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袋娇妻 第十八章 生死永相随

作者 : 陈毓华

次日,小两口洗漱完毕,一起用早饭。

一盘蜜汁腌萝卜、炸豆腐、一碗切丝葱油的酱丝、加了炒香花生碎、芝麻、米果的脆黄瓜,松软的豆沙包,薄缥缈吃了一口脆瓜又喝一碗粥,黄瓜夹着各式坚果又脆又甜,她咬得咯吱作响,勾得君卓尔一筷子从她碗里夺了一块黄瓜。

“盘子里多的是,你抢我的比较香吗?”

“你口中的吃食特别有滋味。”

他半点不害臊,也不介意那块黄瓜已经进过她的口,直接放进嘴里,也咬得咯吱作响。

薄缥缈才没他那么幼稚,只不过趁他一个不注意,把他碗中的一块炸豆腐上的烟熏火腿片吃了。

谁叫他吃她的黄瓜,嘿嘿,这叫礼尚往来。

君卓尔又夹了一块炸豆腐,把上头的火腿片揭下来放进她的小嘴。“婚后我一直忙于国事,不曾带你出去,我有个庄子距离百京不远,马车一日可来回,也能走水路,两天就能到。”

薄缥缈想也不想就说好。

一成亲,她就挺着个肚子,就算她想出去,君老太君哪可能答应?这一熬几个月,孩子生下来了,虽然有女乃娘,却变成她离不开孩子了,如今儿子都快一岁,她和君卓尔是该补一补迟来的蜜月,给自己放个假了。

“那孩子一块去?”毕竟是为娘的了,不论什么一定先想到儿子。

“家里有祖母、女乃娘、四个大丫头,一堆的丫鬟婆子小厮,不带!”为了这个小不点,他忍让多少,难得出个门也要捎上,他不要!

薄缥缈一狠心,也罢,趁着儿子还小不解事,他们还能偷跑出去玩,要等他懂事,怕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决定要出门后,薄缥缈只带上花儿和巧荷,花儿一听到小姐出游要带上她,欢呼着在地上翻了几个筋斗。

“有这么高兴?”薄缥缈替花儿掸掉手心上的灰尘,尽避她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还是觉得花儿是她另外一个孩子。

“自从夫人嫁到王府来,都不曾带花儿出门过,夫人终于想到花儿了。”她说的天真,还有小小看不见的委屈。

可薄缥缈秒懂。“这样啊,是我对不住花儿,要不,这回咱们就走水路,你说好不好?花儿可乘过船?船儿在水上摇摇晃晃的很好玩的,咱们跟王爷搭一艘大船,这样坐起来可就舒服了。”

她本来以为马车能到的地方,何必费时间去搭船,多出来的时间一样可以游玩,却因为花儿立刻改变主意。

“花儿想搭船。”她双眼发光。

张大娘瞪了花儿一眼,已经放弃碎碎念,她眼睛可雪亮了,这花儿在夫人的心目中是屹立不摇的特别了,她不羡慕,不嫉妒,夫人对他们这几个老人已经够好。“奴婢留下来照看小少爷。”

她就不去凑这热闹了。

薄缥缈说要改乘船,君卓尔点头,却问道:“为什么对花儿特别?”明明只是个很普通的丫头。

“她很真。”她和花儿水里水里来火里去的感情,男人是不会懂的,花儿或许没有一般人喜欢的聪慧美貌,但是她的纯真更动人心。

“那就搭船吧。”一句话吩咐下去,一艘三桅大船开出码头,乘风破浪而去。

上了船,花儿就是野放了的野马,薄缥缈也不管她,有时坐在船舱中,有时风浪不大,就搬张椅子坐在外头看君卓尔钓鱼。

一到晚上,没脸没皮的摄政王爷便缠着王妃摆弄许多的姿势,薄缥缈觉得船舱外的船夫水手肯定都听到他们的动静了,一想到这个,她就没脸出去。

次日,薄缥缈被眼前出现的大片雪白沙滩和椰子树吸引得挪不开脚,原来,百济大运河的支流很多,许多小岛有住着渔民,也有杳无人烟的,大船经过的这处,便属于无人的荒岛。

既然没人,就可能有野兽,不过他们不往深处去,再说他们夫妻都有一身武功,加上侍卫,还怕什么?

