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的烦恼 第八章 他的真心

作者 : 佟芯

丁霏月在被丫鬟们簇拥回到寝房后,明明想要痛哭一场,却不想在外人面前展露脆弱,还是挺直背脊站着。

“全都出去吧,我想好好歇息。”她头也不回地对跟进房里的丫鬟们说。

丫鬟们互看一眼,犹豫道:“可是殿下有吩咐,要奴婢服侍您……”

服侍?是监视吧!丁霏月嘲讽地道:“放心,待在这房间里,我不会不见的。”

丫鬟们其实并不喜欢服侍丁霏月,她不像其他侍妾会讨五皇子殿下欢心,冷冰冰的、阴沉沉的,纵使现在很得殿下的喜爱,但以后谁知道呢?不得宠的妾室,连带的她们这些下人也没出头的日子,所以服侍她也不用心,巴不得光明正大地偷懒。

“好的,那奴婢们都在外面,姑娘有事再喊一声。”

她们人一出去,丁霏月整个人就像泄了气,不得不捉住桌面来稳住身子。

天啊!她居然见到秦宇了!

她以为,在他将她平安护送到四皇子身边后,他们此生不会再相见,却没想到会在她家破人亡的这种凄惨情况下再见到他。

她更以为,都分开好一段日子了,她足以斩断对他的情丝,却没想到在乍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思念的情绪充满了她的心,让她满怀悸动和冀望的以为他是来救她的,就像在那段共患难的日子里,她只要一遇到危险,他就会来救她。

她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她对他的感情并没有淡忘,一直都存在着。

而她也再一次心碎了,她的痴心妄想让自己陷入更难堪的境地——他并不是来救她的,他和其他人一样是来巴结谄媚五皇子的,就算明明认出了她,也故意装作不认得她,就怕和她这个罪臣之女扯上关系惹来麻烦,更可恶的是,他竟对着五皇子说后悔接下她爹的委托护送她回京,批评她爹造反谋害皇上,让她对他真是失望透顶。

他怎么能如此对她!不爱她无妨,为何要当着她的面诬蔑她爹,在她伤口上撒盐!她好恨,真的好恨!四皇子并没有造反,她爹也一世清白,对皇上忠心耿耿,他们是被冤枉的!而陷害四皇子和她爹的人就是五皇子,是五皇子害她丁家一夕间家破人亡的,她无法原谅巴结讨好五皇子的秦宇。

丁霏月会如此笃定冉弘陷害冉濬和她爹,是因为在出事当晚,她被打晕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已在五皇子府内,偷听到冉弘和他的手下的对话,冉弘责骂着手下太晚去把她带走,害她差点被皇宫的侍卫捉到,从这些话里便可推测,冉弘早知道寿宴当晚会发生的事,他就是主谋。

丁霏月真没想到,爹对于五皇子的返京心里始终担忧,当真出事了,严重到将丁家翻覆了,而她亦没想到,五皇子竟会为了得到她,计划性的掳绑她,找了个女人的屍首充当她,和黄嬷嬷、李嬷嬷等护卫们一起丢入护城河里,充当他们投水自尽。

想到黄嬷嬷他们被打晕后,都深深沉入河里死去,丁霏月的心就好痛,而那个邪恶的男人竟一副施恩的对她说,她爹和四皇子共谋,犯了造反大罪,她现在是罪臣之女,他找了具屍体顶替她让她诈死,只要她乖顺的服侍好他,便可以在他府中过好日子,不必和她的家人一样受尽苦楚。

不,他就是将她丁家害得如此凄惨的凶手,她绝对不会臣服于他的!

待在五皇子府里的这段日子里,丁霏月不曾给过冉弘好脸色,他要她笑,她便冰冷着脸,毫不顺从他,她也曾试图想揭开冉弘陷害她爹和冉濬的诡计,想寻找证据平反,却徒劳无功,冉弘将她软禁在这个院落里,在她身边安插满人,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她彻底的明白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行尸走肉般活着,苦苦担忧着她的家人,她听说她爹和兄长们被判了流放,她想娘亲和姨娘庶妹们的下场恐怕不会多好,只能暗自流泪。

现在冉弘想征服她,想要她心甘情愿的跟了他,并没有强要她的身子,但她知道他的耐心是限度的,他总是毫不掩饰对她强烈的侵略,每天晚上她都很害怕他会闯入她房里,她是决计不会让这个害她一家家破人亡的男人碰她的,那足以让她生不如死,若是他真的想强行对她用粗,那么她会……她会拔下她头上的簪子,刺死他再自尽!

