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杀手,不要说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很不客气的说,这天文地理的皮毛还真的懂上那么一点,运气背,遇上任何突发状况的时候,便能救上自己一条小命。
在现代人工培养繁殖菇菌,早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像松露、牛肝菌、鸡枞菌都是价值高的好东西。
但松茸之于日本人就犹如松露之于法国人,只是这时代,日本还不叫日本,也不知是东瀛还是叫扶桑,法国也不叫法国,不知是叫法兰西还是佛朗西,松茸和松露都还得不到青睐,这时代的人也还不知道这两者的价值。
甚至她前世听村子的老人叨念过,除非饥荒年,在饿极了的情况下,也宁可去吃树尖、白泥巴,也不碰松茸,因为它那味道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也有人说它刮油,本来肚子就没油水了,这一刮不就更难受了。
至于鸡枞菌,从来只长在白蚁窝里,就算时间走到现代,难度太高,人工也繁殖不了。
所以这几样,先不考虑。
菇菌自古就是扬名天下的贡品,所谓的山珍海味,羊肚菌、猴头菇、鲍鱼、鱼翅,四大贡品里,羊肚菌、猴头菇可以说和燕窝鱼翅平起平坐,一向只有皇室权贵人家才得以享用。
对薄缥缈来说只要能拿到菌丝体,这些就都不成问题了。
菌丝体山上菇类就有,只是这年头还没发明塑胶,她想要的太空包自然得找别的东西来替代。
她不是没想过用段木种植,但是段木种植出来的菌子好吃归好吃,可是费力又成本高产量少,太空包则不然,同样繁琐的步骤,但不只产量提高,管理上也容易,还比较不容易招虫。
她一想到这里,再也躺不住了,趁着日头还高,拉了还睡眼惺忪的花儿往山里去,院子里那一摊子,自然全部交代给了王老汉两口子。
反正剥橘子皮没什么难度,等她从山上下来,他们要是剥好了皮,那她正好可以下锅煮。
另外她还吩咐王老汉,让他去村子买黄豆和玉米,要是有米糠五谷这类的东西,也都买一些回来,按理说,这些东西家家户户都有,可惜薄三娘家没有地,也没多余的粮食,只能去买,还没赚到银子,倒是处处要花钱,真是心酸。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王老汉问道。
怎么恢复过来的小姐不怨天尤人了,却想一出是一出,这才摘了橘子葡萄,这回又想做什么了?
他眼皮直跳。
“等我回来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小姐这是把他们当孩子哄吗?不过他们虽然不是小姐手下正经的下人,但三娘子不在,家里就小姐一个主子,不听她的,要是三娘子回来,她告上一状,他们也不好辩解。
“小姐既然都说了,我们照做就是,我觉得现在的小姐主意大得很,而且你看她清醒过来后,也不装扮,也不挑剔吃食,更不嫌弃我们说侍候得不周到,不论她想做什么,婆子我都觉得比以前好。”张大娘看着已经走远的薄缥缈,她有预感,小姐上山一定不会是去玩耍的。
不是去玩耍的主仆二人直到彩霞满天才见着人影。
花儿左右扛着两个大麻袋,薄缥缈也扛着两袋,步履轻快的从山上下来,路上花儿嘀咕中午野鸡肉都吃光了,晚上又要没肉吃了。
“那咱们抓鱼回去烧吧。”鱼肉也是肉,这趟上山,忙着找相思木,花儿负责砍树,她负责施展内力将相思木打碎成屑,这四个麻袋就是她们辛苦一下午的成绩。
这时分,到处疯跑的半大小子和丫头都被叫回家了,平常在河边洗衣服的媳妇婆子在灶房忙得不可开交,至于爷儿们,叼烟杆等饭吃,这时候的河边半个人也没有。
“河里的鱼狡猾得要命,只要看见水面上有人影揺晃就逃个没影,何况天都擦黑了,这捉得到鱼吗?”小姐打飞鼠的功夫很厉害,但这河里游的能成吗?
薄缥缈白了她一眼,这还不是有个嘴馋的吵着要吃?
“你随便去折一根树枝过来,小姐我露一手叉鱼功夫给你看!”
树枝,那还不容易,花儿转身就去旁边折了树枝回来。
薄缥渺将没折来的树榬稍微修整下,用柴刀把树枝尾削尖,然后连袖子也没挽,就那样站在水边,又示意花儿往里看。“天黑了,水温也跟着冷,石卵下的温度比水面高,你瞧鱼儿是不是都往石缝里钻?”