于是,君卓尔让人搭了个蒙古包,晚上就歇在那里,白日,天薄如玉,海如蓝绸,海浪碧绿,阳光和煦,丫鬟和侍卫被远远打发到另外一边海滩去了。

他们在这里快乐的过了好几天,一刚开始,两人还有些忌讳旁人的眼光,过没一天,薄缥缈就把那些个累赘的衣服发饰都拿掉,头发束成马尾,身上只穿着个肚兜和短裤,至于君卓尔索性光luo着上半身,下头之着一件短裤。

其实君卓尔一开始是有些不习惯的,尤其看着媳妇露胳膊露腿,很不能接受,但是看她像尾女敕白鱼在水中徜徉,偶尔居然还能捞个贝壳还是海蚌上来,加上,两人在月光下亲热的时候,他就会邪恶的想,原来不穿也有诸多好处的。

至于吃食也不成问题,君卓尔的钓鱼技术不多,海里面什么海鲜都有,她负责拾掇,然后生火烹煮,要是吃厌了,也能捕只小兽,肉块串成串,烧烤喽。

浓油赤酱,就连从来不重口月复之欲的君卓尔也吃了不少。

薄缥缈没想到时间过得飞快,几日就这样过去了,看海看天看绿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里,再看到花儿变成小野人的模样,她笑倒在君卓尔身上。

“东西都留在这儿,我们总有机会再来的。”君卓尔知道小妻子喜欢这里,无拘无束,喜欢他在巨石上疯狂爱她的样子,老实说,他也喜欢。

就算知道能再来的机会不多,薄缥缈还是很捧场的点头,“就当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君卓尔虽然有些不能理解秘密基地的意思,但字面上他还是知道的,一番拾掇,两人又恢复正常的穿着,薄缥缈看了眼自己转成象牙色的脚背,欸,这样也不错看不是?

回到船上,打道回府了。

百济大军在来年春天的尾巴回到了百京,举国欢腾,百姓沿街丢花欢迎胜利之师,少帝甚至亲临皇城城垛欢迎萧延的部队归来。

论功行赏,一场大宴是免不了的,也因为龙心大悦,颁布了不少利民的措施,百姓得知后,对少帝又对了两分诚服。

至于东朔国主,战败之人,少帝为了表示泱泱大国的风范,也不杀他,给了个尚称华丽的笼子圈进地,这辈子想生返东朔,是不可能了。

同时,少帝也宣布打算亲征偃息多年,却有死灰复燃迹象的西戎,这话,吓坏了群臣,身为摄政王的君卓尔很自然的驳回他的意见。

这种大事,要商讨的空间太大,如此为之,太过莽撞。

打仗是劳民伤财的事,甚至是不得不为之的事情,东朔之战,虽然不至于让百济民生凋敝,经济一蹶不振,但是那些个兵卒将士谁不希望光荣返家之后,能好好休息,最重要的是国库也禁不起这种一再耗费巨资的掏空。

最重要的,西戎目前还没有任何行动显示它对百济的觊觎之心,百般衡量,以静制动的观望才是最好的。

只是东朔之征的胜利激起少帝好大喜功的虚荣,再说他是在被君卓尔压制太久了,身为帝王,却处处受制于人,年幼的时候觉得有人拿主意很好,可如今,他想做点什么,决定权却在别人手上,他觉得心口像梗了根刺,咽不下吐不出来,痛苦难耐,不吐不快。

他要畅快恣意的当他一呼百诺的帝王,而不是处处被掣肘的傀儡!

少帝对君卓尔分析的利弊充耳不闻,君卓尔多进言了两句,他便反过来斥责君卓尔目中无君臣。

如此这般还是无法令少帝息怒,他在大殿上跪了一整天,竟无人敢出头替他说情,最后是邑王和庆王匆匆赶来,少帝驳不过两个亲叔父的面子,这才勒令君卓尔回府省思,没有诏令不得入宫。

这是变相的被冷冻了。

摄政王遭斥的消息很快从宫中传出来,听到消息的君府一整个惶惑不安,此时看起来没什么城府、连中馈都交给周嬷嬷的薄缥缈却跳了出来,呵斥了那些个造谣的人,并且说谁敢再胡言乱语,迷惑人心,轻则打板子,重则发卖,绝无二话。