她很想听从娘亲的话,好好的活下去,但真到了那个地步,她也无法活了。

突然间,她的脑海里一瞬闪过秦宇的身影。她还在奢望什么?

在他装作对她不认识,讨好巴结着五皇子时,她便不能希冀他会对她伸出援手了,她也不屑求他帮她,这是她自己的仗,她要自己打!

在两天后的晚上,冉弘喝了点酒闯入了丁霏月房里,可把丁霏月吓坏了,所幸那一晚她癸水正好来才避过被他强占的命运。

但她知道,她躲不了永远,在第五天后,她的癸水已经结束了。

丁霏月坐在院落庭圔内的石椅上,她望着院子里的美景,有假山池塘,有花圃凉亭,这院落真的还不错,只除了她一天到晚被丫鬟们跟前跟后,这院子门前永远有侍卫驻守,她就像是被关在牢笼里的金丝雀。

“海棠姑娘,你该去沐浴梳妆了,晚上要服侍五皇子殿下。”负责伺候丁霏月就有六个丫鬟了,其中一名朝她的背影道。

“还早,太阳都还没下山。”丁霏月淡淡说了这句话,便自石椅上站起,缓缓走向假山,踏了进去。

丫鬟们似乎见怪不怪了,嘴巴叨念着,“真是个怪人,每天都会待在假山里,怎么不费劲的好好想想怎么打扮,嘴巴甜一点,让咱们殿下对她更上心。”另一个丫鬟嘴馋的道:“别管她了,等会儿再叫她。我去把藏起来的糕点拿来,咱们一块吃。”

“那我去泡茶!”

两名丫鬟离开后,其他四个就在庭院里闲聊着,并没有人注意到,有道青色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假山的方向移动。

在假山内,有个约莫可以容纳两三个人的空间,这是丁霏月发现的秘密天地,只要躲在里头,她便能远离监视,她的心可以沉淀下来,变得更为冷静沉着的去抵抗五皇子,然而此时这个方法却没有用。

今晚五皇子召唤她侍寝,虽然她早做好和那个男人同归于尽的打算,但杀人可不是能轻易办到的事啊……

就在丁霏月心头紊乱时,一道青色身影闯入她的视线,令她吓了一跳,还没看清楚对方的脸孔,便立即被那人动作迅速的从背后抱住,捂住了嘴。

“是我,秦宇,别叫,你那几个丫鬟在外面,会被听到的。”

丁霏月的背抵着男人的胸膛,听着刻意压低的熟悉嗓音,陡地安静了下来。

“对,别叫。”见她动也不动,秦宇这才放心松开她。

“你、你怎么会……”丁霏月马上转向他,眼眨也不眨地瞪着他,微微颤起唇问道,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还是在假山里。秦宇看着眼前的人儿,他是那么思念她,一颗心为她激烈颤动着,在前几天见面时,他根本是无法和她说上半句话的,现在终于能和她独处了。

然而,迎向她那充满震惊狐疑的眼神,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只化为一句话——

“霏月,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这句话本来很令人惊喜,丁霏月在心里是盼望着心爱的男人来救她的,但是……她想起数日前他对冉弘巴结的样子,想到了她想杀了冉弘的决心,她当下冷了脸,怒瞪他道:“别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都巴上五皇子了,你恨不得不和我有任何牵连……”

秦宇听她渐渐拉高嗓门,忙捂住她的嘴。

假山里空间很小,他一个动作,两人一下就贴得极近,四目相望着。

“小声点,会被发现的。”他提醒的道。

丁霏月愤怒瞪视着他,还试图挣月兑他,秦宇叹息,他今天迫不及待的来见她,都忘了上回作戏的事,她对他误会可大了,她恨透他了。

秦宇更使力的将她压制在山壁上,然后前倾,对着她那双含怒的眸子,用着无奈到几近咬牙的口吻道:“霏月,你可知我是有多么不容易才查到你还活着,你人就在五皇子府里的事实?你可知为了进这五皇子府救你,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和五皇子牵上线,和五皇子做生意?我会在你面前假装不认识你,批评你爹、去巴结五皇子,为的就是取得五皇子的信任,好找到能平安救出你的机会……”丁霏月看他认真的模样,听着他这么说,她脸上的愤怒逐渐消退了,怔怔的望着他,唇瓣微颤,似乎是有话要说。

秦宇看了出来,松开了他的手。

丁霏月颤着声道:“你……真的是来救我的?”

