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赫连珏和宛若卿不许恋战的命令下,韩匡带着残兵败将冲出包围圈,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他所带的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宛若卿和赫连珏带的三十万军队匆忙退出满城境外,也只剩下二十万人。
“北齐也不安全了,这里没有好的防守。”宛若卿看看赫连珏,没想到这一仗他们会输得这么惨。
“撤到清河以南。”赫连珏下令,“减轻包袱,急行军!”
二十万大军如今精疲力尽,就地整顿又怕东陵军乘胜追击,只能先退到安全地带再做打算。
好在这一路东陵也没有继续追赶的意思,毕竟他们也是刚刚大战结束,应该没有太多的力气来再打一场茆。
三日三夜的急行军,西凉军退到清河以南,宜州城内。
“元帅,韩将军求见!”刚安顿好,韩匡就来求见。
赫连珏怒气未消:“他不来,本帅也正要找他。蚊”
宛若卿赶紧拉他一下:“此事不能全怪韩将军,你我都知道,此战胜算不大。”
赫连珏这才叹口气,对通报的士兵道:“让他滚进来!”
韩匡一进来就拜:“下官愿受任何处罚!”
赫连珏转过身不理他,宛若卿知他应该有听进去自己的话,不然此刻,应该早推了韩匡出去斩首。
如今朝廷用人之际,东陵与西凉常年战争,死伤无数。照如今的形式,应该会和平一些,若是再斩了将领,实在会让军心惶惶。
见此情景,宛若卿也没有再劝,只是让韩匡跪着。
她知道他跪得时间越长,赫连珏对他的处罚就越小。
韩匡跪着不动,赫连珏终于出声:“跪都外面去,你要跪的不是我,是那些死去将士的英魂!”
“是!”韩匡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往营外走,毕竟是行武出生,果然是铁铮铮的汉子,宛若卿看着他离去,到练兵场中央就跪下。
如今已经是六月三伏天,广场上太阳火辣辣地照着,能把人晒月兑一层皮。
韩匡到了广场中央,站定,“扑通”一声就跪下。
立刻有几个部下跑来劝阻,韩匡大叫一声:“谁敢阻拦本将军,我就对谁不客气,都滚开,是本将军的错,本将军应该向各位死去将士的英魂叩拜!”
宛若卿点点头,这个韩匡倒是有几分骨气,是个人才。
想到这里,她笑笑,回了中军帐:“你打算就这样罚他?”
“韩匡毕竟是老将,这样的惩罚肯定不够,先让他晒上两天吧。”赫连珏叹口气,“再说这件事上,我也有错,才相信他的能力,也算用人不当,也该自罚。”
宛若卿摇摇头:“如果这样说起来,我岂不罪更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没有及时劝阻皇上,其实说起来,我才是那个最该罚的人。我想宠你四哥,想完成他所有的愿望,却自不量力。”
“嫂子,此事原本就是四哥决策有误,其实不该怪你。”赫连珏月兑口而出。
宛若卿笑起来:“别这么说,你四哥不在战场上,不知道将士们的精神状况,下这样的圣旨情有可原。而且你四哥从来没打过仗,第一次打仗,难免有错。”
“你不也是第一次打仗?”
宛若卿笑言:“你焉知我是第一次?”
赫连珏一愣,想起之前她说的那些话,不由了然地点头:“前世打过吗?”
宛若卿深吸口气:“可以这么说吧,其实我理解你四哥。东陵帝是新帝登基,想做出点成绩来,而你四哥,自登基以来,也没有打过什么仗。你知道西凉是尚武的国家,一个皇帝,若要让人信服,一定要在战事上做出一点成绩出来,你四哥着急,也是正常的。”
“嫂子,你有时候,真是太宠四哥了。”赫连珏摇摇头,“明知是错的,还要由他胡闹。”
宛若卿摇摇头:“也未必是错啊,如果这一场仗我们打好了,可能真能直逼上京呢。”
“可战争的事,不能抱侥幸心,任何一张战争开始之前,要做好所有的准备,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到,这样才能战无不胜。一直兵行险着,总有一天会自取灭亡。”
“所以我说我罪责最大。”宛若卿道,“我是这世上最能劝服你四哥的人,可我当时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抱着侥幸心态,想着也许真能灭了东陵。如果当时我坚持不出兵,而班师回朝,你四哥不会对我怎么样,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大损失。”
赫连珏一时无话,叹口气:“你不用把四哥的罪责都推在你身上。”
宛若卿低头:“我们是夫妻。”
“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宛若卿想了想:“班师回朝吧。”
“嗯!”赫连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东陵现在和西凉实力基本持平了,这仗可以说从你四哥登基就开始打了,如今御儿都三岁了,打了两年多,双方损失都很大,暂时不会开战,所以我先回去,你留在边境整顿布防才是最要紧的。”
“四嫂说的是。”
宛若卿看看外面的天气:“天这么热,你小心韩将军,别因为这次事件,让自己少了一名得力的干将。”
“我有数。”赫连珏点点头。
宛若卿坐下,拿出纸写了个方子:“这是降暑药,可以让伙夫熬制一大锅,放凉了让将士们用水囊装起来当水喝,消暑降温的,而且多喝点少喝点问题不大。”
“谢谢。”赫连珏拿着药方,“我会让他们做的,天气这么热,你路上也要当心。”
宛若卿点点头:“我有数,我带来的将士都留给你,我就带两千精兵和锦绣走。”
“嗯!”
