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儿醒过来时,脑子还晕乎乎的,她睁眼见到床边一个身穿灰袍、留着花白山羊胡,约末莫六旬的清瘦长者蹙眉看着她,她吓了一跳,不动声色的在被子里握拳再松开,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能动了,只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估计要跑也跑不掉。
她勉强撑坐起身,看着对方问道:“请问您是谁?我又在哪里?”
那长者负手回道:“叫我老林就可以了,这里是黑风寨。”
“黑风寨?”秦肃儿蹙眉,这名字听起来像盗匪窝,随即她想起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暗自咒骂了几句。“聂如风在哪里?是他将我劫持来此的没错吧?我要见他。”
老林缓缓道:“三当家此时不在寨里,和二当家去城里置办你们成亲要用的东西了。”
“我们成亲?”秦肃儿急促地问:“您说我要跟谁成亲了?跟那个聂如风?”
老林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三当家是这么说的。”
“该死的。”她火速掀开被子要下床,心中万千滋味流转,气得如三尸神暴跳。“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救他的命!早知道他是挟持救命恩人还妄想要逼迫救命恩人与他成亲的混蛋,打死我也不会救他!”
事到如今能怪谁?是她自己又将萧凌雪的谆谆告诫丢在一边,见不得有人死在她面前,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老林很是意外的看着她。“三当家说他月复炎发作,在城里遇到一个大夫救了他,难道姑娘就是救了三当家性命的大夫?”
秦肃儿重重一点头,慷慨激昂地道:“不错,就是我!我恨我自己干么要鸡婆救他,让他活生生痛死就好了,那种人渣不配我出手相救,我真是后悔死了!这些话请您一字不漏的转告聂如风那家伙!”
老林却不理会她的激越之词,深蹙着眉道:“姑娘,据老夫的诊断,三当家的月复炎极是严重,脉象里有无法排出体处之物,应是无救之症。”
她紧了紧拳头。“不错!原是无救之症,是我多事救了他,才让他的狗命活了下来!”
他仍是不理会她对聂如风的一句一骂,抓住重点问道:“姑娘是如何救治三当家的?”
秦肃儿没好气地道,“我给他月复部开了刀,将体内排不出去的石子取了出来,再缝回去,他才得以保住性命,而他却将我劫持到这里来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不配为人!”
老林脸色一变,“姑娘是在跟老夫说笑吗?”
她定睛瞅着他。“您是大夫吗?”
他点了点头。“老夫是黑风赛的大夫,对医术也算颇有研究,可姑娘口中的医治之法,未免太过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秦肃儿看着他,不苟言笑地道:“老林大夫,简单来说,人体里有许多脏器,脏器若生病了、损伤了,靠外力是无法医治的,必须开膛剖月复,该修的修,该补的补,再缠合回去,这是一种治疗方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身为医者,不该存在我不会、别人亦不会的迂腐想法,这开刀修补脏器在我大云是司空见惯之事,是大周的医术有所落后,才会未曾听闻。”
“姑娘是大云人氏?”老林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确实是老夫孤陋寡闻了。”
骂骂咧咧一阵后,她觉得恢复了不少力气,套上了鞋。“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老林摇了摇头。“除非大当家点头,否则姑娘不能离开。”
“这是绑架!”秦肃儿铿锵有力的说道。“再说,我为何要受那个大当家的箝制?”
他尴尬的咳嗽一声。“因为这里是黑风寨,寨里的事,一向是大当家说了算,三当家已经把姑娘介绍给大当家,而大当家也同意了你们的亲事,若是没有大当家的命令,姑娘是无法离开的。”
“亲事个鬼!”她肃了容颜,沉声道:“老林大夫,请您跟姓聂的混蛋说,我是有夫之妇,我夫君此刻人在客栈里,肯定在为我失踪而焦急,他的脾气并不好,等他查到我在这里,肯定会杀过来将这里夷为平地,你们最好赶快放了我!”