秦宇肯定的点头道:“对,我是来救你出去的,虽然要从五皇子府把你救走不是件简单的事,但既然我来了,就会想办法将你救出去的。”

丁霏月听到他这番话,瞧他那坚定的神情,她相信不是骗人的,她心里是感动万分的,但是……“为什么你要冒险来救我?你对我的责任在将我护送回京后就已经结束了,再和我扯上关系,对你没有好处,我会连累你的,五皇子他若发现你想救我的意图,他不会放过你的。”

秦宇柔情的望着她,伸出大掌摩挲起她带有倔强的脸蛋,“霏月,不管如何我都要救你,我不会再让自己后悔了。”

“什么后悔?”丁霏月喃喃道,他那温柔似水的神情,在她颊上磨蹭的亲昵动作,都让她有他喜欢自己的错觉……是他们靠太近了她才有错觉!

她试图推开他,却徒劳无功,被他扣住肩膀,不得动弹。

秦宇深深凝望着她,缓缓启唇,“我一直都认为,让你嫁给四皇子对你才是最好的,当丁家出事,我以为你投水自尽时,我才后悔万分,早知道你会死,那当时我就应该带你走,和你远走高飞,而不是把你交给四皇子……”他喉结滚动了下,沙哑的道:“霏月我……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有这种感觉,我爱着你,在查到那具屍首不是你,你还活着后,我不想再错失你了,所以,我这次来不只是来救你的,我是来夺走你的,从五皇子身边把你夺走,让你回到我身边。”

他……这是在向她示爱?

丁霏月听着他这番话,恍恍惚惚的,一瞬间欢喜得宛如在作梦,也像踩在云端上,那么飘飘然,这是她最渴盼的情景——和他两情相悦。

可他曾经拒绝她那么决绝,让她那么的伤心欲绝,那刺痛仍存在她的心里,她无法轻易相信他所说的话。

“你对我……不只是一时的迷恋吗?不是错觉吗?”

秦宇简直后悔极了当初为了拒绝她说过的狠话,现在他是自打嘴巴。

“不,不是,我曾经以为对你的迷恋只是一时的,只是一种错觉,但倘若只是错觉,我不会在和你分开的每一天都在想着你,不会只要看到有千金小姐下马车,就会多看一眼,以、为可以见到你,不会为了应付我娘逼我成亲,想在其他女人身上寻求你的影子,找个像你的女人成亲,但我知道怎么找都找不到,因为她们都不是你,直到我以为你死去后,我才真正发认清楚对你的感情……霏月,在失去后我才懂得我是爱你的,我真是个大混帐!”

丁霏月为他说的话流下了泪,可她的心依然不安,“也许你只是同情我,看我家破人亡,落入五皇子手上很可怜才想救我的,你对我并不是真正的……”

秦宇听得恼怒,倾身吻了她,彻底的封住她的唇,不让她再说出一句质疑他真心的话。

那是个十足炽烈的吻,将他这段日子以来的疯狂想念都投注而入,他先是柔情的吮吻着她的唇瓣,描绘着它的美好,再探进她的贝齿,热情的与她的小舌交缠,双唇紧紧相贴,都纠缠的夹着一丝银丝。

丁霏月被吻得满脸通红,唇腔里满是他炽热的气息,快不能呼吸,这肯定是她做过最不成体统的事,她也被吻得全身瘫软,要不是秦宇抱住她,她早就摔倒在地了。

两人拥吻好久,之后,秦宇才放轻吻她的力道,改为磨蹭着她柔女敕的唇瓣,吮着,舌忝着,依依难舍着,许久才松开她。

“这样可以证明我的真心吗?”他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息,笑着说。

丁霏月哪说得出话,她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她晕眩着,感觉这一切如梦如幻,太不真实了,总觉得会幻灭,回到他当时斩钉截铁的拒绝她的那一刻。

“我……我不知道……”她轻摇起头,仍无法忘怀留下的伤痛。

秦宇捧起她的脸蛋,认真的道:“霏月,没有关系的,我知道你还不信我,你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会想办法从五皇子手中救出你的。”

丁霏月就算无法马上相信他的感情进而接受,他现在说他会救她这番话,仍成为她的救赎。

她双手不禁揪住他的衣袍,含着泪光朝他诉说,“相信我,我爹他和四皇子真的没有造反,他们是被五皇子预谋陷害的,我人会在这里,也是五皇子一手策划的……”

丁霏月说到激动处不由得拉高嗓音,秦宇马上捂住她的唇,“我相信你爹和四皇子都没有造反,你慢慢说,小声点,别让外面的人听见了。”