算算日子,出来居然都已经四个多月了,如今终于要回去了,竟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好在赫连珏如今已经振作,有什么突发事件,他和萧莫生二人完全可以搞定,她留在这里也会成为鸡肋,不如回去看看阿图好了。
分别四个月,还真是有点想他了。
还有御儿啊。
自他出生,他们母子二人好像总是在分离。六个月断女乃,一岁多就出征。
幸好有阿图在,她放心将御儿交给他看管,让她可以安心在外面做事。
她现在只想赶快回白水城,见到两个她最爱的人。
宛若卿和锦绣几乎是灰头土脸回的皇城,好在她有自由进出皇宫的金牌,所以即使她一脸灰,皇宫守卫一样还是放行。
先跑到昭德殿整理衣衫,她想以最好的状态去见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刚刚洗漱完毕,就听得外面在叫:“阿陌,阿陌……”
宛若卿急匆匆跑了出去,却看到阿图光着脚站的地上,白色的睡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腰带都松了,长发蓬松地垂下,直到腰际。
如花的容颜上,带着喜悦也忧郁双重结合的表情,去依然该死地好看。
宛若卿顺手抓过自己搭在屏风上的披风个他批上:“衣服也不穿好就出来了,怎么跟个孩子似地?”
“皇上,皇上……”鹦哥抓住双男鞋就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弯着腰,半晌才举了一下手中的鞋,“你的鞋子。”
“是你去通知皇上的?”宛若卿接过她手中的鞋,扶着赫连图坐下,很自然蹲子给他穿鞋。
鹦哥好半晌才喘过气来:“奴婢想着娘娘既然回宫了,第一个肯定就要通知皇上,就趁娘娘沐浴的时候赶紧去了,奴婢本是想给娘娘一个惊喜,没想到皇上正在午睡听到消息以后,直接下床就跑过来了……”
宛若卿瞪了赫连图一眼:“要不要这么心急啊?”
“你回来了,我当然急。”赫连图起身,碰着她的脸看,“让我好好瞧瞧。”
宛若卿抬头看着他,笑道:“看够了吗?”
“看不够!”赫连图低头在她唇边偷得一个香吻,“我想天天时时刻刻看着。”
“那你还下旨让我们和东陵开战?”宛若卿嗔道,“结果我们还打了败仗回来。”
赫连图脸上笑意不见了,随即叹口气:“此事是我太急功近利,都是我的责任,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宛若卿拉过他的手,又捧住他的脸:“不能全怪你,我知道他们通常都会把最好的一面呈到京中来,所以你完全感觉不到将士们在大战之后的疲劳。”
赫连图点点头:“我从未去过战场,不了解形势,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阿陌,我真是个没用的人,让妻子帮我打仗,而我,只能留在这里,天天观望。还试图想要自己指挥,没想到却是瞎指挥。”
宛若卿看着他,感觉有点不对劲:“阿图,你怎么了,怎么一直指责自己?你没有在战场上,你不了解情况,很正常。我去了建州才发现,珏因为连番失利一蹶不振,我当初不也是一样,做在宫里,只知道叫他打仗,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赫连图摇摇头,又低头叹息一声:“放心,我没事,要不要去看看御儿,你走以后,他都不肯好好睡觉,总是吵着要娘亲。”
“我这就去看他。”听到说起御儿,宛若卿立刻把什么事情都忘了,赶紧拉着赫连图就往外走,走了两步才停下来,“不行,你穿成这样会着凉的,我自己去看就行了。”
赫连图笑着看她:“我已经让女乃娘带御儿过来了。”
“真的?”宛若卿差点跳了起来,话音刚落,就听到女乃声女乃气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娘亲在哪里,我要见娘亲……”
他径自从宛若卿身边走过,拉着赫连图的衣摆就叫:“爹爹,你说娘亲回来了,娘亲在哪里啊?”
