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夕答应过洛娜,今天要为她抓一只小兔子回去,赫夕不能失言,不然连他唯一的玩伴也会认为他很没用。
墨斯皱皱眉头,他没想到赫夕会这么大声的拒绝自己的要求,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孩子很听话,甚至有些懦弱。
菜依看了看两父子,摇摇头说到:“好了,墨斯不就是两只魔兽吗?我已经七年没有看到过你的实力了,今天你就叫我见识见识,看你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我来保护小夕,没事的。”
墨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赫夕的眼睛,他发现那双眼睛里,有着就连自己都有些看不透的东西,从前自己从没有发现过。
“好吧。”墨斯转过头,不再看赫夕。
赫夕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对视,他很害怕,怕的都有些站不住,父亲那双令人畏惧的眼神,总是那么可怕。赫夕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对自己总是漠不关心,哪怕是自己生病的时候,也是母亲一个人照顾自己。父亲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安慰的话。有的时候,赫夕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而做一些坏事,得到的也是一个眼神,失望的眼神。
休息片刻,三人继续上路,去的方向也不是预定的路线,而是往大山深处走去。
大约走了三个多小时,太阳已经升到正中间,在烈日阳光的照射下,现在就连菜依都有些受不了。可是赫夕依然坚持着,他的脸已经红的发紫,嘴唇也有些起皮,汗水早已把衣服浸透,浑身没有干的地方,但是他还是紧紧的跟着菜依。而墨斯负责殿后,因为一般魔兽,总是喜欢从后面攻击。
菜依现在很佩服这个从前很懦弱、胆小的赫夕。他没想到赫夕可以坚持到现在没有说一个累字。村里的人虽然都住在山里,但是很少进入这么深的大山里。只有墨斯和他,主要靠打猎为生,才会偶尔走这么远。因为他们都是外乡来的。在这里没有土地。有几间房子,已经是村长大发慈悲了。
菜依抬起头,发现太阳已经升到中央,差不多一点左右,他们一直沿着魔兽留下的气息寻找到这里。有好几次都中断了线索,要不是靠着墨斯敏锐的感觉,早就跟丢了,他判定魔兽从这里路过不会超过八小时。也就是说,深夜魔兽才来到村子附近,想想就感觉可怕。两只中级魔兽晚上偷袭村子,要是没有人察觉几乎是一场屠杀。菜依猜测,是因为附近的山里没有大型的动物,不够两只魔兽吃饱,才来寻找新的食物来源,而村子就是它们的目标。
连续走了六个多小时的路,而且是山路。菜依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再看看赫夕,走路已经一瘸一拐。他就提议停下来吃些东西在继续追踪。
墨斯没有说什么,只是找个凉快、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
赫夕狠狠的坐在地上,这是他有史以来走的最长的一回路。要不是平时墨斯对他的严格训练,可能早就走不动了。走到这里完全是靠自己的意志。中途菜依本来说要背他,但是当他看到父亲时,赫夕拒绝了。
他不想在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他想证明些什么,虽然对于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孩来说,那些都没有意义,但他想叫自己的父亲注意自己,想叫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勇敢的儿子。
可当他望向父亲的方向时,父亲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每颗大树上是不是又可疑的痕迹,吃着手里的食物,没有看他一眼。
