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丁霏月从睡梦中醒来后,发现已经天亮了,一旁的火炉已经熄了,她缓缓爬坐起身,发现身旁放了两颗梨子。
“放心,这梨子是野生的,不是借来的,不过,现在没时间让你吃了,带上车吃吧,快把我昨晚给你的旧衣服换上。”
丁霏月抬起头来,就见秦宇踏了进来,她没细听他所说的话,满是诧异的盯着他身上所穿的褐色补丁布衣,还有手上多了一把用布捆起来的……棍子?伞?
秦宇好笑地道:“不认识我了吗?我昨天不是有拿旧衣服给你吗?”看她回过神明白了,他举高手上长棍状的物品道:“这是我的剑,我把它包起来才不会引起注意。你快把衣服换了,牛车在外面等了,要载我们到前面小镇上。”
丁霏月抱起她拿来当枕头睡的旧衣服,不过,有件事她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牛车?”
秦宇得意一笑,“说来真的很幸运,在我捡好梨子后,看到有一辆牛车要送货到镇上,那位大叔说可以顺便载我们一程。你脚不方便,还是尽量别走路,有车子坐是最好的。”接着,他问也不问地拔起她头上戴的簪子,端详一会儿后道:“这个看起来很值钱,就拿这个到镇上的当铺换钱吧,刚好可以付车钱给大叔。”
丁霏月没有意见,心里只想着,真有那么幸运吗?捡个梨子就刚好看到牛车?他该不会在外面寻找车子找了很久吧?他应该是知道她脚有伤,特地为她找来牛车的吧……这么一想,她的心感到一阵暖意。
丁霏月在秦宇踏出去后,很快地换上衣物,直接将那套旧衣服套在她的衣裳外,好在这身粗布衣裳很宽大,刚好覆盖得住。
换好衣服后,丁霏月带着那两颗水梨走到屋外,换秦宇直盯着她看。
“我穿这样很奇怪吗?”她低头看了看穿着。
秦宇是难以想象,一套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她穿起来也能这么美。
“你……这样不行。”他摇头。
“不行?”真的很糟吗?
“你的脸和这衣服太不搭了,你必须再丑一点,才不会引人侧目。”
什么要她丑一点……丁霏月听得错愕,就见秦宇弯身拾起什么,往她脸上涂抹……不是、泥土吧?
“你做什么!”
她吓得想躲开,却被他按住肩膀,“别动,把你的脸涂黑一点,才不会引人注目。”
丁霏月十分爱干净,哪受得了被弄脏脸,但她也明白他的用意,只好咬牙不动,“好吧,我会忍耐的。”
“很好。”秦宇满意一笑,“那我涂均匀一点……”他搓揉起她的脸颊,她的肌肤既水女敕又光滑,揉着揉着,害他心跳好似变得怪怪的……
秦宇恰好与丁霏月对上视线,他像在心虚什么,忙收回手,“可以了,走吧!”
丁霏月走在他后方,羞怯的垂下了头,想着他只是帮她涂黑脸,她别想太多。
走到几尺外,有辆载满杂货的牛车停在外头。
秦宇从丁霏月手上接过一颗梨子,掷给马车上的中年男子,“大叔,这颗梨子请你吃。”
有着张宽脸的大叔伸手接住,露出憨厚的笑,“谢了。”他望向他身侧的丁霏月,“这就是你家小娘子吗?跟你还真是有夫妻脸。”
丁霏月虽然脸涂黑了,变得不起眼,但仔细看,仍看得出她的五官很秀丽。
夫……夫妻脸?丁霏月内心惊诧着,这人在胡说什么?
但秦宇完全没有否认,点头答道:“是啊,很多人都这么说我们有夫妻脸。”他转头朝丁霏月笑咪咪道:“娘子,上去吧!”
娘子……丁霏月脑袋更混乱,什么都没办法多想,移步坐上了牛车。
秦宇坐上车后,亲切地对大叔道谢,“大叔,真是麻烦你了,我娘子她脚疼,我正愁着该怎么办才好,幸好你愿意载我们一程。”
“大伙儿都是辛苦人,本来就要互相帮忙了。”
“大叔,等到了镇上我会给你车钱的。”“不必不必,这是顺路……”
“这不行,我耽搁了你的时间,你一定要拿……”
在秦宇和大叔说完话后,他转向丁霏月,发现她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有那么好震惊吗?好吧,他该知道身为大家闺秀,还有个四皇子未婚夫的她禁不起吓……
“我们不是表兄妹吗?”丁霏月美眸瞪视着他低声问道。
“我们是表兄妹没错啊,但我们情投意合,所以成亲了,要到镇上找亲戚,我跟大叔这么说的。”秦宇笑得纯良,一副人畜无害样,接着凑近她耳边说道:“孤男寡女行走在外不方便,你就委屈点当我的娘子吧!”