不咬人的老虎不代表没爪子,众人被这一敲打,还真醒了过来,各自安分的做自己手上的事情,直等到君卓尔进门,这一颗心才真的落到肚子里。

他进门的君卓尔倒是有些讶异,府中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一团乱,就连他先去向祖母请安,祖母也只道让他好好去歇着,神情没有半点慌乱。

事后他才知道,这都是薄缥缈的功劳。

原来,他的小妻子才是君府的定海神针和主心骨。

一进内室,屋里传出来的仍是儿子噫噫呀呀的学语声,花儿那个没规矩的丫头仍旧大着嗓门讲话,笑声最大,世界好像变了,却又没变,他有些说不上来的心情就这样回到了原来位置。

依例,他一进门,薄缥缈便上来替他谢冠去服,换上常服,接着一把将儿子塞给他,说是培养父子感情,今日依然。

她把儿子塞给他,就晃了晃手上的单子,“我在拟菜单,四腮鲈鱼和烧鹿肉你挑一样?”

“两样都上。”他想也不想。

她在单子上划了划,交给厨娘,等厨娘出去,她起身替他泡了壶太平猴魁茶过来。“还有些烫口,还是要先喝杯冷泡茶?”

看着她如常的脸色,他开口道:“陛下了令我回府省思,没有诏令不得入宫。”好歹他这夫婿在外面吃了亏,回来总得有个人可以申诉吧。

“为了何事?”

她坐在他身边,却没把儿子接过去的意思,君卓尔只能把玉佩上的流苏扯给他玩,但不一会就沾满口水,他无奈,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倒是为娘的还知道拿出帕子来替他拭了拭口水。

“说来话长。”

“好啊,放无薪假啊,你这么大个家业,也不怕坐吃山空。”

君卓尔被她一脸无所谓逗得啼笑皆非,无薪假?亏她想得出来,“你都不怕陛下问罪,把我贬到哪个旮旯角去?”

她回睨了他一眼。“你怕?”

“我只挂心你和祖母。”

“我以为你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我也以为你坐在这摄政王的位置,又无心帝位,一定有你的盘算,你问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想知道我要不要与你同进退?”君卓尔是什么性子?如果跟他的长相一样无害,那世间遍地都是春暖花开了。

还有,他在朝堂上模爬滚打多年,深沉内敛的让人不敢近身,那些个岁月沉淀下来的东西,要说他什么退路都没有,她看上的男人有这么猪头吗?

“你愿意和为夫同进退吗?”

“我能说不吗?”

他眼光危险的眯起。

“那不就是了,我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要是敢叫我和儿子自己跑路,我立刻带着儿子改嫁,让你儿子冠别人的姓!”

“你敢?”

薄缥缈说得狠,其实被他黑得叫人害怕的眸子盯得全身发毛。“我就说过,百京皇家风云变幻,是潭深水、脏水、污水……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把皇帝那个熊孩子给惹火的?”

君卓尔回来被薄缥缈这胡搅蛮缠一气,心里早就平和许多,说真的,被一个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反咬了一口,其实也没什么,当父母的,谁没有被子女给伤过心?只是他养的这个孩子是个帝王,早晚他会想拿回自己的权力,这表示,他有自己的想法已久,否则不会借着出征的事让他不再干预政事。

自己若是继续留在他身边,不适合了。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不会太好,一旦面临,心里还是不免失落。

要当一个成功的帝王,要学习的事情还多的很,但是少帝既然已经开始觉得他这引路人碍事,他也该考虑撒手了。

“既然皇帝用不着咱们君家,咱们就在一旁看着便是。”虽然还不到卸磨杀驴那个分上,但是要如何漂亮的退场,是需要好好想想。

夫妻俩如常的用过晚饭,如常的睡下,床事甚至比平时更激烈了一些,这些传回少帝的耳中,他什么都没说。

“陛下,可还要继续让人埋伏?”步从容道。锦衣卫是什么,鹰犬最擅长的便是挖粪探人隐私。

比较令步从容意外的是,皇上这是要和摄政王翻脸了,不只是闹僵而已?若一旦坐实,他筹备经年的大事便有可乘之机……

“让人盯着就是了。”少帝挥手让步从容退下。

几乎同时,君卓尔无声无息的从床榻上下来,隔着格子花窗,外头立着蒋三,他细细禀报眼线传回来的消息。

“陛下这是不放心王爷您了。”

