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走进十三中的时候,门卫处的时针不久之后就要撞到“9”,还好那支分针给了钱晓榆点面子,它还没有对准10字。当然,这要感谢出租车司机的神速。
只有这十分钟时间了,这十分钟时间要去看考场和座位,同时还要找考场,时间已经不充裕了。
他不知道会考补考迟到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他只记得他在上周高考考英语的时候有个女的在放着听力时闯了进来,之后被老师直接轰出去。他不知道那MM之后有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只觉得,那MM的三年白混了,三年奋斗就毁于一次英语考试。
钱晓榆也终于啃完了那个新邻居奉献出来的玉米,周旁没有垃圾桶,他就随便往地上一扔。但是当他走了不到十步之后,身后传来了一声中年男人标志性的咆哮:“喂,那个男同学,给我站住!”
钱晓榆回头一看,不是谁,正是传说中的那个因为冬天时经常穿着一件神似斑马皮的大衣,所以号称“斑马”的政教处副主任。
“我叫你站住,你怎么还动!昨天开会不是说了吗,明天下午教育局要来检查卫生,你怎么能乱丢垃圾呢,而且一丢还是丢在校门口!”
突然,斑马反应过来,现在是周六补课期间,这个时候虽然学生都下课了,但是这家伙却出现在校门口,而且看样子是从外面进来的。莫非,这家伙是爬墙党?
“对了,你刚刚从哪里回来?”不远处的斑马发问了,之后立即以每秒五米的走路速度*近钱晓榆,钱晓榆感到前所无比的压力。
难道这家伙误以为她爬墙外出夜不归宿?其实他也有可能是昨晚回了家但回校的时候迟到,但是事实证明,钱晓榆只是一个来参加补考的伤不起的孩子。
没有时间跟他解释了,而且不解释而被他抓住,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要知道这家伙为了扶正,这两年做过无数大大小小有谓无谓的工作,他肯定不会放过钱晓榆的。
一个字:跑!钱晓榆撒开腿就往中厅跑去,试场座位表就在那里。斑马见他要跑,自己也跟着跑了起来。
“你别跑!”但是斑马毕竟是个四十多的人了,身体发福得厉害,没跑够100米就气喘吁吁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钱晓榆逃走。你这兔崽子,别让我在十三中再看到你,否则有你好看!斑马心想着。虽然斑马刚才离钱晓榆太远,没怎么看清楚他的脸,但他记住了钱晓榆的那身行头,黑色T恤加牛仔裤,还戴着一条黑色颈链。
“哼,等下你就别给我撞见你!”
终于甩开了这个老家伙,钱晓榆长吁了一口气。他在中厅很迅速地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考场,竟然就在他自己班的教室,真是巧合,而他所在位置竟然和他离开学校时的位置差不多是一个地方。
钱晓榆起身,教室离这里不远,应该不会迟到的,除非斑马那老家伙出现,但是就在这时,斑马竟然真的又出现了。因为中厅附近就是政教处。
斑马远远看去,起初还认不出他,但他认得他那身衣服。这小子在这时竟然敢明目张胆而且毫无遮掩地在中厅闲逛,真是初生牛犊不怕死!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斑马走了过来,叉着腰气冲冲地说,“你刚才去了哪里,老实交代,不然的话,我等下拿门口的监控录像来看,抓到你的话你就给我永远滚出十三中!”
“老师,很抱歉,我只是来补考的。”钱晓榆把自己带来的校章扔给了斑马。斑马一看照片,真是钱晓榆,班别也是已经毕业的0806班。斑马转头一看,钱晓榆已经不见人了。毕竟时间快到了,他要赶去试场,而且这校章对于他来说留着也无用了。
而中厅只剩下斑马一个人傻在那里。你小子早说嘛,害我那么辛苦!斑马觉得很不爽。而这时,第三节课的预备铃响了起来,意味着时间已是9点55分,还有五分钟。
钱晓榆在最后一刻进入考场,基本算得上是压线了。他看向老师,老师没有轰他出去的意思,意思就是说着他没有迟到。而一进来就是满头大汗的他,别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发生了什么事。
门口的班牌还没有拆,还是曾经的0806,那个熟悉的教室。
钱晓榆把准考证放在课桌左上角,接了试卷,填涂准考证号,写上名字等等的,一次考试就这样开始了,有惊无险。而至于语文成绩,他除了高一有一次不及格外,其它全部及格,都在90分至110分之间徘徊,不好不坏。这个考场里坐着的是三科都要补考的人,30个人除了十几个艺体生,另外十几个就是其他班的“低分儿”了。但是这帮低分儿,说不定有几个是低分高能的。
开考信号一发出,钱晓榆就一头埋进纸堆里。补考难度比正考难度要小很多,所以只要钱晓榆名字和准考证号没写错,他绝对不会低于一百分,而作文难度也不大,就像平时老师给他们做的练习题一样。
钱晓榆花了半个多小时时间写完了选择题,但就在这时,坐在他前面的一个又矮又瘦的四眼,扔给他一个纸团。
“喂,”钱晓榆很轻声地骂道,“你丫的想害我啊!”
