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客厅里点亮着一盏落地灯,暧黄的灯光似薄纱,轻柔地洒落,照亮着沙发那边那片区域。
从偌大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外面夜幕笼罩,天上的点点繁星与地上的万家灯火形成了两种不一样的景象,却同样耀眼得使人移不开视线。
近来,夜景和几乎暧了一室和内心的灯光,是魏禹骞下班回家最常看到的情景。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位绝对不能说漏,此时她应该在厨房做着最后一道菜或汤,算准他回来的时间准备开了。
“你回来啦?”
果不其然,他才将外套和领带扔在沙发,便听见厨房里传出宝贝的叫唤。
“喂,我回来了。”魏禹骞边说话边走向厨房,抬手敲了下门,“需要帮忙吗?”
“不用,很快就做好了。你累不累啊?要不你可以先去淋浴哦。”他洗澡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最快三分钟,最多不超过十分钟,等他洗完出来,做好的菜也不过才放凉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我不累,等晚点再洗,我喜欢像这样多看看你。”
“看我干嘛?你不是每天都看见我吗?”
“意义不同,我的意思是,每天下班回来看着你在厨房里忙碌走动的身影,都会让我难觉这里真像个家,而为了快点回来见你,不再工作到十点、十一点才舍得离开公司的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足以令我自己都感到十分感激流涕的正常人。”
“就你嘴甜会哄人。”一贯的甜言蜜语让宝贝直接咧出嫌弃的笑意,事实上,她心里却像是被灌满了糖与蜜。
“我只是实话实说。”
“是哦,像你这样说实话的人都能媲美满嘴油腔滑调的公子了。”
“你这么说,我朋友会哭的。”公子的头衔被人夺走,某人想不哭也不行。
“我管他?我只知道你,不知道别人。”除了魏禹骞的事,她很多时候都对旁人爱理不理的,“你出去坐下等着啦,站在那里会挡到我路啦。”宝贝赶他,因为他这么大一尊杵在那,真的挺碍事的。
“好,我出去。”
遭到人家嫌弃,魏禹骞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硬要留下。可魏禹骞刚出去坐下一会,宝贝也跟着走了出来,而且陆续端出了几盘疑似“不明物体”的料理。
“这……”魏禹骞好震惊……不,是好惊恐地看着面前的菜肴,手里握着的双筷踌躇许久就是挟不下去。
“怎么了?”
“你确定这真是今天的晚饭?”
“对呀。”宝贝点头点得又快又用力,说话说得一脸坚定,笑容甜腻地动手舀了碗汤给他,“来,喝喝看,这汤是我为了你熬的,都熬好几个小时了,里面全是我的心血呢。”
心血他没看到,鸡血他倒早看得很清楚,只因那碗汤的颜色跟没煮熟、凝固的鸡血彷佛同一个色调,拿汤匙下去翻搅两下,还能瞅见有什么没煮熟的猪肝、猪肺,还是鸭肠、鸭肾,在汤里姿态优美地翻个身再往下沉。
“宝贝。”忍无可忍,是惊惧到无法忍耐的那种程度。魏禹骞长叹一声,将碗推回,并且语重心长地问道:“我以为经过这半个月,你的厨艺已经突飞猛进了,而事实是前几天你分明也做得好好的,就算一时失手,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你是什么意思啊?”不好意思,不想听懂。不过深知自己被贬,为了让他把话说明白一些,宝贝干脆摆出一个微微发怒的瘪嘴表情。
“我是想说,这些食物看起来吃下去就会立刻食物中毒的样子,才会跟你求证这是不是晚饭。”玉米粒炒草莓、女圭女圭菜炒香蕉,蒜爆牛肉上再加点黏糊糊的黑色一垃不知道是什么鬼,还有另外一盘他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直接省略。
总之,魏禹骞认为此时摆在他面前的简直就是黑暗料理界的帝王料理,不宜入口的程度属于最高等级。
“你想说我做的菜是给猪吃的就对了是不是?”刚才笑意盈盈,一脸般勤地给他舀汤的宝贝,不过一眨眼工夫,翻脸就像是翻书,一双小手恼怒地拍动桌面,差点没拍出声声对他口不择言的怒不可遏。
“不是,你先冷静一下,我真正想说的是,其实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在拼命研究、学习怎么做菜,突然觉得太累,想要用这种方式跟我反抗一下?”除了这个,魏禹骞实在想不到她会做出这一桌毒药的原因。
“我哪有?就学做菜而已,哪里会!到要找人诉尽衷肠?不过你倒是说对了,我一直这么怒力,就为了让你在家能吃上好吃的,难得今天我这么努力,为你煮这么一桌好菜,你竟然说我想毒死你,你太过分了啦。呜呜鸣呜呜……”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过,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宝贝直接用哭的。
“你先等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哪句话语气说重了吗?他们在讨论的问题有哪一个是值得她难过的吗?她怎么一言不合就拿手遮眼,开始一场呜呜呜、呜哇哇、呜嗷嗷的经典大戏?
