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两盘牛肉,一壶热酒,八戒吃的十分痛快。孙福还没吃上三块肉,就已经被八戒风卷残云地一扫而光了,直看得孙福和雪瑶咋舌不已。
吃完夜宵,聊了一会,八戒从二人口中得知孙家这次是要到八十里外的清河县城去做生意。孙家的日子本来都很宁静,可最近却遇到了烦心事了。
清河县令陈广元看上了孙道坤孙老爷的女儿孙雪瑶,暗示孙道坤必须把女儿嫁进陈府。孙道坤心中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畏于陈县令的权势,也不好违逆。
可是女儿却死活都不愿意,孙道坤疼爱女儿,一时左右为难。
这趟路,就是去见那陈县令的。
八戒听完大怒,一拍桌子道:“真是岂有此理!天底下还有这种昏官!欺压百姓,强占民女,这还算什么一方父母官?”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也曾经够奔恩州去寻刺史告状,但是刺史大人直接就把我们给轰出来了。唉,自古衙门向南开,谁会替咱们平头小老百姓说话呢?”
八戒道:“你们放心,俺老猪天一亮就去找那两个畜生,一钉耙一个,砸死这两个狗东西!”
孙福和雪瑶俱吃一惊。
孙福虽然心中也十分痛恨这个的陈县令,但是真要是让他去灭了这个县太爷,他还是有些顾虑的,而且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也不可能办到。
“猪兄,那可是要吃官司的啊!”孙福提醒道。
现在三人经过一番交谈,感情已经深厚许多,都是兄弟相称。孙福不知猪兄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还是真有此意。
“哼,俺老猪才不怕吃什么官司呢?!杀完了,俺拍拍走人就是,朝廷本事再大,也休想碰着俺一根毛!”八戒冷冷道。
对于人间的通缉,他一个仙家岂会在乎?仙家的规矩那么多,他不还照样拉了嫦娥的小手么?
但这毕竟不是一个小事,雪瑶想了想,深施一礼,道:“多谢猪兄仗义,但雪瑶不想连累恩人为我惹上官司,亡命天涯。”
八戒道:“小姐,你不要担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到了县城,我径直去解决了那昏官,还你们自由之身!”
见八戒果断刚毅,孙福的豪气也跟着被催发了起来。
孙福本是个孤儿,一直跟在孙道坤老爷身后帮忙打理着生意,没有孙家,就没有他孙福的今天。今天,连一个初次相识的猪兄都能这么坚定的帮孙家的忙,他孙福又怎么能落后于人?他其实也早想报答孙家这个养育之恩,今天见八戒认真地提出了这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主意,一下子就觉得说到了自己的心缝里了。
当下,他一咬牙,打定主意道:“猪兄,你不用办,这个事情让我来办好了!”
“你?你怎么对付他们呢?”八戒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并无功夫的孙福也有如此豪情。
“这……我在陈府门外等候,什么时候他出来了,我什么时候就冲上去砍了他!”孙福想了想道。
八戒笑道:“呵呵呵,那不行,你还是不要出手为好。你一出手,你的人生就毁了,连带着孙家人也会毁了。所以,这事情还是由俺老猪来办吧!”
孙福不大甘心:“可是……”
别人碰到这事唯恐避之不及,孙福居然还想搀和进去。
八戒见这个青年很重义气,欣赏地点了点头,打断道:“就这么定了,事情俺来办!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情办了!这不是你能做到的,你就不用麻烦了。”
“那,那我给你带路,替你把风!”孙福道,不管怎样,他都要找一件事情,不然他心里会很不安。
八戒拗不过,便点头答应了。
雪瑶见状,感动的一跪在地。
八戒忙上前搀扶。
“小姐这是为何?”
“雪瑶与好汉素昧平生,猪兄萍水相逢就愿意仗义相救,这份大恩,雪瑶今生都无以报答!”
八戒扶起她,强忍住心旌动摇,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都是俺老猪应该做的!呵呵呵呵!”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天刚亮后,雾气不但没有散尽,反而愈发的浓重了。
孙福和雪瑶也已经回去睡了,昨夜他们两人都没有睡好,加上激动兴奋,睡得比平时格外的晚,直到五更才睡着,现在天刚放亮,两人都还没有睡醒。
倒是孙道坤老爷早早起了床,见孙福还在呼呼大睡,眉头大皱,有些不悦。
八戒没有睡,他虽然被打入凡间,但仍是仙家之躯,睡觉时间可长可短,今晚本来是打算睡觉的,但是他在孙福和雪瑶回去睡觉后忽然想起来阮氏实际上是三兄弟的,如今阮小五已死,阮小七又家去了,万一回去见着了阮小二,那妖孽附体的小二必定不会放过他猪八戒。
菩萨给自己的记忆中提到过阮小二,这个水上好汉乃是奔波儿灞和灞波尔奔的老大九头虫。
这个妖怪可不是泛泛之辈!想当初自己和猴哥联手跟他搏斗,结果自己被活捉,猴哥被吓跑。可以想象,这是一个多么厉害的所在。八戒可不想在半夜被这个九头的虫子给偷袭了。
索性天助他老猪,一夜平安。
但这个平安,也只是短暂的平安,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
“孙福!孙福!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做饭?”孙道坤老爷喊道。
“哦,哦!天亮了啊!”孙福睁开了迷迷糊糊的双眼,强打起精神穿好衣服下到船舱取干粮。
看着他像喝醉了酒一样稀里糊涂地往前走,孙道坤气得直摇头。
八戒依旧站在商船最前端,微闭双目,神识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一千丈以内的所有异动。
这份用心认真的劲儿,在当年西天取经保唐僧时都没有过?
八戒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就是一种强烈的本能,一种信念,他要让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
千丈内,渐渐出现了很多人。
岸边稀稀落落的几家人都开始出来干活,有打猎的,有采药的,有种庄稼的,还有几个小顽童在找野果吃。
树林内的官道上,一匹快马一路马不停蹄、十万火急地狂奔,上面骑着一个兵士打扮的青年,身上背着包裹,逢人就喊:“让道!让道!”慌忙闪开的路人中有一个还摇了摇头,叹息道:“唉,一定又是边关告急了!如今这年月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正观察着,就在这时,有一个人进入了千丈范围内,顿时就吸引了八戒的注意。
此人头戴烂银盔,身罩锦征袍,腰束犀纹带,手执月牙铲,顺着河岸暴走,也不知是要追杀谁还是被追杀。
无名凡人,八戒基本上都不认识的,但是这一个,他却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思索良久,八戒突然脸色大变,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