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夏威夷岛
虽然胡长顺以前也经常跑南洋,在海上呆上一两个月也是常事,但象如今这样广阔无边的海,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若不是范大人早有交待,大家做足了准备,他怀疑自己的船队是否还能挺到现在。
抬头望着是蓝色的天空,低头还是蓝色的海水,三个月以来,除了刚出海时能看到一些小岛之外,便一直是这些枯燥的景致。很多士兵都显得十分狂燥不安,刚才若不是自己及时劝阻,两拨士兵只怕一言不合,就要干起来了。
船队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上岸补充过淡水了,食物倒是好办,条条船上都准备了拖网,一网下去,够几百人吃上许多天,吃不完的,还可以风干了做干鱼。可没淡水的日子真是难熬,已经有十几个士兵虚弱得不成人样了。没办法,只好定量发给。现在士兵们每天都只有一小杯淡水。而这不多的淡水,还是士兵们趁下雨的时候,用各种器皿接下来的。
海上的气候就是怪,刚才还是倾盆大雨,可转眼却是雨过天明,因此,这样子也接不到多少雨水的。
隐隐约约,胡长顺感觉有些不对劲。虽然自己一直盯着罗盘,控制船队径直往东而行,可不知道是因为洋流或是海风的作用,使他们似乎偏离了预期的航道,可能还偏北了不少。尽管自己一向不信神鬼,这时也不禁暗暗祈祷神灵们保佑他的船队。
仍如以前那样,例行公事地拿起了望远镜———这可是如今这个世界仅有的东西了,但为了他们航行的方便,范伟松还是给了自己,想到这,他不由又对范伟松的信任感到责任重大,他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些兄弟安全地带回去。
忽然,他看到视野中出现了一点绿色,虽然有些微小,但对于早已麻木于蓝的天空蓝的海水的他们,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惊喜。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走近了些,没错,是绿色,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足以给所有的人带来信心。
顾不得平时的矜持,胡长顺将望远镜挂上脖子,就直奔船舱嚷嚷:“快来看,大家快来看,前面有座小岛。”
正在昏昏欲睡的士兵们一听,马上大惊小怪地哄着上了甲板,一听说前面出现了小岛,顿时喧闹成一片,积蓄了太久的情绪瞬间释放了。
船渐行渐近,胡长顺感觉有些不对劲,使劲看了看,似乎有几个小黑点在海面上时隐时现,一条很小的渔船不断在海面上颠簸不止,船上的人似乎正努力地向岸上划,想要逃避什么东西。
对于这种海域可能出现的动物,范伟松早和自己说过,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但面对自己的大船,它们显得没辙。可前面的小船会有那么幸运吗?胡长顺命令众水手们,加速向前面驶去。
是鲨鱼,如今肉眼都可以见到它那凶猛的形状,密密麻麻挤了十几条,几乎将小船包了个半圆。那几个渔民太危险了,离得最近的鲨鱼已经张开了血腥的巨口,就要咬住了一个渔民的后襟。
管不了太多了,胡长顺马上端起了火枪,瞄准了鲨鱼的眼睛,只见砰的一声,鲨鱼应声沉入水中,海面上,只剩一圈血水慢慢扩大。
死里逃生的渔民一脸惊恐的回望了一眼他们,此时划得更加起劲了,但似乎对这成群的鲨鱼仍是束手无策。
闻到血腥的鲨鱼们更加躁动不安起来,使足了劲往渔船游去。亦有几条鲨鱼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转身向他们扑了过来。
又是一阵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鲨鱼一条条应声而没,剩下的几条眼看不对,登时掉转头,隐入水中不见了。
渔民们显然是吓呆了,一个年纪大点的首先反应过来,眼看自己已经安然月兑险,终于顺过神来,领着众人一同向大船作揖磕头行礼。
在士兵们的帮助下,渔船缓缓靠近了大船,经过和鲨鱼的博斗,渔船已是百孔千疮,随时都有散架的危险。
渔民们一个个沿着绳子爬上了大船,眼见一个个和自己不一样的黑头发黄皮肤的士兵,更是惊奇不己,可对方连连阻止自己下跪的姿态,更是不解。
十几条鲨鱼被拉了上来,多数是一枪毙命,也有几条中了两枪才死,不过枪击之处,多是一片血肉模糊,更是让众渔民们称奇不己。
看到面前几个棕黑色,仅着一条短裤衩的渔民们围着自己又跳又唱,士后们的情绪也点了起来,看着那些皮肤黝黑发亮,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牙齿的渔民们,见多了吕宋人的他们,看起来也似乎还顺眼。
船队绕过了前方的浅滩,在渔民们的比划下继续往前驶去。行进不过数里,眼前发现一片好大的平地,平地四周,隐约有不少低矮的草屋隐身在树林之中。
渔民们先下了船,王栋命令士兵们守在船上等候,虽然自己有先进的枪炮,但在这种异域他乡,最好还是要同本地人处好关系,不是生出什么事端的好。
胡长顺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海图,紧锁着眉头,良久,转身对王栋说:“王将军,我看我们是不是来到了夏威夷了?”
