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射入屋内,暖洋洋亦懒洋洋的.
床上的人儿动了动,纤长的睫毛在金色的阳光晕染下闪啊闪,最后终于皱着眉头缓缓睁开。
昨晚,好像喝多了呢……
昨晚,他是怎么回房的?
现在…刻…
转头,女子姣好的脸庞映入眼帘,此刻她正酣睡,幼滑白皙的肌肤,白里透红。殷红的唇微微撅起,眉头轻蹙,好似婴儿。
只是,她又想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为何一直蹙着眉?
忍不住伸手放上她的额头,想要抚平她的眉头噱。
“啊……”手一下被抓住,赫连图只感觉疼痛传来,却见宛若卿已经倏地睁开眼睛,冷声道:“谁!”
“是我!”赫连图有些无奈,“在我身边,能有什么危险?”
宛若卿松了手,忍不住眉头紧锁。
她睡着了,居然在他身边睡了这么久,连他醒了都未曾发现。
她引以自傲的警惕心,在他身边竟然降低了不少。
宛若卿叹口气:“醒了?”
“嗯!”赫连图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看她,“咦,你怎么睡在这里?”
宛若卿好笑地道:“我不能睡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赫连图快速回答,“不过,你之前不是说,我们只是……”
“我们现在也是。”宛若卿笑道,缓缓吐出四个字,“合作关系!”
呃……
“不过,既然决定了合作,我自然要好好配合,现在我可是景王妃,难道新婚夜和夫君分床睡吗?”她笑着解释,“你喝醉直接就抢了床,让我一个孕妇睡地上也不合适吧,只好一起睡了。”
赫连图忽地笑起来,把人往她身上蹭了蹭:“你不怕我半夜忽然狼性大发,我可是正常男人呢。”
“那我……”宛若卿也不让开,只是媚笑着缓缓地道,“可以让你做不成男人的!”
“你……”赫连图赶紧退后,“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宛若卿撑着床要起身,这几日肚子大了,起床是个技术活,且越来越困难了。
“来,我帮你吧!”赫连图撑起身子,把头伸过去,“抱着我的脖子吧。”
宛若卿也不推辞,双手一勾他的脖子,借力使力让自己坐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方便很多?”赫连图看着她下床找鞋子,赶紧蹲子,帮她把鞋子穿上。
肚子太大,有时候会阻挡视线。
她的肚子不能算很大,大概和她经常运动有关,所以昨日宽大的嫁衣可以很好地遮住肚子。
“你昨天喝醉了,不头疼吗?”宛若卿见赫连图轻松自如,动作敏捷,不由有些奇怪。
赫连图一愣,不解:“我应该头疼吗?”
“宿醉一般不是会口干和头疼吗?”宛若卿有些好奇,“你怎么没事?”
赫连图甩了甩脑袋:“没事啊,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一世不敢喝醉,上一世却有庆功喝到酩酊大醉的时候,翌日醒来口干舌燥,头痛欲裂。
而且不止她一个,几乎个个如此,只是症状有轻重,怎么赫连图没事,至少也应该口干才对吧?
昨晚他可是醉得不省人事呢?
“喂,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赫连图开始发现她的眼神不大对。
宛若卿忍不住怀疑:“你昨天是真醉还是假醉?”
“我要是假醉……”赫连图凑近她,吐气如兰,“我们现在就已经是真夫妻了。”
“滚!”宛若卿踹了他一脚,往外走去,“我饿了,让人准备好早点。”
得找点事情给这个无聊的男人做,不然净想在言语上轻薄她。
这个臭男人!
宛若卿去旁边的茅房,这是主子专用的,放着马桶和熏香。
孕妇尿多,难得昨晚居然一夜睡到天亮没有起夜,不知是不是赫连图身上淡淡的清香有凝神安眠的功效。
这倒是不错,若是以后每晚一起睡,起夜的时候还有脖子用……
宛若卿开始想入非非起来,随即甩甩头,放弃这个想法。
不能让那家伙太得意,觉得自己这么有用,不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宛若卿出了茅房,却见锦绣站在门口。
“吓,你这丫头怎么不声不响的,吓我一跳。”宛若卿捂着胸口,仿佛真受到很大的惊吓。
锦绣看着她:“小姐,你一向警惕心很高的。”
“怎么了,我现在依然高啊。”宛若卿笑言。
锦绣悠悠叹口气:“你和景王,昨晚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宛若卿挑眉,随即有些纳闷地道,“锦绣,你最近真是奇怪,我嫁给裴澧夜的时候,你恨不得我和他真成了夫妻,如今我嫁给赫连图,你居然不希望那是我的归宿了,为什么?”
