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鲨大战
陆蓉姐弟又见到了父亲生前的战友，紧锁的眉头开始缓缓开来。朱太医见到了早以为不在人世的儿子，亦是老胃开怀，时常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尤其是秀珍，本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父亲和情人，却不想能在茫茫的大海上能再相逢，更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语表。再也不顾此前娴静的形象，整日叽叽喳喳围着龙飞哥哥，曾经整日郁郁寡欢的脸庞此时整日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船上大多数的将士，他们开始时亦为同胞和战友的重逢而感到欣喜万分。但很快他们便被深深的失落感所笼罩。人们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总会想法很单纯，活下去，对他们，于愿足矣。但当终于活了下去的时候，他们有权力梦想更多。
他们庆幸没有让崖山幽深的海水卷入历史的漩涡。但是他们的前途仍是吉凶未卜，他们的家人仍是杳无音讯。他们怀疑，以我这样一个稚女敕文弱的皇帝和那个全身透露着怪异的范伟松，果真能带领他们重返无数次魂梦牵绕的家园？重重的心事压在所有人的心头。灰心、沮丧、绝望、迷茫、无望，以及内心仅存的一点点希望，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静默之中。
从望远镜里，已经可以看到吕宋岛上淡淡的山的影子。或许只要用一天，我们就可以登陆这片陆地上了，这时，却听到后边的船上传来呼喊和尖叫的声音。还有慌乱的脚步声在甲板上来回奔跑。
推开舱门，正看到胡大勇急匆匆地往船后走去，连忙叫住他：“何事惊慌？”
“禀皇上，只怕我的伙计们遇上了麻烦，我看是遇上了鲨鱼。”嘴里一边说着，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看胡大勇如此急切的样子，情况一定非常的紧急。眼看我们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了，那么久的煎熬总算快到了头，难道老天真要与我们开这样一个玩笑？别说是在如今的冷兵器时代，就算在热兵器时代，面对鲨鱼，都得完备的计划和组织才可以进行，更何况与他们对峙的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商船。
眼见范伟松正在那里凝神发呆，我连忙唤过他：“你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没有什么大碍，又没有受伤，咱那么多年的军训，你以为是白练的？”
“胡大勇说，好象他的伙计遇到了鲨鱼？”
“那还不早说！”未等话说完，立即进舱抓起步枪，一阵风似地跟上了胡大勇。
连续在海上飘流数月，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疲惫和焦躁。虽然还没有到断炊的地步，但大家最少都有一个月以上未沾荤腥了。营养的极度缺乏让许多人眼冒金花，站立不稳。
胡小顺就是这众多的人中的一个。他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船头，心里幻想着，如果能蹦上几条鱼到甲板上来也好，让久未沾荤腥的大伙也补补油水，改善一下伙食。这边正想着，没想到就真的有鱼儿响应了。一条大鱼很快地游过水面，只看见一条长长的鱼脊背露出水面。
胡小顺不假思索地挽弓拉箭——长年在海上讨生活，许多商船都配了自己的护卫队，胡家的也不例外，而且他们的许多护卫的武器并不算太差——胡小顺一箭下去。立时便看见了汩汩的鲜血冒出了水面.
胡小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海面，心里美汁汁地想：“这回总可以吃点油水，改善一下伙食了。”正在他正在那里凝神幻想的时候，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让他差点站立不稳而摔下海面。
他连忙战战兢兢地扶着船舷，挥出了脑袋往外一看，看到的景象马上让他面如土色，手足无措，良久才回过神来：鱼是被他射中了，可那是传说中的鲨鱼！鲨鱼汩汩流出的血水，染红了周围的海面。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将船底挤得密密麻麻，怕有几十条之多。凶残的鲨鱼互相撕扯着受伤的同伴，而那条受伤的鲨鱼则暴怒地试图摆月兑，胡冲乱撞地想要躲开，却时不时的撞上舷身。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不太结实的船身不住的晃动。
胡小顺可是清楚得很，这条小船已经在内河上跑了十多年了，从来就不曾出过海，要不是这次逃命要紧，根本不会驾这样的船来到这里。船的许多地方已经有斑驳月兑落的现象，许多木榫已有松动的迹象。只要一阵稍大的风，马上就可以让它四分五裂。
“快跑啊，有鲨鱼，快跑啊。”如梦初醒的胡小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马上扯开了嗓子大喊。
船身的晃动早就让昏昏欲睡的大伙清醒了半分，胡小顺的呼喊立即让大家明白即将发生什么，顿时一个个飞速地爬起身：胆小的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有的人则在甲板间上窜下跳，力图寻找一个可以倚靠的地方，只有极少数的人保持难得的冷静，在胡长顺的带领下，寻找各种他能找到的工具：梭标、长矛、弓箭、竹篙纷纷往看到的鲨鱼刺去。
受到刺激的鲨鱼愈加狂躁不安，纷纷放弃了互相之间的撕扯，齐齐往船身冲撞过来，或者张开阴森森的血盆大口，四处在船身四周寻找可以下口的地方。船身已经有几处的木板被队们撞开裂了，汩汩的海水顺着缝隙拼命地挤进来，船体已经发生了倾斜，而四处逃窜的人们，则尖叫着死死抓住一切他们可以抓住的东西，力图不被滑下水去。
胡大勇和范伟松驾船悄悄靠近的时候，船身已经倾斜很大了，胡长顺正在组织大家齐齐往甲板上靠拢，互相扶持。
“快抓住缆绳。”胡大勇将一捆粗麻绳盘成一团，用力一甩，往船上去扔去。船上的人们连忙接过绳索，系在了桅杆上，慢慢地将两条船拉近。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范伟松瞄准了一条跳得最凶，正要跃起就要撞向船身的一条鲨鱼的眼睛，勾动了板机。鲨鱼应声落入水中，挣扎了几下，再不动弹。而其它的鲨鱼则仍置若罔闻地继续攻击着船身，已经有数处被它们击出几个斗大的洞水，凶猛的海水猛往船舱灌来，船尾已经严重倾斜，眼看船尾就要没入水中。
“砰，砰”范伟松又是连续几枪，接近打中几条撞得最凶的鲨鱼。
凶猛的鱼群终于感到了同伴的命运，不断浮起的鱼尸让它们胆战心惊，但只稍稍静候了片刻，就迅速地遁入水中，只留下十几条同伴的尸体。
“多亏范大人援手相救，要不然我的族人伙计们只怕全部不能幸免。”胡大勇心有余悸地说。
“胡大人，估计一下这次你的船队将损失有多少。”
“只要人没事就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胡大勇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其实他亦知道，那条船上，可有不少他们打算在南洋安身立命的器具、粮食等物。
范伟松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可事已至此，抱怨无益，只得哈哈一笑，指着那堆满了整整一甲板的鲨鱼肉说：“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们正愁粮食不够呢，他们倒给我们送上来这么多的新鲜好肉。
“多是多，只怕放不了多久就会变坏，”胡大勇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
“不用怕，这个天气，放它两天也不会有事情的，只要我们一登岸，马上支起柴火，将它们做成腊肉，放它几个月都不会有事的。”范伟松此时已慢慢的适应了这个新的角色。
大多数的人都看到了范伟松在转瞬即逝的时间内击溃了几十条鲨鱼的攻击，大多数的人都见识了他那出神入化的火枪的厉害。他们内心小小的开始相信：或许这个看似墩厚的年轻人，真能带领他们打退蒙元，重返自己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