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为期五天的珠宝展风光结束后,靳辅与同事们把珠宝送回英国伦敦,行前他与时静初约定好,待他回国后将实践两人旅行的约定。
靳辅离开台湾的第二天,时静初想趁假日打扫环境,却接到李琳恩的电话,她们约了下午在咖啡厅见面后,她的心就没有平静过。
时静初比约定时间还早十分钟抵达咖啡厅,点了杯热拿铁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李琳恩才姗姗来迟。
今日的李琳恩穿着深绿色羊毛长外套,内搭及膝紧身洋装,深咖啡色的长发呈波浪状,是十分时尚又引人注目的打扮。
相较于时静初的朴素装扮,一件白色针织上衣与合身牛仔裤,黑色长发绑成马尾露出雪白颈项,让走在时尚尖端的李琳恩忍不住啧了一声。
“久等了,刚刚去染头发,比预计的时间要久一些。”李琳恩拨拨闪闪发亮的长发,嘴角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迟到的歉意。
“没关系。”时静初笑着摇摇头,待对方坐定后才坐下。
“我的时间不多,就长话短说了。”李琳恩拒绝店员递来的菜单,只点了一杯咖啡,然后看着她说:“我父亲是华泰建设的老板,也是鹰威保全的投资人,这些你应该晓得吧?”
时静初点点头。
“我跟我父亲都非常喜欢靳辅,我想嫁给他,而我父亲也对外放话认定靳辅是准女婿,但向靳辅提议结婚时,他却说已经有你这位女朋友,所以拒绝我的求婚。”李琳恩话说得非常爽快,一点也不像失恋的苦涩模样。
时静初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思索好一会儿后正想开口,却被李琳恩抢先一步。
“我父亲是自尊心很高的人,他已认定靳辅将会是他的女婿,如果靳辅拒绝的话,他将会抽走所有投资金额,并会让与鹰威保全有往来的银行抽银根,到时候公司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公司的员工集体卷铺盖走人,这些相信你都能想象得到。”李琳恩的声音清亮,话里却有着明显的威胁,听得时静初一阵恶寒。
“李小姐今日约我见面,是希望我怎么做?”她咬着唇,轻声开口。
“时小姐果然聪明。我要你做的非常简单,如果不想让靳辅失去目前的所有,那么请你离开他身边,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而我有把握在你离开后,能让靳辅爱上我,心甘情愿跟我结婚。”李琳恩抹得艳红的嘴角噙着笑意,从名牌包里拿出一只鼓鼓的信封袋。
“钱我是不会收的。”时静初连看都不看一眼信封袋,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再开口,“靳辅哥是值得拥有幸福的好男人。我希望李小姐可以跟我保证,将来,你一定能让靳辅哥过得非常幸福,靳辅哥年幼时失去唯一的家人,所以他非常渴望拥有家庭,希望李小姐能让他拥有他梦寐以求的家人。”
“当然,我绝对会跟靳辅过得非常幸福。也许你不晓得,三年前我与靳辅相识在柬埔寨,那时我哥哥被海盗挟持,靳辅所属的佣兵集团受我父亲所托救出我哥哥,我就是那时候跟靳辅认识的,他的勇敢与果决深受我和父亲与哥哥的赞赏,所以他回台湾后,我父亲才会资助他开保全公司。从三年前,我就深深爱上靳辅,这份爱意不消反增,所以我只要能跟靳辅在一起,绝对不会轻易与他分手。”
李琳恩说起过去与靳辅的总总,脸上毫无温度的笑容有了变化,那是深陷爱恋女孩的温柔浅笑。
“我明白了。”时静初点点头。