王栋紧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说:“我看多半是范大人所说的夏威夷岛了,我看,干脆就叫夏州岛了,夏威夷听起来怪怪的。”
船停靠处,闻讯涌来了几百号男女老少,一齐冲着大船又吼又叫,不过相同的是,无论男女,皆只着一块少得不能再少的裤衩,看着不少妇女们晃动着一对对鼓鼓的*,不少士兵尽管不好意思,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个看似长老的老者在渔民的引导下上了船,一通伊伊哇哇之后,又要下跪行礼,王栋仍如之前一样,一把将他扶了起来,但在老者的一再坚持下,还是侧着身子受了他的大礼。
语言不通,没有办法,只好比划。胡长顺比划了半天,长老才明白过来,赶紧让人送了些淡水过来。
很久没有这样放肆地喝水了,每个士兵都敞开肚皮一口气喝了好几瓢。长老让人抬来的几大桶水,不一会儿便是桶底朝天了。
胡、王二人合计着在这里补给一些淡水和食物,继续前行,可实在是架不住本地的人们的热情,加之部分士兵的身体确实虚弱不得了,继续远行不太可行,只好令船队靠了岸,就在岸边稍高处,就地伐木扎了个营地。
随着对这个小岛的逐步熟悉,胡长顺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整个部落,长老竟是年纪最大的,而看样子,也不过五十岁上下,他们的老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可随着土人们的篝火晚会开始,胡长顺渐渐想明白了。部落的人平常都是以打渔为生,其食物基本上是肉食,极少食蔬菜水果。按范伟松的说法,这种人虽然体型粗壮,但由于缺少维生素,多数只能活到四十几岁。
士兵们将鲨鱼肉切成了长条状,送了几条给土人们,其余的全部晒干了当作干粮,前方的路还漫长,他们得多准备些粮食。
如今,众士兵们将和土人们一起,围着篝火,烤着鲨鱼肉,或唱或跳,虽然大家语言不通,但写在脸上的笑容是全世界都相通的。
歇息了数天,终于大多数人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该是时候离开了,可面对热情的土人们,着实让王栋范了难。
土人们将家里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他们知道,这些可能都是土人们将来的粮食,一定不能收的,可看到人家的一片赤诚,实在无法拒绝。
眼看着远处的椰树上挂了不少将熟的椰子,于是用手指了一下,众人一看明白过来,于是一哄而散,管它生的熟的,每人都抱了好几个,硬塞给士兵们的手中,让他们装满了小半个船舱。可船队确实没有什么好回送给人家的,只得将几个多余的瓷碗拿了出来,送给了长老。长老一见,顿时如获珍宝,珍重地双手捧着,连连地千恩万谢。
终于还是要走了,长老挤进了人群,指着那几个身体虚弱不堪的士兵们,不断地双手比划着。
这几个兄弟有几个可是当初跟胡长顺一同从宁波来的,这几天忙得也没有时间管他们,但长老的行为却让他觉得十分奇怪。
“陈卫,王老实,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们没事,我们不会拖累大家的,要死,我们也要死在大宋的土地上。”
“死?好好的干嘛想到死?”王栋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以前习过武,对医理也略知一二,把了一下几个的脉:“不行,你们不能再远行了,我得把你们几个交给长老们来照顾。”
“大哥,不要,不要丢下我们。”
“兄弟们,我们永远不会丢下一个自己的弟兄的,只是要你们留下来调养身体,再说了,范大人也说了,以后这条航线我们每年都要走的,你们在这里帮助土著们经营好大夏州,我们以后来到这里补给也会方便一些。”
“那好吧,属下等一定不负王将军所托。”几个人想想了,只得无奈的接受了胡长顺的安排。
“陈卫,王老实,我给你们留下一些种子,一支火枪,几十发子弹,你们要一边好好的休养身体,还要协助土人们耕作水稻和蔬菜物作物,总是吃肉对身体并不好,而且易生病。你们两个要负责照顾这十几个弟兄,守住大夏州岛。你们放心,返航时,我们一定会过来接你们的。”
“是,遵令。“众人异口同声的哽咽地应声。
朝阳升起,四条大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港口,朝着那不可预知的前方,径直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