赫夕很想哭,他已经累的不行了,就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慢慢的他靠在了身后的大树上。两只眼睛看到的东西已经模糊不清。眼皮重的就像有两头牛在拉,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是无力的感觉,已经容不得他在做任何反抗,慢慢的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你不应该对孩子这样,小夕是无辜的。那件事你一直没有说,但是我知道,我欠你的,本来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可以把自己的生命随时给你。但是那是我的亲女儿呀,我真的下不去手。”菜依不知什么时候眼睛里多了少许泪花。
墨斯听到后微微一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很小、小到自己都有些听不清的声音,回答到;“是呀,那是你亲生女儿呀。”
墨斯紧紧的闭着眼睛,忍着没叫自己哭出来。
五年前,赫夕出生的那天深夜,那是他度过的最慢长的夜晚。心里默默的想着,他又何尝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呢。
当赫夕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还没有黑,还可以看到小半个太阳,他发现自己正在一个人的背上,这个后背很温暖、很结实。当赫夕看清背自己的人时有些惊讶,因为那是他的父亲。在他的记忆里,墨斯从来没有抱过他一回,甚至摔倒墨斯也是在旁边站着,从来没有想扶起过他。
赫夕很想在背上多趴一会,感觉一下父亲的味道。但是冰冷的声音打碎了着个小小的梦想。
“醒了,就下来自己走吧。”
“哦。”
赫夕从父亲的背上爬了下来。
“呦,小家伙,醒了,睡的时间够长的,不愧是小睡神呀,哈哈。”
菜依手里抱着捡来的树枝,冲赫夕说到。
“菜依大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大家现在还在山里。”
赫夕低下头,想着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连几个小时的路都走不下来,他狠狠的掐着自己手背的肉。
“没什么,今天你父亲和我决定晚上就住在山里,看看那两只魔兽会不会在走着条路。我刚才已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挖好了陷阱,如果他们再走这条路的话,一定会叫他们死的很难看,哈哈。”
“菜依大叔,什么是魔兽呀?他们很厉害吗?比上回你抓的那只野猪还厉害吗?”赫夕好奇的问。
开始听到菜依大叔和父亲谈到魔兽时,他以为只是一只普通的野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父亲和菜依大叔对这两只魔兽很是忌惮。
“那当然了,一百只野猪也打不过一只魔兽,它们不止狡猾而且会魔法。”
“魔法是什么。”
“赫夕,去帮菜依叔叔检些树枝来,今晚我们就在这里露宿了。”赫夕还想继续的问下去,但被父亲打断了。
“知道了。”赫夕发现自己父亲说话的味道有些改变,听着舒服了很多,不再是那种冰冷的口气,所以他很高兴的去捡树枝去了。
菜依也没说什么依旧干着自己的事,而墨斯去寻找食物。
很快赫夕就捡到很多树枝,抱了回来。看到菜依真在忙着生火,赫夕跑到他身边,问道:“菜依大叔,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今天你够累的了,休息,休息吧。”
“恩,菜依大叔,魔法有多厉害呀。”
“魔法呀,恩,看到这些树枝了吗?如果你要是会魔法的话,只需轻轻一指,这些树枝就会自动的燃烧起来,厉害吧。”
“菜依大叔,不是只有魔兽会魔法吗?”
“当然不是了。我们人类也可以学习魔法的呦。而且有些厉害的魔法师,可以飞上天呢。”
“那为什么菜依大叔你不学习魔法呢?这样你就可以教我了。”
“哈哈,大叔我有更厉害的本事,不比魔法差,有的时候还要比魔法厉害呢。”
“真的吗?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变得厉害向爸爸一样,不,我一定会比爸爸更强。”
当赫夕刚刚说完,墨斯就拎着一只兔子和两只野鸡回来。
墨斯听到了赫夕的话非常的不好受。他知道,赫夕这一辈子也不能学习魔法和武技了。就连最基本的斗气招式也很难施展,这不是他的天资不成,而是他的身体状况。
