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双手气得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这才多大点的事,难不成要我家侄儿见死不救?”
“弟妹说这话错了吧!”田氏冷冷的回嘴,“怎么你家小四因伤被二郎君背回来,就是失了体统,而我家雪儿被魏宇坤所救,就不成什么事儿?”
魏氏被堵得哑口无言,动了动嘴角,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娘,”田氏跪在赵老夫人跟前,“你可得替雪儿做主。”
赵老夫人气得不得了,不过去趟普陀寺取水,就闹出这等丑事,原对平日孝敬自己的魏氏还算高看几分,如今丢了颜面的屈辱,令她对这媳妇也暗恨上了,“老二媳妇,你这是怎么做事的?”
魏氏面上难堪,忍着气不与田氏争执,低头告罪。
赵老夫人扫了跪在地上的几人,脸上阴沉得可怕,“老大媳妇,现在你打算如何?”
田氏一听赵老夫人问自个儿,立刻红了眼,“娘,雪儿虽然不是从我肚子出来的,但我养在跟前多年,情深不输亲母女,如今雪儿清誉已毁,媳妇自然是盼着娘出面给雪儿做主,让魏家给个交代。”
“你要什么交代?”魏氏像是疯了似的嚷道:“不过就是个赵家庶女出身,难不成你还妄想将人嫁入魏家不成?”
赵老夫人用力的一击桌面,魏氏一惊,立刻收声。
“庶女又如何?”赵老夫人厉声反问:“难不成在你心中,我赵家的女儿还配不上你魏家儿郎?”
魏氏急了,知道赵老夫人人一老,疑心病也重,这些年赵府大不如前,赵老夫人最在意的事就是别人看不起,这里子没了,就只能顾着面子。
“赵家女自然配得起魏家儿郎,”魏氏连忙说道:“只是眼看着妍儿与永安侯府的亲事不成,媳妇总得替妍儿盘算一番。”
赵老夫人这会儿若再看不出魏氏的主意,这几年也是白活了。
“原来这就是你一开始打的主意。”赵老夫人眼睛如利刃般看向魏氏,声色倶厉的斥道:“难怪好好的把小四找回来,原来在你眼中,连永安侯府都看不上,一双眼只顾盯着你那个富贵的娘家。”
“娘,我没有——”
“闭嘴!”魏氏如今说得再多,听在赵老夫人耳里都是辩解,“收起你那些花花心思,明日便回魏府,让他们为今日之事给雪儿一个交代。”
魏氏只觉得两眼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不是现在还得装个样子,赵嫣真想给赵雪走的这步棋喝采一番。
“老二媳妇,”赵老夫人目光如炬的看着魏氏,“听到没有?”
魏氏心有不甘的应了一声。
赵雪低着头,嘴角滑过一抹得逞的笑。
“至于小四一事——”赵老夫人露出思索的神情,不过就是个庶女,魏氏盘算再好,侯府也断不可能同意,左右出身不高,随便找个人嫁了便好,正要开口却看到门外有人匆匆来报。
来人说是丽正阁叶三爷的夫人姚氏求见赵老夫人。
丽正阁?!名震四海的戏园,纵使远在江南,赵老夫人也是有所耳闻,虽与红霞阁同属一家,但差异不小,单就看戏的贵人身分,随便一个就足以压倒赵府。
姚氏前来提的不是红霞阁,而是丽正阁,这下马威的意味浓厚,偏偏赵府还不得不受。
赵嫣脑中飞快的转了转,脆声的开口,“听闻叶三夫人今日也正巧在普陀寺祈福,三爷出身叶国公府,与永安侯府是世交,十有八九是为了侯府二郎君的事来的。”
赵老夫人面色一沉,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嫣一眼,方才堂上一乱,她倒没多注意她,如此想来,若说今日的事闹翻了天,能得最大好处的就是她这个出身低贱的庶女,原本看来圆圆喜气的一张脸,突然令人有些看不透了。
赵老夫人只能发话,让田氏亲自去迎,在场诸人也都各自收拾形容,跪着的起身,找了个位子坐下。
姚少媛巧笑倩兮的随着田氏进来,身后还带着秦悦,看到自己的姨母,赵嫣有些吃惊,但面上不动声色,看着姚少媛与秦悦恭敬的对着赵老夫人一礼。
