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蒙只是怔愣了一下,立刻便回过神来,脸上也浮现起了作为师兄所应该有的笑容,向珍妮丝伸出手去,道:“欢迎你,珍妮丝师妹。”他的嘴角微弯,眼神似乎在说:你一直想把我带到你的身边,但是事实好像恰恰相反呐。
珍妮丝同样伸出手去,柔软的手与莱蒙轻轻一握,便又矜持地收了回去,她的微笑也同样饱含深意,美目微微眨动了一下,仿佛在说:你现在不一样在我的身边吗?
在上一次的会面中,两个人便作为敌对方而出现,此刻的见面,像是还在延续着那番争斗,谁也没有罢手的意思。
罗澜轻轻笑着,他嗅到了空中弥漫的那股针锋相对的味道,看来他为他们彼此找到了一个好对手。
在今后的日子中,他们将互相扶持,互相争斗,互相借鉴,将这状况一直延续下去,或许,他们永远没有分出胜负的那一天,但是,却都能从对方身上学到、甚至得到更多的东西。
罗澜的眼睛转到了珍妮丝的脸上,这张原本充满了纯真和稚气的俏脸,本应该是无忧无虑享受着王女的高贵生活,接受贵族男子的追捧和赞美的,但是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目光里蒙上了一层遮蔽心灵的迷雾,把那个真实的自己深深埋藏了起来,表露在外的神情举止却显得有几分成熟了罗澜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究竟是在保护自己,还是在欺骗自己呢?
他感慨着,不过对于珍妮丝地能力却毫不怀疑。
他想起了个夜沉如水的夜晚,当珍妮丝向他提出那个看来疯狂的请求后,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让珍妮丝把阿罗素之剑先拿出来。
令罗澜意外。也令他欣赏的是。珍妮丝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个条件,但是她提出需要等到罗澜正式接纳她之后。
那一瞬间,能做出这样选择的人并不多,能做出这样正确判断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十三,四岁地少女。
所有地亡灵侍从们与珍妮丝见过礼后,罗澜挥了挥手,道:“除了珍妮丝,你们都出去吧。”
屏退了众人后,罗澜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已经遵守了诺言,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了你的身份,现在,你应该把阿罗素之剑包括它的秘密一起交给我了吧?”
珍妮丝看了一眼那敞亮的窗户。把头轻轻垂下,低低道:“导师,请您跟我到房间里来。”
罗澜皱了一下眉头。她想干什么?
莫非,她嫌当我的弟子还不够么,还想更进一步么……
出于某种心理,他再次认真打量了一下珍妮丝,一抹浅浅的红晕正浮现在脸颊上。少女地青春和明丽就如最璀璨夺目的朝阳。那种光芒是无法被遮掩的,也是最为诱人的。
不过他深信。如果当这种诱惑真正来临时,他会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就如当初答应对方一样,因为他绝对不会因为某一条件而受制于人,也不会为了满足某一**而冲昏了头脑,他之所以看中珍妮丝,那是因为后者有值得他欣赏的优点,并且有着人所不及的潜质,如果稍加培养,那么,她将成长为一棵不亚于莱蒙,甚至还犹有过之瑰丽奇葩。
罗澜咳嗽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饰,并把袖口上的一粒纽扣系了起来,他相信,自己做出了这样的暗示,以珍妮丝地聪明,即便真有什么想法,也能看懂他的意思吧?
随后他跟着珍妮丝的脚步,一起走到了里间。
珍妮丝神情变得小心翼翼,似乎怕一不小心惊动了什么东西一般,她张望了这个密闭地空间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转身轻轻将房门掩上。
她慢慢回转身,垂了下头。
罗澜面无表情,他静静站立着。
片刻后,珍妮丝长长叹息了一声,她流露出一抹黯然。将纤手举起,当着罗澜的面,拨弄了一下手中空间戒指。后者注意到,这枚戒指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普普通通,看起来就如普通平民佩戴的戒指一样毫不起眼,虽然它与珍妮丝身上这套简洁的服饰很相配,但是考虑到这是她一直佩戴在手上地饰物,就显得有些反常了。
莫非是为了掩饰么?罗澜暗暗猜想着。
珍妮丝从里面取出来一件东西——一把短剑。
罗澜认识这把短剑,就是它在那晚刺伤了索农地腰部,导致了后者大怒下失去了警觉性,最后被那名精灵一箭射死。
珍妮丝这时候把短剑拿出来是什么意思呢?她不会告诉自己这把剑就是阿罗素之剑吧?
