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杰和黄丽雅一直看着田子叶,他们虽然很讨厌这个田子健,他的话也让孟杰早就想暴起,不过他们是宁建伟的朋友,在宁建伟不说话的时候不能说什么,哪怕再不好听的话,孟杰也得先忍着。这是给宁建伟面子。现在田子健把矛头指向黄丽雅,难听的话让别桌上的人都看不惯。孟杰不能再沉默。不然别说宁建伟,就连他也会让人看不起。两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女孩竟被人当面调戏,这说出去还真没脸见人。
“田子健,我告诉,有什么事冲我来,不关我朋友的事。”不等孟杰开口,宁建伟终于忍不住愤怒,从椅子站起来。他不是怕事的人,一个连死人都扛过的人会怕一个纨绔子弟。只所以忍让只是不想多事而已。最怕的是扛死人的事被人知道会连累孟杰。见宁建伟说话,孟杰又恢复刚才那种神态。
“怎么,废物,生气了,生气又怎么样?我告诉你,用酒瓶砸过我就想了事,没门!”田子健见宁建伟说话,也不再看黄丽雅两人,连刚才那种虚伪的讽刺也扔开,直接撕开脸皮。
“田子健,你不要欺人太甚!”被人喊废物,喝酒后的宁建伟愤怒到暴发的边沿。手颤抖的握紧桌子上的酒瓶。那仅有的一丝清醒再做着最后的挣扎。现在不能惹事,不能惹事。
钱叶看到宁建伟的愤怒,认识几年,她从没见过宁建伟这么生气过。害怕的把身子向田子健靠靠,同时把他田子健往外拉,她不想他们打起来。伤了谁对她都不好。虽然有些女人看两个男人为他们打架会有些虚荣感,不过钱叶感觉不到,有的只是担心。不是担心他们谁受伤,而是担心田子健回家后对她的那种粗暴。况且刚才田子健的话不但激怒了宁建伟,同时也伤害了她。
“呵呵,怎么,你敢吗?来,废物,往这打!”田子健指着指自己的脑袋说。
“建伟,不要!”孟杰也一直在观察着宁建伟。不过他的提醒晚了,宁建伟已经把酒瓶砸下去,还好,宁建伟还有些理智,酒瓶只是砸向田子健的肩。
忽然而来的巨大冲力把田子健砸了一个趔趄。田子健没想到宁建伟真敢下手。还好虽然肌肉不多,但身材在那罢着。田子健没理会肩膀的疼痛,一拳打向宁建伟。两人扭打起来。孟杰见一旁的黄丽雅和钱叶两个女孩都在发呆,宁建伟虽然先下手,不过好像没占到什么光。孟杰也不管那么多,一脚踢向田子健。他可不管什么公不公平。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虽然刚踏入社会,还是一个十足的愣头青,不过孟杰知道。自己的朋友受欺负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帮忙。宁建伟为了顾忌他不独自一人去工作,他同样可以为了宁建伟打架。至于后果,孟杰还真没想过。孟杰加入战团,田子健很快就不行了。左右不得兼顾,最可恶的是孟杰这空伙只在边上偶尔一脚的偷袭。
谁说警察总是在出事以后到,孟杰第一个不信。至少今天的警察就不慢。不知道谁报的警,还没等把田子健打倒,警车就呜呜的堵在小饭店门前。
还有几天又到弟弟的忌日了,每年的这几天,孟佳云的心情总是低落。四年了,可能别人早已记不得那件绑架勒索案,不过对孟佳云一家来说,那是永远的恶梦。虽然家里什么都不缺,有着荔城大多数人羡慕的财富。却弥补不了那种痛彻心扉的伤痛。每到这几天,孟佳云就不敢回家,她不敢看见母亲的眼泪,不敢面对父亲的沮丧。这也是她不顾家人反对,在好多同学不解的目光中依然坚持选择警校的原因。孟佳云发誓要做最好的警察,不能再让家里的悲剧在别的家庭重演。
前几天全恒集团老总一家集体失踪案,从小就接触上层交往圈的孟佳云知道,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全恒集团在荔城是数一数二的财团,一家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连一个交待都没有,这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失踪案。不过她只是一个小警员,没有资格去过问这种重案组的案子。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在荔东分局工作这几个月来,孟佳云看到了很多的不解,很多的不明白。明明证据确凿的人被无罪释放,明明可以破掉的案子无疾而终,明明没多大关系的人却成了主谋。那些受害者反供,凶手逍遥法外的事情更是比比皆是。这是怎么样的世界,这一切都怎么了?孟佳云真的很不懂。
甩了甩头,孟佳云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刚才同事带来一伙打架斗殴的人让她处理。现在她也只能处理这些。虽然她不愿意。其实孟佳云最讨厌那些能安静生活不知道珍惜,没事却寻滋闹事的纨绔子弟。她多想回到以前那样一家四口安静温馨的生活。人都是这样,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还有意义吗?
