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窗,轻轻洒落。
空气中,飘散着熟悉的稻米香。
躺在床上,小满闭着眼,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将那甜美的清香,吸入心肺里。
光是闻着那熟悉的香味,她就知道稻田已抽穗了好一阵子,再过不久,就可以收成。
她不知道自己还记得这么多,竟然如此想念这味道。
让人安心的味道。
家的味道。
缓缓的,小满睁开眼,看见白纱窗帘被清晨的微风一再扬起。
半开的窗外,天空有着惊人的蓝,偶而才有白云被风缓缓吹过。
一对凤蝶翩翩飞过窗外,让她忍不住盯着看,直到那美丽的蝴蝶离开窗口,她才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
她在他的房间里,但那男人前几天走了,去做他该做的事。
他房间的家俱都是木造的,简单又大方,没有多馀的装饰和线条,可这里摆满了他的东西。
他有面墙上挂着长相奇怪的木制面具,木制的弓与箭,某个知名球星的签名球棒和签名球,时间一到就会有小人和小鸟跑出来的咕咕钟,桌上除了笔电之外,还摆着那只他在日本买的陶瓷大白兔。
那大白兔在这里应该要显得很突兀,不知为何却一点也不。
即便看过许多残酷的事情,这男人依然带有童心。
那让她每每看到,就忍不住会心一笑。
她起身下床,准备去洗脸刷牙,就在这时,她看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另一面墙,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两块泥板。
拉玛苏和阿帕莎苏。
她眨了眨眼,它们还在。
拉玛苏一脸得意洋洋,阿帕莎苏则对她微笑。
不自觉的,笑意也浮现在她嘴角。
他回来了,她知道。
小满转过身去,迫不及待的跑到窗边看,远远就看见那男人肩上扛着一颗不知哪来的大西瓜。
一只大狗咬着一根回力镖,跟在他脚边兴奋的绕来绕去。
“厚,你很烦耶,你这傻蛋。”他对着那狗边笑边说,但还是弯来,拿下狗嘴里的回力镖,直起身子,伸手一扬,将回力镖扔了出去。
大狗如箭一般飞奔而出,在那回力镖落下的同时,灵活的飞跳起来,一口咬住那根回力镖。
眼见那傻狗还玩不够,咬到镖后又要朝他跑来,他好笑的忙道。
“不要再来啦!你去找别人玩啦!”
那狗当然听不懂,飞快又朝他奔来,他见状竟然扛着那颗大西瓜,迈开脚步开始狂奔,跑给牠追。
大狗以为他在和牠玩,更加开心的追着他跑。
她在窗边笑到不行,他听见了笑声,转头看她,一个不小心就被那只体积庞大的狗给扑倒在地,他为了不让牠舌忝脸,还拿那大西瓜挡着牠。
“厚,不行,你休想,你怎么那么番啊——”
一人一狗在地上翻来滚去,他又笑又骂,到最后终于屈服在牠的缠功之下。
“好啦好啦,这是最后一次,OK?”
大狗开心的汪了一声。
他好气又好笑,只能放下西瓜,捡起地上那根木制回力镖,用力丢了出去。
这一次,他将它扔得很远,趁牠往外跑去追,立刻拿起西瓜往大屋里跑。
没多久,她就看见他出现在房门边,他没有带着那大西瓜,但她猜她等一下可以在餐桌旁看见它。
“你回来了。”她笑看着他。
“我回来了。”他笑看着她。
“你帮我把拉玛苏带回来了。”她开心的说。
“对啊,它说它一个人在伦敦,真的超级空虚寂寞觉得冷,无敌想念阿帕莎苏的。”他走到她身前,低头亲吻她。
她轻笑,“胡说八道。”
他笑着月兑掉了身上的衣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带上了床,然后把她的衣服也月兑掉。
她没有阻止他,她也很想念他,非常想。
虽然才短短几天,她觉得自己像是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
他在他的床上,和她做\\ai。
他紧扣着她的手,一手捧抱着她,像是怕她逃走。
他不需要这么做,她早已忍不住杯身迎向他。
当他进入她的身体,小满忍不住申吟出声,她好喜欢感觉他,好爱他这样看着她、亲吻她,好像他很需要她,就像她如此迫切需要他一样。
天才刚亮不久,空气还有些冷凉,但两人很快就全身是汗。
她咬着唇,害怕发出声音,会被他的家人听到,可他根本完全不在意这个,冲刺得越来越快,让结实的木床都发出快要散掉的声响。
一想到可能有人会听见,知道他和她在做什么,小满就羞得伸手遮住了脸,但那感觉太多太好,她终于禁不住松开了牙嘴,娇喊连连,一再被推送到感官的极限。
然后他和她十指交扣,和她紧紧相连,一起小死了一回,沉浸在那只属于两人之间美好的馀韵里。
几分钟后,她终于喘过气来,发现他已经抱着她翻身,让她趴在他身上。她模着他的心跳,抹去他胸膛上的汗水。
天气开始热了起来,但她不想离开他,还想再和他待久一点,等一下再去担心吃早餐时要如何面对他的家人。
鸟儿在窗外轻啼,她看着墙上挂着的拉玛苏和阿帕莎苏,想起他这次去伦敦的原因。
“所以博物馆的内鬼,和我们想的一样吗?”
