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家的时候赵道生阴着脸坐在沙发生,嘴里吧嗒吧嗒得抽着烟,浓重的烟味弥漫在不大的客厅里,伴着昏沉的灯光,刺鼻的空气里透着沉闷,呼吸间窒息之感愈重。
赵道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母亲聊着,眼角盯着陈旧的电视,心思却不知飞向了何处。眼眸深处平静里藏着焦虑,一向稳重肃然,安之若泰的面容竟出奇的颓废,其低落的神情让母子两人心碎。
也只有在和母亲说话地时候,才会换上一丝勉强的笑容。
问其缘由,赵道生只是推说工作不顺,没有更多的话语,安慰几句之后又嘴不停息的抽起烟来,不时若有所思的起身,低头徘徊在狭小的空间里。
赵天翔知道多说无益,而事情的始末,他也知道一二。若问出口,赵道生只会回一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见气氛沉闷,赵天翔暗自握了握拳头,利落的从旁边拿起书包,掏出来期中考试的成绩单递给赵道生。
“这次考了班级第七名。”
语气淡然,传到赵道生两人耳朵里却,两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赵道生扶了扶眼镜,疑惑着挑了挑眉头,翻开成绩单,在第一页前排年级37名的右侧赫然写着赵天翔的名字,焦虑之色突然一变,似乎是将所有的烦心事都抛之脑后。猛的又吸了一口烟,翻开第二页。
班级排名第八!
赵道生疑惑更甚,起身一坐到贺媞旁边,端起茶杯大喝一口,将成绩单递给贺媞。
“果真?”
此时母亲也错愕的抬起头,眼里透着怀疑,神色却激动之极。
想自己这儿子,从来就成绩平平,平素里干的事情两人也不是不知道,突然从垫底一飞冲天到了第八名,怎么能不要人欣喜。
“多亏了鲁文扬大哥,这成绩如假包换!”
话音刚落,赵道生低沉的神色再变,眼中焦虑尽去,含着笑意,大喝两声好字。
贺媞颤着手放下成绩单,紧皱的眉头松开,走到门口打开客厅的白炽灯,经过赵天翔时笑着模了模其头。
“好小子,长进了嘛,总算是没给你爹我丢脸了,哈哈。”
明亮净洁的灯光将客厅内的颓然一扫而尽,赵道生原本低落的心情大好,从插几下拿出来喝得只剩下半瓶的陈年汾酒,给自己满上,自酌自饮起来……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教授传过来一张纸条,说是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不过最好还是几人要亲自过去看看。另一边坐定的冯老板从上课开始到现在一直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
几人异常的反应,让宋雅倩意味他们兄弟之间闹矛盾了,眼角撇着讲台上的老师,下面偷偷的当起了和事佬,叽叽喳喳的样子让心情浮躁烦闷的几人哭笑不得。
临下课的时候冯老板一甩脖子,最后咬咬牙苦着脸对着赵天翔摊了摊手,心有愧疚却爱莫能助。
“你爹那边什么态度?”
冯老板低下头,装模作样的翻开练习册够花了半天,才接过话头。
“从前天开始就没有见到我爹的影子,问我哥,我哥也闪烁其词,至于老爷子根本就见不到人,翔子,这事情我真尽力了。”抬头看了一眼赵天翔,见其心烦意乱的样子,多长时间没见他有过如此神情了?
心里突兀的一软,“要不等会直接去我爹办公室看看情况?”
赵天翔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算了,态度不明了,去了也无济于事,也只能去那边亲自看看了。”
课间*一伙人再次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几人间的表情各不相同。赵天翔成绩突飞猛进,便连代课教师都惊叹不已。而其他几人则依然没有任何起色,心中自然忐忑。
推门走进去,和郭树声请了假。意料之中的质问没有发生,郭树声自顾喝着茶,眼都没有抬一下,挥手在假条上签了名字,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带着诧异走出办公室,身后传来了郭树声那铿锵有力的声音。
“回去告诉道生,若实在没有办法了,我这老头子就算是豁出去脸面,也要让以前带过的学生帮他周旋一番。哼哼!”
赵天翔顿住脚步,暗自握了握拳头,带着几人走了出去。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门卫厅外面停着两辆车。一辆赵天翔几人买的a6,而另一辆却是冯一凡的座驾。
这多少要赵天翔吃了一惊,按说现在这种情况别人躲都来不及,而他冯一凡竟然能冒着天大的干系亲自驱车过来,若说不敢动那是假的。
见到几人走出校门,冯一凡的座驾车窗缓缓摇下,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哥带着墨镜,嘴里叼着烟,摇摇对着几人笑着。
“看来枪王这人倒也颇重情义,不似那种重利现实、避凶趋吉的商人。”赵天翔心里一暖,对着王哥亲切的挥了挥手。后者示意几个死党做后面的那辆,要赵天翔和冯一凡坐在一块。
几人会意,上车之后,两辆崭新的奥迪绝尘而去……
话分两头,远在龙城郊区的一栋别墅之内。
约莫三四十上下的中年那字端坐在台桌一侧,虽是端坐,至膝盖丝毫没有半分弯曲,小腿至乌黑油量的皮鞋,笔直的呈一条直线,点在地上。
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台桌上凌乱的棋局,沉思不语。
只见棋局中,黑红两方坐落有序的分置楚河汉界两侧。红方阵型尽收,龟缩于帅旁,严正以待,分明打着防守反击的主意。反观黑方,看似和红方势均力敌,却缺俥少马。阵型大开大合,相飞河畔,马卧于前,炮于卒后,正欲行那隔山打牛之事。
“老杨,太急了可不好。”
台桌另一边带着眼镜的儒雅男子撩了撩衣角,抬眼扫了一眼沉思的中年男子,又道。“在这位子上好好打熬几年,作壁上观。待有机会,抽个空子趁势而上,谋个副厅级才是正道。”
说着抬手,落子。奔马过河,直踏头卒!
被称呼为老杨的男子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起身扶了扶有些褶皱的裤子,走到沙发旁的酒架上,踌躇片刻端起一瓶86年的红酒走了过来。
“老了,这锐气尽失,没了年轻时那股子冲劲。办事情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才,这才是咱得硬伤呐。”
儒雅男子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站起来做了个扩胸运动,继而弯下腰端起来小半杯红酒,细细品味了一番,指着棋局。
“大局为重,不瞻前顾后周全大局,你看就如这马,前,不能进!后,退不得。位置尴尬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