花儿探着身子,双眼亮晶晶的往水里瞧了瞧,果然,好几尾鱼儿正在石块间游得欢。
薄缥渺也不啰唆,几乎眨眼功去就叉上一条鱼来,“去搓根草绳来。”
花儿几乎是用蚱蜢的速度跳开,用最快的速度搓好草绳,等她回来,河边竟然已经有五、六条肥鱼活蹦乱跳,她笑着把鱼都给串上草绳。
“晚上有肉吃喽!”
四大麻袋的木屑,五、六条肥滋的鱼,张大娘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你们不是上山去了,哪来的鱼?
“就村口那条河抓的,小姐好厉害,鱼叉一下就是一条鱼。”花儿笑得脸上开了花:原来只要和小姐一起,就永远会有吃不完的肉,今日又印证她的想法,所以,她决
定这辈子都不要离开小姐。
“你说这些都小姐叉的?”她一个文文静静、簪缨世家养大的姑娘,去哪学得这些粗俗的叉鱼活儿?
我要吃鱼汤,红烧鱼……”花儿没听张大娘说什么:自顾自扳着手指数。
“你的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花儿还会干活,今天的树是花儿砍的,小姐只把木头变成了木屑。”对她而言,砍树是力气活。
“变?怎么变的,你这丫头说话不清不楚的,老婆子我听不明白。”
张大娘知道从花儿这傻丫头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手里忙着烧水,还要处理那堆鱼,也就把这问题丢一旁去了。
眼下吃不了那么多,她瞧着一条晚上煮汤,—条拿来红烧,剩下几条鱼先去了鳞,挖了内脏,腌起来,挂在杆子上风干吧。
不得不说自从小姐人清醒后,家里的伙食也变好了。“怎么只你一人,没看到小姐?”
“小姐说累,洗洗睡了,让我们给她留一碗饭菜就好。”小姐说她身子虚,今天消耗太多内力,得回去补觉,等睡饱自己就会醒过来,不许她去吵。
“小姐也真是太宠你了,昨儿个抓了野鸡,今日又抓鱼,我瞧着小姐的身子也还没恢复过来,晚上的鱼汤就留给小姐喝吧。”
村子只有一条河,那河里的鱼是出了名的难抓,曾有孩子嘴馋趁着大人不在,几个小子跳下河里去,抓鱼是名目,因着夏日,水里凉快,边戏水边抓鱼,竟没留意跑到深处,在河里,一条小命就这样没了,家人哭天喊地也哭不回一条幼女敕的小命,从此那儿除了妇女去河边洗衣,没有大人带着,再也不许小孩去。
“好喔,鱼汤小姐喝,我们吃肉。”
张大娘也没空再陪她瞎扯:叫花儿看着炉灶的火,心中打算一会儿小姐起来,得蒸个蛋替她补补才行。
哪知道花儿又慢吞吞的说了,“小姐说她累得慌,那些个橘子放上半锅水,刚好淹过就好,扔几块大块的冰糖去煮,水沸了之后,退了灶眼的柴,小火温着,火灭了,盖上盖子再闷会儿,还有橘子皮切成丝,也小煮会儿,泡过糖浆就成了。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张大娘叉着腰。
花儿撇嘴。“小姐还说大娘要是煮好了,得经过花儿的嘴,花儿要是说好吃,才能拿出去换银子买糖葫芦吃。
这换银子买糖葫芦吃才是花儿真正的重点吧……张大娘也懒得说花儿了,原本她心里还嘀咕着那些个橘子要是继续放下去,不招蝇虫也要坏了,这下小姐交代要下锅煮了,哪还顾得了那些个活蹦乱跳的鱼。
她吆喝着王老汉把那些早就剥好的橘子全抬进来,照着小姐教的法子忙活去了。
生理时钟使然,尽避薄缥缈身子疲累,到了半夜,仍然起身打坐,调整内肩,丛上、中丹田到气海,到各个脏腑,让内力自动流转不息,如此一个大周天下来,大汗淋漓,十分欢畅,再睁眼,天色已然大亮,也听见外头有人走动的声响。
她换上干净的衣衫,给自己梳了头,用柳女敕枝刷了牙,又去茅厕净了手,这样乡下的日常是她上辈子想也没想过的,说不上好,但也没坏到哪去
她明白人生有很多过程,不见得都合人心意,但是只要能享受当下,结果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她如今过着这样的日子,有一日便平常心过上一日就是了
练武之人耳朵向来灵敏,她穿过短短的穿堂,却听见了外头有着不寻常的脚步声。
有会武,有不会的,起码有五人之多。
接着张大娘慌张的进来了,脸上十分的惶恐。
“小姐,君家大爷来了,你要不避一避?
