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叶灵均一路都在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林立的高楼大厦,闪烁的霓虹彩灯,往来的车水马龙,闲庭信步的三两行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
台北这个城市,她待了七年,大学四年,工作三年,她曾经是那样的深爱这个城市,可如今她却突然有些厌倦了。
“为什么不说话?”沉闷的车厢里传来林恒低沉的声音。
“送我回长安东路的公寓吧。”叶灵均淡淡的说着,目光依然如死水一般平静无波的看着窗外。长安东路的公寓是叶灵均大学毕业后一直租住的小鲍寓,离她上班的地方很近,不过,最近这大半年她很少回去住。
“妳什么意思?”林恒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怒气。
叶灵均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我们分手吧。”语气淡然,神色平静,彷佛在说“你吃饭了吗?”一样自然。
林恒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握紧方向盘的手青筋毕露,他嗤笑了一声,“分手?呵呵,我们什么时候交往过了?妳是不是忘了,我们只是炮友,而已!”
叶灵均漠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怎么忘了,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有可无的炮友?
“那我们把炮友关系也断了吧。”叶灵均强忍着心中的难堪和伤痛,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淡定自若一些,这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和体面。
林恒没有回话,就在叶灵均以为他这是默认的时候,林恒突然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速朝着一百八飙升。
叶灵均整个身体猛然朝后仰,吓得她连忙抓紧了车门把手,她又惊又急的扭头朝着林恒喊道:“你疯了?停车,快停车!”
林恒没有理她,驾着车在不算拥挤的车流中快速的穿梭。
车子很快驶进一栋公寓大楼地下车库,在停车位上停了下来,林恒的公寓就买在这里。
叶灵均深吸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林恒紧紧箝住下巴,强迫她将头转向他。
“把妳之前说的话再说一遍。”林恒深邃的双眸中闪着噬人的火光。
叶灵均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不由得怒喝道:“林恒,你放开我。”
“叶灵均,妳是不是忘了,当初耍手段爬上我的床的人是妳;说要和我当炮友的人也是妳。”林恒言语含讥带讽的说:“怎么,现在和我玩腻了?还是说,妳暗恋多年的萧言学长回国了,所以妳要踹了我投入他的怀抱?”
叶灵均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恒,他这是血口喷人。
她承认,当初是她主动爬上他的床,也是她主动说和他当炮友的,可那是因为她爱他。因为她妈妈和他妈妈是闺蜜,所以他们从娘胎里就认识了,一起上幼儿园,一起念小学、中学,后来又考入同一所大学,最后甚至留在台北工作。
她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喜欢林恒了,可也很早以前就知道他不喜欢她,他拿她当哥们,说要和她做一辈子朋友,可她却只想做他的女人。
于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之后,趁着送醉酒的他回家的机会,她顺利的爬上了他的床,将自己守了二十多年的初夜献给他。次日,面对他酒醒后的雷霆之怒,和一副要被她赖上了的嫌恶表情,她强忍心痛嬉笑着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就是上个床吗?我又没让你负责,你紧张什么?老实说,跟你上床蛮舒服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做炮友?”
于是,从那之后,她和他成了炮友。
名义上他们只是朋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在认识他们的朋友看来,他们的关系比纯净水还纯,就算看到她大清早从林恒家里出来,就算知道她留宿在林恒家里,朋友们也丝毫不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因为林恒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们还不知道我和叶灵均?我们从娘胎里就指月复为婚了,要是真的在一起,还用得着藏着掖着?
是啊,在朋友们眼中,他们俩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所以,他们这样的关系,根本就不算情侣,他们只是一对上了床的朋友而已。
两年来,他们就这样一边在同学、朋友面前维持着纯洁的朋友关系,一边以炮友的关系上床。
她以为他总有一天会正视她的存在,看到她的好,进而爱上她。可是,他没有,他始终坚持,他和她只是朋友关系。
她以为她只要能够待在他身边就够了,不管什么身分,可是,她又错了。她想要的不只是待在他的身边,更不是以披着朋友外衣的炮友身分待在他身边。
她想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她想得到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她更想要他的人他的心他的认可他的爱,她想要他的全部。
今天他们去参加大学毕业三周年同学会,同学们再次拿他们调侃,说他们男未婚女未嫁直接凑成一对算了。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可她心里其实是无比认同的。
她期盼的看着林恒,希望他能借机承认和她的关系,可是,她再次失望了。他嘴里说出来的还是那句口头禅,他说他和她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他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这样的事,这两年来不停地重复着发生,一次次的期待,又一次次的失望。本该习以为常的心,明明已经坚挺了两年的心,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也许,是时候该放弃了吧。
“叶灵均,妳以为我林恒是妳想招惹就招惹,说了断就能了断的?妳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林恒饱含怒意的声音将叶灵均恍惚的神志拉了回来,没等她开口辩驳什么,林恒突然倾身吻住了她的嘴。
他狠狠蹂躏着她柔弱的双唇,强势顶开她想要咬紧的牙关,恣意翻搅着她口中的天地。这个吻是对她的惩罚,也是他怒火的宣泄,霸道的不容她抗拒,而她被紧紧箝制的下颔也让她无法挣月兑,无从逃避。
叶灵均双手慌乱的拍打着林恒的肩背,可是随着他的吻加深,她的反抗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她已经无力去抗拒,双手反而习惯性的环住了林恒的脖颈。
她的意志在这个吻中再次沦陷了,她明明应该推开他的,可她就是做不到,他就像是一团火,让她甘愿做那只扑火的飞蛾。
等叶灵均从这个吻中抽离的时候,才发现林恒正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半瞇的眸子中闪着莫名的华光,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至少没有愤怒的迹象。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样看着,叶灵均突然有些窘迫,明明几分钟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分手,说要和他了断炮|友关系,现在又这样没出息的沉沦在他的强吻中。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吻技好吗?多吻几次,谁不会啊?”叶灵均恼羞成怒的为自己的尴尬开月兑,说完话才注意到两人之间近到随时都能再次贴合的距离,而她的双手此时还环在林恒的脖子上。
她慌乱的松开手,顺势狠狠推了林恒一把,试图将他推远。可林恒却像是早有防备一般,非但没被她推开,反而长臂一捞,将她整个人困在了怀中。
他再次低头吻住了她的嘴,不过这次,他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浅尝辄止,快速转移阵地袭上她光洁细长的脖颈,一路向下。
他一边亲吻着她,一边拉扯着她身上为数不多的衣服,也许是车厢狭小的空间局限了行动,他的动作迅捷而粗暴,像一只狩猎的黑豹,势不可挡。
“林恒,你混蛋,你放开我。”叶灵均聊胜于无的挣扎着,一开始还能喊一喊,推一推,很快她就没力气挣扎了,呵斥咒骂也渐渐变成了婉转的申吟。
……
这次,林恒也无语了,是他太笨,弄不懂她的精神世界?还是她太简单,太容易被取悦?从小到大,几乎每次她跟他生气的时候,他只要开口说背她,她就乐呵呵的贴上来,只要爬到他背上她就什么气都消了。
见林恒光说不做,叶灵均撇着嘴催促道:“还不蹲下去?”