听他这么说,丁霏月逐渐冷静了下来,秦宇拉着她坐在地上,肩并着肩,丁霏月慢慢的说出她所知道的事。

听完后,秦宇脸色严峻的道:“有许多官员都是相信你爹和四皇子是清白的,都认为五皇子是主谋,刺客是他找来诬陷四皇子,也是他派人在丁府放入莫须有的罪证,不过没有证据,皇上是不会相信这番话的,必须先找出五皇子诬陷的证据,才能帮他们两人在皇上面前平反,而且也必须尽快找到逃亡在外的四皇子进而保护,以免四皇子遭到五皇子杀害,这些都是需要花时间,得沉得住气才能做好的。”

丁霏月明白,要平反是一条辛苦的路,但知道父亲总有一天会洗清冤屈,她总算得到安慰,心情平静多了。

“对了,我知道我爹和兄长们都被判了流放,那我娘她们的情况呢?”她追问,至今她仍没有丁府女眷的消息,真的好担心她们。

秦宇脸色微微变了,他不想说的,但还是要让她知道,“你娘和丁家女眷她们都被送进教坊司,你娘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还尚有一丝气息就被误当成断气,运到乱葬岗,被我爹救走了,现在她在一个隐密的地方疗养身体,但是你的姨娘、庶妹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们已经……”

丁霏月自然明白教坊司是什么样的地方,心情随着秦宇的话起起伏伏,最后听到亲人的死讯,不由得露出哀戚之色。

虽然她和姨娘、庶妹们并没有那么熟悉,庶妹们接近她也只是为自己的姻缘着想,但她们终究是她的家人……

秦宇搂住她的肩,安慰她道:“霏月,你还有两个庶妹活着,她们被大官的儿子看上了,被重金赎回去当妾,至少不是沦落为妓,我爹在想办法周旋,把她们救出来。还有你爹和你几个哥哥,我爹也会设法帮助他们的,至于你的贴身丫鬟和女乃娘,丁家的仆人们,他们都被卖到其他府邸。霏月,你要为活着的人打起精神才行!”

丁霏月苍白着小脸,缓慢的点了头,她确实得为活着的人打起精神来。

“霏月,虽然我无法马上帮你爹平反,救你的家人月兑离苦海,但我会先救你出来的,只要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就会有办法救你。”秦宇又道,这是他的承诺。

丁霏月苍白的脸上多了分哀伤,朝他露出一抹苦笑,“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把我救出去……今天五皇子要我侍寝,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我已经决定好了,若他敢碰我,我就用簪子刺死他再自尽……”

秦宇马上握住她的肩膀,眸底饱含着惊慌的道:“不行,你不能做傻事,五皇子肯定会在房外安插很多侍卫,你还没动到他,就先被那些侍卫杀了!”

丁霏月被他的激动给吓了一跳,秦宇自知他嗓音太大了,忙看看外头,见那些丫鬟正在喝茶配着糕点,没听到什么,这才放心下来。

接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药瓶递给她道:“我就是为这件事而来的,我怕五皇子会对你出手,所以花了几天时间找药,幸好有顺利找到,今天也顺利入府,来得及把药交给你。”

丁霏月看着药瓶,狐疑的问道:“这是什么药?”

“这是一种药,一次一颗,下在酒水里,约莫两、三刻后会醉倒大作春梦,那梦境会很清晰真实,醒来后会当真以为与你有肌肤之亲。”秦宇解释完后,更加仔细的嘱咐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收好,别被五皇子发现了。”

丁霏月听他这么说,赶紧收妥,她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也有用上药的一天。

秦宇看到她如释重负的表情,模了模她的脸庞,“五皇子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他的耐心已经用完了,你必须稍微对他示好一下,他才会疼惜你,对你失去戒心,喝下加了药的酒。”

丁霏月心知这种关键时刻要把自尊摆一边,不能再对五皇子冷若冰霜了,但是……“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对男人示好……”更何况五皇子又是她的仇人,她恨都来不及了,有办法做到吗?

秦宇朝她微笑,打趣地说:“很简单的,你只要对着他笑就好了,你办得到的,你不就是对我笑一笑,就把我迷得神魂颠倒吗?”

丁霏月听得脸都红了。

“对了,你还要这么做……”秦宇挨近她耳畔又说。

丁霏月听着他几句叮咛,因为他的靠近感到脸都烧热了,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道:“我知道了……”

交代完该说的话后,秦宇对着她道:“霏月,我该走了,我对五皇子说要出来逛逛庭院透透气,可不能离开太久。”

丁霏月心有不舍,忽然,她想到一件事,“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院落外有不少侍卫看守,你翻墙了?”

