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夏晖派来北疆调查瞿豪贪污公款的太监结束调查,便带着瞿豪以及自愿随行的上官寻一起回到了京城。
然而太监才刚向夏晖回报调查的结果,隔日朝会,丰亲王见瞿豪竟然上朝甚至连上官寻都在场,心忖瞿豪只怕找了口舌犀利的上官寻来替他月兑罪,便急匆匆的跳出来。
“皇上,臣有本启奏。”
夏晖点了点头,“丰亲王请说。”
丰亲王抢得了率先说话的机会,忍不住转头对瞿豪及上官寻冷笑了一下,便恭敬地对着夏晖说道:“禀皇上,臣要指控镇北大将军瞿豪,及北临县县令上官寻,此翁婿二人联合起来勾结人狼族!”
此话一出,百官变色,大伙儿只道丰亲王最近似乎斗瞿豪斗得凶,却不知道已经到指控对方叛国这么严重的地步。
而被指控的瞿豪及上官寻,两人默默的交换了个眼神,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上官寻及瞿豪便在众人的目光中踏步而出。
要论伶牙俐齿,上官寻绝对压倒性的胜过瞿豪,于是对夏晖行过礼后,由上官寻代表,严肃说道:“启禀皇上,臣等绝不接受丰亲王的污蔑之词!请皇上明鉴!”
夏晖眼一眯,先看了看瞿豪和上官寻,又看了看丰亲王,最后目光还是停在自己的弟弟身上。
“你说。”他对着丰亲王道。
丰亲王得意地微弯唇,开口说道:“据臣所知,瞿大将军贪污了军饷共十万两,这件事皇上已派人去调查,一定能查到军库短少了银钱。”
他相当有自信,毕竟十万两不是那么容易补足的。“再者,今年的军饷运送,并非由惯例的大忠漕运行承揽,而是在上官寻的坚持,反常地换成了北临县官营的漕运行,所以军饷运送的路线及数额,上官寻应该最明白。这样都还能丢失十万两,除了他与瞿豪勾结中饱私囊,不会有别的原因。”
丰亲王得意洋洋的陈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然而不知怎么地,夏晖却听得脸色古怪,瞿豪与上官寻则是面无表情,只有不知情的大臣们一个个既惊且惧,不敢相信一向正直的瞿豪与传闻清廉的上官寻会联手犯下这天大的贪污罪行。
给了些许喘息的时间,让大家消化这个消息,丰亲王才接着道:“这十万两,要从北疆运回来是不可能的,因为出了北临县后就是本王的封地,运送军饷这么大的事,本王不可能不知道,但本王最近并未听说此事,所以这笔鉅款,一定悄悄运向了人狼族。这不是通敌、不是叛国,那是什么?”丰亲王加重了语气,疾言厉色地指向上官寻及瞿豪两人。
整个大殿静默了约莫几息的时间,夏晖满脸狐疑的想说些什么,上官寻却假装没看到,抢先说道:“皇上,臣等为官至今,一向清廉无私、忠贞爱国,如今却受到丰亲王这莫须有的抹黑及侮辱,请皇上为臣等做主。丰亲王指控瞿豪大将军贪污十万两,下官请问王爷,若此事为真,王爷的消息来源为何?为什么王爷远在千里之外,却能够知道军库的情况?”
“那……整个北疆有一半是本王封地,本王自然会对边疆驻军多注意一点……”丰亲王愣了一下。
“那就是王爷在镇北军中安插了自己人?王爷可要知道,军事情报是一国最重要的机密,王爷却放了探子在镇北军中,究竟是想刺探什么军情?”
上官寻的声音并不高亢,却一字一句都重击在丰亲王的弱点上,竟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只能支吾道:“本王……本王也是怕镇北军功高震主,会心生反叛之意,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王爷承认在军中放了探子?还有,王爷与瞿大将军就因为些许龃龉,便可随意找个借口诬陷大将军及下官?”上官寻说到这里,更是义正词严。“下官与大将军对沧海国之心日月可昭,但王爷口口声声说大将军贪污了十万两的军饷,如果根本没有呢?那是不是代表王爷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捏造陷害、都是空穴来风?这件事皇上也派人去查了,希望皇上可以还臣等清白!”
瞿豪原本在旁边都快发起呆了,听到上官寻这句适,精神一振,连忙一脸悲愤地跟着道:“希望皇上可以还臣等清白!””