“我为什么要避?”
她努力搜刮原主的记忆,那所谓的君家大爷竟是她的未婚夫,甚至是当朝的摄政王!
可笑的是原主和他连面都没有见过,两人会牵扯在起,是葛老夫人还在世时替她相的一门亲事。
她想到她屋里妆匣底部那张所谓的婚书。
那日她为了找出原主身边值钱的东西,好让张大娘换钱,把妆匣翻了个透,那张纸头被细细折好搁在妆匣的最底层。
她当时看了眼,也没放心上,毕意那不干她半毛钱的事。
想不到这不干她半毛钱的事现在竟跑到她眼前来了。
“那君大爷可说明来意?”总不会千里迢迢跑来就为了见未婚妻子一面吧?那早先原主神憎鬼厌的时候他在哪了?
张大娘眼神闪烁。
“太娘,可有什么事你还没知会我的?”
她早看出来张大娘是薄老太太放在她身边的人,否则以薄三娘长年不在家,家里搁着花儿还有话说,但留下三个下人,薄三娘的月钱再多,也没必要这么花的吧?
暂时这对去妻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就维持原状的搁着:哪天他们要露出真面目再说。
“这……”张大娘绞起了手,似有难言之隐。
“既然一言难尽,那回头再说。”朱家角虽然是偏僻地方,但待客之道还是有的,断没让远来客人空等的道理。
她要去会会这位君大爷凭的是哪门子魅力,让原主连面都没见过,就神魂颠倒,芳心暗许,甚至这会儿只提到这人的名,原主的心还会不由自主的小鹿乱撞个几下。
这种被影响的情绪,薄缥渺觉得很无言。
其实她也能理解小泵娘的春心萌动,毕竟一个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就算倒贴,应该也有很多官宦千金愿意,就算宗室女也嫁得,而她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要不是顶了个辅国公义女的名头,怕是连边也沾不上。
半夜会笑醒是正常的。
不过那是原主,现在的她对于那种小后生和小娘子的情爱故事,早就没了想法,一个杀手,必要时连贞操都可以舍去,所谓的爱情顶多也只有一夜或数夜的迷恋罢了。
不是她冷情,没把爱情当回事,而是那时的她,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一定,还奢望谈什么情情爱爱?
不过是累赘罢了。
想成为杀手,首要条件就是舍情去爱。
于她有没有后悔过到死都没有找到一个知心的另一半,而是把所有的青春都浪费在打打杀杀上?
唉,这世上哪来的后悔药。
她正要转身,不料张大娘拉住她的袖子,“小姐,君大爷今儿个是来要婚书的,国公府那边已经答应退亲,小姐和摄政王府的婚事当没这回事了”
薄缥渺琢磨着这话的滋味。“只是国公府那边拿不出婚书?”在这年代,说一门亲事,规矩多如牛毛,退亲也一样,绝不是用嘴巴说说就能成事。
男方千里迢迢登门特意来退婚,还真是好样的
“一旦退亲,女方除了婚书还有信物得一并归还。”
“哦……”薄缥缈拍拍张大娘带着茧的老手,声音有些沉。“谢谢你告近我,我心里有数了。”
“可是小姐你对君大爷……”那个执着啊……这事儿可是大家都知道的。
张大娘细细把君卓尔的出身世家都说了一遍,眼里那个崇拜,唉,尊贵到不行的摄政王啊,看起来还老少通吃了。
但是重点不在这里。薄缌渺好看的眉毛一挑,从张大娘欲言又止的神情里,她看出了一些门道,她拉回心思。“恐怕就连我那位亲祖母也知道我痴迷这位君大爷吧?”
就像现代的那些高富帅,一站出去,又有哪个女人不爱。
“欸。”张大媳发现自己僭越了,很快缩回了手,只是看小姐那神态,带着点自嘲,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薄缥渺带着冷笑举步,张大娘彷佛又想到什么,忍不住叮咛,“君大爸是当朝摄政王,尊贵到不行,小姐说话可得小心着些。”
“我知道、我知道。”她敷行的点头。
他想捏死她就像蚂蚁一样容易是吧……
薄缥渺去了堂屋,几步路的时间,她已经抹去唇边那抹冷笑,恢复她一贯的淡然自若。堂屋里只有一人坐在青竹椅上,其他人不管老少男女都肃着脸站列两旁。
有钱人爱玩排场,无可厚非,只是不过来拿个婚书,摆这么大的阵仗,吓唬谁呢?莫非是怕女方不答应吗?
