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而迷蒙的烛火下,一个年轻贵族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母亲撒柏林公爵为他们提供粮食、衣物以及武器,可是他们居然让开防守的关隘,直接使得亡者议会的成员在我们领地上肆虐,无数的领民一夜之间沦为无家可归的人,这种将我们这些信仰坚定的教徒置之不顾恶劣行径,难道称得上是一个神职者的作为么?”
“我非常能理解您的心情,也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对您来说是不公平的,我为此表示同情,”女伯爵爱尔柏塔美目一转,然后不经意地问起,道:“您刚才说,那位修士长叫什么名字?”
“兰蒂斯顿,兰蒂斯顿主教,”年轻贵族皱了皱眉,仿佛说不出的厌恶,“对,就是叫这个名字!”
女伯爵轻轻拿起酒杯,放到嫣红的唇边,道:“哦,是么?”
年轻贵族仰脖灌了一大口酒下去,然后醉眼朦胧的说道:“是的。”
女伯爵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您蒙受了太大的冤屈,我也为您鸣不平,但是您要知道,要去面见教皇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教皇大人要处理繁重的事务,想见他的贵族像您这样的每天都有很多……”
年轻贵族放下酒杯,恳求道:“伯爵小姐,我知道您一定是有办法的,希望您看在我们都是伯利亚尔一系贵族的份上,帮帮我们吧,你知道的,控告一名主教,除了教皇大人外,没有任何一个裁判所是敢于受理的。”
女伯爵的脸上满是同情,她似乎很为难地想了一会儿,最后终于道:“好,我就试试看吧,不过。还要请您在这里多留上一段时间,因为兰蒂斯顿不仅仅是一位主教,也是一名修士长,其中涉及的事情实在太多,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决的,所以还请您在我的领地内多休息两天。”她拿起酒杯。轻轻一笑道:“来,我再敬您一杯。”
“好好,”年轻贵族面脸喜色,忙不迭地拿起酒杯与女伯爵碰了一下,朦胧的光线中,后者艳丽的身影看起来那么充满了诱惑力。
在女伯爵地频频劝酒下,完全放松下来的年轻贵族终于慢慢的喝醉了,那原本刻意保持的礼仪和优雅的姿态已经荡然无存,他用手中的金属杯不停地砸着桌案。发出咣咣地声响,同时大声唾骂道:“该死的兰蒂斯顿,该死的……”
听着那些污言秽语。女伯爵脸上的笑容越发动人,但是一双细长眼睛中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冷。
不一会儿。年轻贵族终于烂醉如泥地瘫倒在了地上。
女伯爵笑容一敛。她冷哼一声。对旁边地侍女道:“去。给他找七八个妓女来。侍女看了一眼年轻贵族人瘦弱地身体。迟疑了一下。道:“七八个?您确定?”
女伯蹙眉想了想。一挥手道:“好吧。那就再加两个。十个。就是十个。应该够了吧。”
侍女一怔。面色有些古怪地说道:“是……大人。”
女伯爵摩挲了一下手指上地戒指。露出灿烂地笑容道:“这样一来。他就能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了。总之。我绝对不能容许任何人使得我未来地丈夫名誉有所损失。”
侍女再次望了一眼正躺在地上发出喃喃声音地年轻贵族。不过这一次目光中却是充满了怜悯。
“什么,您是说,亡者议会的人数不过只有七八十人左右?”几名圣骑士队长震惊非常地望着罗澜。
罗澜点头道:“对,你们都被欺骗了,就是凭借着这么一点点人,亡者议会与你们周旋至今。”他在桌案上随意一抹,摊开手道:“这些地方都是灰尘,井口边也没有打水地迹象,而你们却一直以为这里是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其实这里根本没有人居住。”
伊夫林神官非常不解地问道:“可是我和迈哈迪修士长每次进攻过来的时候都遇到了强大的阻击。这点根本无法作假。”
罗澜淡淡道:“迈哈迪修士长追求稳妥,所以对每个要道隘口都不肯放弃。他把所有人都分散了出去进行防守,能够出动的人手也不过只有百多人而已,然而亡者议会的人在沙罗曼的带领下则灵活的多,他们做了很多布置,并且每次都把可调动的人数集中起来使用,造成了人数优于你们地假象,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在情报的掌握上,完全压过了你们。”
伊夫林不服气地说道:“您凭什么这么认为,难道仅仅是这些灰尘么?这是不是过于武断?”罗澜的行事总给她以冰冷铁血,且过于无情的感受,这与她脑海中仁慈宽厚的主教形象格格不入,所以每次她总是忍不住顶撞罗澜,在她心中,已经陨落的迈哈迪修士长才算得上是一个理想的上位者。
“如果只是这一点,我当然不能断定。”罗澜微微一笑,道:“从你们的口述中,我已经发现,与你们交战过的很多人地特征和战斗技巧都出现了重复,当时我就怀疑亡者议会在故布疑阵,而之所以占领这个矿藏,就是为了验证心中这个猜想,如果亡者议会人手不足,那么他们一定会避免和我们交战,现在,我已经得到这个答案了。”
伊夫林愕然看着罗澜道:“大人,如果您的推断是错误的呢?”