“对。”他亲吻她的额角,告诉她:“他承认了。那些人绑架了他的孙女,他不得不照做。”
那就是那些孩子们在那里的原因,她在运输机上睡醒,帮忙照顾那些孩子时,就察觉了这件事。
所有的孩子们都是被绑架的,被绑来威胁那些他们需要利用却不肯就范的人。
政府官员、银行行员、海关人员、医生、卡车司机……还有博物馆馆长。那邪恶的游戏,不只绑架成人,也绑架孩子,他们利用孩子,威胁父母照他们的意思做,让那些原本善良的好人,帮忙盖章、偷药、洗钱、伪造文件。因为如此,所以衔尾蛇的人才没有发现红眼的人在查博物馆。
棋子只是棋子。
他们不怕这些底下的棋子被抓到,因为所有的棋子都是随机被挑选,在下棋的人伸手去抓它,放到正确的位置上之前,棋子本身都不会晓得自己被挑上了,不知道下一步要往哪走。
而且为了孩子,他们没有人会背叛,什么事也愿意做。
茱蒂被绑架过,所以才那么害怕死人,约翰森馆长为了救回孙女,才答应帮忙洗钱。
小满叹了口气,“约翰森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很和蔼的长辈。”
“嗯,他是个好人。”他抚模着她细致柔滑的背。
“约翰森……那些人……他们之后会怎么样?”她担心的问。
他笑了笑,握着她搁在他心上的手,告诉她:“蓝斯·巴特愿意提供金援,雇用必要的武力保护他们,还有那些孩子。”
闻言,她松了口气。“所以,蓝斯?巴特是个好人?”
“对,他是个好人。”他笑着道:“不过你别当着他的面说,他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小满笑了出来,然后和他交扣着手指,“我很高兴这世界上还有好人。”“当然有。”他将她的手指拉到唇边亲吻,“你是好人,我也是好人,我们都是好人,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好人。”
她笑了笑,过了半晌,才悄声又问。“阿棠,你觉得阿光真的还活着吗?”
他带她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双胞胎的相簿给她看。
但即便他将成年后的莫磊照片涂黑,她依然无法从中辨认那个头巾男是不是阿光。他请她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件事,她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他的家人再次失望,他们已经承受过太多次的打击了。
“我不知道,但我愿意怀抱希望。”
耿念棠握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看着天花板,缓缓道:“如果他还活着,那一定是因为我爸他们用了最真实有效的方式,教会我们该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她喉头一紧,忍不住握紧他的手,哑声开口。
“如果他和你一样,那他一定还活着。”她告诉他,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看过谁那么像只打不死的蟑螂,史卡利之后要是再看到你,一定觉得自己见鬼了。”
闻言,他笑出声来,笑声在他胸膛里回荡着。“欸,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改天我再去吓吓他。”他笑着说。“改天。”她收紧双手,将他紧拥。
“嗯,改天。”察觉到她的紧张和担忧,他亲亲她的额头。
小满知道,那个改天其实搞不好就是今天,但她愿意假装那是改天的事,他才刚回来,休息一下睡一觉,来个中场休息也不为过吧?“我累了,你陪我睡一下好不好?”她悄声说。“好。”
他拉来薄被,盖到她身上。
微风轻轻溜了进来,将白纱窗帘轻扬。
窗外那傻狗还在叫,大概是找到了另一个倒霉鬼陪牠玩。
他吐出一口长气,吸进她甜美的气息,让自己放松下来。
阳光透窗而进,将墙上的泥板照亮。
拉玛苏和阿帕莎苏凝视床上的两人,微微的笑。
他应该要把第二层遮光窗帘拉上,但他累了。
这是家,而且她在他怀里。
再也没有比这让他更安心的事了。
所以他只是抱着她翻身,把脸埋在她香甜的颈窝,喟叹了口气,让自己睡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