夏晖神色复杂地盯着丰亲王,有些犹豫地清了清喉啦,道:“咳咳咳,丰亲王,朕派去北疆调査镇北大将军瞿豪贪污公款一事的刘公公已经回报于朕,他说,镇北军的军库中,该有的银钱辎重一样不少,十万两也好端端的在里头,也就是说,瞿大将军并未贪污。”
丰亲王听得目瞪囗呆,接着表情狰狞地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王爷污蔑大将军与下官失败还想狡辩抵赖吗?莫非王爷质疑皇上说谎?”上官寻一步不让地质问。
“本王……当然没有……”质疑皇上说谎这顶帽子担得可大了,丰亲王断然否认。
上官寻趁胜追击,根本不给丰亲王反应的机会,他随即对夏晖行礼道:“皇上,臣也有本要奏!”
夏晖其实很想将这件事情在这里打住,但在文武百官面前,他不好太过袒护自己的亲弟弟,所以也只能无奈地道:“你说。”
“臣因为察觉辖内大忠漕运行行为有异,故设法拿回运送辎重之权利,由官营漕运行负责,以便调查。后来臣发现,大忠漕运行竟悄悄行那走私人口贩卖、采生折割敛财之事,当时由京军统领带队亲自抓捕那大忠漕运行洪姓当家,以及一干大忠漕运行相关人等,更救出四百余名诱拐自全国备地的孩童,皇上可亲自询可京军统须,便知臣绝无虚言。”
采生折割,简单来说便是将诱拐来的儿童弄残,或弄成各种各样的畸型,向群众展示用以敛财,或者丢到大街上利用他人的同情心行乞,手段十足的残忍。
不给夏晖多开口的机会,怕他蒙混过去,上官寻一口气将事情说完。“臣一直知道,大忠漕运行背后的金主其实就是丰亲王,所以一向对他们垄断北方漕运事业睁一只眼闭一眼,此事大忠漕运行的洪当家可作证。同时臣也抓到一名人牙子,他亲口说出他背后的靠山就是丰亲王,他手上也有与丰亲王通信的证据。有监于大忠漕运行所行之事着实泯灭人性,臣不得不举发丰亲王,请皇上明监!”
夏晖还没开口,丰亲王那张脸已经忽青忽自,大声叫道:“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等皇上看过人证物证就知道了。”上官寻振振有词,也不管夏晖脸色变得多难看,“皇上,那名人牙子告诉臣,这次买卖孩童的收益,早已交给了丰亲王,所以皇上若速派人至丰亲王府调查,必能查到王府内有来源不明的大笔进项!”
“他骗人!本王根本还没拿到……不,本王是说,他血口喷人!”丰亲王已经乱了阵脚,而他月兑口而出的话,其实已经证明了他的犯行。
上官寻会说得那么自信,也是因为他很清楚瞿豪军库里被偷走的十万两根本是运送到了丰亲王府,毕竟就如丰亲王所说,那么大一笔钱财,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只要运送就定会有暴露的可能,所以皇帝去查,绝对能查出这笔来路不明的钱,而且丰亲王还百口莫辩。
至于军库里原本短少的那些款项和军需,自然是由吕三兴补足,他做人牙子生意多年,赚了不少,虽然这笔钱剥了他好几层皮,却还是吐得出的,也更让他心生怨怼,把这笔帐算到了丰亲王头上。
因此今日朝会之上,瞿豪与上官寻本就信心满满,进知道丰亲王那个蠢蛋会这么快出招,上官寻干脆顺势将了他一军。
夏晖不是笨蛋,隐约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不过上官寻言之凿凿,丰亲王的态度显然很有问题,对此,夏晖不是没有怒气,丰亲王所做的事,在沧海国可算是重罪。
只是自己的亲弟弟、沧海国的王爷,居然败在一个七品小辟身上,而且这个小辟还跟自己关系匪浅,更是开国元老上官家的后人……
这种种因素都惹得夏晖更加恼火,因此明知丰亲王有错,却硬是和稀泥道:“朕知道了,丰亲王先关押在宫里,待朕派人至丰亲王府查清楚后再做定夺。至于瞿大将军与上官爱卿自是被诬陷的,对沧海国及朕忠贞无疑,朕会着丰亲王做出相应赔偿,此事以后休得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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