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
孙季秋与岳无伤定下的三月之期转眼既过。岳无伤日日烧水做饭、打扫书房,忙的不亦乐乎。唯有每天晚上,才有时间去练十八形中的神龟伏一形。
不知道怎的,张大豪等人的行踪越发神秘起来,常常吃饭的时候匆忙吞下几口就走,更多的时候,连吃饭都见不到他们的影子。只是每次相见,岳无伤都感觉他们身上有些许说不出来的变化,所有人好像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只有自己,还是真实的存在。
这日,岳无伤口哼小曲,擦拭书房门外的试剑石,猛然耳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岳无伤住口无头张望。见自己一向畏之如虎的师父孙季秋,正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
沉稳、清逸。自从练了神龟伏后,岳无伤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一眼就瞧出了师父走路时的风范。
沉稳如山,清逸如风,虽然脚步声重如金鼓,而鞋袜上不带一丝尘埃。这些相互本应矛盾的东西,不知怎的,在孙季秋身上完美和谐的体现了出来。
岳无伤压住心里的念头,毕恭毕敬的对孙季秋行了一礼:“师父!”
孙季秋今日心情极为高兴,伸手在试剑石上抹了一把,转头道:“小子,你这三月倒是日日忙碌的很。”
岳无伤不止如何接口,只好垂头不语。
孙季秋指了指岳无伤身后七块巨石,沉声道:“这七块巨石,都是我崂山一脉各位前辈高人所留,你日日擦拭,可曾有什么发现没有?”
岳无伤抬头偷偷看了孙季秋一眼,小声道:“这些石头上的痕迹,好像都是剑斩出来的”
孙季秋一把将岳无伤拉到最前面的巨石前,闷声道:“这块石头怎样?”
岳无伤瞪大眼睛,把石头反复看了几眼,迟疑开口道:“这块石头上的痕迹,虽然只是在表面留下浅浅一道。却给人无穷无尽的感觉。”
孙季秋微微颔首道:“不错,这石上痕迹是崂山第三代掌门常飞宇所留,他性格淡然无争,留下的这道痕迹也是绵绵不绝,柔中见刚。”
岳无伤等孙季秋说完,沉思片刻,指着第二块石头道:“这块石头上痕迹深入石中三尺有余,切口平滑干脆,只是未免显得张狂霸道,不是君子所为。”
孙季秋一张脸皮顿时黑了不少,话也不说二句,扭头向书房走去。
很久以后,岳无伤才知道,那块石头是他的师父孙季秋酒后砍下的一剑。只是这号称孙季秋剑道巅峰的一剑在全然不知道内情的岳无伤嘴里,成了“不是君子所为”
岳无伤把七块试剑石一一擦拭干净,在书房门口犹豫了片刻,想到今日书房好像还没有打扫,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孙季秋正站在书架前,双手背后,昂头打量着书架上一排排书籍,整个人似乎沉浸到了思索中。
虽然没有回头,孙季秋好像知道了岳无伤来到门口,低声道:“小子,你修习神龟伏一式已经整整三月,不知道可有什么心得么?”
岳无伤愣了一下,迟疑开口道:“神龟伏是十八形的第一式,正合住了道家阴极阳生的道理”尽管岳无伤对人情世故见识浅薄,但是也知道刚才师父好像因为自己的评价有些不快,甚至隐隐有点生气。所以按着当日张大豪所说的话依样画葫芦,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孙季秋不冷不淡的“恩”了一声,紧跟着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岳无伤搜肚刮肠的回忆张大豪的每一句话,突然想起当日孙季秋在耳边的传言,豁然开朗,低声道:“神龟伏符合静中含动,阴阳交转的道理。”
孙季秋听了,微微动容,转过头来,高声道:“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
岳无伤犹豫一下,低头老实道:“不是。都是五师兄告诉我的。”
孙季秋脸上期盼神色化成一抹淡淡的失望,低声道:“你倒是老实的很。”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欲让岳无伤出去,猛然想起了什么,随意问道:“刚才你说的都是别人所言,不知道你对这可有什么看法么?”