丁霏月虽然有些不满,但时势所逼,她不得不和秦宇扮演夫妻。
丁霏月坐过不少华美的马车,这也是她第一次坐牛车,途中她看着沿路的风景,吹着风,心情都舒坦起来。
到了前面小镇上,秦宇马上拿着丁霏月的簪子到当铺典当,好换取傍大叔的车资,没想到一根簪子能当个五十两,他们俩原本穿的衣服也有十两,秦宇在和大叔道别后,马上带着丁霏月买了几套平民所穿的衣物,虽然花样朴素了点,布料不算好,但起码比打补丁的粗布衣服舒适。
此时,秦宇肩上背着包袱,丁霏月也是,装了两人的衣物,看起来真有来镇上找亲戚的样子。
“托你的福,我们现在不愁吃穿了,走,我带你吃好吃的。”
秦宇想着昨晚她只吃了一条红薯,现在应该很饿了,想带她上馆子,却看到她盯着四周小摊,这才想到,平民的市集对养在深闺中的丁霏月来说才是最新奇的。
秦宇看上了一家卖烧饼油条的小贩,他指着道:“走,我们去吃那个吧。”
他领着她走过去,生意看起来不错,客人很多,在他找着位子时,小贩拉开嗓子道:“客官,你和你娘子坐这儿吧!”
丁霏月虽然明白和他扮成夫妻比较方便,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和害臊。
两人一入座,秦宇朝小贩道:“豆浆和烧饼油条都各来两份。”
“马上来!”
秦宇望向丁霏月道:“你平常早膳都吃什么?烧饼油条没吃过吧?”
丁霏月摇头,“是没吃过,我早膳都吃清粥配菜……”她望了四周围,其他人吃着烧饼油条的样子,每个人都一口接着一口吃,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秦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扬起一笑,“那就好好试试平民小吃吧,绝对会让你觉得好吃的。”
不一会儿,两份豆浆和烧饼油条都送来了。
丁霏月从来没吃过这些,她先是咬了口油条,那酥炸的滋味让她绽开笑容,“好酥!”她又咬了口烧饼,又一笑,“好香!”
秦宇看着她频频露出惊喜又满足的笑容,心湖微微一荡,看得着迷了。
平心而论,虽然她是养在深闺、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但她一点也不骄纵,毅力惊人,很能吃苦,改变了他一直以来对贵女的偏见,让他想更进一步的了解她……
他在胡想什么!
秦宇被自己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马上甩甩头,专心的吃起他的早膳,当他三两口吃完时,才发现丁霏月还有近一半没吃完。
“吃不下了吗?”他问道。
丁霏月点了头,表情看起来很烦恼。
“你真的是小鸟胃,我来帮你吃吧。”秦宇从她手上接过剩一半的烧饼油条,张口吃下。
“等一下……”那是她吃过的,那他不就吃到她的口水了?丁霏月看到他不避讳的咬下去吃了,心里升起古怪的感觉。
秦宇被她略带羞赧的眼神盯着看,才后知后觉想到他这举止太亲密了,失了礼教,他故作正经的道:“我们银两有限,不能浪费食物,知道吗?”
两人用完早膳,秦宇看到丁霏月盯着卖驴打滚的小贩看,笑着问:“这个你也没吃过吧。”
丁霏月义正辞严的纠正他道:“别小看我,我当然吃过,我知道这个叫驴打滚,水袖有买回来给我吃过。”
秦宇听她说的那么一本正经,觉得好笑,拿了几枚铜钱给她,“可惜你的丫鬟不在这儿,你想吃就只能自己去买了。”
丁霏月盯着铜钱,竟然呆住了。
“试试看如何?”秦宇鼓励她道。
丁霏月起初有些犹豫,但想到从小到大都是仆人帮她张罗好吃的、用的,她从没有自己拿钱买过东西,也想试一试。
丁霏月握紧手心里的铜钱,走到小贩前,当她成功的买回用油纸包着的驴打滚时,脸上可洋溢着无比的喜悦。
“我买回来了!买了两份,这是给你的!”
秦宇其实是不太爱吃甜食的,但既然是大小姐纡尊降贵的买给他的,他就收下了。
“买个东西就那么开心啊?”他故意揶揄笑道。
丁霏月低下头,以掩盖她的脸红,“是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拿银子买东西。”
“那你没有逛过市集吗?”秦宇看她走在街上,不时望着四周,流露出好奇神色。丁霏月想想她寥寥无几的上街经验,叹息地道:“偶尔也是有的,只是不是坐在马车上,就是身边总有好多人围着,怕我被撞了、被伤了,然后匆匆逛了下,就被催促着回府了……”
秦宇听出她的遗憾,不由得想,所谓的丞相嫡长女听起来风风光光的,但事实上受到了礼教和规矩束缚,并没有自由。
“那我送一样东西给你吧。”他停下步伐,冲着她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
“什么东西?”她神色困惑。
“我送给你自由。”
“自由?”