赵老夫人的注意力全在姚少媛身上,压根没认出秦悦,只是略微看了一眼,看打扮,以为是哪个与姚少媛相熟的富贵人家夫人,连忙请两人落坐。
姚少媛没主动告知秦悦的身分,依言与秦悦坐了下来。
“如此唐突求见,还盼着老夫人别与晚辈一般见识。”姚少媛捂嘴一笑,脆声说道。
姚少媛声音悦耳,人又长得好,浅浅一笑,令人看着可亲,赵嫣每每见她总难免一叹,一介女流处事八面玲珑,不依靠叶三爷都能在京城过得风生水起,无怪乎多年来,令叶三爷心中只此一人。
“三夫人言重了。”赵老夫人回以一笑。
方才在堂上的争执还未有个结果,如今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但姚少媛却彷佛未觉。
“老夫人果然面慈心善,我这唐突而来,也是不得已——都怪我那个不懂事的世侄,方才派人传话,说是坏了贵府赵四姑娘清誉,这才让我厚着脸皮跑这一趟。”
赵老夫人万万没料到她竟是为了赵嫣而来,楼子棠能请到姚氏,赵府怎敢轻忽看轻……“二郎君的意思是,”赵老夫人缓缓的开了口,“要纳巧巧为妾?!”
“非也。”姚少媛笑着摇头,“也不怕老夫人笑话,就我那世侄的身子,以后如何还真不好说。也因为他身子不好,如今才未娶妻,后宅也没有那些莺莺燕燕。我世侄是个心善的,原还抱着不想委屈别人家的姑娘,打着独身一世的主意,可终究抵不过一个孝字,为了让侯府老太君安心,才不得不点头娶亲,至于娶谁,对我那世侄来说都没差别,但他是个知晓礼义之人,虽知是与赵家三姑娘订亲,不过今日让四姑娘名节有损也是真。他不敢抱着享齐人之福的心思,已经派人进京禀明老太君,由四姑娘嫁进永安侯府,至于三姑娘人比花娇,自然能另寻更好的良配。”
赵老夫人闻言难掩意外,赵嫣不过就是个庶女,楼子棠竟愿娶为正妻,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安排对赵府来说并非坏事。
她对赵嫣本就不喜,以后幸或不幸她不放在心上,至于赵妍虽然姓子骄纵,可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她也不乐见她嫁个病秧子。
“你说得轻巧,凭什么让赵四得偿所愿?”赵妍看着姚少媛的目光有些高傲,她听过丽正阁名号,但对她而言不过是与红霞阁相差无几的戏班而已,“二郎君退亲,娶了庶妹,我的颜面何存?”
姚少媛看着赵妍的眼神多了些许玩味,想她自小到大,无人轻视,今日却被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无视,想到这人是永安侯府的二房所挑,不由心中冷笑,还真是替二郎挑了门好亲事。
她轻飘飘带着嘲讽的目光看了赵老夫人一眼,后辈糊涂,有眼不识金镶玉,但老人家心里该是门儿清,知道自己得不得罪得起。
“妍儿,不得无礼。”果然,赵老夫人变了脸色,斥了一声,“儿女亲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叶三夫人处置最为合宜,不许多嘴。”
赵妍不服气,正要反驳,却被魏氏死命的拉着,最终只能不甘的闭上嘴,目光却像看仇人似的瞪着姚少媛。
姚少媛根本不将这等小辈看在眼中,直接对她无视。“老夫人,事既说定,改明儿个我就带着世侄亲自来向老夫人请安。”她的目光转向赵嫣,“这就是四姑娘吧?!瞧瞧长得真是好,圆圆的脸看着喜气,一看就是个有福的。我听二郎说,你的脚伤了,可有请大夫?”
赵嫣脚虽痛,但也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看着姚少媛眼底闪的光亮,她心中了然,欲言又止的看了魏氏又看向赵老夫人,最后悲苦的敛下了暇。
赵老夫人心中一突,难不成赵嫣的腿伤了,到现在都还没叫人来瞧过?
“老二媳妇?!”
