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起来,双肩剧烈的颤抖,眼底沉淀的悲伤再也不堪负荷,泪水像断了线的柱珠子一样流着,一串串,一行行,再也止不住。
她突然用手捂住脸,心痛的一片荒芜。她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为什么为什么……懒
“是么?那我告诉你,如果时间能倒流,我还会要你做我的女人,”他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喃;“因为,你就是我的女人。”
“滚!”她挥舞着双臂打他,他轻松化解,一只手沿着她单薄的衣襟用力一抓,骤然撕裂的声音,将她隐忍的啜泣戛然隐没。
这一次,比昨晚还要痛,炼狱般的折磨,沁入骨髓的痛,让她想立即去死。她绝望的闭上眼睛,他雨点般的吻烙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狂野的气息如同烈火,将她的哭喊生生焚化。
“把脑子放清楚,你住的地方是锦璇宫,是只有朕的女人才有资格住的地方,你是朕的女人。”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透着更深的悲伤,深邃的眸子里亦有一片莹光在肆无忌惮的流淌着,深深落入她的眼底,她却什么也看不到。
而他,在她固守的倔强中,又如何看到那颗脆弱的心?
火光跳动,娇艳的红烛仿佛要滴出血来。他又一次强行攻入她的身体,在她的泪水中,尽情的放逐着。一滴相同的液体从他的眼中掉落,融入她凌乱的发丝,悲伤的空气流转着,浸染了一室的春光。虫
烛,灭了,夜又恢复了它的颜色。月光溢了进来,像是结了一地的霜。欲火燃尽,只留下细碎的灰屑忧伤的飞舞着。他吻着粘在她脸上的点点泪珠,扯下锦被裹住了她的身体,在依然禁锢的怀抱中,为她留下一片固守的世界。
惜蕊,你明明知道我爱你,为什么还要一再*我伤害你……
湿润的呼吸流在她的耳畔,悄无声息,字字句句破碎在心里,她不会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她如一尊雕像一样躺在他的怀里,柔软的触感中是一颗被扯碎后,重新凝结成的冰冷僵硬的心。时间仿佛停滞,唯有两个人之见不断扩散的悲伤,在寂寞的夜色中,幽幽的晃。
天,还是亮了,心却是一片黯淡,她的世界没有阳光,他的世界也焕发不出一丝光彩。
他走下床,让宫女为他更衣,深邃的眸光罩在她的身上,支撑在日光下的寒冷中,噙着一丝警觉。
她突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你留不住我。”
“是么?”他转身大步跨到她的身边,双手按着她的肩,看着她溢满仇恨的眸子,唇角勾起一抹三分邪佞七分颓废的笑来;“别再玩昨天那套把戏,如果你死了,我会杀了这里所有的宋室皇族,我还会出兵灭了江南,让你所有的族人为你陪葬。”
“你卑鄙!”
“我比你想的更卑鄙。”他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声音冷酷至极,如果她死了,他会真的毁了与她相关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他,人间地狱,无论她逃到哪里,他都不会放过她。
爱恨都好,她注定只是他一个人的。就算他不能给她幸福,也会选择和她一起毁灭。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到底还想要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对他大喊起来,沙哑的声音夹着歇斯底里的恨,最后的底线都已经瓦解,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苦苦相逼?
“放过我吧……你又何必和一个瞎子一起浪费时间?”她的泪水一簇簇的滑落,强烈的痛苦终于让她哭出声来。
他痛苦的别过头,比其她的诅咒她的恨,最令他痛心的还是她决堤的泪,每一滴泪,都是一道犀利无比的锋芒,会点燃最凶猛的火海,还会凝成最寒冷的冰。
冰火交融,万箭穿心,伤口在重叠,血与泪都在奔腾。原来,在她的世界中,他无时不刻不在仓皇的逃避着这种疼痛的追逐,却依然是遍体鳞伤。
心口的痛在泛滥,他却依然以他惯用的霸道的语气残忍的宣布;“你是我的。”
抛下这句话,他起身,大步离开。
早朝后,完颜雍向他禀告了兰琦的情况,“她说韩康的死讯是一个叫玉筝的女子告诉她的,而且还给了她那支萧,她竟然把韩康忘了,却还记得我们。她说她遭遇了刺客,是玉筝救了她,她这几个月一直和她在一起。”
兰琦的变化固然让他百思不解,而他的心却无法克制的想另一个人。自从那天下午她神情恍惚的离开后,他就没再见到她,她现在好不好,以她的性格,恐怕与皇上的芥蒂会更深,而此刻看皇上的神色,让他不禁又多了几分焦虑。
“耶律玉筝——”他深邃的眸子远方风中浮动的叶海,十指狠狠地攥紧,剜心熔化在无以复加的震怒中,他早就知道西辽在金国潜藏着探子,只是从未放在心上,大金的江山又岂是几个西辽密探能动摇的?然而,令他震怒的是,他们竟敢利用惜蕊。
不到一个时辰,兰琦奉命随父亲来到乾清殿。
眼前是一幅画像,兰琦困惑的目光久久的凝视着画中英俊的男子。
他深邃的眼睛与轮廓,都如同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划过。然而,火光照亮的地方,依然是一片幽幽的空茫,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的头又痛了起来,耳边,完颜亶的淡漠的声音透着慑人的迫力,“他是韩康。”
“韩康?”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茫然抬起头,“我……我不认识他。”
“兰琦,韩康并没有死,那个耶律玉筝是西辽的公主,你被她利用了。”完颜雍的声音有些不忍,兰琦茫然的看着他,他又说;“你在想一想,你到底是被谁劫持,耶律玉筝又是怎么讲你就出来的?”
