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空连接着皑皑的白雪,一辆马车在皇家卫队的簇拥下,在皇城外三尺余深的雪地中迤逦前行。
惜蕊掀开车帘,凛冽的北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早在离开的时候,阳光已经不像清晨那样明朗了。一路上她在马车里,只听见车外北风不停地呼啸,忍不住掀开车帘,看一眼窗外的天空,却发现天上的太阳竟消失的毫无踪迹,北风肆虐的天空承接着脉脉的白雪,放眼望去,天地间竟是一望无际的苍茫。
天空也如世事变幻莫测,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又盖上了一层阴霾,然而,天空不曾向世人允诺它每天都会是蓝色的。所谓失望,也只能怪那些人一厢情愿的期许。
苦笑了一下,手无力的落下来,闭合的车帘挡住了最后一丝光线,她的世界又是一片模糊。
而这时,门外响起侍卫的声音;“有刺客!”与此同时,行驶的马车骤然停住,随之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夹着声声惨叫。她也如同全身头陷入了冰窖中,呆呆的坐在黑暗中,不知所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又恢复了安静。她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只听见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消失的同时,严闭的车门被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她睁大了眼睛,逆光中,看清了那个进来的人。
“韩康!”英俊的脸孔映入眼帘,她颤抖的声音溢满惊喜。
他是来救她的吗?当初的承诺字字在耳边回荡着,眼前的人曾经说过,一定会带她离开。
韩康的身后,鲜血染红了皑皑的积雪,一具具尸体无声地躺在血泊中。
经过刚才的血雨腥风,这些武艺高强的大内守卫,竟无一幸免。
狂乱的马蹄在雪地上划过一道长长的痕迹,终于,在丛林深处戛然而止。
两人下马后,韩康摘下背上的包袱放到惜蕊手中,“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惜蕊没有动,眼睛直直看着他的左臂,一道鲜红的血丝正从灰色的衣服上滔滔涌出,如一条悲伤的河流,在阴霾的天空下刺得她眼睛一阵疼痛;“你受伤了。”
“没关系,皮肉伤而已。”他无所谓的笑笑;“我在这里等你。”
惜蕊默默地接过包袱,他看着惜蕊娇小的身影消失远方苍茫树丛中,寒风袭来,冷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呼啸的北风中,似乎还夹着另一个声音;“亶,若有一天我背叛了你,我会在你面前自刎谢罪。”
完颜亶目光驾定,一只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声音爽朗而又坚定,“好兄弟。”
那年,他们九岁。
惜蕊一身书童装扮随韩康回到府中,一路上没引来任何怀疑的目光。
密室的门敞开,宇文承彦英俊的面庞映入眼帘。
“承彦……”她扑到他的怀中,眼泪夺眶而出。
“别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宇文承彦为她擦去眼泪,声音透着深深的疼惜。
“义父怎么样,他老人家还好吗?”
“父亲暂时没有危险。”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宇文承彦平静的回答。
惜蕊又环视四周,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承彦和韩康三人,心中陇上一层浓重的阴影,她一把抓住韩康的手臂,急切地问;“怎么没有媛儿,你没把她带出来吗?”
韩康没有回答,只是从身上拿出一封递给她,“这是媛儿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是她要对你说的话。”
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心上,媛儿人仍在皇宫里,只给她留下了这封信。她双手颤抖着接过信……媛儿唯一留下的东西。拆开,几行娟秀的墨迹展开在眼前的刹那间,她感到一阵眩晕。晃动的时空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儿时缠着媛儿为代自己写书法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