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管等人看着梅水菱要他们放心后,便独自一人离去,李总管直觉事态严重,可不能这么傻等着少爷回来。
所以,在郭静岚坐上马车离开后,李总管匆匆回房写了一封信,然后喊来了一名年轻力壮的马夫,“你去江南俞府别院,把我的信交给少爷,马儿一天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许耽搁。”
“是,奴才明白。”
万安城繁华大街上的一座酒楼,一名女子刚进了二楼的包厢。
女子坐到窗边,往外一看,正好看见了梅水菱往这头缓缓走来,她就等着看接下来的这一幕。
稍早,搭着马车的郭静岚早一步去了绣坊,狠狠闹了一番,就是要确保梅水菱无处可去,接下来,则是要让梅水菱不贞的罪名坐实,如此一来,就算表哥回来了,她也回不了俞府。
但这一幕她不想只是事后听说而已,她既然花了那么多心思及银子,当然得亲自好好欣赏。
郭静岚盯着在树下窥探的卓孟哲,眼神飘移的他无意间往酒楼二楼一看,居然看见郭静岚在监视他,他暗自愠怒却只能听命,谁教他想要人家的银子?
这个郭静岚心够狠也够黑的,居然要他强占了梅水菱的身子,到时她只要出点银子就好,但他搞不好会被俞睿渊天涯海角的追杀,所以说什么他都不肯,于是郭静岚便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要他在大街上演一场闹剧。
但他还是有些不安,就不知道帮了郭静岚这一回,若还不能把梅水菱往绝处逼,疯狂的郭静岚是不是会有什么更过分的做法。
梅水菱知道她要坚强,她还有俞睿渊,现在得先找一个栖身之处等他回来。
她想来想去,幸好绣坊在她的名下,绣坊里有些招待客人的厅室,她或许可以找一间厅室暂时安身,这么决定后梅水菱便往绣坊而去。
在前往绣坊的路上,不知哪里出现的卓孟哲却挡在了她身前。
梅水菱无数次的重生都在躲避这个男人,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很,他非得把她害到这般田地不可?
她被赶出俞府时,街上已有人目睹,她不想再让人看见她与卓孟哲有交集,所以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闪过他又继续往前走,没想到他竟敢在大街上作势要抱她,她的身子还很虚弱,闪得过他的拥抱,却没能闪过他抓住她的手。“水菱,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带着包袱要去哪里?”
梅水菱冷哼一声,笑他还要假惺惺,“我会如此都是你害的,你竟还问我?”
“离开了俞府又有什么关系?我有间宅子,虽然不像梅府、俞府那么大,但也能遮风挡雨,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不会计较你曾嫁过人。”
“你不计较?你又何以认为我想要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了?我提出要跟你私奔的时候,你并不是不愿意,不是吗?”
“卓孟哲,我们之间的事是你负我,并不是我负你,你说我变了?你又给过我真心吗?”
“我对你自然是真心的,我已经不计较你曾为人妻了,你还要我如何?你别促强了,快跟我走。”
“做什么?放开我!”见卓孟哲拉着她要走,梅水菱大喊出声。
然而她拿着包袱的落魄模样已经够引人侧目了,再加上与卓孟哲在大街上纠缠,没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梅水菱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艰困,过去重生的经历里,卓孟哲从未对她做出这么逾矩的行为,难道这一回他打算强来?
就在梅水菱挣扎着,一边心寒竟没人肯上前搭救她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她一回头,看见了不婆。
不婆从年轻时就做过不少体力活,力气大得很,一见卓孟哲纠缠梅水菱,上前对他又是踢又是打。
“光天化日之下,你对一个女人家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不怕我报官来抓你,告你强抢民女吗?!”
卓孟哲一边挡着不婆的攻击,一边还死抓着梅水菱的手怕她跑开,因此,硬是被不婆踢了好几脚。“你这妇人是哪儿来的?多管闲事!”