头又痛了起来,她到底是被谁劫持?那些人为什么要害她?她又是怎么遇到玉筝姐姐的?那些本来根深蒂固的记忆此刻碎裂成一片片,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即便她凝结了全身的力量,却再也无力拼凑完整。
“你和耶律玉筝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又是这个问题……完颜亶的声音突然变得那么遥远,如一阵飓风,从凿开记忆的裂痕中席卷而出,那些零碎的片段在狂风的肆虐下灰飞烟灭,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西辽公主……我不知道!”她痛苦的抱住头,眼里不知何时蕴满的泪光终于凝结成水滴,一颗颗,一串串,一行行从眼中滑落。她什么都不想不起来,她,崩溃了。
完颜宗弼忙扶住女儿,她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一抹血丝从嘴角溢出,混着急速下滑的泪水。
完颜亶大步上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她的心仿佛跌入了冰谷,强烈的震痛让她几近窒息,挣扎着抬起头,看着完颜亶,断断续续的说;”皇帝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朕知道。”他凝视着她嘴角被泪水冲淡的血迹,眉头微微皱了皱,声音也略所缓和,随即,又向守在殿外两个战战兢兢走进来的内侍命令道;”传太医。“待御医为兰琦把完脉,完颜宗弼沉声问;”她怎么样。“御医欠身道;”郡主是中了绝情蛊的毒,不过好在中毒并不深,不会有危险,只是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能——“不等他说完,完颜宗弼猛然揪起他的衣领,忍了许久的怒气这一刻爆发出来;”绝情蛊又是个什么东西,本王的女儿之前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中毒?你要不说清楚,本王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沙场上的百战名将,在女儿生死攸关的时候,表现出的也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最真实的一面。
御医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语不成声;“这这……大王息怒——”
“住手!”
完颜亶沉喝道,不怒而威。完颜宗弼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恶狠狠的问匍匐在地上的御医;”绝情蛊到底是什么毒?“
“绝情蛊是唐门的毒药,中蛊的人会失去部分记忆,同时,蛊中的毒性也会反噬心力。”
“只是反噬心力?”完颜宗弼问。
御医颤声答道;“是是是,绝情蛊的毒只会反噬体力,郡主服用的并不多,只是体力受损,身体并不大碍。服了臣的药,只要静心修养,几日后便可康复。”然而,这种方式只适用于服用量较少的人,绝情蛊毕竟是唐门最厉害的毒,只有做毒的人才有解毒的方法,而唐门已经消失多年,所以,此毒无药可解,一旦服用过量,便是病入膏肓,即使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
半个时辰后,兰琦幽幽醒来,她支撑着坐了起来,呆呆的看着身边的人。
“琦儿,你感觉怎么样?”完颜宗弼忙扶住女儿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想起来了……”她痛苦的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完颜亶,双眼渐渐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那天夜里,我无意中经过父王的书房,发现里面亮着灯,就推门进去,结果竟然在那里看见了韩康,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人,我就是被那个人打晕的。”
“韩康?”完颜宗弼惊愕,眼中附上一层阴霾;“难道他们是去盗太祖留下的布阵图?”尽管那张图还在,但经历多年军旅生涯的他却很清楚,他们真正盗走的是阵型的方案,而非一张图纸。
完颜亶眯着眼睛,刚毅的轮廓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这是两个月前就审问出的结果。韩康就是韩康,他是宋人,而他对他的信任,早已在多年前当查出太傅韩方与韩世忠的关系的时候,就已经不再了。
至于他们盗走的布阵图也不过是一张废纸,已经被宋将破解的骑兵作战方阵,自然也应该改进了。
然而,他们对他的算计,为何,她却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