老林无比惊诧。“三当家可知道姑娘……娘子是有夫之妇?”
秦肃儿指着自己的头,语气不耐地道:“我不是梳了妇人发型了吗?他若不是瞎子应该看得出来吧。”
“妇人发型?”老林一愣。“发型还有做妇人之分吗?”
秦肃儿直想扶额大叹一口气,萧凌雪规定她将头发梳起来,以免再招来烂桃花,这下可好,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他们会来到对于发式并无规定的大周朝。
她深呼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地说道:“总之,我是有夫君的人,不可能跟姓聂的白眼狼成亲,劳烦您去转告那位大当家,若即时放我走,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绑架我的罪……”
她还没说完,有人直接开了门,她吓了一跳,自动住了口,就听见那人微喘着气,着急地说道。
“老林,你快去看看!勇哥儿掉进猎人的捕兽陷阱,双脚血肉模糊……”
老林震惊急问:“人在哪里?”
那人回道:“抬回来大堂了!”
老林匆匆对秦肃儿道:“等三当家回来,老夫会将娘子的话转告三当家,娘子先在此处休息,老夫去看看勇哥儿……唉,落入捕兽陷阱,恐怕凶多吉少……”
秦肃儿本能拉住了他,月兑口道:“我也去,我是外伤大夫。”
很明显的,某人又忘了适才对自己的耳提面命。
“你也去?”老林想到她适才那一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言论,更重要的是,聂如风回来后,他为聂如风诊过脉,发现他的脉象和之前时不时便月复痛如绞时大不相同,那体内无法排出之物确实不存在了,让他有些相信眼前这小娘子的开脾剖月复之说,最终他点了点头。
“那好,走吧。”
三人到了大堂,秦肃儿便见一大堆人脸色凝重地围着一个躺在草席上的少年,那少年脸色惨白,不断的哀号。
有人见老林来了,连忙喊道:“老林来了快!快!让让,让老林看看!”
秦肃儿跟在老林身边,引起议论——
“欸?这不是三当家的准媳妇儿吗?跟老林出来做什么?”
人群里,一个居中的彪形大汉蹙眉问道:“老林,你把老三的媳妇儿带来做什么?”
老林对秦肃儿压低声音道:“这位是大当家,勇哥儿是大当家的独苗。”
秦肃儿立即抬头看着那位人高马大的黑风寨大当家,匆匆说道:“第一,我不是聂如风的媳妇儿,我夫君姓萧,我是被聂如风敲昏强行劫持到这里来的受害者!第二,我是大夫,擅长外伤,所以跟老林大夫一块儿过来看伤者的伤势。”
大当家乔逵看了秦肃儿一眼,沉声道:“你们先检查勇儿的伤势。”
老林仔细看了惨不忍赌的伤势,摇头道:“没法治了,必须截肢……”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不错,伤势太严重了,只能截肢了……”
“不!”秦肃儿独排众议说道:“我能缝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老林赶忙问道:“娘子能缝合?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秦肃儿此时只恨聂如风将她劫来时为何没将她的医药箱一块儿劫来。
秦肃儿起身看着乔逵,“大当家,现在分秒必争,我保证会救活伤者,所以请你听我的,不要问问题,准备两张到我腰部左右的桌子,把伤者抬到桌上,烧一大桶酒,把屋里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的擦过,绝对不能马虎,在场者去换套干净衣裳,并且用烈酒洗手消毒,治疗的过程中,不许任何人开口说话!”
她没清场,因为她面对的是绿林大盗,与其说破了嘴,不如让他们亲眼见证,相信看过她是如何缝合的,他们对她的尊重亦会有所提升,到时她要离开,阻力也会小一些。
片刻之后,一切准备就猪,秦肃儿让老林给她打下手,她首先为伤患施行针灸麻醉,并且如常讲解。
“你说这是……这是针灸麻醉之术吗?”老林大受刺激,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施了针灸麻醉,勇哥儿便不会感觉到痛了,是吗?”