秦宇笑得更深,“只有今天,你忘记我们要赶往京城、有人在追赶我们这件事,放松心情,自由自在的逛这个小镇吧。这儿也会有夜市,夜市会更热闹,我们就一路逛到晚上、吧。”
丁霏月当然听得很开心,但她同时也感到不安,总觉得在这种时候玩乐不太好,“没有择关系吗?”
“我们还要跟张全他们会合,先在这里待个一天没关系的。”
丁霏月听他这么说放心了,真没想到她能有甩开仆人们,尽情不受拘束逛市集的一天,而最意外的,身边陪伴的人竟是这个在最初嫌弃她娇贵的男人。
秦宇来过这个小镇,带着她四处逛,买些好吃的名产吃,还有旅途中会用到的东西,例如水囊、保暖的小毯子等,接着在看到路边有杂耍在表演抛盘子时,秦宇发现丁霏月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便停下来陪她看。
丁霏月对杂耍很感兴趣,以往只要有机会逛市集,她都会想停下来看表演,但女乃娘总会以失了身分为由婉拒她,接着就匆匆带她离开市集了,让她感到很惋惜,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尽情的看杂耍,她真的很开心。
在这一刻,丁霏月才发现,原来从小到大受到礼教束缚,也将礼教规范视为理所当然的她是渴望自由的,她真的好喜欢秦宇送给她的自由。
她偷偷觑了身侧的他一眼,双颊微微热了。
秦宇是个细心的人,没忘记丁霏月的脚伤,在看完杂耍后,找了间茶馆让她歇脚,再近午时时,他想找间客栈用午膳,顺道先订房,晚上在这过夜。
两人一边逛街,一边找客栈,途中,丁霏月发现有一、两次他在墙上画起圈圈,像是孩童的画作,终于忍不住好奇一问:“你这是在画什么?”
秦宇解释道:“这是记号,画这个圈是我待在这镇上的意思,若加个一撇就是方向,圈画的愈多,也代表我离他们的距离愈近,张全他们若有看到,便会知道我在这镇上,找到我们跟我们会合。”
丁霏月真是大开眼界了。
“前面有家大客栈,我们今晚就住……”秦宇忽然止住声,他想起他们现在扮演的是穷人夫妻,根本住不起大客栈,目光一移。“我们住棒壁的小旅店吧。”
秦宇带着丁霏月进旅店里,柜台前有几名捕快,拿着画像问掌柜。
“掌柜的,有没有见过这一男一女?”
掌柜看了看,摇头,“我如果有见过这两人一定有印象的,尤其是这个女人,可是个大美人啊……”
秦宇看到捕快原本不以为意,听到他们在找一男一女才在意起来,他不动声色的凑向前看了画像一眼,脸色陡地一惊,他竟和丁霏月成为通缉犯了,这怎么回事?
接着,他特意瞄了眼捕快们,其中有一名捕快左脸上长了颗大痣,这颗痣非常眼熟,这不就是昨天差点掳走丁霏月的那个黑衣男吗?
秦宇下个动作就是悄悄拉着丁霏月踏出旅店,丁霏月感到奇怪,但瞧他异样冷沉的脸色,没有多问,随他走到旅店旁的巷子口。
“那些捕快里有个脸上长痣的,就是昨天差点捉走你的黑衣人。”他这时才向她说明。
“不会吧,那些捕快都是来捉我的?”丁霏月倒抽了口气,天啊,打扮成捕快追缉他们两人,也太没有王法了!
秦宇注意到假捕快踏出了旅店,忙着拉丁霏月更踏进巷子内。
“那两人是上哪去了?若要到京城,一定会经过这个小镇的!”
“会不会是变装或易容了?”
假捕快讨论着,脸上长痣的男人显然是他们的头子,命令道:“分头找,我就不信那个娇贵的女人不会入住客栈,或进客栈吃饭。得快点找到,三皇子也派人在捉她,绝不能被抢先了。”
假捕快们在说完后,往前迈步离开,并没有发现躲在巷内的秦宇和丁霏月。
秦宇踏了出来,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道:“原来他们是八皇子的人,听这番话,三皇子派出的人可能也来到这镇上了……莫非最早来捉你的灰衣人就是三皇子的手下?”秦宇思索后朝丁霏月道:“抱歉,说好了今天要陪你尽情的逛这小镇,一路逛到晚上的,我要食言了,八皇子和三皇子的人很快就会查到我们在当铺里典卖的衣服和簪子,进而加派人手来捉我们,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丁霏月知道事态紧急,当然没有抱怨。
秦宇在墙上打了个叉又撇一横,那是离开,往前走的记号,他也买了一些路上吃的包子干粮,又买了一匹马,准备和丁霏月离开这镇上。
丁霏月怔怔的望着眼前高大的黑色骏马,这是要她骑马吗?她哪里会骑马?怎么只有一匹马?这是要和她……共骑的意思吗?