在李琳恩离开后,时静初独自坐在咖啡厅里发呆,她以为她会哭泣,但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她以为她会心痛难忍,但她意外的非常平静。
也好,不告而别也好。
过去的时静初总是肆无忌惮地享受靳辅带来的温暖光芒,从未有过为他做点什么的心思,面对靳辅也好,对待陆卓桓也罢,她总是未曾付出什么就得到对方的所有关爱,既然她愿意替陆卓桓扛罪,这回,她也替靳辅在她与公司之间做出选择。
时静初起身买单,回到公寓收拾好所有东西,断然离开。
海天一色的美景映入眼底,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是有台湾后花园美名的花莲。
平常日的花莲生活十分悠哉,只是一到假日就会拥进大量游客,那时就是商家赚钱的好时机。
时静初以打工换住宿的方式落脚在一处临海民宿,她来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但她觉得时间彷佛停滞般完全没有流动痕迹,每日早晨起床面对万年不变的大海,她的心情应该是开阔的,但却空空荡荡完全没有充实的感觉。
“安妮,早安。”时静初每天都是早上六点准时下楼跟民宿老板打招呼。
雇用她的民宿是一间白色为基底,屋顶是天监色的希腊风格民宿,寻常日虽隹然只有小猫两三只的客人,但一到假日可是预约满档,是附近非常知名的热门民宿。
“静初,早安。今天要麻烦你到市场买菜,我等等开清单给你,晚上有客人 要入住,大概是要住五天左右。”个性爽朗的安妮与妹妹离开繁华的台北到花莲开设民宿,过着惬意的退休生活。
“没问题,有客人上门我们一定得好好招待,让客人感觉宾至如归。”时静初拍拍胸脯。
“哈哈!那我们要好好连手招待客人。对了,我们斜对面的房子卖出去了,今天开始装潢,据说买下房子的买主想开餐厅呢。”安妮想起昨天听到的消息,赶紧与她分享。
“希望是间好吃的餐厅。”时静初转头看向落地窗外,隔着一条马路的欧风庭园建筑,清新的南法风格让她一眼就爱上了。
“我更希望老板是帅哥,虽然阿姨已经六十了,但还是喜欢看帅哥呀!”安妮说着说着,与时静初笑了起来。
时静初用完早餐,骑着脚踏车到附近的市场采买安妮交代的食材,在来来往往的游客之中,她猛然瞥见一抹高大身形,手上提着红白塑料袋走在鱼摊之间。
靳辅哥?
下一瞬间,时静初哑然失笑。
今天是上班日,靳辅应该在公司处理成堆公事,怎么会出现在花莲买鱼?她一定是想他想疯了。
时静初采买好食材后,骑着脚踏车往民宿的方向骑去,但脑海里却时不时浮现靳辅噙着浅笑的面容。
离开台北的头几天,她的心境平静得就如死海,一点波动也没有,但五天后,她独自在房里看海,眼泪却无法克制地奔流而出,她撕心裂肺地咬着自己的手指才不会痛哭出声。
那夜过后,她好想好想靳辅,想得好几次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火车站,准备买票回台北看靳辅。
但她答应李琳恩会离开靳辅,他的未来她无法给予任何帮助,那至少不要破坏他多年来打拼的事业。
时静初的离开就连只字词组都没留,手机也没有开机,企图让自己彻底消失在靳辅生命里,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点沾有她气息的微尘都能带走,就像一抹空气,离开时什么都未曾留下。
本来嘛,人就是孤独的,没有人非得需要另外一个人不可。
好是如此,靳辅亦然。
时静初把脚踏车停妥在民宿后院,手上提着食材从后门走入餐厅。
“安妮,我回来了。今天的菜看起来很不错喔!”她朝屋里爽朗喊着。
安妮从厨房走出来,灿烂笑容堆满脸上,“静初,你快过来瞧瞧,今天入住的客人说要替我们煮一锅味噌鲜鱼汤,还说鱼是刚刚从鱼市场买来的新鲜鲈鱼呢,你快来看他的刀工,好得吓人呢!”