“他要安枕无忧就不叫陛下了。”这就是帝王,不管多信任的人,即便是枕边人也只敢说一分的真心话,其他都戴着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面具,殚精竭虑,所有百济几代以来,没有哪个皇帝能长命百岁的。

陛下怀疑自己,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他什么感觉也无。

江山是皇家的囊中物,不是君家的。

“继续让眼线盯着,另外知会各处提高警觉,以防万一。”为了预防帝王的手伸得太长,勒住他的脖子,他向来留着后步。

“王爷您的意思是……”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说的隐晦,但是他布置了一辈子的黑暗势力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一条后路?宁可它永远用不着,但必须铁一般存在着。

兵者,诡道也。

他不会让皇帝决定他和一家人的将来,他不允许。

君卓尔的事情也慢慢在朝中发酵,那些个经常回来的人家都销声匿迹,不常往来的,更是理直气壮地疏远,薄缥缈不由得感叹,小皇帝不过放他老公几天无薪假,人心就赤luoluo的展现出来,现实从来都是无所不在,势利的叫人心凉。

只有薄家二房反其道而行,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薄老太太更是三天两头就来陪君老太君说话聊天,来得可殷勤了。

君老太君感动之余,对薄缥缈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谁对你好,也只有在这节骨眼才看得出来。”

除却皇帝的糟心事,君卓尔在家这段日子,君老太君笑口常开,薄缥缈也是成天笑出一朵花来,唯有小团子却忧郁了。

他还不会表达,也还在牙牙学语,一回两回没感觉,但往常他只要想,就能黏着他娘一整天都没问题,祖母也会抢着来抱他,还会找许多好玩的玩具逗他开心。

但自从这个叫爹的人在家,他的地位直线滑落,有时,甚至一整天都见不到他那香喷喷软绵绵的娘亲。

后来发现娘都被那个叫爹的男人霸占了!

他怒,很怒。

但是他连说话都不会,他的怒没有人察觉发现,他更怒怒怒怒,可怒到后来……真的都没有谁发现,因为他的食欲反而更好,于是他焉了。

“皇帝只说你不能进宫,没有说不能出门,都半个月了,要不,咱们出府去逛逛?”

她不干了,一直宅在家里对身心健康没半点帮助……好吧,她承认在府里也能玩乐——在府邸的骑射场骑马射箭,打梅花桩,只是他们家这位爷,看起来真个就是有那么点心不在焉,而且背着她的时候看起来没有闲着。

疼老婆疼到没边的摄政王很自然抛下手头的事,研究起要上哪去玩,殊不知蒋三面色仓皇的在外头急道:“王爷,小的有急事!”

君卓尔看了眼缥缈。“直说无妨。”

“皇宫有变!”蒋三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急迫和慌乱。

原来,自从君卓尔“下台”后,清流派和皇后党倾轧的更加厉害,皇后年幼,一切都听苏苏的,苏苏见君卓尔倒台再无起复倾向,竟拉拢步从容这锦衣卫指挥使一起扳倒了清流派的来益。

少帝失去君卓尔这左膀右臂,在繁重的国事上已经左支右绌,就算还有朝中诸臣,毕竟不如君卓尔熟练,等他察觉苏苏的不臣之心,内监已遭渗透,宫变猝起。

薄缥缈听到宫变二字,知道事态紧急,又见君卓尔掏出号令三军的总帅虎符印信交给蒋三,下令生力军各路人马凭符行动,半柱香后必须汇集皇城门,听令行事,不得有误。

她悄悄把花儿唤来,郑重的把小团子托付给她,告诉她除了自己团子谁都不能给。

花儿再直楞也察觉夫人脸上不寻常的表情,她也不问原由,夫人说什么,她做就是了。

她直接去了女乃娘那里,把团子背上肩,也不管女乃娘的惊声尖叫,觉得她太吵,一个手刀劈昏女乃娘,带着团子去找地方躲起来了。

君卓尔吩咐完毕,也准备要出门,一回过头,只见薄缥缈已然换上劲装,“你这是?”