秦宇确实是想和她共骑,虽然知道这是失礼的事,但是比起搭马车,骑马更能更快的甩开那些追赶他们的人。
“拿好。”
丁霏月怀里被塞入他的包袱。
“冒犯了。”
秦宇垂下阵低声的道,接着一举将她抱上马背侧坐,他也旋即从后方坐了上去环抱住她,在丁霏月还没反应过来,还来不及感到害羞前,捉紧缰绳,策马奔驰了起来。
马儿一路往前狂奔,在黄昏之际到了一个小村子。
途中,他们停下来休息过,把买来的包子干粮都吃完了,现在都晚了,也没食物了,总得找落脚的地方,刚好经过村子是最好的。
庆幸的是目前并没有人追来,三皇子和八皇子派来的那些人似乎以为他们还待在镇上,他们两人可以稍作休息。
秦宇停下马,将丁霏月抱下马,丁霏月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早习惯腰酸背痛,却不习惯和秦宇贴得那么近,在马背上时她一直努力想端正坐好,但只要马儿一个往前跃她便会往后摔入他怀里,十分令她害羞,让她脑袋一片空白。
终于有落脚的地方了!丁霏月无比庆幸着,不必再和秦宇贴在一块了。
“我们就装作要到京城做生意的夫妻,跟村人借住一晚吧。”秦宇先和丁霏月套好话,带着她进村子里。
村子里的人一看到有外地人来,老老小小都好奇的跑出来看,却都远远审视着,对陌生人存有戒心。
秦宇看到村民,亲切的向村民打了招呼,说出来意,“你们好,我们夫妻是要京城做生意的,路过此地,天色已晚,想请问这里可有方便住的地方?”
“这儿只是个小村落,哪有住的地方啊……”其中有一个年约三十岁,下巴尖细,贼头贼脑的男人跳出来说,在看到秦宇的穿着普普通通的,不像有钱人,了无兴趣,但在望向丁霏月时,眼睛一亮,“这小娘子脸看起来是黑了点,但仔细看五官真细致……”
丁霏月感觉到这男人猥琐的目光,不甚舒服的靠向秦宇,秦宇向前挡住她的身影。
“赖文生你这个家伙,别看到女人家就色迷迷的盯着不放,真是丢脸死了,滚开点!”
一名身强体壮的六旬老头不屑的大骂这男人,那个叫赖文生的男人挨骂了,模了模鼻子退远,老人接着朝秦宇和颜悦色道:“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来我家住吧,我儿子在京城做活,刚好有空房。”
“梁老爷子你人真好,只要是外地来的,都会招待住下。”
“上次也有一个要到京城的呢,还住了两天。”
“我儿子在京城辛苦做活,我希望他能遇到好心人帮他的忙,所以我当好心人的多帮助别人,好替我那儿子积福报……”说完,梁老爷子和善的朝秦宇和丁霏月道:“我那房子虽然简陋了点,但遮遮寒风还是可以的,随我来吧。”
秦宇看老人热心良善,村民对他风评也好,便也不客气地道:“那就打扰了。”
接着,秦宇牵着马,和丁霏月随着梁老爷子往村子里走,走到一个围着围篱的院子,梁老爷子牵过马,将马拴在树下,弄了水和草给马吃,便领着他们两人进了厅里。
厅子很小,只有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桌上只有一壶茶水,梁老爷子招呼他们坐下。
“坐、坐,先喝茶,我去叫我家老婆子煮些吃的,家里没什么好款待的,只能下个面配个小菜,请多多包涵了。”
“老爷子,今晚你收留了我们夫妻,真的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请你务必要收下。”秦宇塞了锭银子给老人。
梁老爷子生平没见过那么大一锭的银子,却不贪心,马上推拒,“不必不必,看到出外人本来就要帮忙了,而且我也是在替我儿子积福报……”
秦宇不让他退还,坚持的道:“老爷子,你真的不用客气,你收下我们才不会过意不去,这样也够你多准备一些饭菜吧。”
梁老爷子看着那锭银子,想着家里只有粗食,这位爷大概也想让妻子吃好一点,只好点头道:“好、好,那我去多弄点好吃的,坐。”
“老爷子,麻烦你了。”丁霏月朝眼前老人有礼的含笑道。
“坐、坐,再等会儿。”梁老爷子望向丁霏月,觉得这小娘子虽然脸黑了点,但看得出五官秀丽,气质出众,和这位长得俊俏的公子很匹配,夫妻俩看起来都不是家世普通的人,他得好生招待他们,本来院子里的鸡要养肥一点等儿子回来再宰,看来只好先宰了。
在老人走后,秦宇望向丁霏月道:“这儿虽然简陋了点,但有个栖身的地方就不错了。”
“我可没有挑剔。”丁霏月坐下椅子,似微微哼了一声。
秦宇听得出她不太高兴他老把她当成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笑道:“是,是,你确实进步许多,连红薯都吃得津津有味。”