秦宇欲言又止,显然是不太想说的,但在她的目光下,还是咬牙开口,“我……钻了狗洞。”

伪装花匠的探子帮他查到她人住在这个院落里,却不得其门而入,当然他也是可以施轻功翻墙进来的,但在发现有面墙下有个破损的洞,可以直通她的寝房外侧,比起翻墙减少了被发现的危险,便钻洞进来了。

秦宇见她要笑了,马上捂住她的嘴,“不能笑,会被听见的。”接着,他向前亲吻了她的额头,为她打气的道:“霏月,无论如何我都会设法把你救出去的,在那之前,你必须要靠自己撑下来,你一直都是那么坚强的,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撑到我来救你的。”

当天晚上,丁霏月顺利对冉弘下了药,她只是稍微,算是勉为其难的对他笑一下,不像平常那么冰着脸,在冉弘眼里看来便是柔顺,再加上她难得主动替他倒了酒,更让他心情好,喝下了她早掺入药丸的酒。

冉弘在喝了几杯后,像是喝醉般,对她又搂又抱,她努力的忍耐着没推开他,一直到被他硬拖在床上,在她以为他要强行对她做什么时,他倒在她颈项间呼呼大睡了。

丁霏月悄悄松了口气,将他沉重的身躯从她身上挪开,让他平躺在床上,然后照着秦宇的吩咐,月兑掉这男人的衣服,这种惊世骇俗的事在以前她是绝对办不到的,但现在她顾不得,为了制造两人肌肤相亲的假象必须月兑光他。

接着,她用了簪子划伤手臂内侧,在床上滴下几滴血,充当她的落红,大功告成后,她再为他拉上被子,盖住他的果身,在床旁的一张长榻上窝着,睁着眼,等到了天亮。

当冉弘醒来,丁霏月衣装完整,佯装她比他早起,已经梳洗完毕了,一夜未眠让她气色不太好,看在冉弘眼里以为是他让她太疲累了,在他的记忆里也满是他与她交缠得难舍难分的绮丽画面,他对她充满怜爱的要她多休息。

看冉弘没有起疑,心情很好,丁霏月暗自松了口气。

后来,丁霏月就靠着秦宇给她的这瓶药,躲过好几次侍寝,当然她也怕冉弘会在大白天出其不意的拖她进房,但显然冉弘不是个色欲薰心到将礼教都抛在脑后的人,大白天他不会妄为,只会在晚上召她侍寝,他也是个很重情调的男人,会先和她吃个饭,喝点小酒,让她逮着机会下药。

浑然不知被下了药的冉弘,真以为自己得到丁霏月的身子,又见她态度软化,以为他已经得到她的心,对她是相当宠爱,送给她许多礼物。

丁霏月在五皇子府里的日子可说是过得愈来愈好,冉弘的姬妾们也都对她又嫉又羡的,但她心里战战兢兢的,深怕被冉弘发现她对他下药的事实,只期盼着能尽早离开这里。

“姑娘,太子殿下要你过去。”

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丫鬟,透过外面的人传话给丁霏月,她叫绢儿,是秦宇好不容易安插进来的女探子,原本当的是送菜的丫鬟,是冉弘问丁霏月想要什么礼物时,她知道绢儿的身分便跟他讨了她,说这丫鬟长得跟她一个妹妹很像,冉弘正宠着她,大概是想起她的遭遇,便没多想的让那丫鬟来服侍她,也为了讨好她,把那一干不讨她欢心的丫鬟们撤走了,只留下两名丫鬟做粗使丫鬟,有需要再使唤。

比起最早只有她一个人待在这府中,现在有绢儿陪她,丁霏月可安心多了,绢儿是个行事机灵又略懂武艺的女探子,只要秦宇有进五皇子府,便会帮忙传递消息,或安排两人偷偷模模在假山里见面。丁霏月的心情很矛盾,明明是不相信秦宇说爱她的话,觉得太不真实,却高兴着能见到他,想到他为救她冒险入府,次次与五皇子打交道,她也无时无刻都在担心他。

他其实不必蹚入这浑水的,却为了她一脚踏入,深陷危险……他还对她承诺会救她出来,她看到了他眼里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念,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无比认真,她总觉得自己迟早会被他的用心给打动的,毕竟她早已经爱他爱得无法自拔,怎么还有多余的力气去抗拒他的心意?

