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财这话一说出,李奇勋和马缨丹均是脸色一变,凭着多年当警察的直觉,他感觉接下来的话并不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不禁有点担心。
马缨丹听得懂刚才刘万财说的话,她先发问:“若马缨丹不是指人名的话,那会是什么?”
刘万财调转视线,看着美丽的小姐一眼,口气和缓了一些,他摩挲臂膀,道:“那是店名,就像我这间布店叫做日盛布洋行。”
听见她放在心里十多年的名字马缨丹,居然……并非是她梦想中属于她的名字,而是一间布行的店名。她脸色惨白,浑身不断发凉。
刘万财看着彷佛随时要昏过去的马缨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补充说:“以前这附近有一间布庄叫做春山布行,老板夫妻喜欢研发布料花色,说什么想要自创品牌,砸了很多钱买国外的机器,想要创造台湾Xo.1的花布。你们手中的手帕就是他们夫妻第一批做出的试作品……我看到那个电绣的字体,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李奇勋听完刘万财的描述,心中有了盘算,他问:“那对夫妻现在还住在这里吗?你可有听过他们有小孩走失或者被绑架吗?”
“小孩?走失?绑架?”刘万财一脸古怪地看着眼前的男女,“那对夫妻很早就死了,没听过他们有生孩子。”
“死了?”
“是啊,他们发神经花那么多钱买机器,当然回不了本,欠了一**债,最后走投无路,连房子都抵押被法拍了。”刘万财手指着天花板,“就是这间,春山布行被我用十五万买下来了。”
李奇勋和马缨丹找了一家店坐下来休息,因为她的气色非常差,感觉随时要昏过去一样,他觉得有必要带她坐下来休息,顺便补充身体热量。
他点了一杯海盐咖啡,并帮她点了桂圆红枣女乃茶及切片蛋糕,把食物端到她面前,“你快趁热喝……你不是那个来了吗?”
马缨丹微微回过神,“你怎么知道……我生理期来了?”
他拿起自己的海盐咖啡,“你的嘴唇有点发白,脸色也不太好,还时常驼背模着肚子。”
“这样你就猜出来了?”她觉得李奇勋很贴心,心中感动着,脸上表情却满是苦涩。
是她不该把自己的身世美化,一步一步踏上归乡旅途,以为这一切都会顺利。知道自己是谁,明白自己来自何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被人拐卖走。
她从小就深深期盼着,自己不是父母不要的孩子,她不是被舍弃的。也许是她年幼贪玩,与父母走失,才会被人拐走卖掉。
台湾每年走失的孩童将近八百名,她或许是其中一名。昨晚,她偷偷地在脑中幻想……
当她出现在亲生父母面前,他们看她的眼神会有多讶异,也许,他们会把她紧紧搂在怀中,三人相拥而泣。
她可以大喊着说:我回家了,我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了!
可是,没有……那条回家的路,似乎又是她一相情愿的想望。
出生地故乡?落叶归根?得知她名字的真相后,她只剩蟣uo?弧Ⅻbr />
她忽然想起在马雅神庙时,天命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跟你一样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里,因为她下意识地催眠自己,手帕上那三个字肯定是她的名字。
她是有名字的,是生下她的父母为她取的名字。
原来,天命那女人早就预告了她的答案。
他们正准备离开,没想到遇到一个小时前才见过面的刘万财,日盛布洋行的老板,还是刘万财先喊住他们。
“啊……先生、小姐,稍等一下!”刘万财手里拿着两杯外带咖啡,发现跟他擦身而过的男女,就是先前向他询问春山布行的那对出色男女,赶紧追上拦人。
李奇勋停下脚步,“有什么事吗?”他一手牵着身旁的马缨丹,她别过头,不想开口。
刘万财一脸尴尬,喘了口气道:“没啦,刚才真的很抱歉……就你们问我春山布行的事情。”
“是的,我们询问过这件事,有什么不妥吗?”李奇勋暗暗握紧她的手,他知道现在提起那件事,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一定不好受。
刘万财搔搔脑袋,解释说:“刚才我水某回来,我跟她提到你们问我的事情。有一件事是我记错了,春山布行他们夫妻有一个孩子啦,不过是领养来的。
我的水某说,印象中那个小女孩出现的时间很短,好像没几个月……后来他们夫妻做生意失败,就把那个小女孩送还给人家了。”
刘万财的话,虽然马缨丹听得一知半解,但她大概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流失的力量瞬间重新回到体内,她紧张又害怕地抓握住李奇勋的手。
李奇勋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激动,眉眼间也染上明朗,他向刘万财追问:“请问他们夫妻当初是跟谁领养孩子的?”
刘万财咧嘴一笑,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我就知道你们会问,地址在这里。”
李奇勋郑重收下刘万财递过来的那张纸,感激的说:“谢谢你,我们感激不尽。”
“别这么说啦,有帮上你们的忙就好,你们将来要是结婚了,可以来我们日盛布洋行选布做新娘衣,保证这位水姑娘穿起来水当当。”刘万财双手比着大拇指。
李奇勋朝她贴近,在她耳边解释给她听,细语道:“老板在夸你漂亮。”
“对啦。”刘万财笑着点头道,“你们两个是俊男美女,天生绝配,有够赞!”