“一起去!”他一个人势单力孤,她不会让他一个人去涉险。

君卓尔闭了闭眼,知道阻止不了她,只说道:“护好你自己为要务,”他顿了下。“万事都没有你重要,知道吗?”

“你也是,我不能没有你!”

两人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坚定不移。

两人一前一后策马急驶,才离开王府大门就发现情况严峻。

王府距离皇宫就只有一条大街的距离,但通往皇宫的主要甬道上已经被禁卫军把持,君卓尔和薄缥缈出现在路上,无疑引来了所有的注目,许多人立刻持刀攻击了过来。

“过来我这边!”斩杀这些人费时间,但不清出一条路来,他们连宫门都进不去,遑论知晓宫内情况如何?

薄缥缈闻声立刻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提起内力,两个纵落,落到君卓尔的马背上,与他背对着背,她从自己背上也捞出一直扛着的小型十字弓,这机弩经由她改良,可一次发出三根箭矢,命中率极高,她原来只是改良着好玩的,没想到会用上。

君卓尔一碰触到她的背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他一手策马,一手拿剑,经过之处,人拦腰而斩,鲜血四溅,帮忙断后的薄缥缈手不停的发射弩箭,作为最有效的远程武器,很快那些禁卫军就被他们清理干净。

然而看着更多涌过来的人,君卓尔断然低喝,“上屋檐!”

两人一前一后,飞鸟般的翻上屋顶,君卓尔的轻功胜过薄缥缈许多,只是在薄缥缈的全力追赶下,居然不相上下。

君卓尔几乎是在宫里长大的,他直奔大明殿,眼见皇宫侍卫多横尸宫门,少数还在顽抗的都遭五军营将士绞杀,死伤无数,昔日华丽辉煌的宫殿,如今血流成河。

君卓尔带着薄缥缈很快来到大明殿,两人站在明黄的琉璃瓦上面可以清楚的看见整个大明殿被五军营将士围的水泄不通。

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军、左掖军、右掖军、右哨军,这支部队是从各个地方调上来的精锐部队,担任攻击的主力。

如今却成为步从容的私人军队,少帝给他这么大的兵权,大概从未想过步从容有一天会用来对付他。

他和薄缥缈转身绕过,往殿中而去。

殿中情况没有比外面好,少帝坐在龙椅上,面色惨白,似乎连动都不会了,可怜的是他身后一个人也没有,步从容恣意畅快的笑声回荡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中。

“你不写禅让书也行,反正我杀了你一样能坐上这个位置。”

君卓尔和薄缥缈出现的同时,摄政王府的精锐暗卫也随后杀了进来,三十几名暗卫和殿中的五军营战成一团。

“王叔……”原本两眼无神,生无可恋,觉得大势已去的少帝见到凭空而降的君卓尔夫妻,在错愕之后,渐渐露出坚定的神色。

步从容大笑,“摄政王,不,君大人,你来迟了,你以为你这些个护卫就能护驾吗?苏苏大人率领的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你们不过是困兽之斗。”

“原来苏苏那老头跟你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君卓尔神色不变,宛如逆风中不屈不挠的一杆青竹,洒月兑又游刃有余。

“天下将归我所有。”步从容笑得很嚣张,在他以为,今日一役,他志在必得。

君卓尔看着暗卫将殿中的士兵砍杀殆尽,大殿内居然又听到数人齐声喊杀的声音,君卓尔一看,数十名的军将又从偏殿涌入正殿。

难怪步从容不惊不惧,他还有后着,只见他拔出长剑将要往少帝的脖子抹去,不承想,斜刺亮光突地一闪,他的剑就这样被挑开,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少帝侧方的薄缥缈阻挠了他这一剑。

“是你?”

少帝脸色几度变换,见自己被一个女子护住,没人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

步从容恼她坏了自己好事,剑光凌厉的往薄缥缈劈去,奇幻神妙的剑法,剑身带着龙腾虎啸的内劲,这是要取薄缥缈的小命。

君卓尔也提剑而至,他巧妙的格去步从容的剑,内力对上内力,旗鼓相当的两人掌对掌,剑对剑,一时打得平分秋色,不分高下。

薄缥缈见两个男人打成一团,她便以万夫莫敌之势站在少帝的座前,将少帝护得密不透风。

这时,殿外的声势转大,涌入殿中的人越来越多,有人高喊,“虎卫军救驾,虎卫军救驾,叛军不从者,格杀勿论!”

