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韩康将媛儿从囚室中接了出来。
“媛儿,你没事就好。”惜蕊激动的抱住了媛儿,又经历了一次生死的离别,两个人的眼中都泛着激动的泪光。
“我没事,公主,他们没为难你吧?”在后宫多年,她当然知道锦璇宮是什么地方,庆幸的是,公主并没有受苦。可同时也为她担心,金主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南朝皇帝的女儿?
惜蕊摇摇头,感激的目光投向韩康;“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不用谢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韩康摊手道。
“是他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忍不住又问。
韩康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现在还想不想回大宋?”
“当然想,可是,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惜蕊的目光暗了下来,脑海中又闪过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承彦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他出来。”他安慰道,声音又多出一丝醋意;“你不愿入宫的原因除了你的身份外,是不是也是因为宇文承彦?”
“我和承彦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听他这么问,惜蕊顿时羞红了脸,连忙争辩道;“他是我哥哥。”
“哦,不用这么急着抢白吧,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韩康一脸玩笑,心里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轻松。不等惜蕊开口,他又说;“我要走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他的声音坚定,不容置疑。目送着他的背影,惜蕊在心中不禁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她真的能相信他吗。然而,那种信任却已经根深蒂固的长在心里。也许是因为他的箫声给她带来太大的震撼,他的承诺会让她感到安心。
囚室的门敞开,呼啸的冷风卷着雪花吹了进来,宇文虚中睁开眼睛,待耳畔的声音又恢复到平静,眼前昏暗的烛光下赫然伫立着完颜亶高大的身影,宇文虚中跪伏在地上,叩首行礼;“罪臣叩见皇上。”
“平身罢!”完颜亶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臣不敢。”
“也罢,你现在也没有脸再见朕。”完颜亶冷冷的看着宇文虚中,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宇文虚中,朕记得你过去曾对朕说过,汉人最看重的是‘忠,义’二字,你却一再背叛大金,如今你又该如何自持?”
“自古忠义难全,皇上想必也早就知道臣留在朝廷的目的,臣无话可说,只求皇上成全。”
“除了赵构的指使,你为朕效命还有其他目,朕忍了你五年,你可知道朕如今为何要杀你?”完颜亶犀利的目光几乎要将宇文虚中射穿,“中原是朕的江山,朕却不可能是第二个刘豫,你的算盘从开始就已经打错了。”
宇文虚中苦笑;“臣明白,无论臣如何努力,终究不能让皇上打消南侵之意,这也是臣最大的遗憾。然而,皇上的知遇之恩,臣不敢忘,能和皇上一同为中原汉人谋福,臣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可你还是选择背叛朕,只是因为你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是宋人。”
“既然皇上完全理解臣的用意,那就请皇上成全。”
暗淡的光线下,宇文虚中灰白的头发闪着微弱的光,在亮光无法穿透的头底下,早已是老泪盈眶。若来生还能与他同朝,他会做一个真正的忠臣。
宝剑冰冷的锋芒划过暗淡的烛光,平静的躺在宇文虚中的眼前。
他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是完颜亶拂袖而去的背影。
他颤抖着手拿起剑柄,雪亮的光芒映在脸上,他释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