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确切的说,赵天翔好似经历了无数次的轮回,那些模糊的记忆里或许发生过,亦或从来未曾发生的事情,荒诞的一次次的重复,再重复!
不记得远天的模样,穹窿苍白没有记忆里盛大广博,时而薄如蝉翼的阳光消失了无数生动鲜活,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愫存在的世界,似乎只是一个被放逐的囚笼。触手可及,在一张一吸之间不断轮转幻灭的绿地。
只存在脚下,下一刻却延伸到望眼欲穿的天边。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方向存在的世界,没有前后,也没有左右。或许只是不想,不愿意。冥冥之中那一缕被听觉捕捉到的似有似无的召唤,挥之不去,只能向前。
没有自己的身影,仿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妄。
存在于虚妄之中的眸子,忽左忽右。这一刻在前方,下一刻却远在天涯。
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一抹恍若随时都会被微风吹散的倩影。
一袭白衣,青丝舞动。
这个世界不存在时间的流动,爱因斯坦所有的理论在这里变得苍白。
那一瞬间,呼吸间满是张力得,幻灭无度的绿地骤然缩小成一个方圆数米的原点,而那抹身形的前方,波光粼粼。
她没有焦距的眸子,却映射出要世界都颤抖的温暖。
红唇微动,留下一首悠扬顿挫的歌
“天色渐晚
还剩下多少时间
完成这篇诗
更想一朵七彩的云
送你
只是看天将黑
你也将輸轉为过客
抵远方的瞬间
这光影永远
成就风景虽厌倦极
可毫不例外的提醒
人群中
多看了你一眼
心事半度微凉
谁抛开一切相遇
始终走在尘封的梦里……”
>>>>>>>>>>>>>>>>>>>>>>>>>>>>>>>>>>>>>>>>>>>>>>>>这是那首赵天翔始终最爱的诗,半度微凉。
这一刻,那袭倩影摇曳风姿,赤足微微点在波澜之上的漪涟,荡漾,散开。那随时似乎会被风吹散的世界,勾起了他心底某一根弦。
只知挣扎,继而轮回崩塌!
这所有的一切如同漩涡中急速旋转的水泡,让存在于虚妄中的视角无以遁形。
“翔翔,快起来!要迟到了。”
几十平米的空间内传来厨房炒菜的声音,贺媞裹着围裙推门而入。望着床上似乎半睡半醒的儿子,声音平缓中暗藏几许急躁。
卧室隔壁继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木床似乎不堪重负的发出“兹——兹”的响声……
贺媞缓缓揭开腰间的围裙随手放在门口的衣架之上,看着不愿意睁开眼睛的儿子无奈的笑了笑,扯开床头的窗帘。
哗啦----刺目的晨光穿透不算厚重的窗户猛然照射进来,黑暗如水般消散。
“太阳都照了,还不起来你!”
隔壁的房门打开,只见赵道生穿着睡衣慵懒的揉了揉脸,带上那副晨光下金光闪闪的大金边眼镜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搞什么,大清早的。”赵道生打起精神半坐起来闻了闻餐桌上的早餐,“孩子刚考完试不久,叫他好好多睡会吧”。
说是早餐,其实桌子上只有三碗挂面,正中的盘子里稀稀拉拉的放着四个煎鸡蛋。赵道生却心情大好,提起筷子轻夹了几缕面条放进嘴内,似乎是胃口大动,有点回味的撇了撇嘴。
贺媞好似认准了赵天翔不会起床,愤愤的走出卧室坐在赵道生对面,扫了一眼吃的津津有味的丈夫,不由肝火大动。
“就知道天天惯着他,你看他那点成绩,气死我了!”贺媞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上次翔翔的班主任又找到家里来了,说他在学校不务正业,只知道瞎闹腾”
赵道生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媳妇,不由得摇摇头。
“你啊,孩子才初中,你急个什么劲。”
贺媞美目微嗔,赵道生见状浑身突然打了个激灵,连忙抬手压了压“昨天已经找好补课的家教了,以后每天晚上俩小时给翔翔补数学英语,嘿嘿。”赵道生干笑两声,连忙低头吃起煎蛋来……
此刻赵天翔其实早就醒来了,发生在客厅里的对话更是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脑中一片空白。裹在被子里的身体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昨天,或者说是前世的那些景象鲜活无比的浮现在眼前,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便被如潮水搬的这具20年前的身体的记忆冲溃。
从记事起到现在的的十年,那些清晰的,模糊的,感动的,痛恨的,茫然的记忆仿佛是一部老式的幻灯机,将那些自认为荒诞愚蠢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生命历程再次演绎了一番。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前不久满腔的绝望,失落,以至于对这个世界,对那些该死的资本的厌恶痛恨还历历在目。喝下药酒后那些从四面八方无以名之的地方汇聚而来的冰冷,在周身看不到的地方那些仿佛满是触角,坚韧异常的东西还在疯狂的拉扯着自己愈加模糊愈加无力的思绪。
甚至于不久前闭眼的刹那,酝酿在胸腔内仿佛无数个世纪般的留恋,宛若一只从远古便被囚禁的荒原巨兽,在这囚笼里肆意挣扎,怒吼,咆哮!
其实这一切对当时的赵天翔来说都不重要了,他只是在想。
他在想世间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如果,那么多的未知,那么多的情愫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他在想如果,如果真的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会浑浑噩噩的度过自己那场丝毫没有记忆没有精彩可言的高中?甚至是否还会在高考名落孙山之后望着周边好友同学那幸喜的神情,自己则黯然离开?
又或者自己生命是否还会照着曾经杯具的轨迹重蹈覆辙?再次要父母花钱把自己送进一所三流的二本大学,如同大多数的芸芸众生一般默默的在自己狭隘的四年时光之中木然而过,甚至不起丝毫漪涟!
会吗?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