薄缥渺不知道的是,当初这门亲乃是两府的老祖宗谈来谈去谈出来的,儿戏吗?倒也不是,向来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葛府在百京是权贵中的权贵,君府更是炙手可热,一谈及摄政王君卓尔,想嫁给他的名门淑女没有在百京绕上三圈,也有两圈。
要不是葛老夫人和君老太君有那么点年少情谊,再加上死缠烂扛,把薄缥渺夸得天上无,地下有,否则又哪里轮得到她一个抬不出家世,说不清身分的薄缥渺。
不过硬要说的话,辅国公府的义女的确是薄弱了些,但所谓,嫁女高嫁,娶妻低娶,君老太君也是见过薄缥缈的,她的美貌就不说了,各种表现都很合她的眼缘,至于薄缥缈真实的身分,她倒是不在意,这才定下这门亲。
这时候的辅国公府完全不晓得当事人——为了国事远赴南越的君卓尔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定了亲。
当君卓尔接到消息时,两家早已经交换过庚帖,写了婚书,互换过信物,这亲事算是铁板上钉钉了。
想退亲,必须要有合理的说法
这说法得以不伤害双方长辈感情为先,也以不伤害女方的名誉为要,所以,即便君卓尔不忿,却也暂时按兵不动的“拖”了下去
君府原以为葛老去人仙逝后,葛家会提出百日内成的要求,按俗例,要是百日内不成亲,便要等三年,就算薄缥缈不是葛老夫人的亲孙女,无需守三年的制,但是葛老夫人疼这孙女比掌上明珠还疼,即便后来世子有所出了,她的心还是偏着这边,就算薄缥缈替老夫人守这三年的孝期也没有人会说话。
只是眼看着葛老去人办完丧事,就连百日都过了,葛府却一点动静也无,君府派人出去探听才知悉这义女已经被送返她亲祖母家。
薄缥渺的父母早没,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以前薄缥缈被辅国公世子带回去抚养的时候,薄家景况并不好,薄老太太说不上话,这回她却做主把人接了回去
君府比较不解的是,对于薄缥渺的亲事,这亲祖母也没什么反应。
让人再去探查,这才知道薄缥缈已经远远去了朱家角
这九弯十八拐的,会不会也太让人模不着头绪了?
派人去打探,君卓尔对于这位薄家小姐的行径才有了深刻的认识,君老太君听闻了,也颇为后悔自己仓促定下的这门亲事。
也应该说葛老夫人对薄缥缈实在好到没话说,一门心思都想替这抱养的孙女找个好亲事,至于薄缥缈作威作福的行为对葛老夫人而言都没什么,葛家的孙女就该这么养着,否则怎么叫国公府的闺女?
薄缥缈出来时,君卓尔手里正端着茶盅转着,并不就口。
也是呢,乡村贪旯角哪来好茶叶待客,他看不上是正常的。
薄缥缈微微的屈身施了个礼。“见过王爷。”
“薄泵娘不必多礼。”
互相见礼落坐后,君卓尔道:“我听说姑娘双腿不便,如今看着却又不然。”
“过去的事了。”她的声音很轻柔,却隐隐有股力量,甚至更冷了些。
君卓尔身材颀长,一身银白丝绸通袖锦袍,金镶碧玉带,不过二十五、六岁模样,姿容绝好,一双眸子生得深邃,看似凡尘不扰,一副神仙模样
人长得美貌俊俏不是错,身分又高,换作任何女子谁不想得到这样荣华富贵集一身的夫君?
难怪原主在没有见过面的情况下,还对他那般倾心,京中传言肯定把这位摄政王传得非常神乎:但是在薄缥渺看来,男子颜如玉,风姿可令韶华皆黯,这样的人却最是无情,最不可靠。
她在打量君卓尔的同时,君卓尔也沿着杯缘将薄缥缈的容貌收进了眼底。
穿着月白衫,水清裙子,发鬓上什么装饰也没有,只是松松的挽着,然而,她有张干净清丽的美人鹅蛋脸,一双净到近乎冷漠的眼,脸庞白女敕的像月光敷软玉,鼻子
细挺,嘴唇丰盈,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额头饱满,让人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花容溺娜,玉质跨停,端丽不可方物,是个地道的美女,只是在百京也是出了名的娇蛮刁野,不可取。
“你我这桩婚事之前本王并不知晓,待得到消息赶来,却已经过定,这桩婚事实非本王所愿。”
薄缥缈冷冷笑道:“所以?”