林恒叹了口气,无奈至极的背过身,蹲在了车门前。想他堂堂全国百大企业的总经理,居然对一个小女人卑躬屈膝。要是让公司的人看到了,他威严何在,颜面何存?
叶灵均哪里管他心里面想什么,见他蹲,便整个人探出车外,俯身趴在了他的背上。
叶灵均犹记得林恒第一次背她,还是上幼儿园的事。有次玩游戏,她不小心摔伤了脚,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就是走路的时候脚会隐隐作痛。所以放学回家的时候,她就一跛一跛的走路。
林恒问她是不是很痛,她说是,然后林恒就说他背她。她本来不愿意让他背的,说要自己走,可林恒坚持要背她,最后她拗不过,还是让林恒背了。然后事情就悲剧了,林恒虽然比她大几个月,可同样都是五岁的小女圭女圭,林恒当时哪里背得动她?最后,两个人双双摔了个狗吃屎。
林恒第一次背她的经历不算愉快,但是却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子里。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林恒终于背得动她了,她也喜欢上林恒背她的感觉,所以那时候她总爱时不时的找事,让林恒背她。
林恒每次背她的时候,总是双手牢牢的驮着她的屁|股,像是害怕会再把她给摔下去似的。
直到高三的时候,林恒有了喜欢的女生,就再也没背过她,算一算,林恒已经有很多年没背过她了,趴在林恒的背上,叶灵均不由得感慨万千。
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感觉,只是他的肩背比记忆中宽厚了许多。
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姿势,那家伙的手也没像记忆中的那样规矩。
叶灵均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再次染上红霞,这家伙,果然是个混蛋。
她伸长了脖子,脑袋一歪,张嘴咬住了他的耳朵,只听林恒嘶的一声,连连斥责道:“妳这女人,属狗的吗,居然咬人?”
叶灵均也不搭理他,仍旧咬着他的耳朵不松口,还加重了两分力道。
林恒吃痛,终于败下阵来,告饶道:“好啦好啦,我不动手了,可以了吗?”说着便将手从她裙子里抽了出来,老老实实的驮着她。
此时两人已经进了电梯,电梯刚往上升了一层就在一楼停下。这时进来三个人,是一个老太太和一对年轻男女,这会儿也才晚上九点多,在台北这时间并不算晚。
三人走进电梯都诧异的看了一眼林恒和叶灵均。此时,林恒背着叶灵均,叶灵均歪着头咬着林恒的一只耳朵,林恒一边讨饶,一边侧头看着叶灵均。他虽是在讨饶,可神色间却并无几分痛苦,看着叶灵均的目光中甚至带着毫不自知的宠溺。
见到电梯里突然多出来的几个人,两人顿时都有了一些尴尬。叶灵均连忙松开嘴,一缩脖子,重新趴回林恒背上,将整张脸都埋在他后背上。
“瞧瞧人家小两口,再看看你们,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的。”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满眼羡慕的看看林恒和叶灵均,又回过头去训斥她身边的那对年轻男女。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那对年轻男女被母亲当众训诫,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男的尴尬的朝他们笑了笑,低头安抚那老太太说:“妈,有事回家再说。”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旁边的女人却不乐意了,回头瞪着林恒和叶灵均冷声道:“公共场所也不知道收敛,没听过秀恩爱分得快吗?”
林恒沉默着,没有顶回去,一来他不会那么没品的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一般见识;二来他心里觉得有些异样,他们那只眼睛看到他和叶灵均是小两口了?
叶灵均自然也不会跟那个女人呛声,她和林恒连个男女朋友都不算,还怕哪门子的分手?
好在那男的听到女人的话,连忙拉了她一把,又连连给林恒道歉,“对不起,她脾气不好,你们别见怪。”
说话的时间,这三人的楼层到了,男人右手牵着老太太,左手拽着女人出了电梯,还不住的跟林恒道歉。
送走那一家三口,电梯里再次剩下了林恒和叶灵均两人,叶灵均探出头,长长的呼出一口,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透过电梯里的玻璃镜,林恒用一副戏虐的样子看着叶灵均,“有脸让我背,没脸让人看?”
叶灵均在镜子里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伸脖子,又咬了他一口。不过这次她咬的是他脖子,当真是狠,林恒都差点怀疑她是不是想喝他的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