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变得苍蓝，远处的苍穹显示出一片黎明将要来临的淡淡白色。望着对面的人影没有丝毫变化的双眼，比塔的内心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算得不错的话，这个动作持续了应该也有快一个小时了吧？为什么没有一点动作呢？灵魂是不可能使用离魂术和分身术这些魔法的，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一份惊慌在他的眼中闪现。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
一只大雁展翅从更高处的天空翱翔而过，一缕淡淡的天光透过厚厚的云层落在身上，也落在对面的人影身上，忽明忽暗的透明感证实了他的猜想。
幻觉吗？
对，这不是普通的幻境，而是鬼魂散出的思想之境。
在一个被精心创造出的思想里面，无论发生什么都是由施术者的意志来控制的，不能靠常识来解决。
这么想的话，眼前的这种现象就可以解释了。
又一缕天光袭来，对面的人影终于在阳光中融化成一股纯白的气体，随后飘散而去。
周围渐渐恢复了平静，刚才松了口气的比塔忽然想起离开时莫风旋的话，心又忽然攥紧了一把。
“你还不明白吗？”脑中忽然闪现出少年轻轻抬起的眼眸，褐色的眸子里展现出的那丝让人安心的执着，还有那微笑的话语，“它们是冲我来的。”
既然知道是冲你来的，还这么不管不顾地一个人面对那些危险。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出，现在的莫紫寒不是从前的她……可恶！
穿过略显阴暗的云层，透过被晨间的暮霭挡住的视线，渐渐的，大地的全貌开始崭新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等着我……
目光锁定着前方一点，比塔的速度猛然变快了起来。
“啪！”
一道红色的痕迹凭空出现在身后的空气中。莫风旋心中一顿，猛然回头，惊诧道：“紫寒，你做什么？”
“呼——”
少女没有看他，冰冷的面颊上仿佛结了片霜，陌生的让人心悸。她自顾自地笑了笑，随即在晨间的空气中轻轻吐了口气，白霜般的气体宛若流苏，却让他感到一阵寒冷。
那气体……竟然不会消失？
莫风旋仔细盯着面前的少女，一瞬间怎么也不能把她和昔日一同玩乐的妹妹联系到一起来。
那股气体不寻常，这个连他都能看得出来。
既然如此，难道非要一战吗？
不过，想归想，凭他的能力，也只能躲一时是一时。
果然，那股气体的颜色渐渐变深了许多，由原来的纯白变为淡红，褐红，继而又转为纯黑，同时体积也在慢慢地变大，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团放大版的焦黑的汤圆。
又是一阵轻微的呼气声，黑色的气体仿佛得到了命令，忽然旋转着朝他猛击过来。
莫风旋一惊，慌忙侧身想要躲闪过去。不料那股气体竟然也随着他的身势往侧面突然袭击而去，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他举起魔杖，那团黑色的气体于是瞬间和纤细的杖身碰撞在了一起，魔杖周围火光凸显，一股无形的红色保护膜顿时升起，形成一个半弧形的透明屏障，与那股奇异的气体相碰撞的一刹那，发出一阵异于平常的呲呲的声音。
不过，那股声音只持续了不久，就和那道微弱的屏障一起在空气中化为碎片。
少女抬起头，眼中惊诧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了刚才的冷漠。
紫色的光芒在她的周身突显，比刚才又强烈了几倍，同时，一把紫色的弯刀出现在她白皙如纸的手中。
莫风旋皱着眉头，喝道：“紫寒，别闹了！”
发丝在光芒激起的微风吹拂下显得有些凌乱，少女没有伸手抚平它，反而身形一动，朝前方上空纵身跃去，透明的空气中莫名地轻划过一条紫色的痕迹，随后便消失不见了。
手心捏出了冷汗，莫风旋低下头喘着气，不敢扶着膝盖半蹲，唯恐一会儿出现什么让他反应不及的变数。努力地定了定心神，但是呼吸仍然有些紊乱，尽管精神高度集中，还是不能判断出紫寒现在的位置。
“通灵师，请你用尽全力……”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莫风旋心下一震，慌忙转身，果然看到那团细小的光芒在刚才的地点隐隐若现。
首先是一缕紫色的发丝在空气中飘摇着闪现，随后，发丝渐渐增多，仿佛由无数的光点粘连在一起的脸庞慢慢显示出熟悉的轮廓，随后，是纤细的脖颈，紫色的长裙，雪白的小腿，都宛若粘合而成的一般。
“你说什么？”莫风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紫寒，你说什么？”
他这么一问，反而搅乱了少女的心神，通体的紫色缓缓加深，她的眸色渐渐转为暗红，莫风旋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这种颜色他见过，不仅是在比塔的身上，还有那只女鬼的身上，虽然不知道她脸上多出来的魔印说明什么，但是他也知道，那种颜色代表的并非善类。
她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进行着一段心理上的挣扎。
莫风旋就在对面安静而紧张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眼眸中俨然是一片混沌的颜色，说是黑色，却又掺杂着一丝淡淡的红色，说是暗红，乍一看去却又是通体的黑色。
“紫寒，你怎么了？”
问这话的时候莫风旋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哥哥。”
“别胡闹了，我是莫风旋，你哥哥！”
“你再仔细想一想，不记得我了吗？妹妹。”
“为什么要是我们两个？我不想和你战斗，拜托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少女依旧面无表情，望向他的眸子里透出的只有陌生和平静，显然刚才的话语没能让她的内心流露出一丝的触动。
“呼——”
弱小的白气从她的口中呼出，凝结在身前，旋转着，朝他袭来。
魔杖就在手上，此时此刻却怎么也举不起来，要知道对面的可是自己的妹妹，他最疼爱的却被他害死的妹妹。
寒冷的记忆如雪花般迎面扑来，掩埋掉他仅存的一点点理智。
紫寒，如果你恨我，那就动手吧……
变黑的气体离他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仿佛一下子就能将他整个贯穿的气势。
“呯——”
一声脆响，红色的光芒已经笼罩了他的全身。
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举起了魔杖，杖头激起的一道道的屏障刚好为他挡下迎面而来的攻击。
“战斗，”比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中了魔印。”
“你什么时候附进来的……”莫风旋小声嘀咕。
比塔没有理他，只是附上了一句：“专心一点！”就不再说话了。
“爆裂火球！”
比塔闭上眼睛，拼命集中自己的意志强迫莫风旋抬起魔杖朝对面的少女释放攻击。
火焰的温度已经围绕在周围，就差一击，便可结束战斗。
就在此时，只听嘭地一声，周围开始天摇地晃，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轰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