时静初被安妮拉着往厨房走去,当她站在厨房门口往流理台看去,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长袖棉T,卷起袖子的左手手肘露出大约十五公分的疤痕,健美的腰部底下是用黑色休闲长裤包裹的笔直长腿,那人垂眸正认真处理砧板上的鲈鱼,动作利落快速,看样子不是时常下厨就是习惯用刀。
惊诧朝时静初袭来,她必须用双手捣住嘴巴才能克制自己不发出惊呼声。
那名男子将刀子放下,转过身,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时静初,薄唇浅浅勾起令她怀念的弧度。
“静初,好久不见。”靳辅低沉好听的嗓音缓缓响起。
“靳辅哥?!你怎么在这?”时静初差点回不过神,双脚像是被黏住般无法动弹。
“你人在哪,我就会在哪,我以为我们说好了,未来的日子无论曲折我们都要一起走。”靳辅将手洗干净,一边从口袋拿手帕擦干,一边走近她,他双手叉腰,眸光带点生气、带点恼怒却又带着满满喜悦地瞅着她。
“我……”时静初撇开目光,心虚的不敢多瞧他一眼。
奇怪,她又没做错事,为什么看到他要心虚?时静初也搞不懂自己。
“你们认识呀?”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安妮忍不住疑惑的开口。
“我们认识,静初是我的女朋友,我是来找她的。”靳辅笑睨矮他三个头的安妮解释。
“女朋友?我……”时静初急忙摇手想解释,却被他一把抓住双手,接着被他瞪了一眼,让她不自觉噤声。
“阿姨,我来花莲不只是找静初,其实我在对面买了一楝房子,打算与静初开一间轻食餐厅,希望将来阿姨能多多帮忙与指教。”靳辅牢牢捉住时静初的手,薄唇噙着温润笑意看得安妮都快融化了。
“当然没问题。原来买下对面房子的人就是静初的男朋友呀!静初以后有福可以享了。”安妮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她与时静初认识没几天,但已经把她当做家人般爱护。
靳辅与安妮你一言我一语的,羞得她双颊酡红,直到靳辅拉着她来到后院的小凉亭,两人坐在咖啡色长椅上,她没等他开口自己就先说话了。
“今天是上班的日子,你怎么没在公司,反而出现在花莲?”时静初满月复的疑惑。
“我才要问你,我离开台湾没几天,一回到你的公寓就现全都清空,公司也直接旷职,你知道我是多么心急如焚吗?”靳辅现在话虽说得轻巧,但当时他可是担心得连饭都吃不下,发了疯似的找她。
“我……”时静初知道不告而别很不应该,但她做的所有决定都是以靳辅为优先考虑。
“你要说什么我都明白,我从李琳恩那得知我不在台湾的时候,她找你说了些什么,也晓得珠宝展晚宴那日,陆卓桓又跟你说了什么,更晓得你是怕我失去鹰威保全,怕我错过李琳恩这位豪门千金,所以才选择离开我,让我过你自以为对我最好的生活。”
懂时静初如靳辅,当然晓得她的离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所以他虽然生气却又心疼。
时静初没料到他全都知道了,脸上带着满满惊讶。
“你太小看我的能力了,我想知道的事情,除非老天爷不肯让我晓得,我想知道什么,就一定能搜寻到。”靳辅捏捏她的鼻尖,嘴角噙笑意像是嘲弄她的天真。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时静初吐吐粉舌笑着回话,接着突然想到什么,慌忙开口,“鹰威保全呢?现在公司怎么样了?”