丁霏月听到他的揶揄,脸蛋臊红的撇过脸。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红薯是穷人在吃的,她这个千金小姐真是不知民间疾苦,没听过红薯,难怪会被他笑话。
很快的,梁老爷子和他的妻子端来菜了,因为多了那锭银子,除了有什锦面,几道可口小菜外,还有一盘白斩鸡,这样一顿饭在这个小村落里算是很奢侈丰富了。
丁霏月饿了,马上拿起筷子吃面,面条很有弹性,汤头清淡好喝,她赞赏道:“这面真好吃。”
老夫妇听了都眉开眼笑,“小娘子喜欢就太好了,这道什锦面可是我家老婆子的拿手菜呢。”
秦宇也吃着面,突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道:“请问可否烧热水给我家娘子沐浴?这几天都在赶路,流了不少汗,我家娘子爱干净,几日没有沐浴实在很不舒服。”
老夫妇对看了眼,都觉得这位爷对自家娘子真好,又想到拿了那么大锭的银子,真不好意思,也想为他们多做一些活,“这当然是没问题,家里还有木柴可烧,我们马上去准备。”
“我真的可以沐浴?”丁霏月在老夫妻走后朝秦宇问道,她很意外听到他说这番话。
秦宇故意问道:“怎么?不想沐浴?难不成你的汗是香的?”
“才不是,我很想沐浴……我很高兴……”丁霏月慢吞吞的说,连日来在外奔波,她都觉得自己脏了一圈,却一直不敢提沐浴一事,听到他的要求,她真的是受宠若惊,感动于他会如此用心,会想到她爱干净,无法忍受那么多日没沐浴,主动要老夫妇为她烧热水。
秦宇知道她忍耐了许多,奖励她似的夹了最好吃的鸡腿给她,“高兴就多吃点,下一餐就不知道有没有热食可享用了。”
两人用完晚饭后,浴间里的热水也备好了。
这浴间平常没使用时都是当仓库用的,比主屋还简陋,秦宇特地巡了一遍,怕里面有老鼠虫子,幸好没有看见,只有一扇小窗子是通风用的,他探出去看,窗子后有条大水沟,足足有三尺之宽,他想这应该没办法偷窥的,但安全起见,他还是找来一块木板挡住窗子。
“好了,没什么问题,你进去洗吧。”秦宇从浴间走出来道。
丁霏月抱着换洗衣物,看着老旧的门闩,脸上仍流露些许不安。
秦宇看出她的不安,说道:“我会在门外守着的,一步也不会离开的,你放心进去吧。”
有秦宇当门神,丁霏月确实安心不少,她放心的踏进浴间里。
昨晚,他在那间破庙里对她说,往后他们就是伙伴,要她尽量的依赖他……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依赖起他。
丁霏月月兑下了衣裳,拿起了皂角仔仔细细刷洗全身,也洗了头发,平常都是水袖帮她洗头的,她有些笨手笨脚的,但总归是洗好了,接着,她踏入热水里,虽然伤口被热水刺得有点疼,但被热水包裹着很舒服,她忍不住整个人浸入热水里,感觉酸痛的筋骨都放松了。
她并不知道,有人宁可踏入屋后那条大水沟,也要爬上来偷看。
丁霏月先是听到外头有水声,以为是她的错觉,接着她听到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墙外攀爬的声音,她一悚,将肩膀沉入水里,用刷洗用的巾子覆盖住身子,再缓缓转过头来,冷不防地,啪的一声,那盖在窗子前的木块掉下去了,窗子口露出一张脸来,她吓得放声尖叫。
“啊——”
这一声尖叫,教窗子外的那个人吓得往后栽下水沟,发出扑通好大一声。
秦宇在屋子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猛敲起门,情急之下喊出丁霏月的闺名,“霏月,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他按捺不住,真怕她出事,猛力撞门,老旧的门闩禁不起他一撞,就这么打开了,他一闯进去,当下见到她浸在浴桶里的样子,俊脸窘红,马上转过身。
“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他几乎结巴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丁霏月知道秦宇不是故意的,但看到他闯进来,她还是害羞极了,真想把头埋在水里。奇怪的是,比起慌张失措,更多的是害臊。
没有深思,她缓缓的说起事发经过,“有人移开窗子前的木板在偷看……在木板掉下去前我就听到声音,整个人沉入水里,他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我一尖叫,他就吓得掉进后面水沟里了……”
秦宇听到有人偷看她沐浴,当下震怒,胸口充满了怒火,马上迈开步伐,“我去捉住那个人,打死他!”
