念瑶凉凉道。
这是梦啊,怎么可能死人的呢。
“妳竟然杀了迎春!”盼春回过头来,一双眼因发怒与哭泣而发红,狠狠瞪向季念瑶。
这个蠢货,要逃也不逃远一点,竟被爷抓到,负责守夜的来春因此被打,亏她都替她将后门打开了,怎么可以蠢成这样?
她本以为季念瑶逃跑的举动会惹爷大怒,没想到爷竟然只是把人带回来,也没做出任何惩处,让费尽心思终于唆使季念瑶逃跑的她气得想跳脚。
这会儿,她竟然杀了迎春,就不信爷还会放过她!
盼春使尽全力,冲撞季念瑶一个措手不及,人撞到了窗前的桌椅,季念瑶的后腰撞着了扶手,她惨叫一声,扶着疼痛的腰,跌坐在地。
“靠杯……痛!”马的咧,为什么会痛?
这不是梦吗……不是……梦吗?
“在吵什么?”一道冷声响起,季念瑶莫名浑身一颤。
她记得这声音,是前一个梦中的男人声音。
她想转过头朝往发声处,但因为她“落枕”了……噢,不是,是她被那个男人袭击了后颈,整个人像落枕了一样无法转头,而新增的后腰疼让她无法转动身子,顿时,她觉得自己很像被绑起来待宰的猪,呈现无法反抗的状态。
“爷。”盼春哭哭啼啼上前去告状,“这个女人杀了迎春!”
“无礼!”阎炜天直接赏了说话不知分寸的盼春一巴掌。
“爷,请恕罪。”盼春跪在地上,用眼角余光瞪着那“装可怜”的季念瑶。
她躺在地上是想怎地?
想引起爷的同情?
这个女人就很会装弱、装可怜,每天哭得像家里死了爹毙了娘,叫人看了气不打一处来!
阎炜天看也不看额头还在冒血的迎春一眼,而是直接上前站来季念瑶前方,像拎只小猫一样,将季念瑶整个人提起来。
他实在太过高大,季念瑶身高尚有一六三,在他面前都变成像迎春她们那样的“国小生”了。
季念瑶疼得龇牙咧嘴,但是因为他拉着她的衣服后领,领口压迫着她的喉口,让她呼吸困难。
“唔……晃开……”她一手扯着领口,一手往前乱抓,不经意往阎炜天的侧颊抓了下去,修整圆润的指甲在他英俊的脸面上挠出三条淡淡的红痕。
“妳真是!”双眸迸出杀气的阎炜天放开了季念瑶,但未让她下地,而是夹在腋下,淡声吩咐还哭个不停的两个小丫头找大夫来检查迎春的伤势,就把季念瑶带出房间了。
盼春与来春在完全听不到阎炜天的脚步声时,才敢放胆离开前去找大夫。
“妳觉得爷会怎么对那个女人?”来春问。
那个女人竟敢对爷施暴,爷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最好杀了她!”盼春咬牙,“冒牌货!”
阎炜天将季念瑶带进了另一个房间,这间房比她刚才的那间房不仅大上数倍,装潢家具更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柔软轻薄的帐纱在微风中轻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阎炜天粗鲁的将她扔上了床,一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是让人很有遐想之处,再加上屋内此刻就只有她跟他,一个男一个女,季念瑶很难不想歪到那个地方去。
他该不会想对她○○××吧?
顾不得身子骨还有地方疼着,她抓住领口,急急忙忙往后退,退到了床角才发现自己退错路,这根本与把自己逼到死胡同去是一样的道理,摆明着就是不给自己退路了。
她慌忙改往前爬,才爬了两步,阎炜天就挡在她前方,季念瑶抬头,入眼刚好是他裤裆之处,她惊得往后,一**跌坐在床上。
还好,裤裆那地方是平的。
但,这不代表她就可以放下心,也许他只是兴致还没“开始”。
“别、别过来喔!”季念瑶又一手抓着领口,一手防卫的挥舞,“过来我就、我就抓烂你的脸!”