“对。”秦肃儿一边专心施针,一边说道:“我给聂如风那混蛋开刀时也施了麻醉针。”
一个时辰之后,她已完美的做好了缝合手术。
这段时间,在场所有人也屏气凝神,包括乔逵在内,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大堂里只余起伏的呼吸声和秦肃儿一边向老林讲解的声音。
秦肃儿抽起施在乔勇身上的银针。“患者半个时辰之内会醒来,现在抬着桌子,送到他房里去休息,他醒来后应该会很痛,我先开个方子为他止痛消炎。”
若是她的医药箱在,她就可以施打一针抗生素了,此行她可是带了很多抗生素,但现在想想,用在聂如风身上实在浪费,那种混蛋不值得用那么好的现代药品。
在乔逵的示意上,几个大汉小心翼翼的抬着桌子往厢房而去。
秦肃儿向老林要来笔墨纸,快速写下了方子。“只服两帖,要服半个月,一个月之内,双脚不得落地,其余注意事项我都写在上头了。”
老林接过方子,神情还是很激动,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种情况秦肃儿来到古代之后看多了,凡是学医之人,见到她的手术没有不神魂震动的,只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传授他医术,她要赶回客栈,萧凌雪此刻肯定急疯了,说不定为了要找她,整座善城都给掀翻了……
她站起身,定定地看着乔逵。“大当家,我救了贵公子一命,当做让我离开这里的条件,你意下如何?”
乔逵对她提出这样的条件毫不意外,但是他摇了摇头。“你是救了勇儿不错,但你是老三带回来要成亲的人,眼下老三不在,我不能让你走。”
秦肃儿握紧了拳头,大声说道:“我不是他带回来的,我是他劫持来的!他没有问过我的意愿就自行把我敲昏带来这里,最重要的是,我说了,我夫君姓萧,我是个有妇之夫,我死也不会跟他成亲,聂如风的行为是强抢良家妇女!
乔逵大笑起来,双目炯炯有神。“黑风寨什么都抢,自然也包括女人,老三抢了你回来当押寨夫人,这不是什么新鲜事,而你是别人的女人,这更不是个事儿。”
秦肃总算知道她遇上的是一群不讲道理的山贼,她的医术震慑不了他们,再医者仁心她就回不了客栈,见不了萧凌雪,看来她得使点手段才行。
她把抢过老林手中的药方撕了个粉碎,朝空中一抛。
老林急忙喊道:“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秦肃儿脸一沉,冷冷的道:“没有我的医嘱,你们不知如何照料,那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乔逵有些讶异。“我瞧你的胆识并不一般,你是何人?”
“知道了又如何?你是要找我夫君要赎金吗?”秦肃儿的眼神越发幽冷,哼道:“这样也好,你尽避开出价码来,无论是如何天价,我夫君定会来赎我。”
“黑风寨还不至于那么无耻。”乔逵微微沉吟,“总之,我不能只听你的片面之词就放你走,至于你救了勇儿,我会给你足够的酬金,其余的,等老三回来再说。”
秦武儿皱起眉头。“聂如风何时回来?”
外头无预警传来的吵杂声打断了他们的话,一道身影疾步进来。
“大当家!有人闯进寨里来,和回来的三当家打了起来!”
秦肃儿心里一紧,不会是萧凌雪来了吧?
乔逵要出去察看,秦肃儿立即跟了上去,他转身瞪了她一眼。“打杀是男人的事,你留在此地就好。”
秦肃儿情急地道:“可能是我夫君来了!”
乔逵不以边然,“一般人不可能进得了黑风寨。”
秦肃儿想也不想地回道:“他不是一般人!”