“我会怕,请你不要走!”她朝他背后大喊。
秦宇僵住了脚步,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冲,进退两难。
她一丝不挂的……要他待在这里,这是在折磨他吧?但她那么害怕,他哪能丢下她。
“等我穿好衣服,好不好?”丁霏月知道他很为难,也觉得自己真是太大胆了,竟光着身子对着一个男人这么说,但是,她真的很害怕只有她一个人。
秦宇见门闩都被他弄坏了,他深深吸了口气,背对着她道:“好,那我在门外等你,你快点穿好衣服……”
把门按住后,秦宇守在门前,烦躁的抓了抓发,“少胡思乱想了……”
不久后门开了,丁霏月踏了出来,她一头湿漉漉的发,似胡乱套上衣服,外衣的衣带都还没束好,一点都不像平常端庄的她,尤其是那表情,就像无助的小鹿般那么惹人怜惜,秦宇知道她是吓坏了。
“你……还好吗?”他忍不住模了模她苍白的脸蛋。
丁霏月被他这么温柔的碰触着,再也忍不住的上前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入他的胸膛。
太突然了,秦宇全身一僵,有如石化般。
与此同时,屋子后方传来对话声。
“赖文生,你怎么像臭老鼠一样从水沟里爬出来?”
“这屋子是梁老爷子家的浴间……你该不会是偷看他洗澡吧?”
“你跑什么,你真的偷看人家洗澡了?”
“真是不知羞耻!快!快把他捉起来,快去把梁老爷子喊来!”
秦宇听见屋后的声响,也不急着去捉人了,倒是怀里的人儿教他心猿意马,他感受得到她的身子好软、好香,他忍不住想搂住她的腰……他混帐的在想什么!
他马上将丁霏月推了开来,丁霏月这一被推开,才逐渐清醒过来,脑里轰的一声,想起自己方才是那么大胆的抱住他,也想到她的头发是湿的,衣服也没穿好,有多么不得体,她慌张的转过身整理衣着。
“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抱你,我、我……”她只是很怕。
秦宇看她肩膀在颤抖,知道她很害怕,进了浴间里,帮她拿了条干净的布巾替她擦拭湿发,安抚她道:“先擦干吧,才不会着凉。”
秦宇温柔的嗓音在丁霏月耳畔响着,她真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替她擦发,平常都是水袖和女乃娘替她擦发,她还是第一次被个男人擦发,她感觉到自己被他深深呵护着,心情逐渐缓和了下来,不再发抖了。
“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那个人我会帮你毒打一顿,你不用怕他。”
丁霏月又听他这么说,感动的都快融化了,止不住心脏的悸动,她的心咚咚响着快冲破她的胸口了。
突然间,她被秦宇抬起了脸,被他盯着看,让她的心蓦然漏跳了一拍,他想做什么?
秦宇认真的盯着她的脸,在刚刚他才想起这么一件重要的事,“真不妙,你的脸都洗白了。”
丁霏月经他提醒,才想到她沐浴时顺便洗了脸,她慌张了起来,都忘了在前一刻她有多害羞,“那该怎么办?”
这会儿,秦宇远远看到村民们将赖文生捉来了,还能怎么办?他忙不迭从地上沾了泥替她涂起脸。
在一行人把赖文生拖来时,秦宇已迅速帮丁霏月涂黑了脸,此时,赖文生被打得双眼各有一圈瘀青,双手被捆绑着,一看到秦宇,竟然是喊冤。
“听我说,我一爬上去,就只看到你娘子的脸而已,一听到她的尖叫声就摔下去了,我什么不该看的都没有看到啊!”有看到什么被人家的丈夫打也就罢了,没看到还被打不就太冤了?
还敢说看到脸而已?
秦宇极不悦的眯上眸子,走来他面前,质问道:“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真的没有……”傻子都看得出这个男人很生气,他更是猛摇头,当他看到在秦宇后方的丁霏月时,他一愣,喃喃月兑口,“叹,不对,脸明明是白的,怎么又黑了?”
秦宇听见他的喃喃自语,似笑非笑的问:“你说她的脸怎么了?”
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赖文生打了记寒颤直否认,“没有!我什么都没说!真的,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到!”
