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韫玉不吃不喝地守着爷爷的棺木一天一夜,吊唁的人来来去去,她仿如未闻,兀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
若涵忙前忙后打点着石晖先生的后事,这边,却是非常担心石韫玉的情况。后来,他咬咬牙,从背后“扑”的一下击晕石韫玉,让她好好地睡一觉。而她睡醒后,发现石晖先生已下葬,她自然就会清醒过来。
石韫玉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依稀出现一对年轻夫妇,少妇笑吟吟地拉着她的手,目光爱怜地看着她说:“玉儿,想当年婴儿般大小,如今却是长成大姑娘了,让娘亲好好看看。”青年人也走上前来,目光慈祥地端祥着她。
石韫玉疑惑地问少妇:“你是玉儿的娘亲?”
少妇笑吟吟地点点头。
石韫玉突然号啕大哭:“娘亲,你们为什么扔下玉儿?你们这些年去了哪里了?”
年轻夫妇面面相觑,少妇不停地轻拍着石韫玉的肩膀,一边柔声细语地说道:“玉儿莫哭,娘亲和父亲去了修仙问道,但愿他日晋身神位,可以打救夜郎国……”
石韫玉哭得更伤心:“爷爷,还有爷爷,他也走了——”……
石韫玉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双手轻轻地抚模着她的肩膀,头顶响起如水般温柔的声音:“韫玉,别哭,爷爷走了,还有若涵大哥……”
石韫玉抽咽着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正坐在房垩的塌上,此时正半倚靠在若涵的怀里。若涵爱怜地望着她,说道:“韫玉,你睡了一天了,这几天你滴水未进,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来,先喝点浆吧。”若涵说着,从旁边侍女的手中拿起一樽热气腾腾的浆,轻放在石韫玉的嘴边。
石韫玉想起梦中的情景,心里升起一股希望,想道:“梦中我的父母说他们是去了修仙问道,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仙?爷爷走了,但是,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我要找到我的父母,我要救夜郎国的父老乡亲。”
于是,石韫玉就着若涵的手喝完了整樽的浆,喝完浆后,石韫玉觉得浑身都舒服了一些,精神也好了很多。
现在,她已经接受了爷爷去世的事实了。
若涵看着她不再死气沉沉的样子,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石韫玉抬起头来,看着若涵说道:“若涵大哥,韫玉想出去外面走走。”
若涵点头应允。他轻轻扶着还有点虚弱的石韫玉走下塌,慢慢地走出石府,走到大街上。
正是晌午,外面阳光正好,大街上没有了往日摆卖的小贩,显得空荡荡的,偶尔有三两个行人匆匆走过。若涵对石韫玉说道:“现在全国人民差不多都集中在云境之地训练逃生的技巧,只有小部分人还在打理着自个的府内事务。韫玉,明天我们也要到云境之地罢,那里会比这里安全一点。”若涵说到这里,想到青年皇帝看着石韫玉流露出的那种灼热的目光,心里止不住就是发堵。但是,目前只能听从命令,见一步再走一步罢。
若涵不禁黯然一叹。
石韫玉皱眉说道:“若涵大哥,韫玉还想在石府多住两天,好不好?”
若涵点点头。
突然,一种奇怪的声音在极远的地方传来。“轰隆隆——”宛如万马奔腾,又如地动山摇,大街两旁的房垩等等摇摇欲坠,天空凭空飞起许多灰烬,天地为之变色。
若涵脸色大变,说道:“大事不好!”他急忙拉住石韫玉的手,焦急地说道:“韫玉,我们快点跑,到云境之地,不然会来不及——”
石韫玉情知不妙,立即点点头。
此时,街上的行人如无头苍蝇般到处奔跑。若涵大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们,快点跑去云境之地,快——”
众人立即如潮水般飞奔去云境之地。
若涵拉着石韫玉跑了十来步远,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对石韫玉说道:“韫玉,你自个儿快点跑去云境之地,我还要取你爷爷的遗物。”
石韫玉坚决地摇摇头,说道:“若涵大哥,韫玉跟你去——”
若涵推开她,焦急地说道:“快点走,不然来不及——”他一边说,一边转过身飞快地折返回石府。
石韫玉跺跺脚,毅然跟着若涵跑进石府。
石府里的侍者和侍女众人此时正惊恐地从府里奔涌而出,若涵一边往里冲,一边对他们大喊:“快点到云境之地!”
若涵轻车熟路地跑到石晖先生的书房,快手快脚地取下墙上的傲雪梅花图,打开暗格,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暗红色雕花沉香盒子。
“若涵大哥——”
若涵转过头来,见是石韫玉,不由皱眉说道:“我不是叫你先跑吗,你跑得慢,会来不及的。”
石韫玉说道:“我要和若涵大哥一齐,若涵大哥,找到爷爷的遗物了吗?”
若涵点点头,连忙把盒子揣进怀里,跑过去拉住石韫玉的手就往外跑。
这时,震耳欲聋的声音更加厉害了,直响得人的耳朵都“嗡嗡”的,狂风吹过,房垩成片成片地塌陷下来,树木连根拔起倒下,泥土的土地裂开了一道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有些人跑着跑着就掉缝隙里去了,徒留下一声声凄惨的叫声。
若涵拉住石韫玉的手拼命狂奔,风声从耳边“呼呼”刮过,面颊生痛,但是,此时两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跑到云境之地登上诺亚方舟。
两人跑到上气不接下气,石韫玉感觉双腿都好像不属于自己一样,他们已经跑到了云境之地的边沿,这时,石韫玉却给一块礁石绊倒在地上。
若涵俯低身去扶她,却见她痛苦地皱着眉捂住脚踝,有血从手指缝隙里溢出来。若涵大惊:“受伤了?”
石韫玉申吟一声。
若涵咬咬牙,一把抱起石韫玉,一边对她说道:“韫玉,坚持住,就到了。”
但是,石韫玉却看见,远远地有一道半天高的水墙正铺天盖地地扑过来。
于是,石韫玉再次申吟一声,绝望地说道:“若涵大哥,来不及了——”
若涵心里一惊,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水墙,立即改变主意,转过身朝地势高的山上狂奔。
山里长满了厥类植被的崎岖小径越来越难以行走,跌跌跌撞撞地跑了一刻钟的光景,面前突然豁然开朗。
天阶!
他们竟然跑到了天阶处,只见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矗立着一支连接着天与地的巨大绿色阶梯,直插云宵,无尽无穷,其壮观难以形容。
这时,铺天盖地的水墙由天上往下扑了过来。
“韫玉——”
失去知觉前石韫玉只听见若涵这样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