魏氏听到这声阴沉沉的叫唤,身子一僵,一时心急火燎的想要回府让老夫人做主,压根没想到请大夫,毕竟赵嫣的腿就算是摔断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如今有姚少媛这个外人在,说出去可是她这个嫡母不待见庶女,伤了都不愿请大夫。
“这赵家还真真令人长了见识。也罢,既是我世侄未过门的媳妇儿,我就厚着脸皮,”姚少媛浅浅一笑,叫来守在门外的婆子,“就由我来照料。”
赵老夫人看着对方的下人进门,面上有些挂不住,这明明是赵家,姚氏的举动俨然是喧宾夺主,偏偏想到她的身分、她身后的叶国公府,自己只能硬生生的咬牙忍了。
婆子走到赵嫣面前,说了声,“小姐,得罪。”伸出手将赵嫣给抱起。
“四姑娘的丫头呢?”
金子和银子立刻上前,“奴婢在。”
“领路,送四姑娘回房。”
“是。”金子与银子立刻走在前头。
秦悦难掩焦急的跟着出去,不顾赵家人神色各异,迳自将人送回望梅轩。
望梅轩里,秦悦坐在罗汉榻上,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赵嫣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替她月兑了鞋袜。
“这么严重?”秦悦看着赵嫣红肿的脚踝,心疼道:“赵家竟不知先给你请个大夫。”“悦娘,你先别急。”姚少媛指着方才抱着赵嫣的婆子,“这是林大娘,从前是医女出身,你先让她瞧瞧。”
“劳烦大娘。”秦悦连忙说道。
“不敢。”林大娘上前,试探的碰了碰赵嫣的脚踝,痛得赵嫣“嘶”了一声。
须臾后,她道:“庆幸姑娘只扭伤了脚筋,没伤着骨头。先拿冰敷会儿,晚些时候再上药,明日改泡热水,十天至半个月就能痊愈.”
秦悦闻言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金子,金子立刻出去拿冰。
待金子回来,秦悦小心的拿着冰给赵嫣捂着脚踝,“瞧瞧你,这才不过几日,便把自己给伤了。”
“姨母,今日是意外。”赵嫣爱娇的靠着秦悦的肩膀,无辜的眨着眼。
秦悦看着她的眼神有着无奈,赵嫣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不论是回赵家,或是一心想嫁楼子棠。在普陀寺听闻赵嫣的事,她的一颗心就悬在了半空中,直到楼子棠来找姚少媛,听他愿意对赵嫣负责,还请姚少媛亲赴赵府,才令她安心不少。
“今日再见二郎君,看他的模样,”秦悦轻轻点了点赵嫣的鼻子,“我终于可以理解你为何非君不嫁,这个男人确实长得好看。”
赵嫣一脸得意,“我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在一旁的姚少媛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失笑,“怎么?巧巧喜欢二郎只是因为二郎长得好?”
“这是其一,”赵嫣虽与姚少媛没见过几次面,但很喜欢姚少媛的真性情,说起话来也没有隔阂,“毕竟要对着过一辈子的人,若是长得不好,岂不是伤眼?!”
姚少媛轻笑,这个孩子说话真是有趣,想起楼子棠待人向来带着清冷,还以为对情事无感,却没料到缘分是在这个俏皮的姑娘身上,这月老的姻缘线牵得也是巧妙。
“嫁入侯府也好,横竖这赵府也是日薄西山,气数该尽。”
赵嫣听出姚少媛的话中有话,但她没有多问,赵家从不在乎她,所以赵家的好与不好,她也不会费心放在心上。
“嫁入侯府说来容易,”赵嫣也不怕姚少媛笑话,老实的说道:“只是老夫人虽然发话,赵研却未必会心甘情愿放手。”
提起赵妍,姚少媛没放在眼里,“不过就个不懂事的丫头,也蹦跶不出朵花。你的脚伤了,先好好休养几日,才是正理,过几天我会带二郎来见赵老夫人,将这事儿给定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姚少媛一笑,“到时等我大伯子回京,我替你讨个情,让他出面张罗,选人为你送嫁,让你体面体面。”