刘万财给的地址和现在的位置完全反方向,马缨丹提议先去医院探望戴恩娜,李奇勋点头同意,于是两人下一站目的地改去医院。
路上经过水果行,李奇勋下车买了店家包装好的水果礼盒。水果行隔壁有一辆摊车卖着多种口味的现烤红豆饼。
李奇勋提着水果礼盒走回来,看马缨丹好奇地盯着前面的红豆饼摊车,他从副驾驶那侧的窗口把水果礼盒递给她,“帮我把这东西放到后座。”
“你想吃红豆饼吗?”他指着前方的摊车,“那个很好吃,你可以吃基本款试试。”
“基本款?”
“基本款就是里面的馅料是红豆、女乃油、芋头。”
“那还有什么?”
“现在流行独门创意搭配,所以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吃法,里面有干酪鲔鱼,还有珍珠加饼干……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她摇摇头,“那我吃基本款每种口味各一个就好。”
“好。”他模模她的头,“以后带你去吃更多好吃的,你一定会喜欢上台湾这个地方。”
“好,我们一言为定。”
未来……以后……这充满希望的说词,现在听起来似乎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马缨丹趴在车窗上,眯着眼儿笑,注视他走往红豆饼摊车的轻松身影。
吃完了她觉得甜入心头的女乃油红豆饼后,李奇勋开着车上路,她则一口一口喂他吃着温热的红豆饼。
每一次回眸他的笑容,温饱了她饥饿的幸福。她领受到何谓幸福,是平凡加上简单。
“奇勋,刚才那位在医院门口的小姐叫住我们要做什么?”
“签署器官捐赠同意书。我已经签署过了,所以直接回绝了。”
“你有签器官捐赠同意书?”
“嗯,死后就是一副皮囊,把可以利用的器官捐赠出去,帮助需要移植器官的患者,这是好事一件,近来台湾也一直在推动签署器官捐赠同意书,现在好像只要上网登录填写捐赠者数据就可以申请了。”
马缨丹回头看了一眼医院门口推广器官捐赠的小姐,随后跟着李奇勋走进电梯上到九楼,他们一起走到二0九号病房前。
李奇勋敲了敲门走进去,看见金英真在替女儿做复健按摩。
她抬头看见李奇勋,说道:“阿勋,你来探望恩娜了……你稍等一下,恩娜的复健按摩剩下最后几个步骤就完成了。”
“阿姨,你辛苦了。”
“恩娜是我女儿,哪有什么辛不辛苦,我可是一点都没放弃希望,总有一日,恩娜一定会醒过来再叫我一声妈妈。”
李奇勋把带来的水果礼盒放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他看着病床旁还有一张家属专用的床,上头有折迭整齐的枕头和棉被,看样子金英真一直在这里过夜陪着女儿。
“马小姐,你可以进来呀,没关系。”金英真发现站在门边迟迟没靠近病床的马缨丹。
马缨丹总觉得心脏在抽痛,一紧一缩,呼吸也感觉异常的疼痛。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那名叫做戴恩娜的女孩,忽然间,她喘不过气来,胸口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一阵强烈耳鸣,无数个声音在她脑中乱哄哄的尖响。
那不是愉快的音波,而是许多不连续的声音交织而成的杂音。
可是,她听见了一道非常耳熟的声音,在千万道交杂在一起的声音里,她独独认出了那道声音。
缨丹姊姊……
晕眩袭面而来,令她差点站不住脚。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会是……她惊惧地稳住思绪,挪动脚步,靠近病床边,将戴恩娜的容貌看清楚。
看起来非常苍白的脸蛋,及肩头发,脸颊消瘦,四肢纤细得像冬季的树枝,她忍不住问:“请问……恩娜几岁了?”
金英真拿着用温水沾湿的毛巾,把女儿身上的按摩油擦拭干净后再热敷。
“恩娜啊,现在二十三岁了。”十六岁中枪昏迷,如今都已经过了七年。“恩娜是不是看起来还像学生一样?”
李奇勋眉头紧锁,眼眶微红,他问:“这些年,您都这样照顾恩娜?”
“我是恩娜的妈妈,这是应该的。她还小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把屎把尿的把她带大……”金英真脸上充满母爱的光辉,但她的眼神仍掩不住沧桑悲痛。
“我……很对不起……”李奇勋忍不住哽咽。
“不要再说对不起,阿勋,阿姨并没有责怪你。”金英真擦拭女儿的脸庞,缓缓说:“我知道这几年你一直汇钱到恩娜的户头,你的心意足够了,不要再苛责自己。”
是的,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他加入青龙会一部分原因也是方便将报酬直接转入戴恩娜的账户。
青龙会与财团法人和基金会都有劳务报酬往来,透过青龙会的人脉比较不会被追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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