“对!我就是爱管闲事不行吗?整个万安城谁不知道梅老板是俞老板的心头肉、是捧在手里呵护的宝贝,俞老板一不在你们这些小人就造反了吗?先有一个贱婢到绣坊叫嚣,又有你这种下作的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就不怕俞老板回来,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骨?!”
“水菱是被俞府赶出来的,我收留她还不成?”
“谁说俞府不要的?你说了就作数吗?我每天在绣坊里做事,俞老板对梅老板可是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可能不要?你休想趁俞老板不在的时候做什么龌龊的事,否则我第一个跟你拚命!”
不婆见卓孟哲还是不肯放手,一回头看见小贩放在摊位后方的扁担,上前拿了扁担就往卓孟哲身上招呼。
卓孟哲被不婆踢几脚就已经痛得要命,想不到她手劲更大,抄起扁担彷佛要把他往死里打,他不得已,只好放手快速跑开。
他也顾不得郭静岚就在二楼监视他,有本事她自己下楼来闹,他真被打残了对郭静岚也没好处,她可怪不得他先跑。
见人跑了,不婆放下扁担喘着气,看身旁还有不少人像看好戏一般的驻足围观,她又忍不住发起脾气,“看什么看?一个一个的只敢看,连一个大男人要欺负一个小女子都不救,对得起自己良心吗?”
见不婆义愤填膺,梅水菱方才因为没人搭救而感到的心寒这才舒缓了些许,原来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就像不婆,不管她重生几次,只要遇上她,她总会对她伸出援手。
“不婆,这个时间你怎么不在绣坊?你说有人到绣坊叫嚣又是怎么回事?”
不婆把扁担还给了小贩,这才发现梅水菱的异样,她连忙关心的问道:“梅老板,你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受了一点小风寒而已。”
“小风寒拖着也会变大病,来,先到我家去,至少先等到俞老板回来。”不婆扶着梅水菱要把她往自己家的方向带,但梅水菱却不肯迈开步伐。
梅水菱想起了那回重生险些害了不婆性命的事,本来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跟不婆有牵扯的,或许命中注定她们有缘,这一回竟让不婆到绣坊来工作,但在绣坊工作她还可以公事公办,不与她有太多牵扯,住进了她家可不行。
“不婆,我不能去,我怕拖累了你。”
“哪有什么好拖累的……”
“我还有绣坊,我在绣坊里找一间会客的厅室暂居,总能过得了日子的。”
听她这么说,不婆又是难掩气愤,“郭静岚方才带了一大堆人到绣坊去闹,说要禁止你进去,陈掌柜是个忠心的,说了绣坊的老板是你,谁都没有资格阻止你进去,叫了绣坊里的雇工赶走郭静岚带去的奴仆,搞得绣坊一片混乱,陈掌柜让我来找你,通知你晚些再去,免得不小心误伤了你。”
“郭静岚在绣坊?”
“郭静岚是什么身分,哪里需要劳动她的大驾在那里守着,她叫了一批人守着绣坊大门就走了,但陈掌柜估计那群人也不可能日夜顾着,才叫我来先找地方让你休息一下晚些再去,他会在绣坊等你,帮你安顿好。”
梅水菱沉重的叹了口气,看来连绣坊她也去不了了,这种熟悉的无力感又重现了,过去的每一回重生,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总像是天注定一般,她最后都会被逼得走投无路,流落街头,难道这回她选了俞睿渊,依然是错误的选择?
“罢了,把场面搞得太难看,到时丢脸的也是睿渊,你回去告诉陈掌柜,我不去绣坊了。”
“你就住我家吧!”
“不行,我去了只会拖累你,我身上还有些银票,我先找间客栈住下就好。”
“那我陪你去,晚些再回绣坊给陈掌柜带消息,也得帮你请个大夫来看看。”
“多谢你了,不婆。”
梅水菱一到客栈便倒下了,不婆急忙找了大夫,还硬是在她身边多陪了她好些天照顾她,梅水菱无法拒绝,只好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