虽然自己不是鉴定师,但这把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武器,还是能够一眼辨认出来地。
普通的钢制刃身,简单的螺旋纹手柄,怎么看也是随便能在一个铁匠铺里买到的次等品。
罗澜不动声色,也没有开口说话,等待着珍妮丝下一步的举动。后者做出了一个让他吃惊的动作,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珍妮丝慢慢解开衣扣,并将上身的衣物月兑了下来,只余下一件短袖,露出了两截雪白如藕的手臂,尽管摘除了所有的饰品,却仍然有着善心悦目的光泽。
她脸上神情庄重,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幽幽道:“导师。如果万一我有什么过分地举动,请您一定要阻止我。”
“导师”两字现在在罗澜耳朵里听起来有些怪怪地感觉,他暗中苦笑道,原来你也知道“过分”了。
不过接下来事实证明,他的确是想歪了。
珍妮丝慢慢将那把匕首慢慢搭到了手臂上,刃口对准了那娇女敕的皮肤,她一咬牙。然后用力一划!顿时将自己的手臂割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
鲜血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触目惊心色泽一下染在了那白皙光滑的肌肤上,如红色的丝带一样垂落。
与此同时,她立刻将手臂抬起,将那把短剑放在了鲜血滴落地位置上,看着它们一滴一滴滴到了那柄刃身上,奇异地一幕出现了。短剑若有生命般活了过来,随后整个剑身开始泛出紫红色的光芒,贪婪而饥渴地吸吮着那新鲜的血液。
罗澜陡然睁大了眼睛,难道……
短剑开始发出微微的鸣响,并且剧烈的颤抖着,这古怪的声音有种将心神吸引进去地力量。令人不知不觉地沉醉其中……
珍妮的脸颊变得一片苍白,只一会儿,大量的失血就让她的身体软软靠在了门上。
但是,罗澜的眼睛变得一片迷蒙,似乎没有看见她正在濒临死亡的边缘上徘徊。
珍妮丝的意识渐渐模糊。她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申吟。
正是这声轻吟挽救了她的生命。
仿佛是拨动了什么弦音,又好像是在罗澜耳边轻微地撞响了什么,他猛地清醒了过来。顿时发现了眼前的异样,一把拍开了珍妮丝地手臂。并同时伸出手去将她扶住,随手泼洒了一个治愈术和复原术在她的身上。
白色的光华一闪而过,那可怖地伤口开始收拢,渐渐还原成一条浅浅的女敕痕。
珍妮丝轻轻喘了一口气。她将手慢慢松开。任由那柄短剑慢慢向外飘去,它悬浮在空中。不时发出轻轻的声响,红芒一阵接一阵的闪动,仿佛是在召唤着什么。
珍妮丝艰难启齿,道:“快,快抓住它。”
罗澜目光中精芒一闪,他踏前一步,手臂轻轻一伸,便一把抄住了短剑,猛然间,剑身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挣扎,险险没有拿住,仿佛手上抓地并不是剑,而不是一只暴跳地魔兽,正释放着无比狂怒的力量。
罗澜凝视着着那红芒流转地剑身,吐了一口气,沉声问道:“这就是阿罗素之剑么?”
“不全是。”珍妮丝摇了摇头。
“不全是?”
“它只是阿罗素之剑的一半,而另一半……”珍妮丝微叹了一声,透出一抹悲色,道:“在我父亲的身体里。”
“哦?”罗澜陡然回想起当夜的情形,珍妮丝曾请求他不要将她的父亲随手掩埋,而是将之带回来妥善安葬,他当时出于安抚的目的,同意了这个看似麻烦的请求,如果当时自己一口拒绝……他看了一眼珍妮丝,心中暗暗不由庆幸,恐怕就不会是眼前这个局面了吧?
珍妮丝轻叹道“父亲为了在身体里藏妥这把剑,不得不让自己的身躯变得肥胖,好让他人看不出破绽。”
罗澜点了点头,原来修米亲王还有这个用意。这样说来,当这两把剑合二为一时,这才是真正的阿罗素之剑!但是,为什么要将其分开呢?难道只是为了隐蔽性么?
“原先的阿罗素之剑上怀有诅咒般的力量,一般人根本无法驾驭,所以我们皇家的一位先辈不知用什么方法使得它们分开。当权者和继承者各持一把,作为正统的凭证,因为,只有真正皇室的血脉才能得到斩龙之剑的认可,所以在每次使用前还必须撒上我们皇室正统成员的鲜血。”珍妮丝抬头看了一眼罗澜,说出了这个重要的提示:她的存在也是很重要的。
罗澜淡淡一笑,不做置评,感受着手中的短剑在跳动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挥动了一下,顿时荡漾起一抹血色的流光,拿到了面前仔细端详,随口问了一句,道:“它有名字么?”
“有!”珍妮丝看着那道邪异的流焰,沉声道:“根据属性的不同,皇室赐予了它们鬼影与怒刃的剑名,而导师您手中拿得这把,就是象征着无上君权的怒刃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