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位大伯走来,祝维急忙向他赔笑,“大伯,这是误会,一场误会。”
他似乎很生气,大声说道:“哼,误会?我才不信有什么误会。”顿了一下,他怒火中烧,“我亲眼看到你们偷我的西瓜,还能有什么误会?”
祝维笑嘻嘻的凑过去,递上一支烟,“大伯,别这么说,你听我们解释好吗?”
他愤愤的转过头去,不看祝维手里的烟,“我不需要听你的解释,我只知道你偷了我的西瓜,你就是贼,我要把你送到派出所去。”说完他一把抓住祝维,拖起祝维就走。兰溪在后面大声呼喊,“不要抓他不要抓他,是我偷的,与他无关。”
听到兰溪的喊叫,这位大伯停了下来,然后更生气的说:“这年头连女女圭女圭都不学好,肯定是被你教坏的。”说完他另一只手又抓住兰溪,“你们一起和我去派出所,这次一定要让你们坐牢,坐那什么叫无鸡的牢,免得你们祸害人间。”听完祝维差点笑出来,“哪有什么无鸡的牢,是无期徒刑还差不多。再说不就就摘了你两个西瓜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他妈还想要我坐无鸡的牢,难不成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开的便利店,刑期和价格一样,都是你说了算?”当然这话祝维只是在心里说说罢了。
正当祝维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时,突然听到了阿毛的声音,“哎呀,老乡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谁是你老乡,滚远点,老子这会儿正有事,别在这瞎搅和,小心我把你一起抓了。”这位大伯很不友好的冲阿毛吼道。阿毛上前笑着说:“大伯啊,我的亲大伯,你再仔细想想,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一小伙长得贼像我?是不是?你想想看。”这位大伯松开抓住我和兰溪的手,目光在阿毛身上游走,他挠着头想了一会儿,皱眉说:“没啊,好像没有你这个人。”在他思考的同时,也渐渐降下了火气,似乎在努力回忆。
阿毛接着又说:“那大伯你想想,你老家是哪里的,想想有没有我这个人?”他一脸疑惑,“我老家是毛斗岭的,可我还是想不起有你这个人。”听他这么说,阿毛大笑一声,“这就对啦,有没有我这个人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也是毛斗岭的,哈哈,来抽老乡一支烟。”说完阿毛拍着大伯的肩膀,一支香烟递了上去。这连蒙带哄的就把这位大伯弄糊涂了。
这位大伯似乎确实被阿毛唬住了,接过阿毛的烟,表情依旧疑惑的说:“你真的是毛斗岭的人?”
“嗯,绝对是毛斗岭的。”阿毛十分肯定的回答他说。那眼神*真的简直没话说,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有丝毫撒谎的迹象。其实阿毛哪知道毛斗岭在哪,若是这位大叔说他是猪圈村的,估计阿毛也会跟着说他老家是猪圈村的。阿毛仅是想套近乎而已,他知道对于这种上了年纪的大伯,是很重感情的。只要出门在外,一句老乡,就能和他成为亲戚。
老高这时也走了出来,把手搭在这位大伯的身上,一只手叉着腰,“大伯,既然我朋友和你是老乡,那西瓜的事就算了吧,你们毛斗岭的人那都是淳朴热情的,我一看大伯就知道了。”老高这话说的可谓是正和时宜,一般人是难以抵不住好话麻痹的。
这位大伯听老高这么说,沉默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原以为阿毛的计策会就此得呈,因为阿毛认为在自己和老高的忽悠下,这位大伯的心理防线已有大堤崩塌之势,是不可阻挡的。可正当阿毛几个几个暗暗窃喜时,那位大伯突然问阿毛,“你说你是毛斗岭的,那你知道毛斗岭在哪吗?”阿毛一听这话都僵在那里,这该如何回答?众人望向阿毛,一副祈求的神色。阿毛喉咙里咕咚一响,“这个,我从小就离开家乡,岁月消磨了我儿时的记忆,现在任凭我怎么回忆,我都记不起我们的家乡到底是哪里?但是我一看到大伯你就有一种熟悉感,就有儿时在家乡的亲切感,我可以十分的肯定,大伯你就是我老乡。”阿毛是越说越上道,一番话下来几乎没有马脚可抓。
阿毛说完,众人悬着的心都放下来了,因为大家感觉他表现得还不错。糊弄这位大伯应该没问题。可这位大伯,却不太吃这套了,他狐疑的看了看众人,一只手模了模下巴,继续试探着,“那你说说你姓什么?”阿毛结巴道:“我姓,我姓,姓李。”看着阿毛心虚的模样,这位大伯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我李你个狗娘养的,我们毛斗岭就只有毛这一个姓,你个鳖仔还骗我?”