丁霏月也因为时不时的就能见到秦宇,变得更为坚毅,佯装温顺的待在这座囚禁她的牢笼里。

前些天,冉弘被皇上立为储君了,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立储大典,在青霄国里,太子是可以在皇宫外拥有自己的府邸的,于是原本的五皇子府便成为了太子府,还大举扩建,变得更富丽堂皇,府邸内是一片喜气洋洋,有不少官员前来祝贺,就连李丞相也来了,看得出他极力想和冉弘交好,想在未来获得冉弘重用。

丁霏月只要想到父亲的位子已经被人取代了,冉濬的太子之位也被冉弘抢走了,就为之忿恨不已,但她只能忍下,秦宇正辛苦的要查出冉弘的罪证,得和冉弘这种可怕的人虚与委蛇,她必须沉得住气才不会打坏他的计划。

在立储大典后,秦宇俨然成为了冉弘的心月复,来得很勤快,约一、两天就过来拜访一趟,但如今已经连续有七、八日没来了,不禁让她担心,会不会是冉弘发现了什么,出了事?

不,不会有事的,秦记也需要他打理,他要做大生意,哪有办法常上太子府来。

丁霏月这么告诉自己,在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气色非常差,多上了一点胭脂,起身道:“走吧!”

一踏出寝房,丁霏月便被在外等候的几名侍卫带着走,冉弘虽撤走了她院落里泰半的丫鬟,没让那么多人盯着她,但他还是怕她长了翅膀飞走似的,院落门口总会有人守着,召她去找他时,他也会差好几个侍卫来护送,借以看牢她。

丁霏月一路被领来花厅,从外头便可听见里面的谈笑声。

花厅内的客人,是八皇子冉翊。

冉弘并不喜让她来见客,大概是怕她这个已死的罪臣之女会被认出来,但八皇子来时,倒是都会叫上她,看得出两人交情很好。

丁霏月知道冉翊是当时追捕她的人之一,自然对他没有好感,更何况她想,这陷害冉濬和丁家一事他肯定也参了一脚,连他都恨了下去。

花厅里,冉弘和冉翊悠闲的盘腿坐在软垫上,在他们面前的矮几上,摆着各种佳肴和美酒,两人的身后,都有着各自的亲信。

冉弘看到她来了,慵懒的喊了她,“海棠,来弹上一曲吧,八弟嫌牡丹弹的不好,我便夸了几句你弹的曲子有多动听,八弟就说想听你弹琴。”丁霏月这一踏进来,便看到花厅中央摆着一把琴,那名叫牡丹的妾室站在一旁,隐隐含有妒意的瞪视她,丁霏月视而不见,与她擦身而过,走到冉弘和冉翊面前,谦卑的道:“八皇子殿下,妾身其实没有太子殿下说的弹得那么好。”

“海棠姑娘真谦虚,五哥他说你弹琴弹的可好了,今天我若没听到你弹的琴,我就……赖在五哥这儿不走了!”冉翊说得任性。

“为免八弟赖在我这儿不走,海棠你就弹一曲吧。”冉弘噙起笑道。

“那妾身就在八皇子殿下面前献丑了。”丁霏月没再多推辞,温顺地前去弹琴。

丁霏月从小就会弹琴,姨母特别请了琴师教她,练就一手好琴艺,只是她鲜少在人前表现,也是有一晚冉弘兴致一起,还没喝下她掺了药的酒就想抱她上榻,情急之下她才说要弹琴给他听,用来拖延时间,之后,冉弘到她那儿过夜时,都会顺便要她抚琴。

丁霏月的琴音优雅悦耳、清灵婉转的令人赞叹,一曲弹完,还留有余韵。

冉翊听得入迷,满意得不得了,好奇的朝她问道:“海棠姑娘,五哥说你琴棋书画皆通,是个才貌双全的才女,如今一见果然如此,你大概没有什么不会的吧?”

“妾身不会做菜。”丁霏月说了谎,她是绝对不会为冉弘做菜的。

冉翊听了笑道:“这倒是,这双巧手用来做菜太可惜了。”

“海棠,过来我这儿坐。”冉弘温柔看着她,朝她招了手。

他那边哪有位子坐?丁霏月只能硬着头皮的走向冉弘,在被他一把拉到怀里坐时,她一瞬全身僵硬住。

冉弘当她是在害羞,故意搂得更紧。

他并不喜太主动的女子,太容易腻了,但太爱反抗的也不好,对他来说,丁霏月现在这样子刚刚好,正讨他喜欢。

丁霏月难以忍受这男人的亲昵举止,她小小声、委婉的反抗道:“太子殿下,八皇子殿下在看着……这样不妥。”