乔逵锐利的目光又瞪了她一眼,但没再阻止她跟上。
紊肃儿跟着乔逵到了外头,这才发现黑风寨位在高山林中,地处山月复位置,四周全是峭壁悬崖,地形极为隐密,外人确实难以寻觅。
此时太阳刚刚下山,一群鸟鸦在树梢停留,屋外有三十来人,但正在打斗的只有两人,一片刀光剑影中,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秦肃儿一见到和聂如风打得难舍难分的人,心脏立即提到了嗓子眼,萧凌雪一身白衣红色箭袖劲装,脸上凶相毕露,神色十分冷峻,她见他出手狠绝,招招要取聂如风性命,不由得心惊胆颤,先前在太后寿宴上面对萧子毅时,他也没这么狠。
她也不知为何,两人单打独斗,旁边还有其它人,却未同时进攻。
“怎么回事?”乔逵问问刚才进堂去禀告的手下。
“回大当家,三当家说不许人帮他,他要和那个不知死活活的叫化子一决胜负。”
秦肃儿没好气地道:“你才是叫化子,你们都是叫化子!”
乔逵好气又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个?”
秦肃儿脸上毫无笑意。“我夫君被人污辱为叫化子,我自然要计较。”
乔逵来了兴趣。“你夫君是什么人?身手如此矫健,竟然能和老三打这么久?”
秦肃儿完全掩不住以夫为傲的神情。“我说了,他不是一般人。”
萧凌雪不可能自己上山吧?他的手下呢?是在隐密处保护他吗?这回他们出使,皇上不知有无派暗卫随行保护?
萧凌雪和聂如风依然缠斗不休,萧凌雪的招式锐不可当,显然已占了上风,就在他的剑尖势如惊雷的朝着聂如风颈子而去时,一支小巧的铁箭飞了出去,箭尖刺进了萧凌雪手臂,使得他在瞬间松了剑柄,往后倒去。
秦肃儿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实在太不真实了,就像电影画面,她有几秒钟的怔愣,直到她看到躺在地上的萧凌雪七孔缓缓流出带着绿意的鲜血……
“老八!你做什么?!”乔逵朝空中怒喝,眼里闪过一丝戾色。
一个拿着皮鞭的紫衣少女由屋檐轻巧地落地,噘着嘴道:“三哥快顶不住了,我不出手,难道要看三哥死在那人剑下?”
聂如风气急败坏。“谁让你多事?我有让你帮我吗?”
杨菁没好气地回道:“我若没出手,你已经死在他剑下了。”
聂如风怒瞪着她,吼了回去,“那就让我死在他剑下!”
杨菁气恼极了:“你——不知好歹!”
旁边一个手下怯生生地道:“八当家,您有所不知,三当家说要和那人单打独斗,拼个高下,不许我们插手,您这一插手,三当家便成了而无信之人……”
杨菁不服气的哼道:“单打独斗?那也要水准相当才能单打独斗,你没看到那人的眼神吗?他是杀红了眼呐,他存心置你于死地,不是做做样子而已。”
秦肃儿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急奔到萧凌雪身边,迅速取出袖里的针袋,取出银针,在他的穴道上施针止血,可是完全没有用,浓绿的血依然从他七孔流出,她给他探脉,竟然是死脉。
血色瞬间由她脸上褪尽,她无助又哀痛地低喃,“不……”
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怎么会?前一秒还在她面前杀伐狠绝的和聂如风过招,怎地下一秒就气绝身亡了?
“不可能!”秦儿无法接受,她惊恨万分的将萧凌雪箍在怀中,她的手微微摇晃发抖,完全慌了神。“你怎么了?你快起来……快起来……不要吓我……”
她自恃医术高明,来到古代后靠着一手高明医术,运气一直与她同行,她从来没有如此手足无措过。
看着似随时会倒下去的秦肃儿,杨菁得意地道:“不必白费功夫了,他中的是蛊毒,那些绿浓的血是虫血,虫蛊正利用他的血液散至全身,眼下看起来还活着,事实上在中蛊的瞬间已经形同死亡,你纵使有再高明的医术也救不了他。”
她倒要看看那女人的医术有多高明,聂如风昨天将那女人带回来,说那女人用高明的医术救了他性命,他要与那女人成亲。
呸!她实在不服气,高明的医术,能有多高明?会比她下毒的手法高明吗?
