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赵天翔站在家门外听到自己老爹的说话声,心里有些诧异。
据说地位市政府最近一直忙着召开工作座谈会议,自己老爹这几日成天通宵达旦的写材料。每天回家都在11点以后了,并且每次回来都双目通红,草草吃几口饭,坐在沙发上吧嗒吧嗒的抽这烟,而后继续埋头整理着厚厚的文件夹。
有几次半夜醒来上厕所,他还看到老爹卧室的台灯开着,批着一件外套坐在书桌上沉思,这要赵天翔心痛不已。
推开房门,老爹坐在靠着厨房那边的沙发上,神色恭敬。母亲贺媞则坐在旁边,背着自己的方向坐着一个熟悉、有些苍老的身形。
几人听到推门声,循声望来。
赵道生面色有些不善,贺媞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而背着自己的那人转过头来的时候,赵天翔心中的熟悉霎时间变成了惊愕,甚至有点小不安。
郭树生!
家里的客人赫然是自己的班主任,那个对着自己劈头盖脸训斥一通的老头!
贺媞见其回来,登时色变,哪里还有贤妻良母的半分模样,猛的站起来,抄起放在腿上的鸡毛掸子,一个冲锋就朝着赵天翔扑将过来。
其凶猛无匹的气势让赵天翔连连色变,步步后退。
退到门口的时候,已无后路,无力的抬起头,想要用那可怜无辜的神情迫使自己母亲放下屠刀……
却不想此时贺媞早已怒气攻心,哪里管这许多。
“不好好读书就算了,竟然还敢学人打架旷课!”
说着那根其童年留下很深印象的鸡毛掸子在时隔数十年之后再次落在了自己上。
体会着臀部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看着母亲那怒目而视的神情,赵天翔心里竟然破天荒的生出了一丝隐隐地期盼。
贺媞将赵天翔*在门口的角落里,在赵道生和郭老头呆滞的眼神下大喝一声。
“平时怎么教你的,我和你爹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供你好好读书,你竟然顶撞老师,还旷课,哼。打死你算了!”
鸡毛掸子再次风驰电掣的落下。
啪——赵道生愣愣的看着这边,打了个冷颤,眼里闪过一丝久违的畏惧,至于心中所想,赵天翔就不得而知了。
贺媞看着自己儿子还是那副倔强的模样,心中一软,高高举起的鸡毛掸子艰难的放了下拉。转头狠狠瞪了赵道生一眼,也不顾其被殃及池鱼后那种悲愤之色。
“看看你的好儿子,别的没学好,倒是你那臭脾性学了个通透!我不管了我!”
说完歉意的望了一眼郭树生,丢下鸡毛掸子,愤愤的走回房里。
赵道生见悍妻已然回房,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其实在郭树生到来的时候,对于贺媞此时的反应赵道生早了然于心,就怕其疯起来让自己的恩师看了笑话,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忧。
听到巨大的摔门声,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对着郭老头抱以尴尬的微笑。
“郭老师,让您老见笑了。”
忙不迭的给郭老头上了一根烟,恭敬的点着,继而转头对着门口站着的赵天翔皱了皱眉头,“还不给我过来!”
赵天翔干笑一声,模了模头,悻悻的走到赵道生旁边坐下。
对于自己老爹,他倒是不怵。
虽然有些刻板严厉,不过从小到大都没有动过自己一指头,甚至前世高考名落孙山之时赵道生也只是暗暗的叹口气,就一改往日的模样,低三下四的朝着那些所谓亲戚借钱忙自己大学的事情。
“郭老师好,您怎么来了。”
赵天翔讪笑一声。话语有点言不由衷,这老头此行的原因,他心中有数的很。
郭树生没有答话,酌了口茶,恨铁不成钢的扫了赵天翔一眼。
“道生啊,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自己这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小小年纪就无法无天了。”
赵天翔不以为然。
郭树生神色登时一冷,最后摇了摇头。“不知悔改!在学校不务正业,和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在一块,哪里还有他不敢做的?前几天差点气得李文福背过气去。这怎么行呢。?”
赵道生见自己恩师有些愠怒,转头狠狠瞪了赵天翔一眼。
“给恩师添麻烦了,其实这也怪我,哎。成天忙的脚不着地,这不,还是听到您要来,才赶紧推了事情赶回来的。”
赵道生什么脾性,带了他几年的郭树生哪里不知道,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那些幸事,脸色有些莞尔。
“你啊,还是老样子。子不教父之过,呵呵。就不知这么惯着他是害了这孩子么?”
“您又不是不知道,哎。就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呐!翔翔成材与否,关键还是在他自己,咱长辈给他提供条件,剩下的全在于他自己了。”
泯了烟头,又道“孩子他妈给他请了个家教,也是希望他能收收心思,好好放在读书上吧。”
看着身旁坐定的儿子,暗暗叹了口气。
郭老头见状,满脸苦涩。良久。
“你把这孩子交给我,却是不能负了道生你的这份心,罢了。道生你下不了狠心,说不得这恶人还是要我这老头子来做了!”
赵天翔心中有些感动,也不愿违逆了两个长辈的意思,沉吟一阵子,凛然的看着班主任。
“我准备今年年底,跳级去龙城考南洋国际!”
正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两人闻言,脑袋有些迟钝。
赵道生楞了片刻,有些苦涩。
“你这是要老爹我砸锅卖铁啊。”干笑一声,摇了摇头,将之当成了笑话。
反倒是郭老头心里有些恼怒,面色一紧,转头严肃的看着赵天翔。
“眼高手低!”
四个字就给赵天翔的话下了定论。
“你在班里这个成绩,拿什么去南洋?看看你爹,你也不小了。你爹在这个位子上熬了这么久才有了今天,难不成真要道生砸锅卖铁去供你么!”
气氛有些僵滞,一连串厉声喝问,到最后时郭老头已然拍案而起,这让赵道生有些为难,连忙做起来扶着郭树生,安抚一番,顾左右而言他。
“正是那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不是恩师您说的么”
郭树生黯然。
想到自己在一中这个小小的格局里苦熬这许多年,不仅梅香未至,这苦寒甚至都还看不到头呢。
颇为自嘲的一笑。
“香自苦寒来么?呵呵,也是!说不准道生你哪天就真的一飞冲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