宛若卿忍不住有些失落,分别四月,御儿都已经不认识她了。
小孩子忘性大,他现在虽然号称是三岁,其实才两岁零两个月,能有什么记性?
大概是阿图天天跟他说娘亲,他才会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娘亲的吧?
“御儿,过来,娘亲在这儿呢。”宛若卿弯下腰看着御儿。
御儿转过身看着宛若卿,思考了很久,才嘟嘟嘴,一脸似曾相识的样子:“你是我娘亲?”
“是啊,不像吗?”宛若卿刮一下他的小鼻子,“以前天天跟娘一起睡的,忘记了?”
御儿点点头:“我好像见过你。”一边说着,他一边还往赫连图怀里钻。
“御儿乖,去娘亲那里,娘亲这么久没见到御儿,可想御儿了。”赫连图赶紧蹲子,哄着御儿。
御儿这才跑到宛若卿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娘亲,你去哪里了,御儿可想你了。小红姐姐都有娘亲,就我没有。她说她小时候天天和娘亲在一起,可开心了。”
小红是御儿身边的侍女,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该教坏太子。”
“你教得很好啊,哪里教错了?”宛若卿笑起来,“早些教太子这种亲情伦常,是好事来着,不然,太子见到我这个娘亲,怎么能如此亲近?”
赫连图也笑起来:“小红教导太子有功,有赏。”
“谢皇上,谢皇后!”小红大喜。
“走,今晚御儿跟娘亲睡好不好?”宛若卿一把抱起御儿,四个月不见,他长胖了不少,也高了不少,她都需要使点劲才能把他抱起来了。
御儿看看赫连图,终究对宛若卿还有点生分:“那爹爹可不可以和御儿一起睡?”
“这几天你爹爹是不是又没听娘亲的话,和御儿玩很长时间了?”宛若卿说这话的时候,等着赫连图看。
赫连图讪讪地笑起来:“别人带着我不放心,放在眼前才放心。”
“借口,难道还有人敢谋害我们的西凉太子不成?”宛若卿又好气又好笑。
赫连图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小声道:“其实,我是想你了,御儿身上,我能看到你的影子,看到他,我就好像看到你一样。”
“这话我爱听。”宛若卿笑起来,反拉住他的手。
赫连图搂住她的肩,一家三口相聚的感觉,真是太好。
是夜,御儿玩了一天总算是睡着了。小孩子,是要哄的,玩了半天,和宛若卿总算是“熟”了很多。
“唉,看来,我以后还是不要离开他这么久了,都不认识我了。”宛若卿叹息一声,轻拍御儿。
“放心吧,御儿越来越大了,记性会越来越好的,宫里人人都说御儿聪明着呢。”赫连图在一旁劝慰。
宛若卿失笑:“才两岁多点的小孩子,能有多聪明?我走了四个多月,都快不认识我了。”
“可他对你还有印象呢,已经比同龄小孩强多了。”
宛若卿点点头,模模御儿的头:“我只希望他健康快乐成长,其他的没有太多奢望,也并不希望他是天才。”
“那我呢,你对我有没有奢望?”赫连图忽然问。
宛若卿一愣:“我为什么对你有奢望?”
“因为我是你的丈夫,你的男人,却总是让你去抛头露面为我解决问题,为的征战沙场,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宛若卿轻蹙眉头:“阿图,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下这么一张圣旨,你不是穷兵黩武的人,你也不好血腥杀戮,一定有什么问题,是不是?”
赫连图转头看着宛若卿,良久才叹口气:“阿陌,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宛若卿不解:“怎么会,你怎么会没用呢,你是一国之君,你用一己之力斗倒耶律一家,你十七年和蛊毒抗衡,连南越蛊王都说是个奇迹,你怎么会没用?”