“你还要我等什么?呜呜,我就知道,你希望我乖,想要我听话,好让我满足你的所有喜好,我勤奋、努力的时候你当然会称赞我,我做得好你更会不吝啬地赞扬我,一旦我失败了,你就对我吐尽恶言恶语,各种意有所指,你、你真是太过分啦,呜呜呜鸣呜!”
“等等,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见宝贝越哭越凑厉,魏禹骞有点担心一会邻居听到会以为他虐妻,会直接打电话报警来抓人,“我本来只是想说能不能不吃这一桌子……看似失败的失败之作,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想跟我说。说吧,我听着。”
“呜呜、呜呜呜……”宝贝以哭声表示“宝贝不想理你”的态度,事先宣告问题的严重性。
“宝贝?”
“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呜……”
“不许哭,给我过来。你要不照着做,我就过去揪你了。”软的不行,他来硬的,虽然他向来疼她,完全没有要斥责她的意思。
“不要。”她在假哭耶,她从头到尾都是在玩假的,谁要抬头起身过去给他看她根本就是在耍他,那谁是傻蛋。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跟我闹脾气?”魏禹骞问道。
“你能保证不管接下来我说什么、问什么,你都不会凶我、气我、吼我、不理我吗?”
“可以。”
“真的?”
“对。”他什么时候凶过她?
“那好。”宝贝放下捂眼的那双小小香荑,抬头,非但给他看全无半点泪痕肆虐的那张亮面小脸,甚至还贼兮兮地统开一抹笑厉如花。
“你……”
“你刚才答应过的,你可不许生我的气。”宝贝提醒他,不忘用上瞪的。
“好,没问题,我不生气,你说吧。”
“嘿哩,嘿嘿嘿。”宝贝笑得更奸狡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她从一旁的纸袋里取出一样东西,在他面前抖开,摇晃着发问。
“这件是……”魏禹骞轻轻挑眉,是以无限赞叹的方式,然而,紧接而来的言辞却透出满满的无奈与惋惜,“你买的?可惜我不喜欢这种类型。”被她扬在手上的是一件女性内衣,还是非常性感、曝露的那种类型。
魏禹骞很怀疑那件到处镂花、镂空,看起来像是块破布的玩意穿在她身上到底遮得住多少肉。
“对呀,你说过你不喜欢这种类型,可是这也不是我买的。”
“哦。”
魏禹骞的回应听起来好随便,害宝贝以为他根本没把事情放在心上,“你哦什么哦?既然不是我买的,也不是你的,那就是说你曾经金屋藏娇,还是在我没住进来之前。亏你平时一副仪表堂堂,看起来品行端正又一本正经,结果你竞然是这样风流、的家伙!”
“不对,宝贝你先听我说……”
“你还想说什么?你想狡辩是吗?告诉你,这件se情、暴露的玩意可是我在客房的衣柜里搜出来的,就是之前你一直不肯让我去住的客房,哼!”
对了,他记起来了,前天他把所有房间的钥匙都给她了,因为她说她要学着打扫……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想起来了,但是你给我钥匙的时候不知道你那个se情暴露狂的姘头有东西落在你家的客房是吧?”宝贝狠狠地质问。
“还是不对。”
“还有什么不对?你还想要狡辩是吗?你也算对得起我了吗你?你、你简直坏透了,坏到要烂掉了啦!我讨厌……”
“不许说那个词。”关键时刻,魏禹骞倏地起身,把身子横过桌面,然后用手捏在她小巧的下颔上,甚至将食指塞入她的台口,及时堵住她那即将月兑口而出的话语,“我不要听你说那种话,我不喜欢听。”
“我管你喜不喜欢,我就要……”小嘴被堵,宝贝仍要反抗一下,只是咬字十分口齿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