岳无伤刚要摇头,忽然看到了孙季秋眼里一抹鼓励的神色,鼓足勇气开口道:“我总觉得,神龟伏的精华所在,应该是落在阴极生阳的生字上。比如海潮涨满,定然回落一样的道理。”
“哈哈哈哈”孙季秋放声长笑,岳无伤在无人指导下能懂得这一步,在天才遍地的修道门派,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心情大为舒畅,孙季秋笑道:“你说的不错,十八形的核心便是阴阳转化,由极阴生阳,阴退阳涨,阳极阴生,又由阳转阴的过程,你无人指点下边懂了这点,当真是了不起!”
岳无伤见惯了师父铁面冷语的表现,突然见他眉飞色舞,心里压力顿时减去一分,傻傻站着开心不止。
孙季秋笑声中气十足,震得房中笔筒砚台“簌簌”作响。好在岳无伤已算是存入修道一途,体内气脉流转,生生抗住了这震耳欲聋的笑声。
见岳无伤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的模样,孙季秋心里又是一阵高兴,独自乐了半天,方才开口道:“老六,你的几位师兄师姐,练十八形都是为了打通全身经脉,为下步修炼打下基础。只有你一人,算是明白了十八形的真谛!从现在起,你便可以继续修习十八形第二式长鲲起了。”
听孙季秋把自己叫做“老六”,岳无伤自然知道师傅已经接受自己,心里高兴之极,兴奋的连连点头不止。
孙季秋从书橱上取下一本薄薄的书卷,递给岳无伤道:“这本十八真解,你的几位师兄都没学,你以后自己要多加专研,好好领悟才是。”顿了一顿,孙季秋紧盯岳无伤双眼,脸上表情严肃之极,沉声道:“这本十八真解从崂山开派至今,知者甚多,可惜只有寥寥几人练过,至于成果如何,现已无法考究。我个人猜测,如按这本书练下去,最少能进入‘锻骨’之境,如修习顺利,恐怕‘月兑胎’一境也能修的圆满。”
岳无伤听的似懂非懂,忍不住插口道:“什么是‘锻骨’之境,月兑胎’之境?”
孙季秋愣了一下,随后展颜笑道:“修道人士,把修炼一途分成九个阶段,锻骨月兑胎,练气凝神,合体分神,元神游神,此外还有玄妙之境,你以后修炼日长,自然就慢慢懂了。”
岳无伤嘴里念叨了几遍,微微翻开手中书卷,略略一翻,见全篇都是图形箭头,傍边注下无数蝇头小字,神色不由得白了一分,垂头低声道:“我有好多字不认识,恐怕看不懂这书。”
孙季秋愣在当场,叫他一位合体高手去教人读书写字,未免大材小用,脑中不知道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替死鬼,开口笑道:“你二师伯钱仲夏修道前是个落第秀才,读的满肚皮诗书,我这便与他说一声,你以后跟他学习读书写字就是。”
见岳无伤满脸高兴神色,孙季秋索性好人做到底:“走,我这便带你去找你二师伯!”
两人一路前行,岳无伤开了几次嘴,终于把心里疑惑问了出来:“师父,前些日子,我四师兄便已修练到凝神之境,那岂不是很快就要练到头了?”
孙季秋停住步伐,沉声道:“放眼神州,不知道多少修士早就到了凝神之境,可是古往今来,真正到了玄妙境界的不过是屈指可数。”
岳无伤早就知道修道不易,但听了孙季秋一番告诫,仍是大为震撼,顿了一顿,岳无伤迟疑道:“那师父你又是什么境界?”
孙季秋开口,声音颇为沧桑感慨:“我修道至今已有一百五十余年,才堪堪进入分神中期之境,放眼神州,也勉强算的上是高手之列。只是不到元神之境,一切修为都是镜花水月,白忙一场。”
望了一眼满脸震惊的岳无伤,孙季秋淡淡一笑,继续开口道:“合体大圆满,便是一流高手集中的境界。至于元神境界,便是现在如日中天的终南五行宗、昆仑上清宫等各派,也没有几人。”话锋一转,孙季秋语言突然多了几分豪迈,恢复了他粗犷的本来面目“尽管老子只是合体中期,也能镇得住咱们崂山在东海的地位。什么蓬莱道派、方丈瀛洲,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