“可是斗倒耶律一家,是你起着最重要的作用。我成为一国之君,也是你帮我运筹帷幄,连解蛊毒,都是你不辞幸劳去南越帮我请来蛊王。我说要保护你,你只要躲在我背后就好,可你嫁给我之后,我却从来没做到过。”
“不,你怎么会没有做到。”宛若卿拉住他的手,“我怀孕的时候,你保护我,帮我想办法成为你舅舅的女儿。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亲自进来鼓励我。我坐月子的时候,你又为我到处奔走,瞒上瞒下,帮我求来圣旨,保御儿身份。你明知御儿不是你亲生,却立他为太子,这些,难道不都是你保护我的方式吗?”
“可我是男人,男人保护女人是应该的。”赫连图打断她的话,“可是反过来让女人保护男人,我会觉得我很没用。”
“所以你下旨,想让西凉军有更辉煌的战绩,让你这个皇帝更好看,甚至发密旨让我回来,继续让赫连珏独战,是为了让我看到你领导有方,政策得当?”
那封密旨,宛若卿藏了起来,并没有给赫连珏看。
“可惜我还是失败了!”赫连图一脸沮丧。
“阿图,你听着,我只说一次,以后都不会说。”宛若卿将御儿抱到内侧,自己坐起身,正色看着赫连图,“在我心中,夫妻是这样的。我有事的时候,你帮我,我有事的时候,你帮我。这种帮,是不分男女的。夫妻是同林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的家更好,你是,我也是。没有人规定这件事只能给妻子做或者丈夫做,只要是对我们的家好,谁做都是一样的。”
赫连图坐起身,看着宛若卿:“阿陌……”
“我知道你大男子主义作祟,周围的,在西凉生存的人都是这样生活的。男主外,女主内,是不是?”
赫连图点点头。
“可是我天生不是那种会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不然我为什么使计让裴澧夜休我下堂?”宛若卿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留在裴家,他对我也不差,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而且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娘亲的事,可我还是坚决要离开他,为什么,你想过没有?”
“我选择你,除了爱你,还因为,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给我足够的自由,给我足够的尊重,给我和你一样的权力,我们是平等的,而不是你高我一等,而我只能做你的宠物,你的寄生虫,这些都不是我宛若卿的风格。”
赫连图沉默了。
“而我要的男人,不用太强大,不用把一切都给我准备好。如果我的男人够尊重我,我愿意帮他一切都打理好,为他做我会做的一切,你明白吗?”
“阿陌,我想我明白了。”赫连图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原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
宛若卿笑起来:“你现在了解也来得及。”
“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去听那些闲言碎语。”赫连图笑起来,抱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肩上,小声道,“御儿睡熟了呢?”
“嗯?”怎么忽然转了话题?
“你说过,等春暖花开……”
咳咳
“真是播种的好季节呢。”赫连图轻轻凑上唇,吻上她的脖子。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宛若卿嘻嘻笑起来,躲过脖子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别闹,好痒啊。”
“还有更痒的要不要?”赫连图笑起来,手拂上她的背,越过脖子,将她头顶的簪子摘了下来,一头秀发,如瀑布般垂下,直到腰际。
晃动间,赫连图的手已经放到了她的腰上,唇在轻喃:“连日赶路,会不会太累?”
宛若卿失笑:“只要你不累就行。”
说完,抓过他的手腕号脉。
“看起来,你真是个听话的病人。”四个多月调养,赫连图的身体底子已经好了很多,房事只要不太过频繁劳累,胜任肯定没有问题。
“那当然,为了今天,我准备了很久呢。”赫连图笑起来,轻轻解开她的腰带,“我只想问,你准备好了没有。”
宛若卿笑起来,吐气如兰:“和你一样,我也准备了好久呢。”
“那就好。”赫连图的手轻轻在她身上摩挲,唇从她的额头开始,一点点,往下滑,鼻尖,朱唇,脖颈……
好似鉴赏一件世上最完美的瑰宝,舍不得漏掉她身上任何一丝美好。
宛若卿闭上眼睛,身子慢慢地倒在床榻之上,伸手,捧着赫连图如花美颜,轻轻解开他领上的龙凤扣,柔荑划过他白皙,不算健硕,却已经少了病态的胸口,缓缓而上,绕过他的脖颈,肩胛,将他的衣衫往外慢慢剥落。
每一次手指的接触,都能让她手下的男子轻轻抽气。随即,他光luo的身子压在她身上,诱人的唇贴在她耳边轻喃:“今天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呢,要不要点上龙凤烛?”
宛若卿有些意乱情迷,却还依然带了几分清醒,不由笑道:“你不会准备好了吧?”
“其实……我准备了很久了。”小说网全文字更新