秦宇听得很满意,“好吧,什么都没看见就饶了你一命,但是活罪难逃……”他朝身后的丁霏月问道:“要不要揍他一拳?”
丁霏月原本害怕这个人,不敢直视他,就怕看到他那恶心的眼神,但见秦宇朝她投以鼓励的眼神,她变得不怕了。
对,有秦宇在,她不必怕这个人渣!
丁霏月狠狠瞪视着那个人,只是,她怎么也做不出打人这种事来。她朝秦宇轻摇了头。“那我帮你揍好了,要揍哪儿好呢?”秦宇笑得阴森森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着,吓得赖文生终于知道他惹错人了。
“不——”
秦宇一拳揍下去,赖文生满口鲜血,掉了几颗牙,倒在地上,晕了,一旁的村民都大声叫好。
“太好了,终于让他尝到教训了!”
“先把他绑起来,明天再送到镇上的官府吧!我家闺女还小,有这种人在村子里真不安稳,最好把他关起来别让他出来了!”
“是啊,这种人是祸害,别让他再待在村子里了……”
梁老爷子看着昏在地上的赖文生,充满愧疚的朝秦宇道:“真的很抱歉,我们村里出了这种败类,我们今晚会将他关起来,明天再将他送到官府……”
“老爷子,这不是你的错,别放在心上。”秦宇安慰了梁老爷子几句,瞥了眼倒在地上的男人,想着今晚他会被五花大绑,又被关起来,应该无法生事了。
丁霏月受到那么大的惊吓,只想好好躺着歇息,却忘了一件事——她和秦宇是夫妻,老夫妇只为他们准备了一间房。
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组桌椅,丁霏月坐在床上,秦宇坐在椅上,遥遥相望,可真是相当尴尬。
“我看我还是到外面睡好了。”秦宇站起转身。
“睡外面很冷的!”丁霏月马上喊道。
秦宇停了下来,爬了爬头发,“发生刚才的事,你难道就不怕我吗?我也是男人,我们同处一室很危险的。”
丁霏月不假思索的道:“你又不一样,你跟那个人不同。”
对,他是不一样,他可是取得她的信赖,就连他闯进浴间看到她沐浴,她也一点都不怪他,而且她还主动紧紧抱住他呢,看起来是没将他当成男人。
秦宇莫名气闷,陷入这种烦恼困境的似乎只有他自己,谁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在浴间外被她抱紧的滋味,还有她那小鹿般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表情。
“这房里只有一张床,你是要我睡床上吗?”他故意这么说。
丁霏月马上红了脸,秦宇很高兴她还会脸红,自知男女有别。
“我……我睡地上……”丁霏月低下头,小声的道。
听到这话,秦宇没好气地道:“我开玩笑的,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就行。”
他打开柜子,不禁庆幸房里的被子不只一条,他还能用来铺地睡。
在他将被子往地上铺时,愕然发现丁霏月在看着他,似乎很在意他睡地上一事,他走近她,揉了揉她的发,打趣道:“没关系的,要是你着凉了,可会拖累我,你只要这样想就好了……”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突然僵住,望向自己的手,猛地抽回手,“好了,早点睡吧。”
丁霏月没注意到方才的亲昵,感激的朝他道:“秦当家,谢谢你这一路上都在照顾我,没有你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她想到他为她烤的红薯,为她借来的衣服,帮她涂黑的脸、拦下的牛车,还有他带她来到这个村庄栖身一晚,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她大概早就饿死了。
而且他对她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并没有让她吃到什么苦,虽然刚刚的事让她感到害怕,但都被他一句“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给安抚了,他的温柔抚平了她,可是她真怕,怕她对他的依赖会成为一种依恋,她会依恋上他的温柔。
秦宇没想到她会说这些,洒月兑一笑,“谢什么,不是说了我们是伙伴吗?你当然要依靠我了,还有,直接叫我秦宇吧,好歹我们是伙伴,叫我秦当家太生疏了。”
像你叫我霏月一样吗?
丁霏月想到他在敲门时喊了她的名字,两颊微微泛起红的点了头,“嗯。”
两人相互凝望着,隐隐间,眸底深处似流转着什么情愫,两人的距离在短短一日之间又缩短了。
“那,睡吧!”秦宇略沙哑的道。
“嗯……”丁霏月垂下头不敢看他,马上钻入被窝里。
这一夜,两人心里虽然都思绪万千,有点难以入睡,但总归是太累了,最后还是沉沉睡着了。
天一亮,秦宇就醒来了,看到丁霏月睡得很熟,天色还早,没有叫醒她,先到屋外喂马儿吃草,踏出了院子。
这个村落还真宁静,若是可以,他想让丁霏月多休息一天再走……
突然间,秦宇听到村子外传来马蹄声,他感到有异,悄悄往前探看,就见远远地,有一群捕快在前头下了马,有个村民正领着他们进村里,那个村民——竟是赖文生!
