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妻独秀 第十二章 小试身手

作者 : 简璎

大周以文立国,尤其是京城,更是文人才子荟萃之地,不过也因为如此,国势一直无法壮大,大周和大云建交已有百年历史,两国素来亲近,过去也曾有大周公主嫁入大云皇室的美谈。

马车缓缓进入城门,负责接待的是大周的礼部尚书安瑞麟,他安排萧凌雪一行人在皇城别馆朱雀园住下,其余来道贺的各国使节团也同样住在别馆里,分属不同楼院。

梳洗过后,无法休憩,秦肃儿盛装跟在萧凌雪身边和安瑞麟夫妇应酬,从言谈之中得知萧凌雪和安瑞麟是旧识,安瑞麟三年前造访大云时与萧凌雪相识,当时安瑞麟在兵部供职,如今高升到了礼部,还坐上了尚书之位,可谓官运亨通。

听他们天南地北的聊天,秦肃儿又得知安夫人竟然是大周朝的五公主——蓬华公主,尚了公主,也难怪家瑞麟这小小的京官能步步高升了。

坐了一天的马车,秦肃儿实在累极了,可晚上还有场接风宴,到时还会有其它国家的使臣列席,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厅里,男人品茶言欢,有说有笑,说的都是朝廷和边关之事,秦肃儿百无聊赖,正当她靠着捏自己大腿提振精神时,一个丫鬟未经通报便匆匆进来了。

谨华公主当场蹙眉训斥,“不知有贵客在吗?如此不懂规矩。”

“奴婢一时情急,请公主恕罪。”那丫鬟急道:“小少爷又哭闹不休了,骆太医说肿块再也没法揉进去了……”

闻言,安瑞麟和谨华公主均是脸色一变,两人同时起身,突兀的是,秦肃儿也跟他们一块儿起身。

萧凌雪默不作声的啜着茶,心里却忍不住想着,又来了。

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用在他媳妇儿身上再恰当不过,不管再怎么发誓不会多管闲事,碰到了,她还是无法置身事外。

“你说肿块揉不进去可是小肠气?”秦肃儿问那丫鬟。

萧凌雪看着她,觉得好气又好笑,她适才掩着嘴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他都看见了,他甚至以为她会在众目暌睽之下打瞌睡,没想到一听到有病患,她马上又精神百倍的。

谨华公主吃惊问道:“翼亲王妃如何得知?犬子确为小肠气。”

秦肃儿继续问诊,“到了揉不进去的地步,可是有一段时日了?孩子是否经常哭闹不休?”

谨华公主愣愣地回道:“不错,有段时日了,每回都是请太医揉回去。”

秦肃儿思忖道:“揉不回去的肠子会引发病变,恐会危及性命。”

玄瑞麟和谨华公主顿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凭什么说这番话来危言耸听,但碍她身分尊贵,他们又不好驳斥。

萧凌雪咳了一声,搁下杯盏起身道:“安大人、谨华公主,内子是大夫,医术在我朝可称第一,若两位同意,不妨让她瞧瞧孩子。”

安瑞麟和谨华公主顿时如大梦初醒,急忙说道:“有请翼亲王妃移驾。”

公主府和朱雀园都在皇城里,只隔了两条街,马车由中门而入,显示了萧凌雪和秦肃儿这两位来客的身分特别重要。

小片刻后,马车停在二进门前,已有轿子在那儿候着,两人分别上了轿,没多久便到了名为“春晖轩”的院子,处处可见富丽堂皇,极有公主府的派头。

安瑞麟和谨华公主比他们早一步到,已在外室等待,见他们人到,也省略了客套,急忙领他们进入内室。

寝房里,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子躺在床上正在哭闹。

一路上秦肃儿已经听萧凌雪说了,安瑞麟和谨华公主成婚三年无子,谨华公主确诊为不孕,方才给安瑞麟纳了两名侧室,两名侧室分别生了儿子后,便记在谨华公主名下,做为嫡出养,如此过了几年,谨华公主忽然怀上了孩子,夫妻俩都喜出望处,对谨华公主生下的儿子宠爱有加,谨华公主对亲生儿子更是当眼珠子疼,想来那闹小肠气的便是谨华公主的嫡出哥儿了。

秦肃儿走到床边,一名头发微白的青袍老者垂首而立。

谨华公主道:“这是我朝太医院的小儿圣手骆太医。”按着她又对骆太医介绍道:“这位是大云朝的翼亲王妃。”

“幸会。”秦肃儿随意朝骆太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她的注意力都在床上的小病人身上。

骆太医约六十开外,是经验相当老道的儿科大夫,他见这紧急时刻却来了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还说是大云朝的王妃,脸上难掩惊讶,不明白安大人和谨华公主领大云朝的王妃来此有何用。

秦肃儿在床沿坐下,取出袖中的听诊器挂在耳上,开始聚精会神的为小病人听诊。

“娘亲!救命……”孩子不断挣扎哭喊,秦肃儿只好命一旁伺候的丫鬟将孩子压住。

骆太医忍不住问道:“敢问翼亲王妃,这是在对小少爷做什么?”