在赵嫣心中,除了秦悦之外,她没有别的亲人,若有国公府的大将军帮衬,纵使她的出身不高,日后在京城过日子也会顺心不少。
“谢过三夫人。”赵嫣明白利害关系,也没跟姚少媛矫情,顺势接下了她的好意。
姚少媛一笑,看到秦悦眼角含泪,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悦娘,这下能够放心了。”
秦悦点点头,“三爷和三夫人对我与巧巧恩同再造,悦娘感激不尽。”
“这话以后就别再说了。”姚少媛佯怒的睨她一眼,“知道你担忧,所以这几日,你就留在巧巧身边照料。”
“可是嬷嬷——”
“康嬷嬷这几日身子已见好转,你不在几日无妨。”姚少媛迳自做了主,知道秦悦为了孝敬康嬷嬷,放弃随着赵嫣进京,就知道是个会感恩的。
秦悦心中虽然还有迟疑,但又想着若无意外,赵嫣过没多少就要嫁进京,以后见面的日子不多,所以也就留下在赵府照料。
这几日,赵府的气氛诡异。
长房是喜上眉梢,等着魏家寻媒人上门,定下赵雪的亲事,二房则是不时传出赵妍与魏氏争执,屋内名贵的花器、古玩被打破清理出来的消息。
赵嫣听着金子在自己身旁的低语,虽未出望梅轩,却将赵府大小事全都模个清楚。
金子机灵,在红霞阁长大,自然多了几个心眼,又有赵嫣支持,拿着好用的胭脂水粉,一下子就收买了赵府好些个嬷嬷、丫鬟。
这赵家的下人出事时未必会替赵嫣出头、说句话,但平时给个消息什么的倒是还行。赵嫣听说赵妍又与魏氏闹上,脸色没有太多的变化,只要魏氏在,就不用担心赵妍会惹出事端。她一派悠闲的剥着花生,丢进嘴里,看着秦悦低着头,坐在窗边替她绣盖头。
嫁衣自有府里寻人打理,但盖头该由新妇亲手所绣,只是赵嫣的女红远不及秦悦,索性就求了秦悦替她绣,到时她再意思意思缝个几针,当自己也出了份力便好。
不过才几天,赵嫣扭伤的脚好得差不多了,自在的在望梅轩里过着好吃好睡的日子。“小姐,叶三夫人与姑爷来了。”银子兴冲冲的从外头跑了进来,“姑爷还送来一桌宝庆楼的酒菜,说是要给小姐的。”
赵嫣一乐,将手中的花生放在桌上,急忙说道:“快叫人把酒菜送进望梅轩,可别让人半路给拦了。”
银子闻言,脚跟一转,又冲了出去。
看着银子急如星火的样子,金子连忙拉着也要跟着往外跑的赵嫣,“小姐,这是二郎君特地送给小姐的,不会有人抢,你就好生待在屋子里,等会儿就给你送上了。”
“金子,你不懂。”赵嫣摇头,“依赵妍那丫头的脾性,难保不会出手抢,现在只要是我的东西,她就非抢不可。”
或许赵妍并非楼子棠不可,但因为现在众人阻拦,反而令她不管不顾起来了,她料定她会寻事起争端。
果然,才跑出去的银子再次回来,一脸的震惊愤怒,“小姐,咱们院子的嬷嬷替姑娘送酒菜,却在圜子里不小心冲撞了三小姐,现在酒菜洒了不说,人还被三小姐身边的婆子押着,说要打嬷嬷板子。”
果然!就知道赵妍不会安分。
赵嫣的脸色阴沉,好好的吃食硬生生的洒了,如此暴殄天物、不讲道理,真是欠教训。
赵嫣恼火,脚还未好完全,她也没敢用跑的,只能加快速度走去,一靠近就听到凄厉的叫声,这是她院子的嬷嬷——
“住手。”赵嫣喝斥了声。
赵妍冷冷的瞄了她一眼,嘴角挂着嘲弄,压根不理会,“给我狠狠的打!”
板子又要落下,赵嫣也顾不得脚伤了,几个大步上前,一把将板子给抢下。
被抢了板子的婆子踉跄了下,带着惊讶的看着赵嫣。
赵嫣将板子狠狠的往赵妍的跟前一丢,赵妍一惊,连忙退了一步,她的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护着。
“赵四,你造反啊!”赵妍怒斥。
“造反的人是你。”赵嫣啐道:“你凭什么打我院子的嬷嬷?”
“这个贱奴才撞了我,吃食洒了一地,弄脏了我的裙摆。”赵妍说得理直气壮。“冲撞主子,我教训她,是情理之常,何错之有?”