锦绣低了头,随即抬头笑道:“我是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罢了,小姐你乱想什么?”
宛若卿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瞪她一眼:“就你紧张,我不紧张?”
“好了,我的好小姐,我这可是第一次当长辈呢,你就不兴我紧张一下?”锦绣上来挽住宛若卿的手臂,顺便模了模她的肚子。
宛若卿瞪她:“行了,让你当干娘行不,满意了吧?”
锦绣睁大眼:“真的?”
“骗你做什么?”
锦绣跳起来,忽然上前,将耳朵贴在宛若卿肚子上笑道:“儿子,听到没有,你娘说了,以后你也是我儿子!”
宛若卿被她逗笑了,拍了她的脑袋一下:“你就知道他是儿子,要是女儿呢?”
锦绣笑道:“女儿我也是她娘。”
“好,逃不掉!”宛若卿又好气又好笑。
锦绣抱着她的肚子不肯松手,小声问道:“小姐,给自己把过脉没有,是男是女啊?”
“去,不告诉你!”宛若卿翻个白眼。
“喂,我只是好心想给我干儿子或者女儿准备衣服嘛,你不告诉我性别,我怎么做?”
宛若卿深吸一口气,凑近锦绣的耳朵,告诉她答案。
“切,那你还说我?!”锦绣瞪她。
宛若卿笑起来:“行了,我饿了,吃饭去,一起吧。”
“是,奴婢这就来。”锦绣装模作样的行礼,扶着她往正厅走。
见锦绣恢复以前的常态,宛若卿倒有些放下心来。或者是她和景言在一起的关系吗,据说恋爱中的女人总是会患得患失一些,也许她那只是恋爱综合症罢了.
想到这里,宛若卿点了点头,或者自己是孕期综合症,多心了呢。
早点很丰盛,赫连图在她嫁入景王府之前,特地请了有经验的老嬷嬷来给她做孕妇餐,并且已经找好了五个产婆随时待命。
那些产婆会至少待到她满月了再走,如果可以,留多长时间都行。
以为未婚的男子,能将一切都想得这么周到,着实难能可贵。
“别这么宠我,小心我赖上你了。”宛若卿看着那些产婆,忍不住戏言。
皇后给她的那批人早就随着耶律家的失势而消失了,赫连图这次找的人,不会随时随地和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更不会监视她的行动。
“求还不得。”这是赫连图的回答,“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宛若卿有些无奈:“真的,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有一天,离不开你。”
“你就留着。”赫连图笑眯眯地看着她,“永远不要离开好了。”
宛若卿深吸口气:“有一天,你就会腻了我了,真的,阿图,不要光看着得不到就觉得好,等你真的得到了,你就会觉得,你心中的阿陌,其实只是你心中的,她没那么好。”
“怎么知道,我心中想的阿陌,和你不同呢?”赫连图笑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心中的阿陌,她就是好的呢?”
“难道不好?!”宛若卿来气了。
赫连图摇摇头:“我认识的阿陌,是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她狠可恶,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男人,你说这是女人吗?她打起架来不要命,受了再重的伤连哼都不哼一声,明明是个女人吧,比男人还要强,还整天和我作对,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我这么多坏处你还娶我?!”宛若卿忍不住拧了他一把。
赫连图疼得叱牙:“喂喂喂,我还没说完呢,你的缺点罄竹难书,说上三天三夜说说不完。你老欺负我,你很有心机,待在你身边都觉得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你卖了,你杀人不眨眼,你利用人不付钱,你恨起人来很恐怖,被你恨的人很可悲!”
“喂,我那么多缺点?!”宛若卿开始磨牙。
“就算我认识的阿陌有那么多显而易见的缺点,可我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住了,怎么办呢?”赫连图忽然缓缓地冒出一句,凑近她,笑道,“有些东西丢了,你能不能赔给我?”