秦肃儿已听诊完了,她收起听诊器,起身严肃地对略太医道:“骆太医,这孩子的肿块揉不进去,既是无法复位,为今之计,只有开刀手术为唯一根治之法。”

骆太医愣住。“你说……开刀?”

他曾在祖师爷的医书上看过这样的治疗方式,可活到现在,还未曾有幸亲眼见到此密技,不要说他了,整个太医院比他资深的外科大夫也无人见过。

“不错。”秦肃儿点了点头,淤定的说道:“将小肠疝气月兑出的器官放回原处,拢出疝气囊的颈部进行缝合及切除,再将薄弱的月复壁做重建、修补及增强强度,以预防复发。”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可骆太医还是无可避免的一个激灵。“你……您、您会开刀?”

“那是自然。”秦肃儿从容一笑。“若是您有兴趣,开刀之时,您可以在旁观摩。”

骆太医顿时激动得涨红了脸。“要、要如何开刀?”

秦肃儿又笑了笑。“百闻不如一见,看了便知道。”

秦肃儿的团队训练有素,吉安等人被接到公主府之后,不消半个时辰便做好了术前准备。

为了消除安瑞麟和谨华公主的不安,秦肃儿让他们消毒后,同骆太医排排站,一块儿看。

而骆太医见识了适才的各项消毒工作,心中对于手术这件事已是期待大于疑惑了。

手术开始之后,秦肃儿如常一边手术一边解说,吉安已是驾轻就熟,高澄均虽然经验少,但胜在沉稳,且从大云来到大周的一路上,他从肃儿那里吸收了许多医学知识,功力突飞猛进,且和在宜州时不可同日而语。

手术历时一个时辰,待出了临时充当手术室的寝房,已是掌灯时分,这类的手术对秦肃儿而言只是小菜一碟,可对骆太医而言好比见到了神仙降世。

秦肃儿知道骆太医此时心中波涛汹涌,肯定有一百个疑问,可她疲倦至极,便让骆太医有任何问题先问吉安,至于术后照护则由吉安和高澄均一同担当,他们因此留住在公主府。

秦肃儿以为她再怎么累,身为使团身分最高的亲王妃,她都必须出席接风宴,但马车将她送回朱雀园之后,萧凌雪却是陪她回到寝房。

“你肯定累坏了,好好休息吧,我一个人去赴宴即可,你为安大人的公子手术,安大人必定不会见怪。”

秦肃儿对于应酬场面压根不感兴趣,听到赦免,欢呼一声,开心的投入他怀中。“小阿飞,你真好!”

萧凌雪好笑的捏捏她鼻子。“不是说没有我同意,你不会出手救人吗?我记得我可没同意你救安大人的公子。”

她讨好的笑道:“可那孩子不是闲杂人等,他是安大人和谨华公主的宝贝儿子,我这是在做良好的国民外交。”

“都是你的话。”他突地面容一整,又道:“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今日是因为对象是安大人和谨华公主之子,若是换了其它人,我定不会允许。”

秦肃儿嘴角翘了翘,回道:“我明白,我再也不会在路上看到有人需要开刀便贸然救人。”

萧凌雪仍不放心,义正辞严地再次叮咛道:“肃肃,你可要牢记自己说过的话,咱们现在身在大周,不比在大云,若招惹上什么事,后果不好收拾。”

她推他岀门。“王爷大人,王妃听明白了,你就不要再碎碎念了,要知道,男人婚后对老婆碎碎念是大忌,弄得不好,老婆可是会跑掉的。”

“说什么呢?”萧凌雪笑睨了她一眼,这才出门。

接下来的三天,萧凌雪和其它诸国的使团最高位者一起观看大周特别安排的阅兵、赛马和围猎,这类的行程不必携伴,秦肃儿乐得待在朱雀园里,每日固定带着林晓翠去公主府给安小朋友复诊,而骆太医也每日必到,对她亦步亦趋、毕恭毕敬,她医药箱里的每样东西他都看得津津有味,舍不得放下。

