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四人的行动的卫贞贞突然想起这艘小舟现在没人驾船,当即走到船橹边拉起袖子,但仰躺在甲板上的庞斑却突然大笑而起,哈哈笑道:“惭愧惭愧,庞某居然差点让一弱女子劳力,真是惭愧。”当即抓起船橹,也不见其摇的多快,似乎只是轻轻摇摆几下,整艘小舟当即如同离弦之箭般快速向前驶去。
夕阳的余晖洒满江水的时候,庞斑五人也停舟靠岸,在一个小县城里打算休息一晚。傅君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那个姓庞的武艺深不可测,两个小子拜他为师想来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可自己的心里就是放不下两个小子,居然也跟着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众人又回到小舟上,依旧是庞斑驾舟,二三十里的水路转瞬即过,当寇徐二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坐在丹阳城里一间酒楼里了。“哇塞,师父你那驾舟速度真是太快了啊!扬州城离丹阳城说远不远,可说近也不近啊,我们居然一个时辰不到就到城里啦!”活泼的寇仲终于将这两天发生的事理顺了,这迟到的惊呼也终于喊了出来。“哼!这不过是普通的运气之法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没见识。”傅君婥不屑地冷哼一声,但心里则也是惊讶不小,这的确是普通的运气之法,但庞斑那时摇橹的速度简直只能算随便摆摆手而已,但那速度却如此惊人,这可不是随便一个二三流高手可以做到的,即使是一流高手,要那么信手拈来也没几个可以做到啊。
“小仲,你看看,那边那个小白脸,从这婆娘坐下就没移开过眼神,我看八成是看上这婆娘了。”一旁的徐子陵突然凑到寇仲耳边说道。寇仲顺着徐子陵目光望去,果然其中一桌有一位衣饰华贵,一看便知是有身分地位的年青贵介公子,频频朝白衣女望来,显是被她的美色震慑。
突然双龙头上都被傅君婥敲了一个暴栗,只见傅君婥瞪着一对妙目,恶狠狠地说道:“昨天我不是说过我叫傅君婥了吗?你们要是再敢婆娘婆娘的叫我就剐了你们。”“师父,这个恶婆娘欺负我们,您老人家要为我们做主啊!”寇仲见傅君婥这样子,当即抬出庞斑这个师父来。庞斑没说什么,只是笑笑,一边的卫贞贞则是看不下去,伸出玉指弹了寇仲额头一下,嗔道:“别乱用公子的名号,不知道的人啊还以为我们是恶霸呢!还不快向傅姑娘道歉”面对傅君婥依然嘻嘻哈哈的寇仲在面对卫贞贞时则乖顺的像只绵羊,与徐子陵二人只能唯唯诺诺地朝傅君婥道:“傅姑娘,我们知错了。”傅君婥冷哼了声,不过嘴角的那丝弧度则没逃月兑两个小子的视线,两人低头相视一眼,贼贼一笑。
两个小子刚要抬起头来,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在众人身边响起道:“敢问几位是否要走水路呢?”众人看去,正是那位一直对傅君婥行注目礼的公子。此君确是长得潇洒英俊、风度翩翩,比徐子陵要高了半个头,却丝亳没有文弱之态,脊直肩张,虽是文士打扮,却予人深谙武功的感觉。白衣女头也不回道:“我们的事,不用你理!”那公子丝毫不以为忤,一揖到地道:“唐突佳人,我宋师道先此谢罪。在下本不敢冒昧打扰,但看几位风尘仆仆,衣裳上隐有水渍,所以猜想各位是走水路而来,故斗胆前来询问,绝无其他意思。”
“这位公子既然过来询问,那我们走水路有什么问题吗?”一直旁观双龙打闹的庞斑这时候突然发话道,宋师道这才注意到庞斑,这一望却是吃惊不小:“刚刚居然没有注意到此人,现在仔细一看这人给人的感觉居然跟阿爹有些相似,不,比起爹的天刀之威,此人锋芒完全手敛,如果不是离这么近仔细端详根本察觉不出来!”当下宋师道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道:“小子不敢劳前辈垂询,晚辈只是来告知此地因为东海李子通的义军,刚渡过淮水,与杜伏威结成联盟,大破隋师,并派出一军,南来直迫历阳。若历阳被攻,长江水路交通势被截断,所以现在人人都采观望态度,看清楚情况始敢往西去。”宋师道又紧接着说道:“前辈若不嫌弃,可乘坐在下之船,保证纵使遇上贼兵,亦不会受到惊扰。”
“哦?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可否指教?”庞斑举着一个酒杯玩味道。宋师道当即正容道:“晚辈怎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晚辈宋师道,家父天刀宋缺,只要在船上挂起家旗,自然可以帮助前辈省去对付那些宵小的功夫。”
“天刀宋缺!你是四阀中的宋阀公子?”相比于不了解此间江湖事的庞斑与卫贞贞、双龙等人,天刀宋缺与宋阀即使对于身处高丽的罗刹女傅君婥来说也是如雷贯耳。
庞斑虽然不知道这宋缺是何人,不过看一直冷冰冰的傅君婥都如此惊讶,想来是个厉害人物,当即对宋师道抱拳一礼:“师道请先行领路,我们随后就来。”宋师道见庞斑答应下来,而自己看中的那位白衣姑娘也没反对,当即大喜,先行离开。