赵嫣上前,目光凶狠,抬起了手,赵妍一惊,还来不及出声,眼睁睁看着赵嫣狠狠的打了她身旁两个贴身丫鬟各一巴掌。
赵嫣的力气大,一下就把两个丫鬟的脸都打肿了。
“赵四,你——”
“混帐东西!”赵嫣冷冷打断了赵妍的话,“你们怎么伺候三小姐的?跟在一旁,竟还让小姐给冲撞了,弄脏了衣衫?”
两个丫头被打了巴掌,只能捂着脸,敢怒不敢言,目光看向赵妍,盼着主子出面替自个儿讨公道。
“赵嫣,你这个泼妇!”赵妍双目满是愤怒,“凭什么打我的丫鬟!”
“怎么?!”赵嫣理直气壮的反问:“你教训奴才,就是情理之常,我教训奴才,就成了泼妇,这是什么道理?”
赵妍被一顿抢白,气得浑身直抖,“你问我道理?!好!我今日就告诉你,道理便是你没资格跟我攀比,我是赵府的正经小姐,你不过是个庶出的贱种,被逐出赵家,不知检点,在戏班子长大,一点规矩都不懂,就凭你——连替我提鞋都不配!”
赵嫣再次抬起手,这次直接不客气的往赵妍脸上招呼。
赵妍自小被魏氏捧在手心中长大,还没被打过巴掌,一时恼得冲上前,气疯了想将赵嫣给痛打一顿。“你敢打我?你这贱人——”
看着赵妍冲过来,赵嫣也没躲,反正比起在嘴上斗,她更喜欢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
一时之间,园子里乱成一团。
金子、银子见到赵妍的下人也趁乱动手推打自己的主子,便不再拉着劝着,跟着打成了一团,两人是戏班子出身,拳脚功夫多少都学了点,跟这几个奴才打架也没有落在下风。这一架弄得动静太大,瞬间惊动了赵府各院。
赵老夫人正与田氏在大厅与楼子棠和姚少媛交谈,身边的嬷嬷上前低语,闻言她脸色微变。
精明如姚少媛,随着夫君掌管戏园多年,察言观色是一等一的好,看得出肯定是赵府出了事,“瞧老夫人脸色,可是有事?”
这句话她一个外人于礼是不该问,偏偏她就是问了,还问得一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她是摆明了不将赵府给看在眼里,赵老夫人心如明镜似的,却还是笑着说:“不过就是几个府里的下人起了争执罢了。”
姚少媛不信,瞄了楼子棠一眼。她能看清的事,楼子棠自然不会不明白,她也不急,反正楼子棠的小媳妇儿,自有他自个儿处理。
“人老了,才坐会儿便精神不济,头疼不已。”赵老夫人轻压了下太阳穴,状似难受的皱了下眉。
若是平时,见主家长辈身子不适,姚少媛就算再不识趣也会起身告辞,但她人精一个,瞟了眼始终面色淡然的楼子棠,她可不敢开口说要走,以免惹恼了这小子。
“若是老夫人身子不适,先去歇息无妨。”楼子棠淡淡的开了口,“晚辈想起年幼时有幸到府上赏回菊,今日倒是赶了巧,不如到园子一赏。”
赵老夫人听到他的话,脸色一变再变。
“难得二郎有此雅兴,就请大老爷带着二郎走走,”姚少媛也一副反客为主的口气,直接道:“我陪着大夫人再聊聊几句体己话。”
姚少媛开了口,赵家大老爷赵亦顺点头,“好,我带郎君走走。”他没注意到自己娘亲的神色,也不知园子里的情况,热情的招呼着楼子棠往外走。
赵老夫人心中一急,但在姚少媛目光底下也不好开口制止,只能转身低语交代多派几个人制止赵妍和赵嫣。
嬷嬷苦了一张脸,听前头的人传来的消息,并非没人制止,而是赵嫣力气太大,以一敌十,上前拦人的婆子、丫鬟根本拦不住,就连她身边两个叫金子、银子的丫头也不是善茬,若真要制止,八成得要叫府中的小厮出手。
只是赵嫣可不是当年那个不被重视的四小姐,她可是永安侯府二郎君的未婚妻,而二郎君还在府里,又有哪个小厮有胆子敢去压制赵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