对骆太医的提问,秦肃儿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因为谨华公主宠爱儿子,守在病床边寸步不离,秦肃儿几天便和她熟了起来,得知此番登基的是她嫡亲幼弟,今年才十七岁,由他们皇叔担任摄政王。

十七岁的少年皇帝,秦肃儿已经可以预见他的一生将会如何悲惨了。

从公主府离开后,秦肃儿和林晓翠并没有马上回朱雀园,她命车去载她们到京城最热闹的大街,车夫便在东城区让她们下了马车,秦肃儿不忘和车夫约好两个时辰后来接她们。

“夫人不马上回去,若是五爷回去找不到人,又要生气了。”到了外头,伶俐的林晓翠很自动的转换了称呼,她跟在秦肃儿身边也久了,自然晓得王爷最看重的一点是,当他回到府里时,王妃要在府里,若是他回府她还不见人影,他会很不高兴,还会迁怒下面的人。

“你别烦恼。”秦肃儿拍了拍林晓翠的手,胸有成竹地道:“我打听过了,王爷今天行程满档,晚上还跟他的旧识铁骑将军有约,咱们在晚膳前回去就行了。”

林晓翠直觉问道:“夫人莫不是想要四处去看看大周的医馆?”

秦肃儿听了灿然一笑。“知我者,晓翠也。”

京城大街路面宽广整洁,两侧有各式各样的店铺、商号,商品种类齐全丰富,兴许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缘故,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肃儿放眼望去,马上就看到一间名为“同仁堂”的医馆前排了特别多人,她立即锁定了目标,拉着林晓翠走过去,想要瞧瞧大排长龙的原因。

同仁堂里,大夫在大堂里问诊,两个药童在左伺候,排场颇大,秦肃儿和林晓翠悄悄靠近,走到一旁假装在看贩售的各种药丸和膏药,一边偷看那五旬开外的大夫给个大娘把脉。

大娘愁眉苦脸地道:“大夫,我胸口闷、头疼,还常会头昏眼花,饭量也比从前少了很多。”

那大夫点了点头,继续把脉,问道,“近日是否有烦心之事?”

那大娘诧异道:“大夫您怎么知道?”

大夫温言问道:“是何烦心之事?”

大娘涩声道:“我家老爷子定要纳春花坊的贱人为妾,我不同意,他便日日问我,把家里值钱的宝见都往那贱人怀里塞,我实在看不下去啊!

再过两个月我儿子便要娶媳妇儿了,想到到时要给媳妇儿看笑话,我就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恨不得掐死那个老头子。”

大夫听完,缓缓地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过与不及都不好,与其在其中苦苦挣扎,不如放宽心胸,老爷子欲纳春花坊的姑娘为妾,颜面扫地的是他,人人只会道你大度,你若坚持,必惹得老爷子讨厌你,若动了休妻念头,可就得不偿失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日你同意了老爷子的荒唐之举,老爷子必定更加尊重你,人生总是潮起潮落,花落花开,凡事总是一体两面,人的一生,其实就是得中有失,失中有得,在得失之间,端看你如何想。我给你开一帖药,每日早晚备服一次,月中再来。”

秦肃儿听得瞠目结舌,但这一番毫无章法、鬼打墙的开导对那大娘却是十分受用,她付了二两银子的诊金,拿着一大包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压根没注意到从头到尾那大夫都没说她是患了什么病。

秦肃儿在同仁堂里停留了约小半个时辰,发现那大夫的看诊模式都一样,但总能令每个上门求诊的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离开,她明白了,敢情那大夫就像现代的心理医师,医心不医病的,可若是病人真的有病,后果不堪设想。

主仆两人离开同仁堂后,林晓翠忍不住说道:“夫人,那大夫问诊的方式好生奇怪,而且奴婢没听见他做了何种诊断。”

秦肃儿微微一笑。“那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也是他的本事了。”

两人又接连看了几间医馆,逛了大半日,腿也酸了,便随意进了一间酒肆。

那酒肆不大,布置也简单,但生意很好,食客畅饮谈笑喧哗声不绝于耳,店小二端着酒菜穿梭在桌子之间,秦肃儿举目望去,座无虚席,每张桌边都是好几个人,只有一桌独独坐了一个戴着帷帽的姑娘。

秦肃儿和林晓翠走了过去,问道:“姑娘,方便与姑娘并桌吗?”