“八弟,你觉得不妥吗?”冉弘正色的朝冉翊一问。

冉翊哪会不解风情,当然是大声的回道:“不,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不妥!”说完,他哈哈大笑,丁霏月只觉刺耳难耐。

这时候,有人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秦当家来了。”

“快请他进来。”冉弘不假思索道,没注意到怀里的人儿那想从他身上跳起,又不敢动的僵硬样子。

秦宇随即被领了进来,走在长廊上时,他便听到琴声,猜测是丁霏月在弹琴,想到能见到她心情就好,岂知一踏进来,竟见丁霏月被冉弘搂抱在怀里,这幕亲密的画面刺痛他胸口,这样的情景没有男人忍受得了,但他只能逼自己忍耐住。

秦宇的目光只在丁霏月身上停留一刹那,马上挪开,跪下问安,“太子殿下,八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起来吧!”冉弘招了手,见他站起后问道:“秦当家,这几天都没见到你,你是上哪去了?”

秦宇回话道:“太子殿下,这几天我是到北方的云县做生意去了,才会一连几天都没来拜访。”说完,他从衣袋取出一个小盒,往前呈上,在冉弘的护卫接过后,他再退后几步,“这是我在云县找到的,要献给太子殿下,我想太子殿下会中意的。”

“秦当家,怎么只送五哥,我却没有?”冉翊不满的嚷道。

秦宇淡淡笑答,“这次不知道八皇子殿下在,下次务必会帮殿下准备的。”

冉翊也只是开玩笑的,听他这么说,更爽快一笑,“好,那就下次。”他看向冉弘,“五哥,快看看秦当家为你献上什么。”

冉弘从护卫手上接过小盒,打开一看,是一对裴翠蝴蝶耳坠,那翠绿光泽毫无杂质,清透润泽,实属上品。

“真美啊!”冉翊都看着迷了,又摇头,“不对,秦当家怎么会送这种女人家的玩意给五哥……”

冉弘爽朗一笑,“秦当家还真懂得本太子的心,知道我正愁着要送什么给海棠好呢!”他低头望向怀里的人儿,“本太子送你这蝴蝶耳坠子,你可喜欢?”

丁霏月望向那耳坠子,想到那是由秦宇手中送出的,心脏怦评急跳,“喜欢。”

“太好了,本太子为你戴上。”冉弘很快地帮她拿掉旧的,戴上新的,又模模那漂亮的蝶翅,满意极了。

“谢太子殿下。”丁霏月说道,匆匆睇了秦宇一眼,见秦宇唇角微微勾起,似在对着她笑,她吓得垂下眸。

他该不会是故意送那耳坠子给冉弘的?他真笃定冉弘不会疑心吗?也太大胆了!

秦宇不着痕迹的睐向丁霏月,知道自己吓着了她,但也唯有如此才能光明正大送东西给她,那么多天没来看她,他想弥补她。

“秦当家,怎么还站着,你也坐吧!”冉弘马上让下人帮他准备张桌子和软垫,送上一份酒菜来。

秦宇在坐下后,酒菜很快的送来了,冉翊知道五哥很看重秦宇,自然也信任他,几杯酒下肚后,他什么话都说,不避讳的朝秦宇道:“秦当家,我五哥向父皇毛遂自荐攻打萨平国,想为青霄国扩张版图,到时可需要你鼎力相助了!”

秦记富可敌国,当然是指在金钱上的帮助。

冉弘轻蹙起眉宇,“八弟,你在说什么,父皇都还没同意……”他一叹,“父皇他太妇人之仁了,不想劳民伤财,殊不知长年救济萨平国只会拖垮青霄国,对青霄国一点好处都没有。”

萨平国是靠近青霄国北方的小国,多年来双方一直是和平共处的,萨平不像青霄这般富庶,粮食不足时也都是仰赖青霄救济的,但冉弘显然不愿意去救济一个小国,他想着干脆攻下萨平国,纳为青霄国领土。

“放心,父皇一定会体会到五哥的用心,会点头同意的。”冉翊倒是胸有成竹。

“希望如此。”冉弘灌了杯酒,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朝堂上的事,秦宇是一直有在注意的,冉弘在成为太子后,频频提出一些政策不被皇上采纳,父子俩有了磨擦,倒是冉弘想攻下萨平国一事,他是第一次听说。

冉弘会被拒绝也是正常的,当今皇上本就不是个好战之人,日子也过得那么富庶祥和,没事干么去打仗?