“姓名!”孟佳云没精打采的走进审讯室,头都没抬公式化的问道。这种事情她处理的太多了,走走形式而已,说不定一会就会进来一个大月复便便的人过来领人。只不过交点罚款而已。
“孟杰!”惴惴不安的坐了快半个小时,孟杰听到有人问他。怯懦懦的回答道。
“什么,孟杰?”孟佳云嗖的一声站起来,两眼凝视着眼前的男孩,像是要把他穿透。埋藏在心底的名字四年来第一次从外人口中说出,心里像倒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你叫孟杰?”孟佳云重复问道?
“是的!”孟杰不解,这个名字都跟他十七年了,有什么问题吗?看着眼前这个美女警察。大约二十来岁,清秀的面庞没有一丝笑容,眉宇这间还有一丝沉闷,一身庄严的警察制服衬托出凹凸有致的高挑身材,显得那样的干练靓丽。两眼直盯盯的看着自己,像是要吃人似的。孟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是哪里人?什么时候来荔城的?来做什么?”孟佳云问道。
“我是庆阳的,上个月刚到荔城来打工!”孟杰小心翼翼的回答,唯恐再说错话。
“那为什么要打架斗殴?”孟佳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责问道。看到眼前的这个男孩,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弟弟,差不多的年龄,都是一样的瘦小。就连名字也一样。他还那么小,怎么可以学社会上的纨绔一样打架斗殴呢?虽然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不在了,这一刻,孟佳云还是把孟杰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孟杰不知道美女警察为什么用这样的口气问自己,不过还是把事情的始末讲一遍。听完孟杰的解释,孟佳云松了口气。她相信孟杰说的话,就像当初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偷别人的橡皮擦一样,没什么原因,相信就是相信。虽然孟佳云知道,做警察不能相信感觉,但是她就是相信。再听说孟杰打的又是田子健,她更相信孟杰的话。孟佳云知道田子健是谁,肯定又是这家伙让他舅舅给分局打过招呼。
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孩。白色的短袖裹着单薄的身躯,上面有几个明显的大脚印;深蓝色的裤子已洗得发白,一块块清晰的油渍赫然而上;脚上穿着地摊上买的十几块一双的灰色球鞋,已经有些磨损;稚女敕的脸庞有些腼腆,连说话都紧张。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祈盼的神色,其中一只眼眶还是乌青的。让人看了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这就是同事所说的习惯打架斗殴的地痞流氓?孟佳云有些怀疑自己的专业知识。这明明就是一个受欺负的小弟弟,怎么就成了地痞流氓了?自己的弟弟会不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也曾像他一样被人欺负。想到这不禁有些生气。那帮人为了钱真的是越来越乱来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也责任也不完全在你,不过你也太冲动了,不要动不动打架,这样迟早会出事的。”孟佳云猜测到这里面的问题,对孟杰劝道,她决定帮帮这个像她弟弟一样的男孩。
“哦,那不会通知我家人吧!”孟杰担心的问。
“不会,放心好了,没什么大事。以后自己注意点就好了!”看到这个懂事的男孩,孟佳云更坚定了帮他的想法。
“谢谢您!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冲动!那我什么时候能走?”孟杰知道自己没什么大事,也不用通知家人,着实松了一口气,他最怕这些警察通知他父母。他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你先坐一下,我去帮你问问什么时候能回去!”孟佳云急不可耐的走出审讯室。其实事情并不像她对孟杰说的那样容易。只不过是不想他担心而已。本来这种事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现在是严打时期。如果那帮同事想弄点事,还真不好解决。况且孟杰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底的外地人。
“怎么,担心老情人?”在荔东分局另一间科长办公室里,田子健正气定神闲的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坐在沙发另一边局促不安的钱叶道。
“怎么可能,我不是说了吗?我和他没关系!”钱叶小心翼翼的说。
“放心吧,没事,宁建伟的老爸有些能力,我不能把他怎么样,只是不想放过那个乡巴佬。妈的,什么东西,一个外地的打工仔竟敢打我,一定要给他点教训!”田子健忿懑道。
“李叔叔,能不能给那个乡巴佬判刑?”田子健对着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人道。这个中年男人是田子健舅舅的老同学李运鹏,荔东分局内勤科的一个科长,没什么实权,平常协助处理一些打架斗殴的小事。刚好孟杰这件事属他管,田子健让舅舅给他打个招呼。
“判刑肯定是不行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交点罚款就行了。小田,你也不要瞎折腾,再过几天上边该来检查了,太过分了对你舅舅也不好。这事过去就算了,没必要大动干戈。”李运鹏劝道。这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田子健是货色他不是不知道,不过老同学打电话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我估计他也没什么钱交罚款,我看也别让他们奖罚款了,我帮他们交了,让他们在里面受些教育吧!”见李运鹏这么说,田子健又想出一个主意,回头再让人给里面打个招呼,好好招待招待他们。他有自知知明,人家给面子只不过是看在他舅舅的份上,在荔城他田子健屁都不算一个。虽然心里不太舒服没有一将孟杰两人直接弄进去判几年,不过能花钱光明正大的教训他们一下也不错。