所以墨斯就当没有听到一样,坐在刚刚生起的火堆旁,熟练地分解着野鸡的羽毛。
赫夕转头看向父亲,发现父亲捉来一只野兔,他非常兴奋的看着那只兔子,他这次上山的目地,就是亲手带回一只兔子送给洛娜,因为上星期她父亲送给了她一只兔子,洛娜不想叫那只兔子孤单,想为它找个伴,赫夕就答应一定要亲手在送一只给她。
为了这件事,赫夕天天磨着母亲叫他跟父亲上山,只要母亲同意,父亲肯定不会反对。他知道父亲最听妈妈的话了,就像自己听父亲的话一样。
赫夕小心翼翼的来到那只兔子面前,发现这只兔子很好看,雪白的毛发,长长的耳朵还在左右动着,三半的小嘴供着鼻子。
“父亲,可以不吃这只兔子吗?把它送给我行吗?”赫夕用很小的声音请求到。
“拿去吧。”墨斯还是用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回答道。
“谢谢,父亲。”赫夕高兴的抱着兔子,一边玩去了。
菜依摇摇头,本来就是为自己儿子捉的,为什么就不能用更好的方式送给他能。
傍晚时分,赫夕坐在父亲身边,听着对面菜依讲着在大山上的一些趣闻,听的很入迷。
今天赫夕很高兴,第一次吃到父亲做的食物吃的很多,而且很香,最后菜依不得不再次去找食物,才够三人吃饱。
“菜依叔叔,你的武技真的很厉害连大熊都能打过,回去我一定要向你学习,你一定要教我呀。”
“哈哈,当然没问题了,学会了之后一定要保护我们家洛娜呀。”
“我一定不会叫人欺负洛娜妹妹的。妈妈说,男人就要保护对自己好的人,否则会伤心一辈子的。”
墨斯和菜依听完都一愣,然后就是沉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小风,吹得树叶哗哗乱响,蛐蛐儿停止了吱吱的叫声,远处传来狼的低吼。
赫夕看着二个大人有些不对劲,刚才还兴致勃勃的菜依叔叔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而父亲看着天上的星星在发呆。赫夕也顺着父亲眼神的方向看向漫天的繁星,天空中一道银河在闪烁,美丽极了,而中间夹杂着一颗最亮的星星。
“父亲,那颗最亮的星星是什么。”赫夕指着那颗最亮的星星问到。
“那是命运之星,它决定了人的命运。”墨斯待了很长时间才回答到,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颗星星。
“去睡觉吧,很晚了。”
“哦,父亲晚安,菜依叔叔晚安。”
赫夕站了起来,抱着兔子跑到菜依搭好的草棚睡觉去了。这个小草棚是菜依花了一个小时特意为赫夕做的,编制的很好还有个小门防止兔子跑掉。
菜依这才从回忆中醒过来,看着墨斯道:“你去睡觉吧,今天我守夜。”
“还是你去吧,我还不想睡。”
“我也是一样,看来咱们是该好好聊聊了,一年来,我面对你真的是很难受,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我想好了,回去我就……”
“算了,这是他的命,既然命运已经这样,何必再做无谓的牺牲呢。”墨斯把目光从那颗星星移到了着位十多年的好友脸上。他发现这位好友不在年轻,岁月的痕迹都写在了脸上,每道皱纹都很深,他不想在叫这位十多年的兄弟难过。
“你……”
“等处理完这件事,我们就离开这里。”
“你,对不起,我真的……”
“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小夕的命运已经注定,我不想在伤害任何人了,你、我是生死中磨练出来的友谊,这比什么都重要。”
“可….哎…兰雅知道吗?”
“回去我就跟她说,她会同意的。”说完,墨斯又把目光移到了那颗星星上,看得很入迷。
之后两个人不再说话,黑夜又安静了下来。
深夜,赫夕感觉有点冷,想要起来看看是不是草棚的门开了,当他起来时,发现门被自己踢破了一个窟窿。看来他睡觉不老实的毛病改不了了,模了模身边发现兔子还在,正想把窟窿堵住的时候有了些尿意,于是就*糊糊的钻出草棚,想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出来的时候看到墨斯和菜依都没在,叫了两声也没人回答,而墨斯和菜依的弓箭也没在,只留下一些没用的杂物。
寒风吹动着赫夕的金发,月光照在他那苍白的脸上,远处的野狼仍然在吼叫,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