如今证明了,再高明的医术也治不了她下的毒,聂如风可是看清楚了,那女人对他一点帮助都没有,要娶那女人为押寨夫人,问过她杨菁再说!她可不许黑风寨混进乱十八糟、来路不明的女人!
“中蛊……”秦肃儿失神的喃喃自语,手紧紧攥住萧凌雪的衣角。
她从没想过所谓的江湖至毒会出现在她眼煎,她觉得荒唐、不可思议也无法置信,那不是武侠小说的情节吗?原来真实存在,那女的说萧凌雪已经死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不相信,他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人。
萧凌雪蓦然吐出一大口黑血,秦肃儿忧惧的抱紧了他,声音颤抖不已,“不可以,你不可以死……我再也不说医者仁心那一套了,去他的医者仁心!去他的无法见死不救!如果我知道医者仁心会害死你,我就不会救人。不救人了,我发誓我再也不救人了,我听你的话,我以后都听你的,你不可以死,不可以……”
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用,萧凌雪的七孔已流出黑血,她伏在他的心房上,却听不见心跳声。
她急急说道:“小阿飞,还记得吗?我们打赌,我唱了十首你没听过的曲子,你输了,输的人得答应赢的人的一个要求,不管多困难都要做到,现在我就要你履行约定,你得活过来,不管多困难,你都要活过来!”
聂如风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蹙眉道:“他已经死了。”
秦肃儿小心翼翼的将萧凌雪放在地上,站起身,一个箭步来到聂如风面前,扬起手来,一连重重甩了他十几个耳光,悲愤的狠狠咒骂道:“混蛋!你这个混蛋!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亲手杀死你!一定亲手杀死你!”
聂如风愣愣的挨打,她下手极重,他脸颊立即肿了起来,但他还是说道:“没有如果,他已经死了。”
秦肃儿心口一滞,她从聂如风手里夺下了剑,满含恨意的说道:“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杨菁要冲过去,嘴里嚷嚷道:“你这臭女人凭什么打我三哥!你凭什么要杀他……”
乔逵伸手拽住了她,同时甩了她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杨菁抚着脸颊,满眼的不可置信,“大哥……”
乔逵沉着脸道,“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不久之前,她救了勇儿的性命,谁让你莽撞施毒,还施了毒中之蛊?你这不由分说的性子再不改改,你就给我离开黑风寨,再出什么祸事来我可担不起。”
杨菁一愣:“她救了勇哥儿?真的吗?”
乔逵不再理睬杨菁,沉声吩咐道:“老二!将还阳丹取来!”
白羽有些迟疑。“大哥,那可是老寨主留下来的,世上仅有一颗的珍贵解药……”
乔逵脸色一沉。“少啰嗦,快去取来!她是勇儿的救命恩人,难道勇儿的命不值一颗还阳丹吗?”
乔逵说了重话,白羽不敢再耽搁,连忙去取还阳丹。
杨菁舍不得那绝无仅有的还阳丹要落入别人之口,润了润唇道:“大哥,不如让他先服玉还丹看看,还阳丹那么珍贵,日后若是……”
“你有资格说话吗?”乔逵的噪音极为阴沉冰冷,“尽做一些没有解药的毒,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自己人中了你的毒要如何是好?”
杨菁紧咬着唇不敢再说话了。
白羽很快便取来还阳丹,他走到萧凌雪身边,蹲子,扶起萧凌雪下题,便要喂萧凌雪吞下。
秦肃儿阻止道:“慢着!”她抬眸看着乔逵,神色极为严地回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乔逵同样眼也不眨的看着她。“我拿勇儿的性命担保,那是解药,若有谎言,便叫我永远失去勇儿!”