钱晓榆抬头一看,两个监考老师一个在听MP3,一个则在看《足球周刊》,看来也是个足球迷,跟钱晓榆志同道合。但钱晓榆自从上到高中就很少关注五大联赛,只不过是每天拿手机上**看比分,都不知道现在的五大联赛具体是什么样子,而上到高三的他也很少踢球了,最后一次碰球是在高三下学期刚开学时,跟10届的小屁孩干了一场,之后深感一届不如一届。
钱晓榆摊开纸团,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才半个小时这家伙就写完了选择题、文言文和现代文,神速!但是仔细一看,这家伙的答案真没质量,选择题有四条跟他不一样,其中有两条他选的答案是绝对错的,看来也不是什么好料子。再看翻译,不知所云,至于古诗鉴赏和现代文每条也只有一两行字,抄他的不如自己做,毕竟自己也是应试教育早就出来的三好学生。
钱晓榆将纸团扔回给四眼,之后说:“我不需要,你给别人吧。”之后四眼又把答案扔给别人,他在答案最后加了一行字:抄了请转发。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高手了。
钱晓榆先做的是作文和古诗,至于这两个大项,他们的语文老师给他们传输了很多机械化答题方式,而且一传还是三年,当然这方法能用多久就不知道了,很可能就是一次性。
作文更是坑爹,是一篇议论文。做议论文的方法很简单,“中心论点”就是猜出题的人的想法。当然这不难,只要“自己的”论点不要太钻牛角尖就可以了,之后再围绕这个“论点”,从脑海中搜集三、四个材料,有正有反,也可以自编材料,这就是议论文“主体”。最后再加上一段同开头差不多的结尾,一篇“千古佳作”就出炉了,如果加上点语言修饰,保持卷面整洁,就可以得到46至50分了。
所以作文是最简单的,但考试时考生经常出现写不完作文而失分的情况,所以钱晓榆是把作文放在选择题之后来写的,就算只写了选择题和作文,其他什么也没写,也能得个六七十分。
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钱晓榆也终于写完了试卷,而此时还有二十分钟,他也有了不少时间发傻。0806班教室在一楼,可以直接看到外面足球场,现在的足球场还有一帮人在踢球。现在是补课期间,学校不安排体育课,这帮家伙肯定是从教室里逃出来踢球的。但是这帮货头踢球是在太水了,什么低级失误都有,空门能打歪,门将喜欢用脚挡球但其他球员却经常下意识用手对付来球,而且他们的长传也经常不过顶。钱晓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只知道,一届真的不如一届。
“我草,他们是在踢球吗?”钱晓榆喃喃道,却被四眼听到了。四眼也爱踢球,他转过头说:“你也踢球么?”当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的时候,不禁激动起来:“喂,你不是以前那个校队的队长吗?你也要来补考啊?”
“我是艺术生,当然要补考……哎,你不是那个文学社社长张泉?你怎么也要补考?”
“我也是艺术生啊,我学美术的,年初一样没考试啊。对了,你是叫钱晓榆吧?”
“是啊,”钱晓榆说,“我平时那么低调,你怎么认识我的?”就这样,两个人就聊上了,而坐在他们一旁的一个体育生,听到他们的对话,以为在吹牛,感觉好像电视剧里的对白。但当他看向两人的时候,才发现那货真是曾经绰号“纯男”的校队队长,他在看座位的时候没有发现,因为他不知道“纯男”到底叫什么名字。至于那位四眼佬,他就不认识了。
于是他也搭了进来。“喂,你们聊啥呢?”就这样,另一个体育生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行列,还有一个十一班的家伙,和一个不知哪班的瘦高个,看来也是个普通文化生。而在另一侧,几个女生也在讨论一些关于化妆品之类的东西。总之,现在的23号考场已经聊开了锅。
就这样,他们不知不觉了聊了好几分钟,吵得那个看着《足球周刊》的男老师很不爽。两声清脆而恐怖的“咳、咳”,考场安静了。
这家伙不会是要记名字吧?钱晓榆有些后怕,刚才他为什么要说话呢?他可不希望闹出什么事。
试场安静后,监考老师终于发话了:“你们那边那帮男的,有什么基情考完试再搞,不要玷污这么神圣的试场!”
话音刚落,钱晓榆等人全部晕倒,这个世界怎么了,男的聊天都算“基情”!整个市场的女生都无一例外地贱笑了起来,老师很不爽地说:“你们女的也别笑,你们的蕾丝情怀我知道,但你们不要在这么神圣的考场里面谈护舒宝!”
随后老师继续看他的《足球周刊》,十分钟之后,考试结束,钱晓榆收拾好该收拾的东西后走出了教室。他以后很难再踏入这间教室了,他想留下来怀旧怀旧,但是两位老师不许,因为他们收了试卷后要封试场。
他们走出试场,直接往校门方向走去。校门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里,有的是等人或者等物,但也有不少人是想找机会冲校门,尤其是当小轿车出入的时候。所以校方只好装多一扇大铁门,结合遥控门一起使用,防线固若金汤。
钱晓榆是来补考的,只需要在门卫处登记便可走出校门。钱晓榆回头一看,发现身后有很多只羡慕的眼睛注视着他们,他们也想得到解放,就像当年的钱晓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