殿中五军营的残余部众一听到“虎卫军”三个字,如雷贯耳,慢慢的,一个人放下刀械,就有第二个,有三就有四,因为,不投降不行了,殿内乌鸦鸦的黑色大军如潮水般站满了,殿外,更不用想了。

虎卫军是什么?它隶属中央禁军,不仅担负着守卫京城和外出征战的重大任务,而且轮流驻守边城,在圣帝在位时便有百万人之众,先帝在时为了避免权力太过集中,便将其中一半以上驻守京城,其他散布全国,内外相制衡。

这一半,便是那散布各处的半个虎卫军,最具规模的禁卫武装。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号令这些人。

天下只有摄政王的虎符印信能策动这群人。

步从容见大势已去,丢下一颗烟硝弹,扭身遁去。

蒋三率领的兵马将所有的叛军都押解起来,到处是分离的尸首,殷红的血色和断垣残壁。

少帝倒还撑得住,他坐在龙椅上,听各路将士臣子汇报各处情况,君卓尔和薄缥缈随侍在旁,宫内的事项暂时处置完毕,少帝沉声道:“君卓尔、薄缥缈听旨。”

两人立刻跪倒,跪倒的同时,薄缥缈把头垂得低低的,暗自翻了个白眼。

“王叔和王妃救驾有功,王叔贵不可言,封无可封,王叔有任何要求,直说了便是,朕一定最大的范围内答应你。”

君卓尔将蒋三交还予他的虎符印信往上一托,“叛军已然清除,微臣将虎卫军虎符印信交还陛下。”

少帝喝了口内侍递上的热茶,足足静默了片刻,“你想求什么?”

虎卫军,竟然在摄政王的手中,先帝大行时他还不解事,等他慢慢熟悉起政务,才知道还有五十多万的虎卫军不知所踪,真的是落在王叔手里……

他若有二心,他这皇位连边都挨不到。

少帝挥手让内侍将虎符接过来,内心百感交集。

“微臣只求善终。”君卓尔拜倒。

少帝脸色变幻,看着低低深俯的君卓尔,他看似谦恭,但其实非常的镇静。

他沉吟片刻后,并未正面回应,“王叔你瞧,你一不在,就发生了这些事,起来吧,你知道,朕少不了你。”

君卓尔又磕头。“求陛下成全。”

少帝神色疲惫,许久后才淡淡说道:“退下吧,如你所愿,允你所求。”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他和王叔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多谢陛下!”

然而薄缥缈却不动。

“怎么着?”少帝挑眉。

“陛下,您写个书面圣旨给臣妇把。臣妇也好有所本。”薄缥缈可信不过这个熊孩子,迟疑了片刻还是道。

少帝一愣,绷着脸,“朕金口玉言……罢了,王叔您自己来拟旨,朕盖玉玺便是。”

“谢陛下。”

“你护驾有功,除了圣旨,可还有别的要求?”少帝想起自己的皇后,再看王妃,长叹了一口气。

他坐拥天下,却得抱着讨厌的女子睡觉,王叔没有天下,却拥有相爱的女子,得失之间,到底该怎么算?

“圣旨就是臣妇的请求。”

少帝静静看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两人拿了圣旨退出大明殿之后,漫步在满目疮痍的宫门甬道上,薄缥缈忽然问道:“你怎么不把先帝的手谕拿出来给那个小屁孩瞧瞧?”

君卓尔看着漫天彩霞,对她的不敬之词当没听到。“就当丹书铁券留给咱们儿子用,当然,最好是永生永世都用不着先帝的手谕是最好。”

“也是,不过,你把手上的兵力都交了去,真大方。”

君卓尔笑得有些狡猾,不回答。

“咱们回家吧。”

“嗯,回家。”

“缈儿,为夫的没了工作,你看该当如何?”

“不如何。”家大业大,还怕多一双筷子,再说,她夫婿是什么人?要不要打赌,闲不下的人会是谁?

君卓尔也不管还在宫墙中,捧住薄缥缈的颊就狠狠的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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