宛若卿一下站了起来,咽了一下口水,退后一步:“阿图,我……”
“行了,不逼你!”赫连图起身,拉过她,“散步去吧,我听韩太医说,孕妇要经常活动,好生。”
“我就是学医的,干嘛不问我?”宛若卿瞪他。
“我不信你!”赫连图看着她,“谎话连篇,这也是你的缺点之一!”
“你……”宛若卿踩了他一脚,甩了他的手就走。
——幸福生活刚刚开始的分界线——
在景王府一个月的时间里,宛若卿从未如此清闲又快乐过。
赫连图总是会想很多办法逗她开心,她越开心却越担忧,若是这样的日子成了习惯,她以后便会舍不得离开。
当舍不得这个感情产生以后,其他感情也会随之而来。
她不想这样,依赖一个人,会慢慢习惯,最后变成自然。
就好像珏,现在想想,当初对他的依赖和信任,恐怕都超过了爱,最后当黑漆漆地枪口指着她的时候,她才会如此愤怒,如此心痛。
一直都是亦兄亦友的关系,有时候,会模糊了情人和兄长的概念。
只是认定,那是她一辈子都要跟随的男人。
她把她的背后交给他,如此信任他,却被打了冷枪。
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一关,她无论如何都过不了。
赫连图呢,会不会也是这样,等有一天,他坐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当地位变了,心也会变?
那时候的赫连图,还是会是如今这个阿图吗?
宛若卿不敢太往深了想,怕最后伤的人会是自己。
呃……
好像,真的有点依赖上他了啊。
当肚子一阵阵紧缩的疼痛传来,她第一个反应不是抓锦绣,不是景言,更不是鹦哥,而是顺手死死地拉住了赫连图的手。
他的手,甚至没有温度,却让她觉得安心。
“痛!”她紧皱了一下眉头,只是死死抓住他的手,指甲抠进他的肉里,却没有像其他产妇那样大呼小叫。
她冷静地呼吸,紧张又兴奋,等了十个月,终于可以和她的孩子见面了。
她相信,她的孩子一定会健康漂亮,而且不会忍心让她受太多的苦。
倒是身边那个被她抓着的男人比她还紧张,手都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快,快点,她……她要生了,快点,产婆在哪里,快点,快点啊……”
宛若卿想笑,却紧接着又一阵疼痛袭来,让她咬了一下唇,深吸一口道:“还得一会儿呢,别紧张,先陪我走一下,待会好生。”
“你不是疼吗,怎么走?”赫连图有些急。
“听我的就行了。”宛若卿眨一下眼睛,深呼吸,“活动活动,宫口开的快。”
“可我看那些产妇都是一疼就倒在床上,然后大叫大嚷。”
“你见过几个产妇啊?”宛若卿瞪他,正好是阵痛的缓冲期,多活动活动,估模着,最快也得两三个小时,晚点再说。
赫连图不服道:“宫里那些娘娘生孩子,我也见识过几个,叫得呼天喊地的,真是惨。那个时候我就想啊,以后能让爱的女人给我生孩子,太受罪了。”
宛若卿……
“那个时候你几岁啊?”一个大男人,孕妇生孩子肯定是不让参观了,所以那个时候他肯定还小。
“五岁,看我姨娘生珏,九岁,我姨娘生缨络。”
宛若卿一头黑线:“你才五岁你想娶媳妇了?哎哟……”
这次好像比上次痛得厉害了,时间也短了,正好产婆也跑来了,赶紧让她躺下,给她检查,忍不住叫道:“哎哟我的姑女乃女乃啊,都开了八指了,你还从景王府走到护孕神殿来。”宛若卿笑起来:“没……没事,比中弹好多了,不是……不是那么疼!”.
“行了,都疼得抽气了,还不疼!”赫连图瞪她。
“王爷,这里是产房,男人在这里不好。”一个产婆大着胆子劝解赫连图。
赫连图手中宛若卿的手紧了紧,赫连图便道:“这红帐神佛都能进,他们不都是男的吗,我怎么不能进?”
“神佛不分男女……”有产婆嘟囔。
“你们接你们的,我只是陪着她,又不看,没事!”赫连图背对着床尾坐着,只看宛若卿,“这样行吧?”
宛若卿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看到他,笑骂道:“行,不过听说……陪产的男人日后会不举呢,你不怕吗?”
“你小看我!”赫连图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等你出了月子,我们可以试试!”
“去!”宛若卿拉住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挠了长长一道,“他……他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