他不是被绑住还被关起来了?那些捕快……该不会是八皇子的手下?秦宇咒骂一声,当机立断往回跑。
果真如秦宇所想,这帮人是八皇子的人马,在镇上连夜找不到丁霏月,才会猜想他们往京城走了,寻找的路上刚好遇上背着包袱想逃出村子的赖文生——赖文生并不想被捉去官府,花了一晚的时间解开身上的绳子逃出屋子,想逃出村落,岂知会遇上捕快,他可吓得半死,以为是来捉他的,听到捕快说在寻潜逃的一男一女,一看画像,就认出来了。
原来他们是受到通缉的犯人!当下他也不害怕了,还得意洋洋的领着捕快回村子捉人。
“官爷,是真的,那女人的脸涂黑,洗净了后,就和这画像里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他们还在,小的带您进去捉人……”
就在假捕快们浩浩荡荡进村落时,有部分村民被吵醒了,人心惶惶,赖文生沿路就说昨天来的外地人是受到通缉的犯人,村民们都不敢相信。
梁老爷子的屋子在村子的最后方,假捕快还没到达,秦宇便动作很快的将丁霏月抱上马,策马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早在昨晚入睡前,秦宇就勘查好这村子附近的地形,知道村子后面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官道,同样能前往京城,这时那条路刚好成为他们逃亡的路线。
丁霏月坐在秦宇身前,怀里抱着两人的包袱,她已经很习惯逃亡了,从睡梦中被秦宇叫醒后,就一路处变不惊的跟着他跑。
她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这次也能像前几次幸运的摆月兑追兵,但可惜被发现行踪了,被追上了——
“捉好了!”秦宇叮咛的道,快马加鞭,马儿更快的往前奔跑着。
丁霏月坐在他的身前,为了保持平稳,只能捉住他的衣襟,偎入他怀里。
这一前一后,隔了一段距离,却始终无法拉远。
秦宇回头一望,就见对方穷追不舍,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更糟的是,有人拿出弓箭,顷刻间,数十几枝箭往前射去,夹带着为首男人的斥骂声。
“混帐,谁教你们射人的,要是伤到那个女的怎么办!”
但飞出的箭已止不住,幸好秦宇早将剑上缠着的布解开了,将剑系在腰间上,他立刻拔出剑打落箭矢,再拉起缰绳,策马往前逃跑。
当丁霏月看到齐飞的弓箭射来时,可说是心惊胆颤,看秦宇将箭纷纷打落,又马上松了口气,她没有看到,秦宇脸色有点不太对劲,眉头轻蹙着。
在这时,秦宇听到有更多马蹄声逼近,转头看是另一批追兵追来了,朝丁霏月大喝道:“有更多追兵追来了,捉好了!”
丁霏月听到他说的话吓了一跳,更是捉紧他。
秦宇额头泌出薄薄的汗,咬紧牙关的鞭策马儿往前跑,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在这么多人的夹攻下逃月兑,这不过是做困兽之斗罢了,但是,他必须努力,他答应她会全力保护她,护到她京城的。
而这时,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后方竟传来了打斗声,那一批刚出现的追兵竟和扮成捕快的八皇子人马杀成一团了。
秦宇回头一看,觉得真是天助他也。
“新来的追兵大概是三皇子的人马,三皇子和八皇子都想争夺你,反倒给了我们逃走的机会,我们快走!”向丁霏月解释,秦宇趁着这两帮人打得你死我活时,一路往前快马加鞭,尽量与那些人离得愈远愈好,以免又被追上。
所以在接下来他们一刻都不敢歇下,只是拼命往京城赶路,丁霏月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了,只知一路颠簸让她全身不舒服,像是骑了好远好远的路,这条路永远都没有终点。
“他们没有追来了,但我们还是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丁霏月听到他这么说,结结实实松了口气。秦宇骑马的速度也渐慢了下来,丁霏月以为那是没有追兵的关系,他才会放慢速度,好让马儿休息一下,直到两人慢慢骑进了一座被岩壁挡着,隐密的林子里,马儿突然停下了,他往前偎近了她,她听到他异样浓重的呼吸声,抬起头看见他额头泌着汗,脸色发白,才惊觉到情况不对。
“秦宇,你怎么了?”
秦宇望向她,朝她勉强一笑,看起来就像是无奈的苦笑,“霏月,对不住,我说好要保护你的,但现在我不行了,接下来,要靠你了……”
“不行?这是什么意思?”丁霏月看他变成这样慌张起来,直到她看往他的背后,她差点失声尖叫。
在他的左侧背上,插了一枝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