“关于你我婚事,本王已取得国公爷的同意,这番登门为的是送还当初拿的信物,也希望小姐能将我祖母给的麒麟如意佩归还,还有婚书。”说完他从貔貅锦缎荷包中掏出一块蓝田玉雁街穗团玉。
葛老夫人未过世之前,唯—的嫡子就已经承爵,虽说承爵,辅国公这爵号却非世袭,因此皇上便另封他为葛国公,如今的国公府也只能是葛国公府了。
“这婚事既然是两方长辈定下的,断没有你我一句话说算就算了的,总得有个过得去的说法才妥当。”因着知道这位君大爷所为何来,薄缥渺倒也没有多少恼怒,这桩婚事的对象不是她,是原主,所以她其实并不在乎退亲这件事,不过她想知道这位爷的说词。
君卓尔道:“并非本王有意悔婚,这趟亲自前来,也是希望小姐能看到本王的诚意,实不知祖母会这么做,也怪本王疏忽,才阴错阳差的闹出这乌龙事来,还请小姐体谅。”薄缥缈轻笑道:“王爷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我并非良配就是了。”
薄缥缈的爽朗真接令君卓尔微微错愕了下,退亲这事对女子名誉上的伤害向来多过男子,她言语间却有股浑不在意。
这是看不上他?
但祖母的说词并非如此,是那葛老夫人一味的夸赞这孙女多好又多好,这才动心,进而相看,才决定这门婚事
另外祖母还说女方对他非常满意。
“小姐也不必妄自菲薄,这门亲事作罢,往后未必不能找到一门更好的亲事。”君卓尔其实无意和她说这么多的,只是女子遭到退婚,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这才多说了两句。
既然他都承认看不上自己,薄缥渺也不再遮掩,替原主做什么门面了。“多谢王爷吉言,不过亲事嘛,世间男子要都像你这样,却是不必了”
她这是很大力、不留情面的损了君卓尔一把。
君卓尔的脸上本来就没有过多的表情,这会儿干脆沉默以对。
薄缥缈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他的缄默,继续道“如今,我已没有了葛老去人这个靠山,成了路边随人践踏的野草王爷上门退亲,踩我一脚,我能理解,你要婚书和信物也不是不行:但今日我平白受此奇耻大辱,王爷总得给点补偿。”
君卓尔慢慢挑起一边修长的眉。
“王爷的声誉贵重如千金:自然不同于小女子的浅薄,咱们也不谈那些个没有用的事,王爷打算拿出多少诚意换婚书?”她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这个往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身上。
君卓尔两道眉都挑得一样高了。
谣传中,那个被家人厌弃,骄纵得天怒人怨,吞金跳塘没死,虽然美如天仙,如今却和废人没两样的薄家小姐…是在开口向他要银子?
一个姑娘被人厌弃至此还不知道要收敛,只有无药可救四个字能够形容了。
但是,要银子?
君卓尔倒是很想听听她敢开口要什么价码了。
“薄小姐尽避开口,君某能力所及,—定满足你。”语气中的鄙视近乎赤luoluo了。
这却一点也伤害不到薄缥渺,她不在乎这个人,为什么要被他的言语伤害?
“王爷的意思,王爷的名声是无价了?”
君卓尔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位薄小姐,好歹也是葛老夫人一手抚养出来的名门淑女,然而她在乎的似乎不是他这个人,是阿堵物、铜臭,然而,他也能理解,毕竟被放逐到这样的地方,瞧她一身寒酸打扮,这银钱上,肯定是使不开的。
这世间的事,只要是银钱能解决的都不是大事,他对薄缥缈那丁点同情顿时化成了云烟。
“即便无价也不容你狮子大开口。”他可不是能任人敲诈的人:若非信物在她手上,她休想从他手上拿到一文钱。
哈哈,薄缥缈想喷笑,她还以为这位君大爷有多大方呢,她可是连价钱都还没开,男人却开始计较起分手费的多寡了!
她坚起一根指头。
“一万两银子?”
“你说是就是吧。”那可是他自己起跳的价,她什么都没说。
婚姻这种事本来讲求的就是你情我愿,现在你不情我不愿,勉强下来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再说她又不傻,既然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不替自己捞点福利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多的她也不要,原以为打个秋风,一百两也到头了,不想他这么大方,所以她很快乐的点了头。
“你这是敲竹杠?”
“莫非王爷的声誉不值这些银钱?何况价钱是王爷自己提出来的,你可曾听到小女子说出任何的数字出来?”
这是被垃了?
“行。”君卓尔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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