马车缓缓往山下驶去,林中毫无月光,外头山林一片影影绰绰,只余乌鸦偶尔的啼叫。
马车里,秦肃儿抱着用毯子裹着身子的萧凌雪,他不再七孔流血,心脏也恢复了跳动,但还没醒来,那位大当家说,服了还阳丹要七个时辰才会清醒。
没关系,只要他能活过来,再长的时间她也能等。
她的指月复轻轻摩挲着萧凌雪冰冷的面颊,她凑近他的唇,吻下一吻,双眸顿时浮起一层氤氲,珍惜着失而复得的人。
直到此刻,她仍然觉得非常不真实,他真的曾经死过吗?由不得她不信,她确实在他身上探到了死脉,死而复生,这不科学啊,对于她这个学医的人而言,她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消化这个事实。
不管他能死而复生的原理是什么,他能活过来就好……
不说历经了生死交关的他,连她都感到浑身虚软绵弱,自觉好像死了一遍,这一日一夜比任何时候都还漫长。
夜色浓重,一路颠簸,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秦肃儿掀开青布车帘一角往外看,马车停在客栈前,虽然已是夜深人静,但客栈门口却候着凌宝、林晓锋、润青、珊瑚、多儿等,个个看起来都焦急万分。
见到他们,秦肃儿彷佛吃了定心内,这才觉得总算安全了。
事实上,一路上她未曾松懈戒心,深怕护送他们下山的车夫其实要将他们在山里杀人灭口,而昏迷的萧凌雪和手无寸铁的她,只能乖乖受死。
见到秦肃儿下马车,凌宝一马当先的迎上去。“夫人,您可总算回来了!您到底去哪里了?爷也不见了,吴兴带人城里城外四处找,但都找不到人,爷肯定是去找您了。”
秦肃儿柳眉微蹙。“爷在马车里,我一个人扶不动,你和晓锋把爷扶到房里,无论看到什么都别问,总之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凌宝见她脸上浓浓的疲倦之意,也不敢多问,连忙和林晓锋进马车去扶人,见到不省人事的萧凌雪被扶了出来,润青等人虽感讶异,却都很有眼色的闭着嘴。
回到房里,润青打了温水来,秦肃儿打发润青出去,亲自为萧凌雪擦去脸上的血污,为他擦身、更衣,将他打理得干干净净之后,她取出一片百年人参让他含在嘴里,她才去沐浴。
回到房里,她小心翼翼的绕过他到床的里侧躺下,他就像睡着了似的,平稳的呼吸,动也不动。
她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凑上前,将脸贴着他的侧脸。“我爱你,萧凌雪,这辈子,我只会爱你一人。”
她一手抱住了他的腰,面颊轻轻摩挲着他的,最后长长吁了一口气,安心的在他身侧闭上了眼。
秦肃儿再度睁开眼睛时,房里洒荡了阳光,她心里一跳,这都是什么时候了?
她连忙转头要看萧凌雪的情况,就见到他正凝视着她,她心中一喜,急忙问道:“你何时醒的?”
看来已经过了七个时辰,她竟睡了这么久,而且无梦,睡得很沉。
“没多久。”萧凌雪心中怒气蒸腾却未显半分,说得轻描淡写。
秦肃儿在这方面是有些后知后觉,她并未察觉到他山雨欲来之势,抬手模他的额头,心中涌起千百样柔肠。“身子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并无异状。”他压抑着怒火,由着她对自己东模模西模模,不冷不热的问道:“我记得和那姓聂的在厮打缠斗,为何突然失去了意识?我们又是如何回来的?”
秦肃儿简单叙述经过,说是简述,但他中蛊停止心脉又服了还阳丹一事却也花费了一番唇舌说明,毕竟他曾经历生死关头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带过,说完,她好奇地问道:“你又是怎么找上黑风寨的?”
