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她回头,刚准备让他付钱,却是哪里还有楚寻漠的人影?
咦?人哪里去了?刚刚不是还在吗?
“婆婆,看到我边上的那个男人去哪里了吗?”她急切地问向那个卖面具的摊主。
不知为何,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刻。
“刚刚光顾着给你挑面具去了,没注意呢!”
没注意?!
人到底去了哪里噱?
她环顾着四周,只觉得耳边都是闹哄哄的声音,眼前不断有带着各式面具的人走过,五颜六色、表情各异、或大笑、或狰狞,她忽然觉得自己头昏目眩、惊恐不安。
“楚大哥,楚大哥,你在哪里?”
楚寻漠靠在一棵树后面,眉心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过了良久,他才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闭了闭眸,唇角带出一抹苦笑。
这么快,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一些就开始显现出来了吗?
他调了调气息,转身看向那个在人群中仓皇寻找的身影,心痛得无法呼吸。
为何人生总是这么多的不如意?
“楚大哥,楚大哥,楚大哥!”紫卓穿梭在一堆戴着面具、踩着高跷的人群当中,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从来都不会丢下自己的,从来都不会放手的!他去了哪里?
也就是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依赖这个男人。
或许是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或许是因为他是她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或许是这段时间一直被他宠着爱着习惯了,又或许是他一直说一些,她似曾相识的话语。
反正,此刻,他不见了,她很恐惧。
身边不时有戴着面具、身穿白衣的男人走过,却没有一个是他的身影。
她慌乱地转着,如同热窝上的蚂蚁一般,“楚大哥,楚寻漠…….”
将脸上的面具扯掉,她蹲在地上像个迷途的孩子,无助地哭了起来。
楚寻漠站在树后面,远远地看着那个孱弱的身影,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剩满目悲怆。
如果说在刚刚之前,他看到她这样,不知会有多开心,不管她爱不爱他,至少,她依赖他,他不见了,她担心、她惶恐。
可是,现在,他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世事真的很无常,变化往往发生在一瞬间。
刚刚给了你一丝希望,马上又对着你当头一击。
他该怎么办?
她又该怎么办?
“楚大哥,你就是故意带我出来将我丢掉的是吗?我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我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你让我到哪里去?楚大哥……”
“卓儿!”
依旧是那般好听的嗓音,依旧是那般亲切地喊着她的名字。
紫卓一怔,恍恍惚惚抬起头来,就看到人群中那抹熟悉的身影。
白衣胜雪、衣袂飘飘,脸上银色的面具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泛着金闪闪的光,恍如神邸。
“楚大哥!”她连忙跑了过去,欣喜得像个孩子,顾不上旁人诧异的目光,直直扑进他的怀,“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
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往下掉。
看到她的模样,楚寻漠眸色一痛,抬手用指月复轻轻拭着她的泪水,温柔地安抚:“是我不好,我去给你买冰糖葫芦去了,没有跟你说,是我不好!”
一边说,他一边变戏法一般,一串红红的冰糖葫芦就伸在她的面前。
紫卓止了哭,红着眼睛看着他,又看向面前的冰糖葫芦,半响,才终于破涕为笑,“好吧,看在你是为我去跑腿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说完,就将糖葫芦接过,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不禁眉眼弯弯,“嗯,好吃,酸酸甜甜。”
楚寻漠就看着她,淡笑地看着她,心中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真的变得太多。
喜怒哀乐都那般简单真实。
这样的她应该活得轻松吧?
开心也容易,伤痛应该也去得快吧?
“楚大哥,我还想再逛一会儿。”她红着眼眶,两颊也是红扑扑的,因为吃了糖葫芦,还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舌忝着自己的唇角。
她娇憨的模样,让他的心,又是砰然一动。
艰难地别过视线,他缓缓看向远处,笑着说“好!”
“那走吧!”她笑靥如花,一手拿着糖葫芦,另一手就直直塞进楚寻漠的手心,“楚大哥,这次你一定要拉着我,不要放手!”
不要放手!
楚寻漠的心,一颤,只一瞬,五指收拢,将那只柔软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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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南轩皇宫,龙吟宫
一豆宫灯。
冷祁宿坐在灯下,静静地望着案桌上的那个形状怪异的沙包,兀自失了神。
眼前依稀还是那夜,那个女人送他沙包时的情景,就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一样。
那时,冷祁逸围剿了普禅寺,一夜之间死了七八十口人。
他却无能无力,只能一个人呆在四王府的书房里面,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后来,那个女人来了书房,给他送来了海棠糕,还给他送来了这个形状怪异、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的沙包。
她说,这个东西叫去忧包!
她还说,不开心的时候,一手捏一边,细沙会随着力道被挤着乱跑,又不会破,使劲捏,使劲捏,所有的压力和不痛快就都排解出来了!
去忧包?
所有的压力和不痛快就都排解出来了?
他忽而就笑了,如同那夜他听到那个女人说这些幼稚的话时一样。
只是,为何如今笑着,笑着,笑得心那么痛?
人的忧愁怎可能就靠捏一个沙包就能去掉?
眼前又浮现出,她在崖上面的最后那一笑,璀璨苍凉,她说,
“不用了,你们谁也不用换我,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只是你们的棋子,每一次被摆上棋局,我都没有选择退出的权利,那么这一次就让我自己做一回主吧!让我亲手毁了这棋子!”
自己毁了自己!
当时的她该有多绝望,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才能做出那决绝地纵身一跃?
他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