罗澜平静地说道:“那么,我们就要准备在这里与亡者议会做最后的殊死一搏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是心头一凛,冷汗都背上冒了出来。
“不过,重点却不是在这里,我从中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罗澜深沉一笑,道:“在之前的战斗中,亡者议会几乎没有一个人阵亡,这也是我认为他们人手不够的原因之一,但这其实是非常值得耐人寻味的。如此精心的维护生命,沙罗曼为什么这么做?”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地确无法理解这种反常做法,修士会与亡者议会敌对至今,从来没有人刻意去避免伤亡。
“根据我所掌握地情报来看,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这种行为。”罗澜伸出一根手指,缓缓道:“这位沙罗曼元老以前在西大陆任职,在中部大陆并没有什么根基,刚刚到达这里还立足不稳,如果队员过多伤亡,那么局面将对他将极其不利,所以他尽量在避免损失。”
罗澜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最忌惮地很可能就是来自内部地压力,这是沙罗曼的弱点。也是不可回避的一个难题。
而他这边,西庇诺厄毕竟是前任教皇,目光凶毒老辣。一下便拿捏住此次行动的关键,事先就把他的后顾之忧全部消除,一个稳妥的后方和一个坚固地内部支柱,令他在这一方面的优势稳稳压过对方一头。罗澜露出了笑意,这场较量还没有开始,他已经占据了上风。他看向众人,道:“要打破这个局面其实很简单,尽量杀伤亡者议会的成员,破坏他们的驻点。他们自己就会忍熬不住给沙罗曼施加压力的。”
亚尔弗列得圣骑士皱了皱眉,问道:“大人,即便我们知道了这些,可沙罗曼在我们力量集中的时候根本不愿意与我们交战,反而袭击我们信众的领地,这样一来,我们到底该如何做呢?”
罗澜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张羊皮地图,铺在桌案上,然后招了招手。道:“你们过来看。”
众人一起围了上去。
罗澜用手指了指,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亡者议会占据的地方,有些是从我们修士会占领过去的,但有些是亡者议会本身地驻地和信众。”
亡者议会的后方也有王国和封建领主支持,从高山绵延过去一直到西大陆的一部分,这一整片土地都是被修士会称之为黑暗国度地地方。这是亡者议会赖以维持的基础。而有了这些,他们才可以和修士会和西大陆的天神教相抗衡。
罗澜微微一笑。道:“沙罗曼尽可以避而不战,但是如果我一旦率众深入到亡者议会的中心月复地,他们难道可以坐视不理么?我要逼迫他们来与我们决一死战!”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罗澜,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主教大人居然有如此大胆的打算。
“不可以!”伊夫林满脸惶急地说道:“大人,如果我们过于深入的话,岂不是会被无数黑暗信徒团团围困在里面,甚至,甚至……”
罗澜一挥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锋利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道:“相信诸位都是抱定着必死的决心,如果连这个冒险精神都没有,怎么称得上是一位合格地教徒?”
“大人!”伊夫林神官俏脸失色,颤声道:“深入亡者议会的黑暗国度,我们根本没有这个实力……”
罗澜微笑道:“伊夫林神官,既然连我们自己都不相信,敌人更是料想不到,只要我们行动够快,略微停留之后再快速退出,他们是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所以你尽可放心。”
他伸手一指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道:“我们的目标,就是这里!”
“兹涅尔黑暗公爵领地?”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已经距离亡者议会的月复心重地异常接近了,一个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据说这里也是亡者议会的一个分部,”罗澜很轻松的一笑,道:“至于到底是不是,我们去拜访一次便很清楚了。”
太疯狂了!
亚尔弗列得感觉背脊有一股酥麻地感觉升起,一直蔓延到他的两腮,兴奋的让他颤抖,现在觉得跟着这位修士长简直就是在玩弄心跳,不过也感到异常的刺激!
罗澜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大声道:“长久以来,修士会面对亡者议会一直处在被动防守的位置上,而现在,也轮到我们去侵掠一次了!”
一名圣骑士问道:“大人,就我们这三百人么?”
罗澜古怪的一笑,反问道:“三百勇士!难道还不够么?”
所有人都感觉一股热血直直冲上了脑门,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罗澜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他铿锵有声地说道:“你们要牢牢记住,这次不是偷袭,而是逆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