那姑娘头也不抬地回道:“请便。”

秦肃儿和林晓翠坐下,店小二过来招呼秦肃儿点了两碗杂肝面,再让小二自行配几样招牌菜。

菜还没上来,林晓翠闲聊道:“夫人,奴婢适才瞧了半天,发觉大周朝的医术和您展露医术前的大云并没有什么不同。”

秦肃儿与那戴帷帽的姑媳面对面坐着,因此注意到那姑娘听到大云两字时,拿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是没有什么不同。”秦肃儿气定神闲的笑道。

林晓翠又续道:“还有啊,奴婢瞧那高大夫就是个书呆子,除了每日跟在吉大夫身后问学问,其余时候都在看书,从没见他把书本放下过,难怪长得还行,却快三十了还未娶妻。”

秦肃儿啜了口茶道:“书呆子好啊,书呆子实诚,一心摆在学问上,将来娶了妻,定是他媳妇儿的福气。”

林晓翠忽然压低了声道:“奴婢看着,润青姊姊倒是对高大夫有些不同。”

秦肃儿一听,马上来了兴趣。“怎么说?”

林晓翠说道:“这一路从大云过来,润青姊姊替高大夫补过几次衣裳,见高大夫鞋裂了,还帮他做了双鞋,高大夫若是错过了用膳,润青姊姊还会主动给高大夫热饭菜。”

秦肃儿听着也觉得有猫腻,但她身为主子,不能随下人的八卦起舞,只能尽可能收敛嘴角那暖昧的笑意,故作不置可否地道:“做双鞋不算什么事吧,我想晓锋若是鞋坏了,润青也会帮他。”

林晓翠却意味深长的笑道:“我哥哥鞋坏了,也不见润青姊姊问一句。”

小二送了她们点的面菜上来,两人便暂停聊,开始吃了起来。

这时,那戴帷帽的姑娘出声道:“小二,算帐。”

小二看了眼,笑嘻嘻地道:“姑娘,总共三十文钱。”

戴帷帽的姑娘搁下了三十文钱,起身要走,身形却一阵摇晃,连帷帽也掉了,离她较近的林晓翠低呼一声连忙扶住了她,让她重新坐下,柔声询问:“姑娘,你还好吗?”

秦肃儿见那妓娘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她依照本能疾走过去,不由分说拉了那姑娘的手把起了脉。

林晓翠见那姑娘有些拉拒,安抚道:“姑娘,我家夫人是大夫,让她给你把把脉,没有坏处的。”

那姑娘似乎好了一些,不等秦肃儿把好脉便不自在的抽回了手,冷冷地道:“不用了,我没事。”她也没说个谢字便抬起帷帽戴上,急惊风似的离开了。

林晓翠望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悦地道:“那姑娘是怎么搞的,好生无礼,好似咱们要对她做什么……”

秦肃儿缓缓地道:“她病得很重。”

林晓翠吃了一惊。“是何病症?”

秦肃儿神色重地回道:“肾病,已病入膏盲。”

林晓翠一听,马上就原谅了那姑娘的无礼,有些心急的问道:“夫人,那肾病可有法子医治?”

“需得换肾。”秦肃儿幽幽叹道:“这是难上加难之事,不说她本人敢不敢进行换肾手术,即便她有勇气,也要有人捐个健康的肾给她才行。”

那姑娘的脉象若在现代,定要洗肾,但古代并无血液透析这回事,唯一的力法便是肾脏移植,若是没有换置,恐怕活不过两年。

林晓翠瞠目结舌,“那么捐肾之人把自个儿的肾摘除了,岂不是活不了?”

秦肃儿开启了她的教学模式,仔细解释道:“人均有两枚肾脏,位于腰部两侧后方,因此又称为腰子,状似拳头大小的扁豆子,尽避尺寸不太,通过肾脏的血流却占有总血量的四分之二。

肾脏主要可影响血流量、血液组成、血压调节,并带有代谢功能,若有相关病变会引起发育异常、水肿或月兑水、免疫系统的破坏,甚至导致死亡,而摘除一枚肾脏,并不会导致死亡。”

林晓翠在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这些现代的专业医学名词,已多半能听懂了。

秦肃儿又道:“晓翠,你记着,回去我要写份关于换肾的教材,跟吉安、高大夫讲解,保不定将来能派上用场。”

林晓翠嘴角轻扬,笑道:“这换肾医术,夫人过去从未提过,吉大夫和高大夫肯定又要听得两眼发直、呆若木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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