她好害怕靳辅一手创立的公司,会被李琳恩与她父亲不费吹灰之力搞垮。
“放心,我找了我学长成立的保全公司,主导公司与他们合并,大伙现在还是有工作能养家,至于华泰建设的资金虽然依约抽走,但学长的公司财力雄厚,不用担心资金流动问题。”靳辅说得云淡风轻。
“合并?”时静初却无法怡然自得。
“嗯,公司已经不是我的了。”靳辅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的可惜表情。
“公司是靳辅哥努力打拼出来的,现在面临这种状况,你不难过吗?”是错觉吗?时静初完全找不到他眼里的悲伤。
“我一点也不难过,反倒觉得十分轻松。”靳辅将她抱进怀里,身体紧紧贴着属于她的柔软。
“轻松?”时静初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傻女孩,经营一间公司可是得兼负起员工的生计问题,现在我已经不是公司的老板,而是两人吃全家饱,多么逍遥快活。”
“两人吃全家饱,什么意思呀?”时静初不懂他话里的涵义。
“现在这个家只有我跟你两人,要喂饱一个人比喂饱全公司员工和家属要容易得多。”靳辅捏捏她的脸颊,接着再开口,“静初,你从我身边消失,我真的害怕得颤抖,我要你答应我,今生今世绝对不许再离开我。”
时静初用力点头。
“这才是我的乖女孩。”靳辅用手掌揉揉她的头顶,让她尖叫得从他怀里起身。
“头发都乱了啦!”时静初扁嘴瞅睨他。
靳辅笑了好一会儿,“我买下对面房子的一楼改成餐厅,二三楼则是住家。你知道轻食餐厅也是需要员工的,不晓得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时静初摇摇头,毕竟更生人的工作不好找。
“那我聘你当我的餐厅老板娘。”靳辅笑得灿烂。
“咦?”
“请问时静初小姐愿不愿意当我餐厅的老板娘?”靳辅起身站在她面前,朝她鞠躬问话。
时静初看靳辅的动作彷佛求婚般慎重,令她有一时的迷炫。
停顿了五秒钟,时静初苍白的双唇勾起迷人弧度,轻轻点了点头。
这夜由靳辅下厨替三个女生准备豪华晚餐,席间靳辅说着当佣兵时遇上的惊险事件,安妮和安妮妹则分享花莲的惬意生活。时静初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但她听得非常入迷,感觉这样的时光像是梦境般不真宝。
靳辅没有跟安妮要一间房间,用餐过后他直接到时静初的房里,所有的睡前准备工作都完成后,他们俩一前一后坐在房间阳台的躺椅上,他拥抱着时静初,仰望满天星斗。
“刚刚都是我们说话,你没说几句,只顿吃晚餐。”靳辅笑道。
“我有发表意见呀!”时静初扁扁嘴,“而且你的经历惊险万分,安妮姊妹说的事情又太有趣,我怕我只能说无聊又恐怖的监狱生活,难道你们会想听?”
靳辅见她已经能自嘲监狱生活,晓得她早就放下过去的总总挫折,薄唇勾了又勾才抱紧她开口,“监狱生活不是一般人想过就能过的,这个题材非常好,要不你现在同我说说,嗯?”
“靳辅哥真的想听?”时静初转身望着他。
靳辅扯起嘴角点了个头。
“如果你想听,我当然乐意说。”时静初雪白的小脸露出恐怖的表情,话尾还故意拉长音吓人,“我还有监狱鬼故事可以说喔……”
“呵呵,我很爱听鬼故事,不过……”靳辅张嘴含着她的耳垂,用舌尖勾画她可爱的耳朵形状,饱含情|欲的低哑嗓音在她耳旁响起,“我现在更想听你叫……”
“别说!”时静初知道他想说什么,害臊地用双手捣住自己的脸,不让他把话说完。
欢爱过后,靳辅拥着时静初躺在床上,下颚靠在她的头顶薄唇扯起满足的笑容。
“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下的通牒,将来,无论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你都要如实告诉我,不许再搞失踪这一招。”他捏着时静初的脸颊恐吓道。
时静初把脸深埋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静初,世上所有的事情看在我眼底,都不及你一个清浅微笑来得重要,公司、金钱、房子、车子,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花钱买来,但时静初全世界就只有一位,也许别人不会把你当成宝贝,但对我来说,你是无价之宝,是我最珍贵的宝物。”靳辅的声音低低哑哑的,一字一句情深义重,听在时静初耳底暖在心里。
“谢谢你,靳辅哥。你总是在我人生最低朝的时候,像阳光一般照耀黯淡的我,因为你,让我明白我也是值得被人疼惜与呵护。”时静初紧紧抱住他刚健的腰,将小脸埋入他的胸口蹭了蹭。
夜空下,靳辅与时静初拥抱着彼此,缓缓地睡去,明天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永远的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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