“不知这天刀宋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让傅姑娘惊讶如斯?”待宋师道走后,庞斑方才将疑问抛出。就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傅君婥对庞斑也有了些了解,知道他不是中原人士,对于此间江湖几乎毫不了解,当即轻启樱唇,缓缓说道:“现在隋朝虽然江山不稳,兵祸连连但却依然有四大门阀屹立不倒,而这宋阀则是这四大门阀之首。宋阀世居岭南,阀主天刀宋缺,刀法天下无双,出道至今未闻败绩,已经有二十余年无人向其挑战,可谓天下第一刀!是与我师父‘三大宗师’傅采林一个级别的高手。”听到宋缺是个用刀高手,庞斑不经大感兴趣,庞斑自负平生,真正可以让他视为对手的只有三人:“活佛”鹰缘,“覆雨剑”浪翻云还有“邪灵”厉若海!其中浪翻云使剑,厉若海用枪,如今终于遇到个使刀的高手,怎不让庞斑大感兴趣。但庞斑也没错过傅君婥口中的话,当即问道:“这‘三大宗师’又是何人?”傅君婥当即一抬头,得意道:“真没见识,来到中原也不打听打听,这‘三大宗师’就是我师父高丽‘弈剑大师’傅采林、草原‘武尊’毕玄还有这中原的‘散真人’宁道奇。”
庞斑听到此处也基本了解到这个时候江湖的顶尖高手都有哪一些,打算起身结账前往宋家大船,而结账的时候傅君婥则是抢着结了,用的是之前她去押铺换来的银子,这不禁令庞斑脸上的玩味再加重一分。
四艘艨艟启碇起航,逆流西上。
宋族乃南方势力最大的士族,阀主“天刀”宋缺更是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称。
当年杨坚一统天下,建立大隋,因顾忌宋族的势力,对他们采取安抚政策,封宋缺为“镇南公”,而宋缺亦知南朝大势已去,诈作俯首称臣,以保家族。
四姓之中,其他三姓均杂有胡人血统,而这硕果仅存,保持声威的南方大族,则一直坚持传统,严禁族人与汉族以外的人通婚,故在江湖上被视为汉族正统。
文帝杨坚在位时,以宋缺的雄材大略,仍不敢轻举妄动,还韬光养晦,潜心修隐,免招大祸。
到杨广即位,内乱外忧,朝政败坏,叛乱四起。宋阀才再次活跃起来。
宋缺之弟“地剑”宋智,乃天下有数的用剑高手,亦以智计名著江湖,知道隋朝气势仍盛,若过早举兵,必成首先被攻击的目标,故劝乃兄暂缓反隋,转而从事各式暴利买卖。
其中最赚钱的一项,就是从沿海郡县,把私盐经长江运入内陆,谋取厚利。
宋师道这四条船,正是贩运海盐的私枭船。
此时朝政败坏,宋家凭其在南方的人面势力,轻易打通所有关节,公然贩运海盐。
若有官吏敢查缉,便以种种威吓手段应付,至乎秘密刺杀,以遂目的。
即使各地义军,见到宋家的旗帜,亦不敢冒犯免致树此强敌。所以这几年宋家势力暗裹不住增长,甚至以财力支持一些有关系的义军,以削弱大隋的力量。
宋缺有四子两女,宋师道乃幼子,专责私盐营运,甚得乃父爱宠。两女一名玉华、一名玉致,均有闭月羞花的容貌,分别排第四和第六。
宋玉华巳於三年前下嫁以成都为基地的西川大豪解晖之子解文龙。
解晖外号“武林判官”,是与宋缺宋智齐名的顶级高手,自建“独尊堡”,为四姓门阀外异军突起的新兴势力之一。
宋解两家的婚姻充满了政治交易的味道,代表两大势力的结盟,使杨广更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
今趟这四船私盐,正要运赴四州,由独尊堡分发往当地的盐商。
此时在其中一条巨舶第二层船舱一间宽敞的房间内,庞斑正在将基础的吐纳之法教予双龙,原本坐在一边的傅君婥自己也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地就对双龙讲起了九玄*的入门,还说起了傅采林对于人体就是一个宝库的见解。而寇仲与徐子陵对于武学的理解更是让傅君婥惊得目瞪口呆,同时两个小子一口一个的娘更是叫的傅君婥脸蛋发红但却没丝毫想阻止他们的念头,这让傅君婥心底突然泛起自己真的有了两个俏皮孩子的感觉。已经在一旁旁观多时的庞斑也不由在心底赞叹,这两个小子,真是天生的武学奇才啊,资质比起自己年轻时候也是丝毫不差,假以时日,前途无限啊。卫贞贞见这两小子这样赖皮,当即扑哧一笑,而双龙见卫贞贞的样子当即相视一眼,一齐对卫贞贞也喊了声:“娘!”而这一叫却让卫贞贞吓了一跳,但看着寇徐二人泛红的眼睛,想起三人的遭遇,突然上前抱着两个小子的头低声啜泣道:“乖,小仲小陵,你们真乖。”看着三人抱在一起低声哭泣,傅君婥突然泛起一阵与卫贞贞一样的心疼。
就在这时,房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原来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寇徐与卫贞贞当即站起身来整理自己的仪容。傅君婥先带着两个小子前去赴宴,而卫贞贞则被庞斑留下整理仪容。正在帮庞斑整理衣着的卫贞贞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贞贞心疼小仲和小陵了吧,”庞斑在卫贞贞耳边轻声道,“公子,他们两个都不是肯安稳度日的人,他们这样渴望武功,而且天资又这么高,贞儿真是又高兴又怕他们以后受伤啊。”卫贞贞在庞斑怀里就这样哭了起来,而庞斑也只能一边说着没事一边轻抚卫贞贞的后背,作为庞斑的贴身侍女,在众人起行的第一晚二人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此刻庞斑也安抚起了卫贞贞。而这时,宋师道的宴席也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