“这样也行,扣留两天吧,让他受些教训!”李运鹏做了个顺手人情,反正有人交罚款,就把他扔在号子里玩几天。只要有人给警局贡献,管他谁呢,一个外地的打工仔,应该没什么事。
田子健和钱叶刚走没多久,孟佳云就拿着资料来打李运鹏。还没等她开口,李运鹏就对她道:“小孟呀,刚才陈局打电话让你休息几天。你也真是的,想休息直接给我写个条子就好了,用得着陈局亲自批示吗?”语气中明显不滿。李运鹏早就对孟佳云看不上眼。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而已,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平常老是挡他的财路。有什么了不起的,说是荔东分局局长的远亲,底下不知道什么关系呢。如果不是看在她能给清一色男人的科室里加点色彩,早把她赶也去了。当然,李运鹏不是对孟佳云没有过别的想法。这样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经常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是个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不过碰了几次钉子以后,这样的念头就打消了。他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哦!我知道了!”孟佳云知道,又是叔叔想让她回家故意让陈局长给她假期。她能理解,也想回去,可每次回去心里都很难受,久而久之也怕回家。
“李科长,我来给你汇报刚才打架的案子。”提起正事,孟佳云才有些精神道。
“哦,你说刚才打田子健的那个事吧,已经处理了!”李运鹏敷衍道。
“什么,处理好了,我还没给你说情况呢!”果然有猫腻,孟佳云虽然有心里准备,还是有些不平,这样的小事都不肯放过利益。这都什么事呀?
“嗯,这种事你就别管了,现在可以休息。”李运鹏道。
“怎么处理的?”孟佳云问道。
“小事而已,两个打架的罚点款,教育一下就好了!”
“可是据孟杰的交待,责任不应该由他们全部负呀!”见李运鹏只是简单的罚款,孟佳云松了口气,这次李运鹏怎么那么好说话呀?不过还是想为孟杰争取一下,尽可能少罚一些。
“打架不能怪一个人,就这样定了!”李运鹏不耐烦的道。
“那好吧!”既然只是罚款,应该没什么事。就算孟佳云去争取,最终也不过是这样的结果。况且李运鹏已经决定,再争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
孟杰和宁建伟跟着一个警察来到荔东分局办公楼后面不远一排大约二十多间的平房边,直到一个写有大大“5”字的房间才停下,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也没带什么手铐类的东西。打开铁门,一股臭騒味冲而入。整个房间阴森森的,前面有一个窗口,用钢筋封着。窗口外面就是二楼的走道,你在里面做什么事,外面巡逻的可以一目了然。后面是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也用钢筋封着。通过通风口能看到后面荔城云道山的风景。房间长七八米左右,宽四米。用水泥码几个墩子,上面铺着木板,算是“床”了。床上随便堆放着几张破旧的被子。一层厚厚的油污早已没有了原来的样子。估计放在大街上都会让人绕着走。七八个剃着光光的脑袋,衣着邋遢的男人卧躺在被子上。四周的墙壁画着各式各样歪歪斜斜的字,灰色的墙面有些月兑落,墙跟上有厚厚的白色盐咸。最里面有一个五十公分的水泥矮墙,水泥墙后面是厕所,说是厕所不过是个一米见方的大洞。就算你蹲在里面,也可看见你上半身。给人的感觉是,无论你躲在房间的哪个角落,外面的人都可以轻易的发现你,毫无**可言。进门闻到的那股臭騒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反醒一下,做什么不好,没事打架斗殴。有什么不懂的问问里面的人!”两个警察一分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交待他们一声,锁上门,急匆匆的离开。
孟杰到现在还没弄明白,那个美女警察不是说没什么事吗?怎么给弄到这个地方了。这是传说的监狱吗?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么好呀。湿潮阴暗不说,还臭气熏天。
“新来的!”刚锁上门。房间里七八个人顿时来了精神。四五个人围住孟杰和宁建伟,一个约三十来岁,胡里巴扎的男人问道。
“是,是的!”宁建伟二人有些害怕,往后撤了撤,怯懦懦的回答道。
“犯什么进来的?”
“打,打架!”
“只是打架,没杀人吧!”
“没有,就打架!”宁建伟回答道。
“不对呀,小兄弟,得罪人了吧,只是打架是关不到这里的。难怪连头都没剃。”胡里巴扎的男人在社会上混那么长时间,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两愣头青肯定被人整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让我们俩来的!”宁建伟原本等着父亲送钱保人的,还没等到父亲就被人带到这里,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孟杰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境。心里还没平静下来。
“两个臭小子,好了,既然进来那是咱们的缘份。我先自己我介绍一下,我叫孟东虎,你们可以叫我虎哥。进个这个号子得听我的。你们是最后进来的,最小。至于怎么做,来小辉,教教他们。”孟东虎转头对还在床上坐着的一个相对瘦小,尖嘴猴腮二十来岁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