萧凌雪撇唇哼道:“你失踪后我一直在找你,连带那姓聂的也失踪了,此事太过蹊跷,我猜测是那姓聂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掳走了你,我把城里城外翻了个遍,好死不死,在城里见到那姓聂的带了几个人敲锣打鼓的在置办婚嫁物品,听到他跟同伙说要跟你成亲,我便尾随在后。
待那姓聂的发现我时,已快到山寨入口,我询问你的下落,那姓聂的却说你已是他的人,我要见你,打赢他再说,我嗤之以鼻,反问他掳走的人是我娘子,我要带你走天经地义,为何要与他决胜负?那姓聂的却不信你是我娘子,当下不准他的手下帮忙,与我打了起来,边打边间我是何时与你成亲的,有何证据,还说你已答应他的求亲,一口一个你已是他的媳妇儿。”
秦肃儿听得气愤难平,该死的聂如风!真真是一厢情愿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她是被他强行掳去,哪里是他的人了?竟然还敢对萧凌雪胡说八道,她不该只甩他耳光,应该踢他命根子,让他牢记教训,看他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怎么不说话?”萧凌雪英气逼人的脸庞突然凑向她,他将她的双手按紧,双眸恶狠狠的瞪着她。“那家伙有无对你做出不轨之事?”
她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吓了一跳,本能回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可以发誓,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就只是会耍嘴皮子罢了。”
萧凌雪定定的看了她许久。“你知道他说你是他的人时,我有多害怕吗?我怕你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真的成了他的人。”
秦肃心中一震,一双水漾的眸子凝视着他。“所以你才会杀红了眼?”
“不错。”他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臂弯内,目光凝重阴鸷,咬着牙道:“光是想象他对你做了什么,我就要疯了,恨不得将他碎屁万段!”
“对不起……”她的眼中写满了歉意,这句对不起百分之百出自她的肺腑。
“我差点就害死了你……不,我确实把你害死了,虽然我发誓的时候你没听到,但我还是会遵守我的诺言,我不会再把医者天职摆在第一位,以后你不让我救的人,我一定见死不救!”
萧凌雪听了,笑意在唇边荡漾开来。“你真的起了这样的誓?”
看来他的死,真的把她吓坏了。
秦肃儿抬起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垂着眼低声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要是你真的死了,我的余生都将在懊悔里度过,不会再拿手术刀。”
他心中一热,柔声道:“小蝴蝶,我以为我对你没有影响力,只有被你影响的分儿,原来我在你心中也是举足轻重的。”
她把脸埋在他胸膣,有些撒娇地说道:“何止举足轻重,都要重死了,我没有你可不能活。”
萧凌雪拥着她,轻抚她的发,眼里蒙上一层柔软的水光,满足地叹息,“怎么你几句好听的话就让我的气全消了?这就是你所说的“高手”?”
秦肃儿将头埋在他肩窝蹭了蹭,双手改环住他结实的腰。“我才不是高手,是因为……你爱我……你太爱我了,才会气不了我太久。”
“你知晓便好。”他含糊地说道,挺身将她压在身下,轻轻蹭着她的腿,伸手便要解她的衣服。
她抓着他有力的臂膀,浓睫轻轻撩动,看着他浅笑的俊脸,如玉面颊透着嫣红。“现在可以吗?你身子……”
萧凌雪手上的动作不停,健壮结实的胸膣将她紧密压住,火热的唇冷不防堵住了她的唇,狠狠吮了一下,低声哼道:“我身子好得很。”说着,他一双大手放肆的在她纤细的腰间游走。
秦肃儿听到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没多久两人的衣物尽被他褪去。
欢爱过后,两人都睡着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肃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她揉揉眼睛,抬眸见到身边的男人眉峰舒展,睡得正香,唇角带着餍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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