阎炜天瞪着那像发狂的小野猫似的女人,困惑地想着,她原来不是这个性子啊。
这女人是他有次骑马过大街时,无意中瞧见的。
当时的她就蹲在一处面摊旁洗碗,顶上的太阳炽热,自她粉颜上流下的汗水一滴一滴滴落水盆中,看上去好不辛苦。
这样为了生活辛苦赚钱的女子,不算少见,但是就只有她引起阎炜天的注意,因为她垂着粉颈专注的脸儿,跟他的义妹有几分相似。
他鬼使神差的下了马来,朝那女子走近。
这时一个大婶抱着一迭碗走过来,不由分说就往水盆中丢,溅起的水花喷湿了季念瑶的脸,也喷湿了他的裤脚。
“快洗!”大婶毫不客气的命令。
季念瑶以衣袖擦了擦脸,不见脸上有任何不悦,恭顺的点头,“好的,大嫂。”
“客官,”卖面的大婶发现阎炜天的存在,“要买面吗?”
季念瑶这时也注意到他,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后又急急忙忙低下头去,芙颜泛着害羞的红艳。
那是一名温顺的女子,勤劳而乖巧,刚才那一眼让阎炜天发现到她并未如义妹那般明丽耀眼、贵气十足,是比较小家碧玉带点土气的长相,但是五官跟义妹的确有几分神似,这让阎炜天对于大婶对她的无礼感到浓浓不悦,他感觉好像亲眼见到义妹受欺负了。
“啊,客官,”季念瑶发现他的裤脚湿了,“抱歉客官,好似喷到您了。”
她急忙抓起抹布想帮他擦掉裤脚的水渍,但是他退后一步,未让她碰着,并朝大婶问道,“这妳小泵?”
“是的。”
“许了人吗?”
“尚未。”
阎炜天见她至少有十七八了,怎么还未许人?
莫非是兄嫂想留个免费伙计,就把人家的婚期耽误了?
“我买了她。”他毫不犹豫的道。
“啥?”大婶瞪大眼,“客官,您说笑了,咱可是清白家庭,不是……”
一袋银子放到摊子上,阎炜天倒了出来,里头至少有三十两银。
这买个普通丫鬟,通常五六两银就可打发掉,超过数倍的价钱,让大婶傻了眼。
三十两银啊,可供一家子温饱数年了。
“不够?”阎炜天又再丢出一袋,里头同样三十两。
“这……”大婶抹了抹汗,看得出很是心动,“我得跟她大哥商量商量。”
“大哥在哪,我直接见他。”他蛮横的态度显见他就是要得到这姑娘。
季念瑶诧异地站起来,拉着大嫂的袖子,声带哭意,“大嫂,别把我卖了……”她以为阎炜天是开妓院的,心头十分害怕。
“要不要卖岂是妳能多嘴的?”大嫂瞪了她一眼。“不过我想她大哥应该不会太过拒绝,只是咱们就是个清白家庭,也没那么需要钱,所以……”
“再多没有了。”阎炜天又再丢出一袋银。
这加起来总共九十两银,买栋房子都没问题了啊!大婶的双眸终于再也忍不住贪婪的光芒直闪。
“小泵子,”大婶转头对季念瑶道,“我瞧这位大爷挺喜欢妳的,且这位大爷出手大方,衣着华贵,妳跟着他真是运气到了,以后就吃香喝辣了。”
季念瑶眼含着泪,摇着头,“不、不要,求您了……大嫂,拜托……”她不要当妓女,她不要对男人送往迎来,毁了一生。
“人我带走了。”
阎炜天一臂横过纤腰,将佳人儿捞了起来,放上了马。
“契约我晚点会叫人拿过来,”阎炜天不忘警告,“别想吞我的钱,敢吞我就让妳家破人亡。”
“是,大爷,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大婶卑躬屈膝,十分恭谨。
适才大婶也认出来这人是谁了,这是地方的豪户,原本就是富到流油的富二代,不仅有个知府大人妹婿撑腰,其姑姑还是当今圣上的贵妃,声势之旺,无人能敌。
但这样当街买人,大婶也是头一回见识了。
阎炜天将人带回家后,并未让她当丫鬟奴仆,而是设置了一处院落,身边还有三个丫鬟服侍,享着小姐的待遇。
但她并未因为突如其来的荣华富贵而变了性子,她甚至无法接受这一切改变,终日哭哭啼啼。
季念瑶原本居住的地方离阎炜天的楼阁不远,哭声扰人心烦,他才把她改安置到偏院的厢房,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昨晚半夜逃了。
怎么着,回去面摊洗碗会比当富贵小姐舒适?
但那终日只会哭的女人,今日竟然反抗了,还把迎春弄得满头血,更敢在他脸上抓下血痕,这小妮子是不想活了?
“妳放心,”他冷声道,“我不会对妳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