“没骗你,我们真的是老乡,其实我姓毛。真的。”阿毛这货继续争论道。而众人都泄气了,因为知道阿毛这会儿是没戏了,大家也没戏了。
这位大伯似乎又很生气了,“我管你是老乡还是老臭,我管你姓毛还是姓李,今天偷了我的西瓜,你们几个不给我个交代,你们就别想走。”说完他冲地上捡起一根大粗木棒子,指着我们就喊:“大明二明,有人偷我们家的西瓜。”
他话音一落,只见两个肌肉男从不远处的小木房中跑了出来,一个扛着锄头,一个抡着扁担,气势汹汹的朝众人这边跑来。见此情景,阿毛和老高月兑口而出,“靠,不会吧?”而祝维则在他俩的身后大骂,“麻痹的,至于吗?现在连乡下都有打手这活了?”众人对眼前这场景都有些不敢相信。兰溪更是瞪大了眼睛,脸上写着不可思议,嘴巴张开呆在了那里。
就在众人慌乱之时,那俩个大个儿跑到这位大伯面前,异口同声,“爹,要留活口吗?”祝维一听,身上都不禁冒冷汗了,再看看旁边这地势,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绝对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好地方,这会儿祝维心底是长毛了。阿毛在旁边叹了口气,“倒霉了,这不是韩寒所说的‘打手世家’么?还真让我们遇见了,怎么办?”
“怎么办?用钱呗,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知道吗?”老高走了出去,并附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大伯,俩位大哥,你们先等等。”老高弯腰哈气的走到他们面前,“这事的确是我们错了,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不?既然我们错了,就请大伯您和两位大哥先给我们认错的机会,再怎么说,我们还没到罪不当诛的地步吧?我恳请你们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三爷俩都听老高说着,并没有一上来就干活——扁人。见这三爷俩都不说话,老高加快语速,“这样吧,我们赔五十给你们好不好。”
“不好。”三人异口同声快速回答了老高,三人成一条线,齐一条心。
“毕竟我们不知道这西瓜是大伯你家种的,还以为是野生的,所谓不知者无罪,大伯和俩位大哥请不要归罪于我们,我们可以商量赔偿的价格的。”祝维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阿毛和兰溪则一起向老高使了使眼色,叫他不要吝啬,再给他们加点,不然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费了几十斤口水,老高终于以一百块击败了那三爷俩内心的坚决。其实众人都亏大了,两个西瓜就一百块实在也太坑人了。待老高把钱给了他们,太阳已经落进西边的山谷里了。
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众人行至半路,老高突然笑嘻嘻的对众人说:“嘿嘿,你们知道吗?刚才我给那三个门板的钱是假的。”众人听后都感到惊愕无语,给了别人假钱还顺便骂别人是门板,这事也只有老高能做出来。老高解释说,“谁让他们那么嚣张的,就给他们假钱。哈哈。”正当老高得意时,兰溪停了下来,一脸冰冷的看着老高,可是什么话也没说,她仅仅冷冷的看了老高一会儿。然后掉过头,骑着自行车原路返回。大家一看,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都在兰溪身后跟着。老高一路上不再言语。
费了好大的劲,众人才向那三爷俩说明了情况,最后赔礼道歉,再补上了一百块钱,这事才算罢了。那三爷俩见我们如此真诚的态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我们的表情特复杂。
在重新回家的路上,老高开始一个劲儿的向兰溪认错。可兰溪嘟着嘴对老高不予理会。老高很无奈的解释了一路,祝维和阿毛在一旁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到城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在大家分手离开时,祝维用手拍了拍兰溪的肩膀,她会意,径直走到老高面前,“农民贫苦,你怎么连他们也坑?以后别用假钱了,太缺德了这事。”老高随即弯腰哈气的,“是是,小的知罪了,请小姐不要生气,给小的一条生路。”兰溪扑哧一笑,“好啦,没生你的气,油腔滑调的。快回去吧。”老高一转语调,小声的委屈说道:“其实我那钱也是被别人骗给我的。”
大家看着老高委屈的模样,一脸同情,老高继续道:“我真他妈的背,要是我有一双验钞机般的眼睛就好了。”阿毛没好气的说:“好什么好,现在的假钱假得比真的还真,验钞机顶个屁用?”
众人听后哈哈大笑。这时祝维走出来,“好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有时间再一起玩。”话是这么说,祝维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因为,谁都经不起分离。
随后,众人纷纷散去。留下一条橘黄的街道和一片璀璨的星空,那时的人儿,却都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