当然,秦宇只能迎合的道:“太子殿下,日后在攻打萨平国之事,若有需要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协助。”

“秦当家说的真好!”冉翊飒爽大笑。

“秦当家有这份心,本太子敬你一杯。”冉弘也高兴的举起酒杯来。

秦宇也朝冉弘敬酒,心痛地看了眼那坐在冉弘腿上的人儿,不知有多么想将她带走,却只能视而不见。

接着,冉翊喝得更多,变得更多话了,“五哥,三哥自不量力想在狩猎宴上害你,如今腿断了,变成残废了,谅他也变不出花样来,这太子之位,五哥可以安稳坐了!”

狩猎宴是在立储大典前举行的,三皇子冉群争储君之位一直失利,又被杀出来的冉弘抢得先机,为阻止冉弘成为储君,他打算在狩猎宴上弄个意外害死冉弘,岂料先被冉弘识破,他则反被害得跌入山谷,摔断了腿,而皇上对于那天的意外有疑窦,在详加调查后,竟发现冉群布局想谋害冉弘,皇上怒不可遏,对冉群失望透顶,冉群恐怕再也无法翻身了,至于排行在后面的其他几个皇子年纪还小,冉弘这太子之位可说是坐的很稳固。

“不,在老四还没捉到前,一切还很难说。”冉弘没那么乐观,眸子幽深暗沉不少。

“四哥能逃到什么时候?他这个谋反叛臣,迟早会捉到他的!你说是吧,秦当家?”冉翊突然转向秦宇一问。

秦宇心忖着,这个八皇子看起来是任性妄为,不像冉弘心机深沉,但他完全以冉弘马首是瞻,为了冉弘,他盲目得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秦宇故意顺着冉翊,带着怒火地道:“这是当然的,四皇子意图造反篡位,是个罪不可赦的叛臣,一定要捉住他,皇宫里派出那么多追兵,谅他也逃不了多久,很快就能捉住他了!”

冉翊见秦宇愿意助五哥攻打萨平国,对四皇子这个叛臣也如此愤怒不能原谅,对他的忠诚极为满意,热络的笑道:“秦当家,听说你没娶妻也没纳妾,还真让人意外,像秦当家这样年轻有为的男人,身边怎么可以没有女人呢,我请太子殿下赐给你美人好了。”

秦宇对于应付冉弘和冉翊两人向来是游刃有余的,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话,可着实让他一怔,接着他婉拒的道:“谢八皇子殿下一番好意,但其实家母已经在着手帮我挑选……”“在娶正妻前,纳几个可人的小妾没有什么的!”冉翊听到秦宇拒绝,朝冉弘笑说,“五哥,你看秦当家也太正经了,快赐个美人给他吧!”

冉弘一笑,故意地道:“秦当家,恰好我府里有好几个大臣献上的美人,我看全都送给你好了……”

“咳、咳……”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的丁霏月,倏地在此时猛咳嗽。

冉弘马上低头问:“海棠,你怎么了?”

“太子殿下,妾身不太舒服……”丁霏月捂着唇说,又咳了咳。

冉弘关心的道:“那你先回房休息吧,差丫鬟去请大夫来,我晚点再去看你。”

得到冉弘的允许,丁霏月终于可以离开那令人作呕的怀抱,在绢儿的搀扶下她踏出大厅。

她是故意咳嗽的,她无法忍受听到那样的对话,不喜听到冉弘和冉翊说着要塞女人给秦宇的话,虽然秦宇马上拒绝了,但她真怕到最后他会被迫接受,不如不听,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敢多看秦宇一眼,目不斜视地经过他身侧,深怕她心里的怨妒会流露出来。在踏出花厅没多久,绢儿便说要上茅厕离开了下,当她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回到院落,进了寝房后,绢儿这才回来,还塞给她一张字条。

原来绢儿是谎称上茅厕,偷偷去找了张全,从张全那儿拿来秦宇写的字条。

丁霏月马上拆开字条来看,上头是秦宇苍劲有力的字迹——

霏月,这蝴蝶耳坠子是我为你特别挑选的,总觉得你戴上后会更美如天仙,你还喜欢吗?我不在时,把这耳坠子当成是我,让它时时刻刻伴着你吧。

丁霏月在前一刻心头还很紊乱,被妒意占据,这一刻立即被秦宇字条上的字句攻陷,一颗心甜蜜悸动不已。

他还真会哄女人,而她也被他哄得服服贴贴的!

丁霏月伸手模了模耳坠子,露出羞涩又傻气的一笑,模了好久,感受得到秦宇注入的爱意,她的心变得更刚毅,更能忍受待在这座牢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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